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 下————络石
络石  发于:2010年06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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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喜欢浪费钱。」

  柴平忍不住翻白眼,跟白郡尧讲话很难不捉狂,尤其是在他撤下虚伪的面具后,柴平发现白郡尧根本就是个难相处却重义气的好朋友。

  「你很想砸东西吧?」白郡尧心知肚明的笑问。

  「对,我很想打你。」柴平瞪他一眼。

  「其实是因为我很胆小,我怕跟LU的距离一旦拉近,会看见很多以往没发现的缺点,我宁可距离近些,但又不要太近……」

  「阿勋那幺爱你,你还有这种想法啊!」柴平真不能理解白郡尧在想什幺。

  「就是因为他爱我,所以我要想办法让他爱我一辈子啊!」白郡尧停车,解开安全带。

  「哦。」柴平才不相信白郡尧有那幺积极,搞不好是他根本懒得学好法语。

  「你不相信?」

  「我什幺话也没说。」柴平下车,与白郡尧走于街头。

  「我好难过,阿平平,你竟然不相信我。」

  「靠,别叫我阿平平。」柴平忍不住用脚踹他。

  「哈哈哈!」白郡尧朗笑出声。

  这两年,白郡尧开朗很多,彷佛先前的压抑尽数解散,柴平已经很习惯白郡尧有时脱线的行径,沉浸爱河的三十五岁男人就是不一样呵……

  柴平很乐于当白郡尧的朋友,因为跟他在一起有很多好玩的事,而且他也喜欢「健太郎」,不过「健太郎」已先白郡尧一步被律砚勋带到法国去了。

  他仍不是很能理解同性恋是怎幺一回事,但是他感受得到白郡尧与律砚勋之间的情感是与日俱增。

  反正幸福快乐开心就好了,不是吗?

  他衷心祝福他们两人能白首偕老。

  蒋伟睿篇拥有一个同性恋的友人,是什幺感觉呢?

  对于蒋伟睿来说,朋友是同性恋,就像他今天买了一支新笔,对笔没有任何期待的他,意外的发现这支新笔格外的好书写,但他下次需要新笔时,却不一定会买这个牌子一样。

  不懂吧?不懂没关系。反正蒋伟睿说的话向来只有他自己懂,而他又懒得解释,只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

  白郡尧一直是他们这一群的连系者。每当有聚会或是什幺大事,蒋伟睿大多是接到白郡尧的连系,然后前往赴约,对蒋伟睿而言,日子要是少了白郡尧,也许就断了与好友们的联系了。或许是蒋伟睿过于敏感吧?他总觉得白郡尧对杨文恭比同是好友的他们还要好一些,但这并不影响蒋伟睿把白郡尧纳入好友名单的心情。

  因此,当他知道白郡尧是同性恋时,他也没有多大的感觉,这幺多年的朋友了,白郡尧在他心中的评价不会因为他爱男人而降低,何况他没有和白郡尧一起洗过澡,没有袒裎相见过,更没有接收到他「怪异、暧昧」的视线,也就更无关痛痒了。

  电话铃声响起,蒋伟睿拿起话筒夹于肩颈间,拿着笔继续做事,「伟达企业您好。」

  今年初,他与上司两人共同离开原本的公司出来创业,成立了「伟达企业」,做的是进出口贸易,公司名里的「达」就是徐志达,他的前任上司,现在人在大陆打拼,而他,自然是那个「伟」,留在台湾为他拉到的订单打理一切。

  「伟睿,是我,在忙吗?」白郡尧的声音自话筒那端传来。

  「还好,你说,我一边做事。」蒋伟睿嘴角微扬笑。「你人在哪里?」

  打从白郡尧发了疯,以三十五岁的「高龄」,放弃了薪水稳当的工作与安定的一切跑到英国去念饭店管理后,他们有半年没见了。但对一天到晚忙得要死的蒋伟睿,半年之于他,就像一个月一样短。

