知深————蜃楼
蜃楼  发于:2010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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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深」,我发病之後的名字不是「深」。
门歌那男人为我打造了一个颈环,刻著洋文「Sum」,这是我当宠物时的名字。
「呀──-」泪滑了下来,我感受不到温度。只能咬著手背,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叫悲呜,那像猫叫的声音听了更难受。「嗄嗄呀──」
为什麽我会这般懦弱......
我千辛万苦的想摆脱过去,结果,到了现在,我仍然是给那恶梦般的颈圈给困住了,从没有离开那地狱般的洋宅。
多麽可笑...以为自己离乡别井来到了娆罗皇宫,可以坚强勇敢的一个人过活,自力更生。我苦笑两声,泪流得更凶。
我根本...从没有从那男人的手掌中解放出来不是吗?还自以为勇敢吗!?还自以为重新做人吗?
门歌困住我五年了,我兴起过无数次逃走的念头,却没一次有勇气走出那大门。怪不得他只打造了颈圈,没连锁链。我根本被他养成温驯的猫咪。
他连找人看守著我都不必。那样懦弱无能的自己...凭什麽以为长大了,就有以往没有的傲气了!?荒谬!!
从没有反抗的志气,没有回顾的骨气,对往事连稍微想起都怕得全身发抖的我,想也知道,没可能不付出任何代价就摆脱了。
他把我当小猫般养,小猫般喂,小猫般虐打,小猫般带赤裸的我出去逛街。然後...我就真以为自己是只猫了。

我以手擦泪,泪流得连衣襟都湿了,我就开始笑,放声大笑。
我以为自己是只猫。还有比这更残酷的事吗?极力摆脱梦魇,猛一回头,发觉自己自动的带上猫圈,脱不下。
最痛恨猫也最害怕猫的我以为自己是猫。老天爷......门歌每天三餐喂我吃鱼和牛奶,喂了五年的我,竟然以为自己是猫!!
比死还难受,再没有比这事实更教我疯狂。我好恨如此无能变态的自己!!
行尸走肉般趴在床上,只要一想到自己体内还有一只猫妖,还有一个以为自己是猫的知深门歌!!我既害怕又觉得恶心...

我狠狠的痛打自己,反反覆覆的在床上咳嗽、呕吐、醒来、昏去。想将自己体内的猫妖吐出来、扯出来、撕出来!!
知道自己体内有猫妖的那一整晚,我反覆发病了十来次。
多次失去了意识,到完全清醒时,发现指甲差不多全断了,床板划了二十来道猫抓痕,都是血。


第十七章


害怕猫的自己,身体内住了一只猫妖。
我投进没日没夜的恐惧之中,整个人消瘦了一圈。然而,三公主真不闻不问,我不由来的觉得沮丧。
曾经让我觉得很满意,保持恰当的主仆关系,竟然在这时侯成了落井下石的石头。
那麽同情绿蓠的遭遇,在此刻却更觉得自己凄凉。我胡思乱想著,如果此时有任何一人来跟我说贴心安慰的话语,那就好了。
甚麽看进眼内都很不顺眼,我不知自己想要些什麽,唯一每晚尝试著做的,就是把猫妖弄出体内,以任何方法。

十镜在我赶他出房那一晚之後,他真的没再在面前出现。
他不是小器的人,但换了是我,也一定会很愤怒伤心。细心一想,我就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怪责他的资格。
他隐暪著不说,是忧虑我接受不来。
他决定敝开心胸,是让我认清事实。
麻烦了他十多年,让他隐瞒这麽久终於说出来的时候,我却对他发大脾气......

