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迎风————提子
提子  发于:2010年06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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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有一神器,可以驭风,其名曰‘定风玉’。因不愿择主,致使司风上神之位悬搁数千年,天帝无奈,命凤族代为守护神器,暂使司风之职。
前章
天界月宫。
一人身影踏风而来,遥遥空中清音吟道:“清夜无尘,月色如银。酒斟时、须满十分。浮名浮利,虚苦劳神。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
正在房中歇息的忆台闻身而起,踱步出门,对道:“虽抱文章,开口谁亲。且陶陶、乐尽天真。几时归去,作个闲人。对一张琴,一壶酒,一溪云。”
两人相见轻揖。
忆台微笑道:“瑞剑老友,好久不见,什麽风把你给吹来了?”
瑞剑不耐地扯著他的衣袖往石桌边走:“废话少说,今日终於得了空闲,咱们再杀他几局。”
忆台连连摆手:“唉,你棋艺不佳,棋品更差,还是找别人下棋罢,我就不奉陪了。”
瑞剑并不理会,硬是把他按在对座:“老规矩,五局三胜。”
忆台无奈地道:“只有五局,不可再多,我尚余九九八十一对姻缘线待牵,唉,这把老骨头越来越不中用喽。”
说罢两指拈起棋子,先下一著。瑞剑不再答话,已专著於棋盘之上。
数个时辰後。
唉,轻轻一叹,忆台望著棋局无语。
瑞剑大笑著起身:“五局五负,忆台啊忆台,这回你可是输得一、塌、糊、涂呢。”
忆台微笑,笑意从唇边延展至眼底,无比真诚:“老友,你我百年间对弈何止千局万局,如今不过千万次败局中之五胜,瑞剑吾友,你还真是容易满足。”
瑞剑手一挥,豪气万千:“百年不过弹指刹那,我有得是时间将那五胜成就千万胜局。”
看著一脸得意的瑞剑,忆台忽然觉得牙有些痒痒,唉,这亏吃不得啊吃不得。
瑞剑转身欲走,衣袖却被拉住,他眼顺著瞧过去,忆台笑容可掬地道:“老友,暂且留步,我尚有一事相告。”
瑞剑一抽,将袖子拉出:“你说就说,别拉啊扯的。”
忆台正色道:“事关你那尚未孵化出的孩儿。”
瑞剑咦了一声:“此话怎讲?”
忆台神色凝重:“老友啊老友,你可知为何你那孩儿历时数十年仍未孵化?”
瑞剑皱眉道:“我凤族孩儿天生具有灵力,孵化过程本就缓慢,我是一族之长,他是我的孩儿,灵力更高,时间自然会更久些。”
忆台摇头道:“事情远没有那麽简单,好友,我司掌姻缘,你可知你那孩儿出生之时恰逢孤煞天命,为化劫才会久未孵出,而且即使化了劫,也注定终生孤伶无伴。”
瑞剑将信将疑:“此话当真?”
忆台一脸正气:“好友,我怎敢有丝毫隐瞒。”
瑞剑没有作声,来回踱步,半晌走到忆台面前,问道:“可有化解之法?”
