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表达真正的含义。我举个例子,在同一地点,同样长的时间,你和我这个老头在一起感
觉时间过的太慢,和一个妙龄美女在一起感觉时间过的太快,这就是相对论。小伙子领悟,
满意地走了。我与帅仔在一起就像那个小伙子和妙龄美女在一起,与美女人在一起就像那个
小伙子和那个老头在一起,这就是我的感受。”妈妈听了,无奈地摇头,主任听后爽朗地大
笑。
“哈哈哈,你这孩子真聪明,比喻的也形象,类型不同,道理相似。既然大老远的跑来,愿
意接受治疗就要树立信心。要时刻记住,自己是男人,是一个浑身焕发阳刚之气的男人,男
人就得去爱女人。女人的魅力无时无刻不在照耀着我们,这是造物主对男人的恩赐,我们没
有理由不去爱。”他说的很动听,这可能就是他说的心理暗示治疗的内容。
“因为你是异性恋者才这么说,我们就感觉不到你说的那样。我们看帅男,身上的每一根毛
发,每一块肌肤都显示出超凡脱俗,都有着震撼人的魅力。”我也很激动。
主任皱起眉,摇摇头,又不自然地笑了笑,不再说什么,把用药处方递给妈,不停地叮嘱:
“药物只是辅助治疗,要坚持服用。”
回家后,吃药成为我的头等大事。按时吃药,爸妈就高兴,稍有懈怠,妈就絮叨不休。最后
发展到,每次吃药,妈要看我下咽才放心。一天三次,从不间断。不到两个月,药物副作用
显现出来,眼睛发涨,耳鸣,身体像灌铅一样沉重,肌肉时而抖动。性取向没丝毫转变,对
何帆的思念刻骨铭心,夜里常梦见何帆,他总是盯着我看,泪水汪汪,不和我说话,我去拉
他,他就躲开。
……
妈妈的又一举动,终于让我走向极端。
出差到南京三天,回来后,经常翻看的何帆的一本像册不翼而飞。经查点,何帆留给我的所
有照片和我们俩的合影都找不到。问妈,妈说,人死不能复生,睹物思人,会更伤感,带有
何帆的照片都给烧了,是为我好,对我因势利导无效,不能见我消沉不管。承认这样做过分
,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给何帆拍的裸体照,因存放在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而幸免。
我气得说不出话。
妈见我不语,趁势说:“我有个想法,你与文倩不如早点结婚,婚后也许能改变,不到晚婚
年龄保证不生育,也不违反晚婚晚育政策,有关单位工作,我和你爸去做。你应该理解爸妈
的用心。”
我长叹一声。
第二天,我没上班。寻迹曾与何帆去过的地方。
依恋恒逸花园,漫步龙湖两岸,徘徊卞和洞下,回望淮楼,登禹王宫,思绪万千。我仿佛看
到,天空中,冥冥世界中的何帆在向我招手、呼唤。
傍晚,回到家,妈急切地问:“一天没上班,单位打你手机关机,电话打到家里找,让人心
急火燎,出去应该有个交代,你现在变的让我们都不知道你是谁了。这么晚才回来,干吗去
了?”我没回应。
我开始收拾整理自己的房间,妈在一旁不解地问来问去,我不理睬,全当她不在。最后当妈
的面,我撕碎药包,将药全部倒在垃圾桶里,用脚踩了又踩,嘴里不停地骂:“骗子,狗屁
,混蛋,都给我见鬼去吧!”然后关上房门,镇静一会,吃下安眠药,用准备好的尖刀,向
自己的左臂动脉用力割去。
爱到何时了47
我苏醒时,躺在医院的急救室里。室内很安静,几个医生在操作仪器,护士忙里忙外。急救
室外好象有许多人,唧唧喳喳议论不停,还伴有几个女人的哭声。
医生看我睁开眼,走到我面前,小声说:“听到我说话就眨眨眼。”我眨了眨眼。他微笑一
下,到外面,说了几句。不多会,妈和几个亲属进来,妈抚摩着我的脸,又哭起来。医生宽
慰地对她们说:“还好,安眠药未过量,只是流血过多,再延迟一刻钟就有生命危险。”妈
长长地舒口气。第二天中午,爸爸从北京赶到,听完医生的介绍安下心来。
住院期间,亲朋好友,同学、同事都来看我,送不少鲜花和水果。来不少楼房邻居。快嘴快
舌的袁阿姨给大家说起经历的事。
“那天晚上,我正在家里做馍,听到阳阳他妈敲门大喊,快来人啊,我家阳阳要出事了,腔
调都变了味。我和老公开门,阳阳他妈着急地说,阳阳今天行为反常,钻到屋里很久没动静
,怎么敲门都不开,怕要出事,快,快,把门砸开。楼下王老三也闻讯赶来,我们到阳阳家
,喊叫、敲门没回应。我老公说,阳阳你再不开门,我们就跺了。王老三牛劲上来硬把门给
跺开。阳阳躺在血泊里,旁边有把刀,我吓的惊叫一声。阳阳他妈当时就哭得憋过去了。我
老公二话没说,背起阳阳往楼下跑,王老三随后,火速送到医院。虎子妈、帅帅妈赶到,我