  「中正机场。」

  「哦?回来啦?」

  「是啊,回来过年,想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可以出来一道见个面,吃个饭?」

  白郡尧身旁似乎有人在跟他讲话,他的声音先前有拉远过。

  「好啊,什幺时候?」蒋伟睿工作告一段落,掷开笔,靠上椅背,摘下眼镜,脸泛微笑。

  白郡尧身边的人应该是那只大狗律砚勋吧!听说原为模特儿的他于两年前退休,现在在巴黎念书,白郡尧到英国去念书好象是因为律砚勋人在法国的缘故,蒋伟睿不知道白郡尧弃较便宜的法国择较贵的英国的原因,但对白郡尧而言,英国是方便很多的。

  至少,白郡尧的英文程度是他们几个人里最好的。

  而且,蒋伟睿就算不能理解白郡尧去留学的心,也大略知道他为了律砚勋去英国的心,举凡恋爱中人,又有谁受得了远距离恋爱呢?但说到底,蒋伟睿还是为白郡尧——的存款——感到可惜,那幺多钱全都砸在生活费跟学费里头,怎幺想怎幺心痛。

  没错,蒋伟睿什幺不爱,最爱白花花的钞票,他的兴趣是收集币值高又稳定的外币,几年下来也颇有成长,所以他最心疼的便是白郡尧眼眨也不眨就把钱洒进书海里。

  书嘛,念够就好了,何必跟钱过不去?不过恋爱中的人是很难用常理去衡量的。

  「星期六晚上六点半,方便吗?」

  「等等。」蒋伟睿翻开PDA,上头写着那天是徐志达回来的日子,「好,OK,没问题。」

  徐志达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回来台北,但是白郡尧回来台湾待的时日不会太长,不趁机见面,不知要等到何时。

  「那到时见。」

  「到时见……等一下,你跟律砚勋还在一起吗?」

  「是啊,怎幺了?」

  「没什幺,那天他也会去吗?」

  「嗯……如果你们介意的话,我可以支开他,因为振豪说他会带嘉雯一道去,所以我想大家一道吃饭……」

  「我不介意,好了,到时见。」蒋伟睿收线,算计似地微笑,他拨了通外线。「振豪,是我……」

  赵振豪篇拥有一个同性恋的友人,是什幺感觉呢?

  老实说,赵振豪觉得很恶心,同是男人,有同样的器官,有什幺好爱的?尤其当他知道好朋友竟然是同性恋时,他简直吓傻了,他无法相信外表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白郡尧竟然是同性恋。思及至此,他全身都没力了。

  但是当他将心中想法告诉女友嘉雯时,却招来一顿「降龙十八掌」伺候,嘉雯掌掌力道雄厚、招招摧心,打得他哭爹喊娘,频频求饶之下,才保住一条小命。

  他知道,嘉雯的话是对的,同性恋也是人,只是爱的对象不同,平常在路边看到流浪狗都会同情,为什幺不能对同性恋抱以平等心相处?人都有偏见,但是身为老师的赵振豪更该以身作则,弭除偏见,而不是一径的排斥。更何况,白郡尧是同性恋就不是白郡尧了吗?他长了三头还是六臂?性向的不同不代表他人格有问题……等等的话语,一字一句的打进赵振豪的心。

  他深切地反省过后,想起白郡尧告白时的坦然与绝决,想着他们相交十多年的友情,做了选择。

  「哦?好啊,我跟嘉雯可以带蛋糕过去,放心,我知道郡尧喜欢吃「蔷薇派」,好,到时见。」赵振豪挂断电话,忍不住对着电话傻笑起来。

  白郡尧去英国留学有半年了,他们几个人打从白郡尧去留学后就没再聚过,这回得好好聚聚才行。

  直到白郡尧去留学,赵振豪才发现白郡尧在他们这一群里的地位,平常大家都不怎幺联络,就靠着一个月一次的聚会把酒言欢,开怀谈笑,以往不觉得有什幺,但白郡尧一不在,联系众人的催力不在了,自然也就懒了,尤其工作一忙,根本不知天南地北。

  就连杨文恭的女儿有约一次相聚,他也是事后才听柴平说起,那阵子他为了学生考试的事忙得焦头烂额,而蒋伟睿那个大忙人更不用说了,根本找不到他的人。

  一群好友,好似就这幺疏远了,好可惜,也很遗憾。

  赵振豪此时发觉白郡尧的用心,也许有些迟了,只希望亡羊补牢,重拾往日欢笑才好。男人没有几个知心好朋友真的不行,他也有不想跟嘉雯说的事,这时想找人讲,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白郡尧,可是他远在英国,其它人都各忙各的,唉……

  幸好白郡尧回来了,他可得趁机跟他商量一件人生大事,希望他在律砚勋那家伙的跟随之下能抽空单独出来才好……

  杨文恭篇拥有一个同性恋的友人,是什幺感觉呢?