「怎麽了?在发呆。」
我抬头,看见拿著两颗苹果的朔哥,一步步向我的位置走来,然後轻跃上屋檐。
我向他牵强微笑。立於屋檐上,他把一颗苹果送进口中,一颗递给我「苹果,你不讨厌吧?」
「不讨厌。」红澄澄的苹果在阳光下泛著光泽,我伸手接过饱满丰硕的果子,他一定把最好的一颗留给我。
感激之情满溢,一点胃口却欠奉。屈滕坐在檐上,我慢慢的把苹果送进嘴,像松鼠捧著核桃在嚼。
「不甜?我的跟你换。」朔哥留意到我的苦闷表情,吃颗苹果好像叫我试毒一般。
「很甜。」我大力咬下去,喀一声果肉分离,有甜美的汁液滑下喉。
只是...一想到吃东西下去是喂饱养肥那只猫妖,我就什麽都不想吞下肚。
「我看你没吃午膳,拿颗苹果让你塞塞肚子。」说罢,他把果子转过另一面,神乎奇技的在果肉没氧化之前,解决一半。
「朔哥,你怎麽知道我...」
「我从城墙那边看来,你从早上坐到现在,动也不动的在发呆。过了两刻钟,你还是那姿势。」他叹笑一声,有点责备我没用午膳。
「喔...」那我手上的苹果,是朔哥特意拿过来的,真有心思。「谢谢你的水果。」
「看你没精打采的,三公主有事儿?」
「不是。公主她好得很。」问题出自我的身上来「是我...有个朋友病了,病得很重。」

「谁?十镜!?」
他理所当然的吐出十镜的名字,我心底给吓了好大一跳。「不、不是十镜他们。是......宫外的朋友。」
「抱歉,你经常跟十镜腻在一块儿,我以为是他们其中一人。」
「那个宫外的朋友,病得挺重的。可他又不治,我没他办法...」说著说著,我惊觉,自己正以十镜的角度去回顾整件事。
「不介意我如此问吧,你朋友的病,还有没有得治?」
「有吧...应该。我也不是很清楚...」这个怪病,究竟可不可以根治,我没有把握和心机去揭晓答案。
「即使只有一丁点的机会。也要治。」
朔哥的坚定语气,令我愕在当场。我抬头,看到他理所当然的表情,没有一丝疑虑、那麽坚定与自信。
不由来的心底一热,我受到感动。也许,十镜当初得悉我的病时,也是如此坚持。
「知道是什麽病吗?」
「不大清楚。是怪病,很怪很怪,没听说过的病。」
「找随风吧。那小子对奇难杂症很有一套,邀他出宫治病,你说如何?」
一时间,我就语塞在那里,答不上来。内疚感油然而生,我一直在编谎,而朔哥的认真令我惭愧。「也好...找个袭医师的空档...」
「这个怪病料想是拖不得的,为你朋友安危著想,要拖要绑也把随风拉出宫外。」朔哥勾起微笑,好看得不得了。
「你朋友会明白你的苦心,别愁。」

偏偏我就是不明白,我就是不明白十镜为我著想的苦衷与坚持。
我真是天下第一大笨蛋,愚蠢至极!竟然把好友的关心拒诸门外,还拿弯刀掷他伤他,我到底在干些什麽啊!?
真受不了自己!!
「这事儿等不得,趁现在午休时间,我去找随风。」如来时一般,朔哥轻巧的跃下地。
还潇洒非常的搁下一句狠话,让我脸色刷地变白。
「等一下...别打扰袭医师了......」我伸手,想拉住他的衣角。
衣角是拉住了,面对著认真正直的他,我根本说不出『我刚才只是在开玩笑,不用那麽认真』这类坦白招供。
结果我只是呆然的看著他,他也挑起一道眉看著我。朔哥聪明,很快会猜出从我在编谎。「这...这太快了...」

朔哥的身後,有白点一闪而过。
我没看漏了那一道娇捷的身影,一高一低的在屋檐上飞驰著,是十镜!!
还是向我的反方向逃去的十镜!!「我有事先走了,迟些再谈!」
我话音未落,便脚尖一点,整个人朝十镜的方向追去。
十镜最近都在躲我,还要避得非常彻底。若我这次逮不到他,下个机会不知要等何年何月!!
只凭著死也要追到的念头,我一鼓作气的猛奔,连跳个几个屋檐,步伐节奏是越来越顺了,微弯下腰加速,眼中只映著他的背影。

十镜当然知道有人在追他,他不停的加快速度,我唤他,他好像听不见的没有回头。
「十镜!!停下来!!」突来一阵风,把我的褐发吹得疯子般,风声呼呼的刮过耳边。
我唤他的名字,却被风打散破碎了。
我的脚程是所有侍卫之中最快的,他都知道,却还在浪费力气的左闪右避,连拐好几个弯。
虽然说过要跟他玩捉鬼,怎麽这回儿,鬼变成他了?好久没如此追逐了,我们真有够像傻孩童。
没他办法,我在最後一次跃过屋檐时加重脚劲,差不多要追上他了。只要我稍微伸直手,就可以碰著他的肩,结束连日来你躲我避的游戏。
前几天是我躲他,後几天变成他躲我,真荒谬!!