瑞剑鱼儿,你还不快快上钩来?忆台肚子里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回答:“自然是有的。”
他手於虚空中一扬,嫣红细长的红色丝绳便到了掌中。
忆台慎而慎之的将红绳给了瑞剑,说道:“老友啊,将这红绳的一端系著你孩儿,另一端系在定风玉上,依靠神器的灵力,七七四十九天之後,你孩儿的孤煞天命便可全部化解。”
瑞剑狐疑地瞟了忆台一眼。以这位损友的个性,这极有可能又是低趣味的玩笑,但──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自己被耍事小,耽误了孩子的将来事大,当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如此便多谢了。”他收起姻缘绳,乘风离开。
忆台望著他消失的身影,微微一笑:“好友啊,你这麽一谢,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正收拾石桌上棋子的童子哼了一声,吐槽道:“主人,你的表情可是乐趣十足呢。”
“咦,是这样麽?”忆台哈哈大笑,转身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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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族,晓冉之境。
瑞剑将红绳一端束於凤胎,然後拿著另一端便要系在定风玉上。
红绳玉石相触,定风玉白芒大盛,似无声的抗议。
瑞剑连声叹气:“我也知道你天生厌恶束缚,唉,莫要怪我啊,至於忆台,要怨要恨要打要骂尽管请了,千万不用顾虑我的心情。”他口中说话,手上不停,不消一会,红绳便将凤胎与定风玉紧紧牢捆住。
瑞剑看著被缠上粽子一样的凤胎与定风玉,无比满意地点头。
定风玉上的白色光华由盛而微,万般无奈地忽闪忽烁。
七日之後。
缠绕於凤胎与定风玉身上的红绳完全隐没。
紫芒一动,凤胎逐渐孵化,一道紫影破壳而出,展翅飞向空中,几乎就在同时,白光一闪,定风玉碎裂开来,幻化出一只银白色的孔雀,两翼轻振,盘旋著飞向了天空。
紫色的凤鸟与白色的孔雀扶摇而上,及最高处,偶有羽翎飘落,随著紫白两色灵光嵛瑁龆恰?/FONT>
凤鸟与孔雀逐渐缓下身影,微一转身,已显出少年模样,嫋嫋飞至。
凤鸟一身银白衣衫,手持紫色羽翎,翩然笑道:“紫凤飞舞天地宽,云淡风轻。吾乃紫凤叔善。”
紫衣轻舞,孔雀扬手变幻出五色丝扇,悠悠然扇著,紫眸中流华闪动,宛如迷梦:“御风寻万里,万里碧空茫。吾乃司风之临羽。”
叔善微笑著轻揖:“久仰久仰。”
临羽亦微笑著回礼:“不敢不敢。”
不多时,两人万分热络的作别,向两处离去。
回头瞬间──
叔善撇嘴:真是恶俗,那衣服那扇子那一身的廉价珠宝,哪比得上我分毫?
临羽咋舌:穿白衣还弄得银光闪闪的,那些破珠子傻亮片看得我眼都花了,还有那根鸡毛,这是什麽品位啊,哪比得上我千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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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界月宫。
瑞剑瞬时而至,暴跳如雷:“好你个忆台,出的好主意,姻缘线一牵,如今定风玉幻化成形,我孩儿叔善可怎麽办?”
忆台哀声叹息:“唉,缘份天定,缘份天定,老友你少安毋躁。”
瑞剑一把楸住他衣领:“这回我可饶不了你!”
忆台身影一闪,已然消失,只剩余音道:“老友啊,我有愧於你,实在无颜再见你了,从今往後,你来我走,你去我留。”
瑞剑气到跳脚,大骂道:“说得好听,你有几根花花肠子我还不知道?分明是闯了祸就想推卸责任!我倒要看看你躲得了一时,躲不躲得了一世!”
据说,凤族族长瑞剑与司掌姻缘的忆台是多年好友,後因某事起怨,从此一个见了就躲,一个见了就追,当真是…………你来我往,不亦乐乎。
第一章
七千年後。
天界,春回风驿。
临羽倚躺栏前,半眯著眼,很是悠然自得,或者也可说是无所事事。
侍女小盘端著茶水奉於他面前,正要退下,却被喊住了。
临羽微笑地道:“小盘,今日无事,我来为你作画如何?”
小盘眼一瞥,没好气地说:“公子,你这话一个月下来,已说了不下十次了。”
临羽缓缓起身,紫衣如云似烟,千重缭绕。
他伸手凭空一扬,五色丝扇已握於掌中,然後笑道:“唉,小盘,昨日之餐如何能解得今日腹中的饥饿?美人当前,每一日都不尽相同,今日自然有著今日的风采。”
小盘吐了吐舌头,吐槽道:“公子你每日却是一般无二的无聊呢。”
临羽大笑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所以才要你这朵解语花相伴左右啊。唉,贴心的小盘啊,快去将笔墨纸砚拿来罢。”
小盘走到了门边,又转回来提醒道:“这回也是一样,要把我画得漂漂亮亮啊。”
临羽轻摇丝扇:“我的画艺,还不值得小盘你信赖麽?”