  杨文恭有一度曾经以为自己爱上了白郡尧,就在白郡尧跟他说他是同性恋时,他想了又想,回忆了又回忆,加上与馨仪的婚姻不顺,自然而然地偏向白郡尧。

  他以为,这就是爱了,却没想到重重伤害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妻女与好友。

  他以为,这就是爱了,却不知道他让好友有多难堪。

  他以为,这就是爱了,却怎幺也没料到这样的认知几乎让他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他很懦弱,他知道;他也很狡猾,他知道;他更知道白郡尧会原谅这样的他,还是愿意跟他交朋友。

  他们这一群里,白郡尧跟他最好,对他也最好,杨文恭不知道自己是下是希望失去他,但是他知道自己需要白郡尧。

  很卑鄙又自私,对吧?杨文恭自己也知道,可是这是他性格中的一部份,他无法舍弃,也无法改正。

  他跟白郡尧两个人在「那件事」之后,虽然还是朋友,但是他知道白郡尧的生活已经有大半被律砚勋那家伙给占走了,往后白郡尧在半夜出来时,身边一定有律砚勋;在他们两人见面吃饭时,隔壁桌一定坐着律砚勋……

  杨文恭知道律砚勋不防柴平,不防蒋伟睿,不防赵振豪,但就是特别防他,虽然知道这是他自己找的,可还是很不舒服。

  可是他也知道白郡尧虽然好讲话,不过仍无法改变律砚勋在这方面的坚持。

  律砚勋人在法国念书时,他跟白郡尧出来见过几次面,白郡尧态度落落大方,倒是杨文恭自己心里有鬼,不是很自然。

  直到白郡尧要出国了,杨文恭约他出来,一直哽在喉间的歉语,终是脱了口,原以为就此洒脱了,但当白郡尧出了国,人不在了,杨文恭心底那份一直掩藏着的怅然才冒出来。

  杨文恭明白他其实是有爱过白郡尧的,他曾经以为的错觉,竟是真实。

  不过,他禁不起再一次的失去。

  反正,白郡尧的心不在他身上,而他,也有了妻女。

  这样就够了吧……

  推开餐厅的大门,杨文恭抱着女儿,让颜馨仪先进去,在侍者的领位下进了包厢,里头已经有人来了,传来的笑语经过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文恭你好慢啊!」柴平的大嗓门第一个冲来。

  「没办法,路上塞车。」拍拍女儿的背,杨文恭很怕她被柴平的嗓门吓哭,但女儿睁着大眼,好奇的看着柴平,倒是没有什幺反应。

  「好久不见了。」嘉雯拍拍身旁的空位,朝颜馨仪微笑,颜馨仪坐至她身旁,杨文恭则被柴平拉到身边坐。

  「是啊。」颜馨仪回以微笑,目光环视众人,最后落在白郡尧身上。

  半年不见,白郡尧看来胖了些,脸色也健康多了,一成不变的西装头长了,隐于眼镜下的眼眸依旧是那样的温和,但少了压抑与阴郁,举手脱足间的成熟风味恰好是他这个年龄的男人需要的,但眉宇笑容间那幸福的光采召告大家他心有所属。

  看得出他过得好,颜馨仪放心地吁口气,摆放在心中长久的歉疚总算可以放下,她知道白郡尧在律砚勋的呵护之下很幸福,那她当初踩在白郡尧头上摘得的幸福,总算不再染有愧疚的色彩。

  笑望对面抱着女儿的丈夫,颜馨仪很是满足地守着这小小的幸福。

  白郡尧的目光与杨文恭在空中交会了下,白郡尧微微一笑,杨文恭也回他一笑,想说什幺,但白郡尧的注意力很快被柴平引开,柴平拉着白郡尧一直问他英国妹妹美不美,白郡尧反吐柴平要泡美美先学好英语,两人打闹了起来,笑语不断。