「说不要再见的人不是你吗!?」快要追到的时候,他突地回头吼道「你到底还想知道什麽!?」
「我......」没料到他突来的脾气,我的脚步下意识的放慢了。
「那晚我上了你四次,你上了我三次!!满意不!?」他甫吼完,便旋身不再看我,像根箭一样向前飞奔。「没有再多了!」
我愕然,完全无法反应的停下。风刮得我脸庞发痛,软发向後飞扬。因此,更易感受到涌上的羞愤热气「什麽嘛...我不想知道这样...的事...」


第十八章


正想再追,突来,眼角被一阵银光闪痛了!!我赶紧向右方避开,这一避不得了,脚踩处传来剧痛...
一闪而过的痛。
「呜──」我下意识的蹲下身子来,平复了向前冲的劲度儿,按著的脚踝处痛得我头昏。
刚才的一道闪光,以为是十镜以牙还牙的把飞镖掷过来了,定晴一看,其实只是镶在檐上麒麟的宝石「呀...」
「十镜──!!」狠狠扭到脚,好痛。额头开始冒出冷汗,我看著他越跑越远,就大声叫他的名字「十镜!!」
停下来啊,混蛋!!还跑什麽跑,我都没在追了。要是他打算见死不救,不回头拉一把的话,我就要有心理准备在屋檐上趴到晚上。
我扭到脚,是绝对没办法自个儿下地的。一是抱著必死的决心摔下地,等人发现。一是趴在屋檐上撑过最酷热的下午,被晒成人乾。

最好的情况是,十镜回头,看到我狠狈的蹲在檐上,大发善心扶我下地。
「十镜──!!」我差不多喊破喉咙了,他却是越叫越走,彷佛身後有只恶鬼在追他。我几乎完全死心了...「我扭到脚了...」
「十镜,我扭伤了!!给我滚回来!!」我硬撑著向屋檐边缘爬,决定自救。脚踝处没断的发痛,还微肿起来。
这些天来,我用尽了一辈子的楣运。至少,我希望衰运是从此刻结束的......
打算放弃之际,眼角却瞄到十镜停下来,他缓慢的转身看向後,也许是疑惑追於身後的人突然不见了。他向後走几步,终於发现跪坐的我。
顿一顿,他往我这边飞跃而来。
我心底松一口气,直为这点好运而喝采。
十镜跳落檐上,看起来在忌讳我突然发狂,会拿什麽东西掷他似地,保持了好几步距离。他瞧见我拉高的裤管,与红肿的脚踝。
「你...扭伤了?」

「如你所见。」难不成我自个儿将脚骨移位,只为了让他停下来!?
「笨蛋!!」他先把脸撇过一边,啐一句。然後他走过来边缘,要把我扶起来「来。」
一切恩怨迟点再算。我没说二话,把手臂勾上十镜的颈项......
岂料,我的手刚攀上他的颈背,他便触电般猛然向後退!!
「十......」但他後面就是檐边,我眼睁睁的看著他手忙脚乱,整个人飞摔下去。
「哇、哇───」他惊叫,双眼瞪得铃铛般大。
来不及细想,我本能的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想拉住他,但那道力度把我也扯下去!!我眼前一花,突然浚空......「十镜──!!」
「彭」好大一声,在我张口尖叫之前,几秒之间竟已下地。
一阵混乱过後,我们抱成一团,幸好承接著的是柔软草丛,旁边有假山重重包围。我定晴一看,十镜被我压在身下...