小盘努起嘴做了个鬼脸:“知道了知道了。”说完飞奔出门。
不一会儿,四宝皆齐备。临羽提笔蘸墨,笔动身不动,以气带墨,以神造形,半柱香的功夫,画便已完成,纸上一双鬟少女,明眸含水,唇畔调皮笑意若隐若现,说不出的娇憨可爱。
临羽满意地微笑,抿了口茶,正待为那画中少女的唇上点上一抹朱红,小盘忽然开口──
“公子,你以後和叔善公子成了亲,一定要记得带上小盘哦。”
一口茶被毫无形象的喷出,手中笔一歪,那抹朱红刷拉拉勾过画中少女的半张脸,原本的娇俏模样立刻成了鬼见愁。
临羽握紧拳默念:气度风度深度啊,既然刚才失态了一次,便要尽力挽回才是。
他取出丝帕,轻轻抹干嘴唇,异常平静地询问:“小盘,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小盘乖巧地回答:“是幽兰姐姐。”
“很好。”临羽微笑著点头:“小盘,明天便将‘春回风驿’里所有的兰花一起扔出去。”
小盘乖乖点头:“哦。”
临羽走到她面前,俯下身双手搭上她两肩,继续微笑:“现在,乖小盘,你告诉我,这事还有谁知道?”
小盘疑惑地啊了一声:“公子,这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麽?”
临羽微笑著举扇,掩住唇角的轻轻抽搐。很好,很好,原来自己已成了整个天界的笑柄了。
就在此时,临羽右手小指根处流丽嫣红一闪而隐,他唇边的抽搐愈发厉害起来。
一阵笑声随风飘至,瞬间光华过後,叔善手持紫翎慢步行来:“临羽吾友,好久不见,你依然如此空闲无事,真是让我羡慕啊。今日又做何消遣了,吟诗还是作画?或者……又是睡了一整日?”
他眼一转,目光已定在了书案上,口中笑道:“哦,原来今日是作画麽,且让我来欣赏一番。”
叔善伸手欲取,临羽折扇一挡,也笑:“唉,不过无聊时的消遣,有什麽好看的。”
哈,有内情。叔善眼眸一闪,笑得更为热情:“哪里哪里,临羽兄出手,哪有凡品,今天一定要让小弟观摩观摩。”他一边说著,手已抓住画卷下方。
临羽连忙抓著画卷上方不放,脸上却笑得和气:“过奖过奖,好友你若是喜欢,改日我再作一幅送与你可好?”
临羽啊临羽,任你再精,也难逃过我的法眼。叔善肚子里暗笑,口中不依不饶:“择日不如撞日,何必再作一幅,就将这幅送与我好了。”
哼,想看我出丑,你还没那本事。临羽眼眸一眯,手上微劲一收,嘶啦一声,画轴被扯成两段。
“唉呀呀真是可惜,画轴已破,叔善吾友,还是由我再作一幅送与你赔罪吧。”临羽避开叔善的视线,展开手中上半卷画轴,望著那被画花了脸毁了容的少女面貌,砸舌作出一脸的惋惜:“这幅画我甚是满意,可惜了可惜了。但画既然已破,也无须再留了。”
他两手一合,画轴立刻化为虚无。
叔善端详著手中半卷画轴,看了半天没发现可疑之处,心中一叹:可惜了,看来问题出在上半张啊。
他一脸愧意的作揖陪不是,显得诚恳无比:“唉,害好友之画被毁,不敢再劳驾动笔,不如就取了这幅去吧。”
临羽举扇掩住唇边得意笑容,叔善啊叔善,你这名字取得可真不错,注定是‘输了大好’啊。他谦声道:“哪里哪里,你我之间何需客气,请尽管拿去无妨。”
叔善转身,光华一现,身形顿时消失。
临羽轻摇丝扇,哈哈两声大笑:“想赢过我,下下下下辈子都别想。”
一旁的盘儿却放声大哭起来。
临羽吓了一跳:“小丫头,你哭什麽,难道看我赢了那只没毛鸡还不高兴?”
