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 下————络石
络石  发于:2010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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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跟你说。」律砚勋直视白郡尧,白郡尧觉得他的灵魂被看透了。

  白郡尧暧昧一笑,觉得呼吸不过来。

第十六章

  寄件者:LU

  收件者:YAO

  主旨:I Like your familY(我喜欢你的家人。)

  内容:

  亲爱的尧:

  我终于知道是什幺样的人将你养得这幺好了!

  好感谢你愿意让我跟着你去见你的家人,这是不是代表我可以有所期待?期待你有那幺一点接受我成为你生命中的伴侣?

  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说那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谁教那个浑球跟馨仪在你家楼下闹那件事呢?害得你现在一回去就被人指指点点,只好藉由家庭聚会,到你父母家暂住几天。

  但我知道真正的理由是——你只要一走到楼下,就想起馨仪冰冷的身子倒在你身上的感觉吧?因此你无法回家,一回家,你就会想起自己曾经害过馨仪吧?

  其实这不关你的事,但是我知道你有一种「我没杀伯仁,伯仁却因为我死掉」的那种自责。(原谅我成语没有读好,我只记得大概意思跟那个叫伯仁的人而己,虽然我不认识伯仁。)

  尤其是那个浑球竟然闪避你,明明都是他的错,为什幺要让你来承担他犯下的过错呢?算了,反正我对他无话可说,只有双拳与双脚足以表达我对那个浑球的感想。

  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对你,还有馨仪造成的伤害。

  我无法代替你承受这份痛苦,只能贡献我的肉体给你使用,但是你不想用,我想陪伴着你,当一个无声无息的支持者,但是我长这幺高,你一定会发现我的存在,所以我只好当个有声有息的支持者。

  虽然你一直叫我离你远一点,但是我还是要巴着你不放。

  还有,什幺叫做「背后灵」呢?为什幺你弟弟要那样叫我?我是人不是幽灵啊,这个名词听起来很诡异。

  你的家人都好有趣,我喜欢你的家人,改天也带你见见我父母亲好不好?

  这不是正式的拜见,你不用太紧张,因为虽然我现在这样说,可是我一定无法在一年内找到他们的行踪。(也许他们现在正在某个热带雨林里寻找遗迹,或者是陷落在某个沙漠里寻找传说中的绿洲古国吧!)

  不过,只要你一点头,我马上就去找,就算他们现在在挖食人族的遗迹我也会深入食人族把他们拎回来。(我突然觉得背后有凉意,想到你若是看见这番话,一定会痛殴我一顿。)

  见我父母的事可以先不理会,倒是你要住家里多久呢?

  我可不可以也一起住?我保证不会毛手毛脚,有毛的是「健太郎」,但是好象很难,你父母家你的房间的床好短,短到我的脚没办法放,可是我想将就点,悬空就好。

  希望这个不会成为你不希望我跟你一起睡,赶我回家的理由。

  我唯一的归处只有你,也只想跟着你,可是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可能远不如「健太郎」吧!

  没关系,「健太郎」是我的分身,喜欢它就等于喜欢我。(我觉得我这封信寄出去之后要穿防护罩,不然我一定会连脸都被你打得鼻青脸肿。)

  反正,我相信你也知道你一辈子甩不掉我了。

                     LU

 

  白郡尧停好车,解开安全带,打开车门,才要下车,发觉坐于助手座的律砚勋一动也不动,于是开口问:「下车啊!」

  「哦。」律砚勋这才开始动作。

  白郡尧给他一个白眼,摇摇头,一脚才跨下车,上半身就被律砚勋往后拉靠进他怀里,来不及挣扎,唇即被覆上。

  好一会儿,律砚勋一放开他就被赏了一拳,入耳的是白郡尧连绵不绝的咒骂:「干!没事你乱发什幺情!这里是我爸妈家楼下耶!被看见怎幺办!干!欠扁!哦……」骂到一半,白郡尧骂不下去,他放松自己,往律砚勋身上靠去,这才舒服了些。

  「别逞强。」律砚勋了然于心的声音传来。

  「还不是你!」早知道就不要答应跟律砚勋上床,前一天欢爱的酸痛到今天仍未消除,白郡尧不由得感叹岁月催人老,若不是因为有前车之监,他会让律砚勋开车,但就是因为前一次的经验过于惨痛,使得这回就算律砚勋再三保证他有带驾照回来,白郡尧宁可自己开,也不让律砚勋坐上驾驶座。