  颜馨仪与嘉雯两朵花谈着女人的悄悄话,赵振豪跟自己在闲扯淡,蒋伟睿则电话接不停。

  但不见律砚勋,不知他人上哪儿去了。

  杨文恭觑了个空小声问白郡尧:「律砚勋人呢?」

  「什幺?」白郡尧没听清楚。

  「律砚勋他人咧?没跟你来啊?」杨文恭稍稍提高声音。

  「他出去帮我买肌乐。」

  「叽乐?」

  「我刚刚来这边的时候,被机车擦到,脚有点拐到……」

  「没事吧?」

  「有点不舒服而已。」白郡尧笑着摇头。

  「人都到齐,可以切蛋糕了。」赵振豪开心的宣布。

  「帮帮忙,阿勋还没回来你切什幺蛋糕?」蒋伟睿推推眼镜,喝口啤酒,瞥眼赵振豪。

  「没关系,先切吧,大家肚子都饿了。」餐点吃得差不多了,几个大男人的胃袋光吃这一点是喂不饱的,倒不如先切分一分吃了。

  「我回来了。」律砚勋高大的身影塞满了包厢门口,他微弯背进来,越过杨文恭与柴平坐至白郡尧身旁的空位。「蛋糕还没切啊?」

  刚刚已经唱过生日歌,尧也许完愿了,竟然还没切。

  「就等你一个。」柴平拿着刀子切成等分,白郡尧一一装盘分给所有的人。

  律砚勋把盘子递给杨文恭时看了他一眼,随后移开视线,从此当他隐形人,倒是他怀里抱着的女儿挣得他不少的注意力。

  律砚勋还是一样,一脸酷样,不知道他在想什幺,脸上的表情只有在跟白郡尧交谈时才会有变化,看得出来他很黏白郡尧,用自己的方法在宠白郡尧。

  白郡尧虽然老一脸不耐,可能察觉他眼底流泛的情感。

  幸福就好……

  祝你幸福,我的好友。杨文恭释怀地笑了笑,拍拍怀中老早入睡的女儿,与对座的妻子相视而笑。

 

 

祝福 番外篇 二 保持距离以策安全

  说不后悔是假的,但是白郡尧不愿意因为那一丝的后侮而让自己少了自由呼吸的空间,一下子就被那激烈深沉的爱意缚缚不得。

  白郡尧把上下分隔式的窗往上推,探出上半身,掏出烟来点,深深吸口后吐出,微瞇起眼来俯视人来车往的街道。

  此时天犹亮,但已经是晚上七点,准备大考的他趁着晚餐与用功的空档偷个闲。

  搁于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阵子后停歇,却足以教白郡尧神经紧绷了起来。

  「干,不是叫你不要跟我联络的吗?」忍不住大口吸烟吐烟,白郡尧烦躁的几乎要拆掉窗户跳下楼去到街上去裸奔。

  当然,他是不可能这幺做,只是这时他真的很想把手机丢到街上让车子碾过去,这样他就不必日夜开机,瞪着那些未接来电与塞满的未读email发愣。

  「要是我过不了都是你害的!」白郡尧不住地咒骂,把烟抽到只剩滤嘴才转身将烟屁股压上烟灰缸捻熄。

  好吧,现在这种情况其实有一半他要负责任。

  谁教白郡尧只发了一封E-mail跟律砚勋说:从今天起到我主动打电话或E-mail给你,否则你不准主动联络我,还有不准来找我,否则我就跟你分手!

  好吧,那种任性的E-mail任谁看了都会头皮发麻、心头发凉,接着用尽所有的方法想要联络他。

  可是白郡尧就是不想接、不想听、不想看,现在的他,想好好享受孤独,一个人独自生活的感觉。

  对,因为没有律砚勋在身边,所以他现在过得很快活——快乐似神仙。

  每天醒来只有他一个人,然后时间是自己的,上课也没有突来的E-mail打扰(因为他没带手机出门),吃饭的时候也没有突来的电话问候(理由同上),尤其最近他要准备大考,忙得天翻地覆的他更没有时间想到律砚勋那家伙,让他忍不住想要对着天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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