盘儿抽抽噎噎地说道:“人家……人家的头被公子你给弄没了,身体又被叔善公子给带走了,想来一定也是去当桌布的命。人家……人家好命苦。”
临羽尴尬地笑笑,岔开话题:“唉,头上三千发,心头烦恼丝,理来剪去还是一个乱字,不如睡觉去。”说罢身形一隐,已进了屋内。
第二章
 
天界,长夕流阁。
幽冥之府的使者到来时,天帝正忙著剥葡萄皮。
不多时,大功告成,天帝看著碗中一粒粒晶莹如珠翠绿欲滴的葡萄,稳重地赞了声:“好──”
後面葡萄二字还未出口,底下使者已大喜道:“多谢天帝。”
……?天帝眼一瞟身旁的司礼星君知言,知言立即上前躬身道:“原本与幽冥之府异界而处的黄泉之境日前突然出现在幽冥之府的结界中,幽冥之府的帝君希望天帝能派人前去调查一番。既然天帝方才已应承,那麽下面就该讨论派谁前去最为合适了。”
什麽叫默契?这就叫默契。天帝满意地对著知言点头,然後问道:“爱卿以为派谁去最为合适?”
知言叹了口气:“大家都很忙,除了──”
天帝与知言齐齐开口:“那两个光吃闲饭不做事的。”
什麽叫英雄所见略同?这就是了。天帝微笑地对使者说道:“你先回去吧,我会尽快派人过去查看究竟的。”
 
天界,春回风驿。
百无聊赖的临羽懒洋洋晒著太阳,今天做什麽好呢?吟诗?作画?唉,真是无聊。
正想著,一把鸡毛掸子迎面扫来。临羽扬手,丝扇凭空现於手中,他翻腕一挡,笑道:“小盘啊,你是愈来愈没大没小了,把我当灰尘麽?”
小盘哼声道:“公子若是灰尘倒好了,我就一掸子扫了出去,落得眼前干净。”
临羽呵呵笑道:“唉,这话里藏著话,小盘你不如将後面的也一起说出来罢。”
小盘鼻子轻皱,扬著手中的掸子道:“公子自然不是灰尘,公子你是麻烦,落地生根的麻烦,赶都赶不走呢。”
临羽方想开口,却听到遥遥传来空音:“临羽公子在麽,知言有事求见。”
临羽闻声站起,对著小盘叹道:“小盘啊,落地生根的麻烦尚可一躲,可长脚找上门来的麻烦却是躲都无处躲啊。”
小盘冲他做了个鬼脸:“个人造孽个人担,报应来了就别想躲。公子请慢慢享受,小盘这就去泡茶。”
这小丫头,跟谁学得这麽牙尖嘴利的?临羽苦笑著摇头,随後丝扇一展,悠悠地道:“贵客啊,既已来了,为何不现身?”
光华刹那,知言已出现在临羽面前,他俯身一揖:“临羽公子,好久不见。”
临羽丝扇一收,回礼笑道:“好说好说,不如不见。”
知言呵呵笑道:“临羽公子还是那麽爱说笑话。”
临羽唉声叹气:“那分明是我的真心话。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又为我寻来了什麽麻烦?”
知言哎呀一声:“临羽公子误会了,我只是生怕公子太过无聊,为公子找些趣味罢了。”
说话间小盘走了进来,将茶点轻轻放在两人面前,然後退了下去。
知言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咋舌道:“这是什麽茶?竟比叔善公子的梨花夜月更为清香甘滑。”
临羽微微一笑:“此茶名为海棠朝雨,是用天地间最纯净的初雨浇灌长成的天界海棠,取它每百年才怒放一次的花蕾,与上好茶叶一起捣碎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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