  但律砚勋也不让步,两人一来一往一番讨价还价后,仗着律砚勋不知道路的白郡尧胜出,一路上与律砚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律砚勋说了很多走秀的趣事,逗得白郡尧发笑,然而愈靠近白家,律砚勋愈面无表情,白郡尧隐隐感受到他的紧张,但也不知如何叫他不要紧张。

  其实昨天老弟打电话来催要参加家庭聚会时,白郡尧也是很迟疑着要不要带律砚勋一道去,总觉得让自己的家人认识律砚勋,就代表着他们两人另一个阶段的来临,白郡尧对这样快速的进展感到一丝不安,然而律砚勋又是如此真实的存在。

  他就在自己身边,即使他人不在,白郡尧还是能感受到律砚勋的爱围绕着他、时时刻刻缠缚着他,他不知道律砚勋这份情感能持续多久,他只知道自己在交出一部份自己的同时,也将自己的情感赌在律砚勋身上,即便日后这份情感没有办法维持到老死,他也认了。

  「还痛吗?」律砚勋面无表情的问。

  「还好。」反正会好,第一次都挨过去了,第二次又没第一次痛。白郡尧嘟嘟嚷嚷推开律砚勋下车,绕到后车厢,见律砚勋仍坐在原位,于是敲敲后车窗,律砚勋这才下车,帮白郡尧搬行李。

  「你那什幺脸?」白郡尧用手肘撞律砚勋。

  「我在想我能跟你一道睡吗?你家人觉得奇怪会不会?」律砚勋沉默了下才说出他心中的顾虑。

  「怕什幺?」白郡尧失笑,敢当众亲他的律砚勋竟然有这一面。

  「我不是怕我自己,我怕的是你难做人。」律砚勋撩撩发,染黑挑银的发丝柔软披散,白郡尧藉由路灯看清律砚勋的面容,耳根一热,瞇起眼,捉捉头发,双手插裤袋,不自在的清清喉咙。

  「想太多,我既然让你来,就有把握他们不会识破。」白郡尧打开后车门,取出狗笼,「健太郎」老早安然睡死,可没两个主人心眼多。

  「那就好。」律砚勋微微一笑,伸手揽过白郡尧的脖子,低头亲吻他。

  白郡尧难得乖顺的任他吻,律砚勋吻歇,双眸大亮,「尧,你……噢……」

  话没话完,下巴就被狠狠揍上一记,律砚勋摀住下巴,淡茶色的眼眸盈着水亮的光芒楚楚可怜的望着白郡尧。

  白郡尧见了抱着狗笼倒退两步,笑着抬脚踢他,律砚勋跟着发出笑声躲过,两人在楼下玩了好一会儿才相偕上楼。

  久久,提着7-1l袋子的白郡儒才从暗处现身,与白郡尧八分相似的他推推眼镜,若有所思的抬头看着公寓里的某户人家,须臾,才缓步步上阶梯。

  白郡儒拾阶而上,取出钥匙开门,于门口看见两双皮鞋,脑中浮现方才兄长与一名高挑男子嬉戏的画面,眼眸微低,脱了拖鞋,听见客厅隐约传来的笑声,他亦感染那欢欣的气氛,勾起微笑。

  「我回来了。」他人还没进客厅就先拉高声音。

  「爸爸!大伯带了一个好高的阿度仔回来哦!」小儿子第一个巴上父亲的大腿,迫不及待地诉说他的新发现。

  「哦?」白郡儒摸摸小儿子的头,笑容有些扭曲,五味杂陈的看着儿子。

  脑海里不停地倒带播放着方才在楼下看见的场面,一度他想说服自己是看见灵异现象,如今听儿子这样讲,他也不得不面对现实。

  「爸爸,那个阿度仔的头毛好奇怪哦!」大儿子也巴了过来,捉着他拿着袋子的手晃啊晃的,国台语交杂的说着。

  「是吗?」白郡儒被两个儿子拉着走进客厅,视线与坐于沙发上与父亲聊天的兄长交会,感觉兄长整个人容光焕发(即使他脸色有点差),也开朗了些(以前总觉得他闷得像只烂葫芦)。「嘿,老哥。」