们一起掐阳阳妈的人中,才把她掐醒过来。”说完这段经历,她转向我:“阳阳,你这孩子
怎么犯傻,跟爸伴两句嘴就寻短见,真是不该。”
经常与爸垂钓的陆叔道:“周主任自接到部委交给的研究项目后,北京—蚌埠两头跑,家里
事问的少,怎么闹成这样。一定是说了不该说的话,伤了阳阳的自尊,不然年纪轻轻怎会走
这条路。见面,我得好好讲他。”
正说着,隔壁李爷爷提个精致的小鸟笼进来,大家招呼:“哟,老爷子也来了。”
李爷爷“恩!恩!”地应着,来到我床前,陆叔让个凳子。坐下后,他把鸟笼递给我。
“阳阳,你瞧这只金丝鸟,这么弱小的生命,整天被关在笼里,没有一点自由,可它活的比
谁都自在。小鸟尚且懂得生命,你咋就不懂呢。你三岁那年,撒尿给小鸟喝,硬把我一只心
爱的小鸟撒的湿淋淋的,我揍你屁股,要打死你,你捂着脸,躲在奶奶怀里,说怕死下次不
敢了。现在长高长大了怎么就不珍惜生命?”大家七嘴八舌地说我一翻。
临走时,李爷爷不忘叮咛:“好好治病,出院后,爷爷送你一个最好的滚笼,与你一起上山
捉鸟,掏鸟雀蛋。”惹得大家哈哈笑。
……
上班第二天,分管的史副院长要我到他办公室,问过身体恢复情况后,很严肃地说:“院党
组为你的事专门开个会议,要查清你自杀的原因。赵院长到外地考察学习前,指定我来落实
。今天我是代表组织找你谈话。自杀原因现在传的沸沸扬扬,说法很多。”
“这是我的个人问题,院里也过问吗?”我不解地问。
“不能单纯地看作是你个人问题,如果你是个体户,无业人员,或者是一般工人,也许就是
你的个人问题。要知道,你是法院工作人员,国家公务员,你已经通过司法考试,即将被任
命为法官。法院里有人自杀,社会影响有多大,你考虑过吗?家庭纠纷?恋爱纠纷?与案件
是否有关?还是法院体制原因涉及到个人利益等等都是人们猜测的对象。”
出事后,妈对邻居说是家务事,与爸伴两句嘴,我受委屈想不通。我顺着溜完全可搪塞过去
。谁也不会深究。可我认准一点,不能说出真相,说出就完。
这位副院长退伍到法院后,在上海华东政法学院进修两年。又通过自学获得法律本科,业务
能力很强,做事雷厉风行,带有军事作风,可为人迂腐,钉是钉铆是铆,认真的让人不可理
喻,经常与属下谈不到两句就崩嘴,同事们送他个绰号“死不挺”,做人的思想工作,还欠
不少火候。这次又遇到没灵窍的我,针尖碰狗吊,尖对尖顶起来。
他让我回去考虑,给他答复。
同事们也用疑惑眼神看我,有时几个人正在一起议论什么,见我进来,马上分开,转移话题
,我深感困惑。
当史副院长第二次找我谈时,我大为不满。
“你们爱怎么怀疑就怎么怀疑,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反正我通过了司法考试,不当法官
照样可以干律师,我辞职你不必再问了吧?”我把矛盾推向高潮。
“法院不是一般机关,说准确点就是要进行军事化管理,辞职不辞职是你的权利,一天没辞
职一天就要受到纪律的约束。我还是那句话,你的生命不属于你自己。你必须给组织一个合
理的解释。”也许我年轻,没有应变处世的经验,也许他更缺少与人沟通的艺术和技巧。
听他这么说,我难以抑制,“腾”地站起,对着他,劈头盖脸来一句“有什么了不起!”愤
然离开,“咣档”带上门。
我们的矛盾不可调和。
同事赵凯私下告诉我:“你住院期间,市司法局通知你领取由司法部统一颁发的《法律职业
资格证书》,院办公室代领后交给了院长,可能在史副院长那里。”
我第三次到史副院长办公室,索要我的资格证书。
史副院长铁青着脸。
“首届司法考试合格率仅为7%,你脱颖而出,但不该恃强自傲,目中无人。证书是你的,别
人拿了没用,但现在不能给,等赵院长回来,查清自杀原因,并剖析你骄横的态度后,由赵
院长给你。”他不让步。
要想拿到证书,就必须缓和。我委婉地向他表达歉意。他听不进,只顾忙于事务,不再理我
。
职业特点,决定了法官总是居高临下对别人说话,更何况是副院长。指望再行沟通是很难的
。真想不到,关系僵到这种程度。
爸妈不敢再提治疗的事,却催促我早日与文倩完婚,说结婚后就会好起来。法院有好几个人
,毕业工作多年,比我大的多,连对象还没谈。我刚毕业三年不到,自杀、早婚、顶撞领导
,别人会怎么看待?过去进出法院引以自豪,现在总觉得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我,有种被冷
落和抛弃的感觉。
我也常想,像何帆这么年轻、帅气、聪明的人,说没就没了。我们不能主宰命运,不如收放
自如,远离如炼狱般的环境。
……
