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迎风————提子
提子  发于:2010年0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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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细细说明山洞方位,末了解下束发的素色绢带递於两人:“到了洞内请将发带烧了,小弟便会分化元神,指出秀啼草所在。”
“如此,便有劳两位了。”苏晴微笑著轻揖道谢。
临羽将绢带收入怀中,不再耽搁,与叔善一齐走出了房门。
窗外风摇柳影月波流转,花香深处春夜正柔远。
无奈景静人却未必安分。
床上的少年此时破口大骂恼得直跳:“谁是小朋友?!谁叫小黑?!”
苏晴却没理会,他手抚下唇神情迷惑:“奇怪,我怎麽感觉好象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那少年翻身跃起重又变成小黑猫,轻轻松松落在苏晴肩上,一口咬住他的耳朵磨牙道:“你忘了告诉他们洞里有相见欢!”
苏晴双掌一拍恍然大悟:“没错没错!”随即又笑呵呵道:“没关系,等会元神分化时再告诉他们也来得及。那东西我虽碰不得,但他们应该是无碍。”
小猫忍无可忍地撇过头道:“真受不了你。”
第二十一章
一路曲曲折折弯来绕去老半天,临羽叔善终於来到山洞前。好在这回老天护佑总算没迷路,两人心中一定松口气暗道多谢多谢。
那山洞外壁青苔层层碎花零星,月色下迎风轻轻巧巧盈盈立立,清爽微涩的香气弥弥漫漫得让人心生欢喜。
临羽抬头望月微笑道:“如此月夜佳景,即便劳累些也是甘愿。”
叔善笑道:“好友你天生便是自在风流。”
临羽似笑非笑瞥他一眼:“叔善兄又开始取笑小弟了。”
叔善抚唇轻笑:“端看临羽兄如何想了,小弟可是别无他意。”
临羽扇尖轻点叔善侧肩凑他耳旁轻声道:“好友你确实别无他意,却正是小弟所说之意。”
叔善脸上微热垂下眼眸,呵呵一笑转开话题:“事有缓急,还是先去寻药草罢。”他说罢便向洞内走去。
临羽瞅著他背影啧啧摇头:“每次说不过了就来这招,我若是天生自在风流,你便是天生恶劣风流。”他口中念叨脚上不停,轻摇丝扇闲闲踏步,不紧不慢跟在叔善身後。