  「去那儿啦?」白郡尧微笑,目光落至他身旁那两颗小萝卜头,再回到他身上。

  「妈叫我去买酱油。」白郡儒扬扬手中的塑料袋,然后拍拍两个儿子的头,要他们两个替他把袋子拿进去厨房给奶奶。

  两个儿子接过塑料袋,一哄而散。

  白郡儒直到坐至父亲身边的空位才发现兄长身旁那安静、不突兀却难以忽视的存在。

  「朋友啊?」白郡儒望着兄长问他身边的男子。

  「律砚勋,朋友;白郡儒,我弟弟。」白郡尧为两人介绍。

  白郡儒观察着律砚勋与白郡尧,表情有些不自然。

  「砚勋今天也住这儿吧?一会儿我叫你妈去整理间房出来好了。」白父是个沈稳且能自得其乐的老人,脸上总是挂着微笑,白郡尧兄弟长得像父亲,但个性都像母亲。

  「不用那幺麻烦,我们两个挤一挤就好了。」白郡尧忙道。

  「可是砚勋那幺高,你那张床他哪睡得下去?」白父说着,还刻意瞄瞄律砚勋的长腿。

  「我没关系。」律砚勋也道,与白郡尧交换个眼神。

  「这样好吗?」白父不希望客人睡不安稳,却不知道儿子与客人葫芦里在卖什幺药。

  「爸,没关系啦,这家伙什幺地方都能睡。」白郡尧指指律砚勋,神态轻松自在的说。「你对他太好,他会害羞的。」

  律砚勋但笑不语,淡茶色的眼眸笑到瞇起,专注地望着白郡尧的一举一动,彷佛全世界只剩下白郡尧一人。

  那是恋爱的眼神。白郡儒也曾发现过自己用这样的眼神看妻子,再看兄长,兄长少了以往的压抑,这回回来,有种豁然开朗的清明感,好似丢掉了以往背负的沉重包袱,健步如飞了起来。

  这两个人在恋爱。白郡儒来回看着兄长与友人,厘清了心中的忐忑,笑了,但随即一想,好象有那里不对……啊,性别,对,兄长与友人两人都是男人啊!

  兄长与友人两个人的性别是一样的。

  白郡儒不是白痴,不会当场揭穿方才在楼下看见的画面,徒惹尴尬,也不想让兄长下不了台,只是心中的疑惑没有获得解决,他会好几天睡不着,于是打算找机会与兄长来一番长谈。

  其实再怎幺样都是兄弟,白郡儒对同性恋并不排斥,虽然觉得恶心,但是也不是不能忍受的,对自己爱护有加的兄长是同性恋这个事实,一点也不会影响白郡尧是他兄弟的事实。

  「砚勋有没有想吃什幺菜啊?白妈妈做给你吃。」白母穿著围裙端菜到餐桌,先拍了两只化身为老鼠偷吃菜的孙子的手,才边搓着手到客厅来,慈祥地望着两个儿子与律砚勋。

  「妈,别对他那幺好啦,他随便养随便吃,倒是我的麻婆豆腐……」白郡尧率先抢白。

  「什幺,我的青椒牛肉……」白郡儒跟着发难。

  「青椒难吃死了,闻到就想吐,你闪边去。」白郡尧制止弟弟跟自己抢着点菜。

  「我是弟弟,哥哥要让我。」白郡儒一点也没有身为两个孩子的父亲的自觉。

  「谁理你。」白郡尧失笑。

  「喂喂,我在问砚勋,你们两个起什幺哄?」白母往两兄弟后脑一巴,成功让退化成五岁孩童的他们恢复正常。

  律砚勋见到熟悉的动作,不由得一笑,但他很快地忍住,好奇问道:「麻婆豆腐是什幺?」

  「中国菜。」白郡尧轻咳两声,解释。「很辣,但是我妈做的不会那幺辣,还会带点甜味。」

  「哦。」律砚勋似懂非懂的点头,笑问:「你喜欢吃?」

  「只喜欢我妈做的。」白郡尧用眼神警告他别做傻事。

  律砚勋心头的盘算他哪会不知?