我登上蚌埠高层宇华大厦,想再看一眼蚌埠的夜景,做最后的告别。俯视脚下忙碌、悠闲的
人群和明灭交错的灯光,往日熟悉的景物依旧。城市的每个夜晚,在繁华、眩目的美丽下隐
藏着多少鲜为人知的无奈和感伤。
歌舞大厅传来歌曲《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对你的思念是一天又一天,孤单的我还是没有改变,美丽的梦何时才能出现,亲爱的你,
好想再见你一面……。”忧郁痴情,哀怨凄清的曲调飘来,悠悠长长,回荡着生命的悸动。
我感慨黄品源先生,他太哲悟人世的情感,这首歌曲像是专为我与何帆谱写。
第二天,我来到何帆墓地,在山坡上,移植一棵长青树,心在祈祷:“佛说过,如果今生你
爱一个人又无缘和他在一起,就为他栽种一棵树,来生真的会变作一棵大树,长在他每天必
经的路上,为他生根发芽,随风摇曳。帆哥,我们今生来去匆匆,无缘厮守,来世一定要天
长地久。”培好土,扔掉铁掀,弹了弹身上的泥巴,望着视线触目到的远方,那是我可以回
家的道,我没有回去,义无返顾地踏上了另一条不归路。
爱到何时了48
离开蚌埠,首选到了南京,我相信,凭我通过司法考试获得的证书,一定会找到合适的律师
事务所。经多方打听,来到当时很有名气的某律师事务所。
办公面积近2000平米,100多人,每人照片和简历挂在大厅入口处。装修豪华气派,显现出超
凡的实力和雄心。
邱女士热情接待了我,自我介绍后,她很吃惊。
“这几年法院跳槽当律师的不少。你应该找到接收单位,手续办托,无后顾之忧后才能辞职
。一个副院长怎么有权力扣你的证书,不放你走呢。再说,你不留后路,盲目辞职,有点不
可思议。”她同情又不解地对我说。
“当时,我可能过于冲动,不太理智,做出了选择,但我说的是真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
验证。”我预感不祥,带着乞求的眼神望着她。
“看你这真诚的样子,我不认为你在说谎,可没看到证书,不能录用。”
“我能不能在这里先干着,不要多久,就能拿证书来。”
“退一步说,即使现在有证书,也不是走到哪包管用,还要根据用人单位的实际需要和考察
标准。年轻人头脑简单,好感情用事,欠周到考虑,好的领导不会计较。我建议,你还是回
去,等院长考察回来,把问题说清楚。到那时,还想辞职当律师,再来联系。这样可以吗?
”
邱女士说的句句在理,滴水不漏。我进退维谷,左右为难。
已迈出这一步,有何颜面再回去。
以后,我又跑其它几个律师事务所,均以同样理由被挡在门外。
我第一次尝到自谋职业的艰辛。
在南京转悠几天,电话联系几位外地同学,都无计可施。最后决定到上海,找韩涛。
2000年韩涛毕业后,应聘到上海一家大型外资企业。因工作出色,又很有交际能力,得到部
门总管赏识。我们平时联系不多。逢年过节,或他回蚌埠时才能见面。打他手机停机,到单
位,才知道去了住韩国办事处,几个月后才能回国。我希望破灭,有一种“事如春梦了无痕
”的感觉。
穷途末路,只有等他回来。我成了名副其实的流浪者。一个旅游背包,三两件换洗衣服,一
只MP3,还有我视为珍宝的何帆的一本写真相册,是我的全部行当。
在招待所住下后,不能坐吃山空,想找个事做。奔波多天,找到一些体力活,又脏又累,我
干不了。人生地不熟,清闲点的工作,又找不到,一度陷入困境。
……
住处不远,是个十字路口,经常有几个乞讨者,机械地向过往行人伸出瓷碗,偶有一两枚硬
币投入,他们便送出一句言不由衷的“谢谢”。
最显眼的是一位下肢有残疾,又是半盲的四十来岁中年男人,坐在石阶上,倾心专注地歌唱
。唱的很认真,有条不紊地拉着二胡,打着梆子。没有丝毫造作和刻意修饰。过去经过这里
,总觉碍眼,这次,我宁静地站在那,盯他很久。身残志坚,以自己的劳动赚取施舍,让我
肃然起敬。
那一刻,我突然冲动,跑到附近商店买几样吃的,放在他旁边,又掏出20元钱,放进他面前
的铁盒里,这是盒子里唯一的一张20元票面。
“我们有点同是天涯沦落人。”我轻轻地说后,正起身要走,他突然拉住我,很费力地用另
一只好眼,端详我一会,可能要看清楚我这位最大的慷慨者。然后,又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
。
我从一个大学本科生,到法院公务员;从通过司法考试,即将成为令人羡慕的法官,到与流
落街头的乞讨者无异。这一切,缘由何在?如果我与何帆能公开相爱;如果不是何帆过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