洞外景色醉心可人,洞内景色烦心恼人。
只见怪石森森空气阴湿,蝙蝠乱飞老鼠成群,还有那臭鸡蛋味肆无忌惮到处挥撒。向来天不怕地不怕两人此时一齐色变。
不约而同便往外冲,到了洞口两人又是相对脸红。
临羽眨眼道:“叔善兄怎麽往这边行走?不是该往那麽?”他扇子一转,指到了里面。
叔善眼皮直跳,唇边尤带笑:“小弟见临羽兄走得急,可是出了什麽问题?”
临羽微笑再微笑:“叔善兄与小弟真是知己知心,连小弟要说的话也一并代劳了。”
两人呵呵对哈哈,一阵豪爽大笑後手一牵道:“咱们一起走。”背过头暗自微笑,你握著我来我握著你,这下咱俩谁也别想逃。
脚下老鼠窜,头上蝙蝠转,硬著头皮走啊走,往里走了大约几十步,还是没见著半根草。两人眉头渐蹙。
叔善道:“这种时候,合该是苏晴兄出马了。”
临羽笑道:“没错没错。”他探手入怀取出那绢带,点燃後两人眼睛大睁立在旁边静静等待。
徐徐升起轻烟缭缭,烟散之後一人身影现出,华衣银发端容肃丽,正是苏晴,他左瞧右看半晌无语,最後目光定於两人,困惑问道:“敢问两位兄台,这是何处?”
老鼠吱吱叫,那叫分明就象笑。
三人面面相觑勉勉强强撑起个笑。
苏晴和气的微笑:“无妨无妨,这回小弟来带路。”
临羽叔善故作潇洒打个哈哈:“有劳有劳。”
深一脚浅一脚出了洞口向左转,七步之外有杂草一堆,苏晴挥挥袖杂草两边散,赫然又是一山洞。
临羽叔善看得唇角抽搐,这年头,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实在流行得未免太过头。
於是二进洞,赫然便是人间仙洞,与前者比较天壤之别不足以概括描述。
只见此洞内晶石玉柱泉水丁冬,仙草婷婷彩蝶缤缤,小兔子爪中抱著小草蹦蹦跳跳,还有那不知名的芳郁清香萦萦绕绕。
真是好景致,临羽叔善看来看去微微笑。
苏晴却是面露薄红,身形略有摇晃,他举袖掩住口鼻闷声道:“两位兄台,请随小弟来。”
他走得急急忙忙,临羽叔善险些追赶不上,诧异之後了然:想是太过著急要那药草。
一路走啊走,走到洞里头,清爽香气愈发怡人,苏晴已是额角见汗轻喘连连。
临羽见状上前相扶:“苏晴兄,不需太著急。”
苏晴闭目稍瞬抬袖轻拭额头薄汗,尔後一指前方:“两位兄台可看见前方的一株双生两色花朵?”
临羽叔善一起向前望去,碧草丛中红白二色花朵簇簇,曳曳摇摆宛若笑颜俏俏。
苏晴喘息道:“那其中便有秀啼草,两位采摘下来即可。小弟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他拂袖身形化光逝去。
“且慢──”临羽叔善急忙开口,却已来不及。
其中便有秀啼草?那究竟是哪一朵?是红花还是白花?两人站在洞内两两相望。
叔善微笑道:“苏晴兄所指定是那白色花朵。如此纯而无暇的颜色,自然是救命药草了。”他伸手便要采摘下白花。
临羽挥扇一挡:“非也非也,你看这红花豔而不妖,媚而不佻,正是药草之本色。”
叔善不悦地瞥他:“临羽兄,现下是挑药草,不是观美人。”
临羽挑眉道:“世间万物本就相通,美人如此药草亦然。”
叔善瞪眼蹙眉:“如此玩世不恭,终日没个正经,让人如何放心得下。”
临羽面色一沈:“总比整日不事生产拈花惹草的好。”
叔善眼眸微眯,隐现寒光:“小弟可是好心。”
临羽哼哼冷笑:“谢了免了请了,咱们各干各的事,不相干扰互不烦恼。”
两人互瞪半天一起走到花草前,俯身同时将红白二色花朵折下,花轻离叶,白花愈显晶莹娇丽,红花却化为轻薄烟雾无影无踪,霎时间清郁芳香萦绕两人,临羽叔善一阵头晕目眩,扶靠墙边视线逐渐迷离。

此时苏晴正踉踉跄跄直奔回房,元神合一後长吁口气。这才慢慢腾腾坐起来,梳发系带整理完毕又叹了口气。
小黑猫趴在窗沿瞅他,懒懒爬起跳他肩上,蹭了蹭问道:“是不是还在难受?”
苏晴倒杯茶润润喉,抹著额角的汗道:“差点便要晕了。”
小黑猫爪子一伸拍拍他头:“没事就好,对了,这回没忘记告诉他们有相见欢吧?”
苏晴托著个茶杯僵在了当场,额角又是一滴汗冒出:“唉呀,我好象又忘了……”
小黑猫默默默默的看著他。
苏晴放下茶杯便往外冲:“现在赶去告诉他们应该还来得及!”
小黑猫一口咬住他衣摆:“忘了就忘了,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苏晴皱起眉头尚有犹豫:“可是他们──”
小黑猫眼睛一瞪:“你管他们干嘛,他们遇到你是他们倒霉,你遇到我是你走运。”他咬著苏晴衣摆硬是把他拖到床边,轻轻跳到床上:“还不快点将相见欢的药性逼出来,不然等会就会出现幻觉啦!”

苏晴抚著额头惟有叹息数声以表哀悼。
第二十二章
香雾旋萦凝舞间,临羽叔善眼眸朦胧渐渐失去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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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善记得那是很久很久以前。
因为春回风驿尚未建好,那只孔雀被安排暂时居住於凤族晓冉之境。
那段时间临羽总喜欢一个人呆著。不知怎地,他不再象以前一样笑嘻嘻没个正经,不喜与人接触,不喜与人言谈。
天界女仙们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他,说著他的华贵动人心魄,更说著他的莫名其妙的孤僻不通情理。而路过的男仙们更多的则是嗤之以鼻,不过是神器幻化而成的,摆什麽清高?