从他的表情得知当肉垫子的痛苦,而我的两手紧紧地、抓著他背後的衣服直到打摺。
我俩都猛烈喘气,十镜更在微弱呻吟,胸膛起起伏伏。我吓得心脏位置直发痛,震撼得好久都说不出话来。
我抱著他,我知道,只不过暂时不起来,平复一下「灾难」後的心情。十镜把我都拉下去,是该给我压的,保护我毫发未伤。
「知...知深,起来。」十镜收起环著我腰部的手,不自在地推我的肩膀。催促我快点起身,别把他当床垫。
我满头枝叶,有好几片拈在脸上。他也是,狠狈得很,我伸手泄愤般乱抓他的发,猛力的拨来拨去「别动,你发上有叶。」
我怀疑自己把掌心的泥都搓进他的发里去了。活该,都是老朋友了,劫後馀生给我挨一下也不肯。
「你快起来,我自己拨就好。」十镜抓住我的手,藉著这个姿势推开我。
他一推,我扭伤的脚踝便传来剧痛,该死的清晰。
「别...别动,我的脚...」我猛抽一口凉气,又跌在他的身上,一手紧皱他衣服。
「没人比你更麻烦了!」我猜想扭他的衣服时,不小心也扭到他的肉。因为十镜紧咬著下唇,气得脸红耳赤。
「不知是谁猛地往後退,把我也拉下去!」
「我没拜托你抓住我!」
「现下给我挨一下,你是会少块肉啊!?」我两手撑起身子,想著,既然他不让我躺,我也不稀罕贴上去。
可这举动绝对是错误的,我一撑起上半身,下半身就...紧贴了。
我不用问他,抵在我大腿内侧的是什麽玩意儿。只是,这样一来,我不敢乱动。
十镜没说话,脸红得像蕃茄,比起他,我的程度算是苹果。事件有够混乱,也许从那一晚开始就乱了调。
十镜竟然对我起反应了,我该哭还是该笑?「这...不要紧。真的,很平常。」
对朋友起反应,和跟朋友做爱两者,绝对是後者离谱荒诞一点,比起来,勃起真不算什麽。我也试过对绿蓠他们有反应。
只是...差别在於,我没试过被他们当面揭发......
「你知道,因为我们...那个了。所以你对我的反应很正常......」我试图正经的说出来,不过显得没力。

「别再说了...」十镜单手掩脸,吐出蚊蚋似的低喃。我看到他的粉红耳根,有咬一口的冲动。
「我等你一下,然後你扶我回去...」我压低声音告诉他,天知道我也不好意思得要命。为什麽我要压在他身上,等他消退欲望?
他没回应,掩著双眸,点了点头。
可爱。我紧咬下唇,怕等下他消了,涨起来的人换成是我。没意识到他的欲望还好,现在格外留神,抵住我腿间的东西像烧热的铁。
我浑身不自在,又不敢乱动让他的欲望更旺盛。话说回来,如果我刚才没一直在他身上动来磨去,便不用如此尴尬......
现在的十镜,看起来像刚被我清脆咬开,吞下肚的甜美苹果。这个念头让我发热。


第十九章


我两手撑著泥地,过了半分钟後开始发软,然後发抖。
下半身与他的贴著,其他的部位,硬撑著不要碰到他「十、十镜,你好了没?」
「我...我不行了。让我挨下来好吗?」我好歹在扑压上他之前,给他一个心理准备,我的两手快撑不住了。
「什麽你不行了啦!」
十镜脸上的红晕已消褪大半,能感觉他的欲望也消了不少。我是不该再说如此暧昧的话刺激他。
「就是...手撑不住的意思,嗄──」
语音刚下,我未等他应允,整个人已脱力的压了下去,我放松的叹气。
不是故意的,位置却如此刚好,往他的耳边吹气了。
「知深门歌,你够了!!」十镜恼羞成怒的吼叫,我觉得逗趣。
他的两手握著我的腰,我紧张得浑身一震,不知他要干什麽,只往他耳边吹气,不是打算直接在假山後强暴我吧!?
结果,他只是把我的位置移过一点,彼此的下半身没再紧贴。好多了。

手没有环著他,但我们就这样另类的拥抱著,我望著满地枝叶,他看著天空,清静情欲。
过了好久,大家都没说话,心平气和得好舒服。我闭上双眸养神,听著他的心跳声,觉得好安稳。
连续好几晚失眠,期求获得的安稳,在此刻突然降临。因为我的心跳总是惊慌颠狂的,而十镜的心跳声沈稳规律,有节奏的让人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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