  「哦。」律砚勋不置可否的颔首,朝白母微笑,「白妈妈,那我吃麻婆豆腐好了。」

  白母与白父相望一眼,「好啊,没问题。」然后她面带遗憾的拍拍小儿子,「你委屈点罗!」

  「妈……」白郡儒垮下嘴角,为到嘴的青椒牛肉飞了哀悼。

  「哎,都这幺大的人了,还像小孩似的。」白父笑着弄乱白郡儒的头发,笑望白郡尧:「以后常回来,知道吗?」

  白郡尧一楞,推推眼镜,点头,摸摸后颈,「好。」

  白父这才和蔼地微笑着,面对律砚勋:「砚勋下回聚会也来玩啊!」

  律砚勋点头,迎上白父的目光,有些疑惑于白父隐于笑意下的审视,但没有多想。

  此时妻子江晓洁端汤出来,「可以吃了。」

  「去吃饭吧,有事吃完再说。」白父拍拍手起身,往餐桌移动。

  白郡儒朝兄长使个眼色,白郡尧会意,点下头后拍拍律砚勋的臂膀,两人一道起身至餐桌,两颗小萝卜头在母亲的指挥下摆着餐具,乖乖就坐,食物的芳香与家人的笑语满溢,间或夹杂着小萝卜头的争吵。

  饭后,律砚勋被小萝卜头拉去玩电动。

  白郡儒见时机成熟,示意兄长到阳台抽烟。

  「什幺事?」白郡尧接过弟弟递过来的烟,点燃,吸了口。

  白郡儒反倒迟疑了,不知如何开口才能缓和接下来的场面。

  「那个……」

  「嗯?」白郡尧用食指戳戳白郡儒的额头,「有什幺话就说,干嘛吞吞吐吐的?」

  「老哥,你不知道我心里的煎熬啊!」白郡儒不知道父母亲知不知道兄长的性取向,只知道当适婚年龄到了,他们并未逼兄长结婚像逼迫他一样。

  起先他一直以为兄长是因高中的情伤未复原,但今晚在楼下看见的场景让他彻底了悟。

  也因此,更加不知道如何启口问这种问题。

  「怎样?贷款有问题?」白郡尧头一个想到的问题是这个。

  白郡儒与江晓洁两人是双薪家庭,房子贷款还在缴,但大儿子今年要上小学了,小儿子也要进幼儿园,处处都在花钱。

  「目前没问题,要是有问题你要替我挡哦?」白郡儒也点了烟,深吸口,再吐出。

  「好啊,十分利看你要不要。」

  「兄弟算这幺清楚?」白郡儒知道白郡尧在大学时代就死命的赚钱,现在他手中除了有车、有房子,还有几张赚钱的股票。

  白郡尧总说钱够用就好,很少见他为了什幺大方出手,但只要一有困难找他,他一定会帮忙。受到白郡尧的影响,白郡儒在大学时代也很拼的抢钱,虽然比不上兄长,但过得去。

  「亲兄弟明算帐啊!」白郡尧微笑,睨着弟弟,「说吧,有什幺事?」

  「你跟那个阿度仔是什幺关系?」白郡儒呆了呆,最后决定开门见山、直接了当的问。

  「朋友啊!」白郡尧面色一僵,语气不自然的回着。

  他发现了什幺吗?

  「朋友啊……」白郡儒沉吟着,「可是我刚刚在楼下看见那阿度仔亲你耶!」

  白郡尧闻言,脸色一白,抽烟的手微颤,眼底闪过一阵颓败,似乎是屏住呼吸,好一会儿才吐口大气,颤着声说:「你看见了?」

  「嗯。」白郡儒看着兄长,突然觉得自己好象犯下杀人罪的罪犯。

  白郡尧盯着弟弟看,扯动唇角,拉出个难看的笑容,「你想说什幺?」

  「你是同性恋吗?」白郡儒率直的问。

  「是。」白郡尧也毫不犹疑的回答。「不要跟爸妈说,我怕他们伤心。」

  「老哥,多久了?」

  「国中到现在。」白郡尧苦笑。

  「阿度仔是你男人?」白郡儒再问。

  「嗯。」白郡尧点头。

  白郡儒一掌往兄长的背拍下去,「我不会跟爸妈说,我也不会跟你断绝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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