声音不高,但叔善听得一清二楚,他悄悄打量那人的神情,看到的却是一如往常的漠然。
一日父君在旁看著那静默独坐的少年良久,忽然感叹道:“风者流动无常,行空多变而不可捉摸,举止唯心,最不堪拘束累缚。”
叔善疑惑不解,欲要详问,父君却已离开。他回首望向那少年,恰在此时少年抬眸起身行来,紫眸如幻恍人心扉,一瞬间口干舌燥竟语无伦次:“你……你……”
那少年翩然行过未曾理会。
叔善心头陡然一紧,升至极空复又重重落地三丈深,懊丧愤怒耻辱不甘,种种情绪只换成寥寥数语:“你清高些什麽?不过是个神器!”
少年蓦然回身,他的容貌华丽雍然,紫眸宛若蕴结万千晶然,凝目间夺人心神魂魄:“你又是个什麽东西?不过是只没毛鸡。”
才刚有三分悔意立刻被激出了七分怒意,叔善喝道:“临羽你小子在说谁?”
少年哼笑,手一指他鼻子:“说的便是你这只没.毛.鸡!”
两人相处向来是举重若轻四两拨千金,一向和颜悦色即便调笑过火,也从未曾露出如此怒容。
这次却是大打出手,未动灵力,用的是最原始最野蛮最可笑的方法──肉搏。
直打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围观众人皆面露不可思议之色,全然不理解这两位贵公子为了何事半点颜面不顾,竟如此低俗互相殴斗。
尔後两人鼻青脸肿皮开肉绽歇手罢战,分道扬镳各自去整理伤口。
叔善摸著破皮出血的唇角,疼得直嘘气,那只该死的孔雀,下手可真够狠的。
到了天池边脚步却再也移动不了半分。
临羽正在沐浴,黑发散下仿如泼墨重重,少年略显青涩的身体,柔韧修长轻盈有力。
天池之水清澈澄净,风吹轻雾花树集露,伶仃落入泉中碎音悦耳。
闭眸抬眼半瞬间天长万年,是问心中悸动为哪般,小指末端细细抽痛缠绕不休,冲荡胸臆间不知所谓的莫名情怀,刹那之间直欲淋漓尽至大哭一场───姻缘绳造孽此生!

那少年忽然身形一顿,叔善呆呆看他抬起手来,随即猛然转身,目光凛凛直逼向自己,相对默然无语。
片刻之後,少年冷冷一笑:“数万年为神器之身,我不曾认主,任天地众生可以毁我灭我,却无力操控我。嬉笑怒骂之後,说白了个中利益才是根本。而今我幻化人身,相授司风之职位列上神,看似尊贵实则也不过是手段变化。我身已不由己,情又怎能再受他人左右。”他看著指末流丽嫣红闪闪绰绰,微微一笑,手凭空轻招,寒光一闪,便向小指划下。

流云无常心念如电,霎那间不假思索直扑那人身前,仙法灵力全未用上,只有身体本能的作出反应。
一滴一滴殷红鲜血淋淋落下。
“你做什麽!疯了麽?快放手!”少年紫眸中的怒意似火,手僵在当场不敢稍移。
这回……可真是彻骨之痛了。刀锋挫骨钝痛楸心,叔善咬唇忍耐,却终於暴怒吼道:“少无聊了!这个世上哪有完全的自由呢!哪有?哪有?谁不是在束缚中呢?只是或多或少!你有什麽委屈的!你有什麽委屈值得用断指来满足自己的幼稚心理?”怒吼完楞楞看著一手的鲜血漓漓,真要命,拜托了,他多少有些晕血啊。

意识一阵模糊,最後唯一记得的便是冲著那少年怒道:“你若是敢割下小指,我便将你剩下九个手指都砍了喂蚯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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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善长睫轻动,缓缓睁开双眼,轻微响声入耳,他急忙坐起身。
临羽正捂著额头低声呻吟,叔善站起身向他走去:“临羽兄无碍吧?”脚依然有些发软,行走间微有不稳,一不小心被脚下碎石绊得身形前冲,却未落地,而是被拥进了温暖的怀中。

临羽闷声道:“方才无碍,被叔善兄一撞就大碍了。”
叔善哼了一声:“那可真是对不起了。”他撑地想坐起身,不经意碰触到临羽的手,心中忽然一动,轻轻探手微微收拢,十指已是交缠相握。
“喂,你干嘛?”临羽蹙紧眉头万分不自在。
“我说……”叔善翻身与他四目凝视:“说不定我们中了春药。”
临羽顿时绝倒,若现在口中喝茶铁定当场喷得半滴不剩,然而此时缓解气氛的东西半样不存,只一双疑疑惑惑小心翼翼的清澈双眸盯著自己,呆呆的,呆呆的叔善。
指尖抚过叔善皱起的眉头,此时此刻这损友究竟在想什麽又想做什麽,临羽心弦震荡又悚然一惊,指尖立收却又被抓牢。
临羽瞪眼,叔善无辜坦然地笑了:“既然是中了药,那──便不算唐突了吧?临羽兄,小弟一定会负责的。”
“喂,我说,自欺欺人不是这麽个玩法的。”临羽满脸黑线唇角直抽。
叔善默默看他半晌放手,缩身埋首肩膀轻轻地道:“我喜欢你。”
临羽无声摇头:“姻缘绳的缘故。”
叔善猛一抬头怒道:“才不是!你这人总是这样,即使是真实的心意,十成中一成可能参杂其他,便要将那九成一并否决麽?”
临羽哑然失笑,走他面前坐下:“难得见叔善兄发火,小弟好眼福。”
叔善心烦意乱,抬头方想冲他吼几句,便见那人轻轻阖起双目。
曾有恩恩怨怨纠结多年,却总是嬉笑吵闹相随左右未有远离,此刻一心倾动缱绻缠绵,感慨万千几时情根深种却不自知。
两唇轻触俱是不敢睁眼,过往风流竟全派不上用场,喘息间衣衫渐褪凌乱一地,凝思几许心思百味胸中缠绕,燃尽後却全是温柔不舍爱怜疼惜。
匆匆千载漫漫春宵,及至完了,一人面露微笑一人却是尤有懊恼。
叔善正想穿衣,临羽探手一抓他手腕,叔善轻声俯他耳旁调笑:“小弟本是担心临羽兄身体不适,莫非是多余?”
临羽挑眉轻笑,一把将他扯回压在身下,凑他脖颈间笑道:“叔善兄虽占尽了便宜,小弟又岂能吃尽闷亏?”
叔善苦笑著环抱住他:“不愧是临羽兄的作风。”
 
第二十三章
佳人相伴,自然不会空度如此春宵。
待得两人占足了彼此便宜,才拍额跳起,要命要命,竟是忘了正事要紧。
手忙脚乱穿衣梳发,慌里慌张拿起半焉白花,急急忙忙冲出山洞,深一脚浅一脚,一路埋怨斗嘴不休,只是较之往常却是柔了不止一分……自然也凑不满两分。
赶回苏晴房内四下一张望,不见正主人影,却有不速之客坐个满堂,天帝居中正座笑意正端,夜兰知言一左一右,一人笑得不良一人笑得夸张,三双眼睛打他俩进门就紧盯目标,锁定目标一眨不眨。
临羽叔善面色一沈,大大方方对面一坐,一人轻摇丝扇一人慢抚紫翎,眼露寒光唇噙冷笑,转的都是同个念头,主意打到我的人头上,欺人实在太甚过分,惹毛了我任你天帝照揍不误!
几方僵持各摆姿势,一方横眉冷目一方笑意和睦,形势一触即发,尴尴尬尬不容丝毫松神。
砰一声响房门大开,轻风习习花香阵阵,苏晴端著茶托走了进来,笑眯眯道:“来来来,大家喝茶吃糖,不要客气也莫要伤了和气。”
知言伸手接过,谦和一笑:“夜半打扰已是失礼,还劳烦苏晴公子准备茶点真是过意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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