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薕冷静地看着叛军们缓缓进入射程，向身边的魔兵们吩咐：“先解决岸上的。”
“是！”魔兵们精神一振，均明白只要要解决了岸上的叛军士卒，剩下河里面的还不是任己鱼肉，手中的弓箭不由握的更紧了。
“射！”蛰薕见叛军们大部分均已下了河，嘴角一抿，下达了全歼令。
正以为自己逃出升天的叛军士卒们做梦都想不到会再度中伏，当漫天箭雨洒下时，大部分的叛军士卒甚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一命呜呼了。如蛰薕所预料的，解决了岸上还有行动能力的士卒后，余下在河里的叛军士卒们就只有任他们宰割的份。此时他的心里除了有战胜的喜悦外，更多的却是对莫羽这个人的惊佩。
此时，本应安坐城内的黩渊并没有闲着，他正率手下精锐高手往叛军的中军帐所在奔袭而去。按照莫羽的计划，黩渊是这一战中最后的一环，在魔兵连续重挫了叛军之后，黩渊的出手就是为了一劳永逸的绝掉叛乱分子这一个后患，只要他可以斩杀叛军此次的带军将领。
可惜，无论莫羽如何聪明绝世，有些事还是他万万无法想到的。
当黩渊赶到中军帐时，叛军的领军者已经被人杀了。而杀他的人是一个黩渊绝不想在此刻见到的人——沨钬。
“你怎么会在这里？”黩渊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这个不务正业的皇弟。
“不管你的事！”已经在鬼军大营中篇寻了一遍但仍旧一无所获的沨钬，此刻心情狂差到极点，这个羽究竟去了哪里？叛军营里没有，难道已经进了魔界？不过没有找到尸首，说明至少他还活着……
“多日不见，你的灵力精进不少！”黩渊注视着沨钬，明显地感到他的变化，莫非……莫羽的灵力是给了他？
“这也不管你的事！”沨钬没好气地说。
“沨钬！我看见他了！”一个清锐的声音在帐外响起，同时吸引了帐中虎视眈眈的兄弟俩。
“在哪？”沨钬率先冲出帐篷，站在正向远处眺?哪吧肀呶省?
“城楼上！”莫影抬手指向远处的魔石城，声音里有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城楼？沨钬和黩渊同时望去，只见城楼上众多身穿魔族黑红相间制服的兵将之中，有一抹特别显眼的纯白。在仔细一看白衣黑发的莫羽正笑呵呵地侧耳倾听城下魔族歼灭叛卒后高呼出的胜利之声。
原来，他们在找他！黩渊危险地眯细了双眼，二话不说飞身离去。
他……在皇兄那里！沨钬吃惊地看着突然离去的黩渊，心里隐隐有一丝异样。当他再转眼去看城楼上的莫羽时，那白色的身影早已失去了踪迹！
33、重逢
御花园
秋风在郁郁葱葱的花草树木间穿过，将沉淀在空气中的芳靡香味，吹得恣意沁人，总是让人情不自禁地产生身在春季的错觉，莫羽悠闲地坐在高高的魔榴树枝上，随着树枝的晃动一起一伏，微微仰起脸庞阖着双眸，轻轻呼吸着带有甜甜花香的空气。
呵呵……这感觉就象飘浮在空中似的，仿佛一伸手就能触摸到身边的流云……莫羽想着想着，脸上露出懒洋洋的笑容，伸了个懒腰，将右手上拎着的酒壶凑到唇边，慢慢仰首饮了一口。
五天前，黩渊大败叛军，所以他那个当魔王的老子，今日将他昭进魔皇宫大摆庆功宴。在反对无效的情况下，黩渊只得带着莫羽一起出席。此刻黩渊去应付那些无聊的皇亲国戚重臣嫡系，而莫羽捞了一壶闻上去芳香四溢的美酒，慢慢蹭到无人之处，爬上高高的魔榴树享受皇家园林特有的气息。
他在那！在那棵魔榴树上……
沨钬在寻到目标后，立即行动。这五天来，他每天都去黩渊的府门前求见，可是这个从小和他不太对盘的皇兄竟然每次都推托不见，最后甚至在他心浮气躁在门口爆跳咆哮时，直接赏了个闭门羹给他，真让他怒火中烧！
听说黩渊今天会带着莫羽来赴宴，所以他打从一到御花园就开始四处寻找那抹熟悉的白色身影，找遍亭台水榭，看遍回廊曲桥，终于在很远的地方看见阔别已久的人儿正悠闲地坐在绯红重重的魔榴树梢独自喝酒……
轻轻来到树下，沨钬深深凝望着树梢上那抹纯然的白色身影，仿佛又回到了那日无凉崖边，他的羽站在百年红枫之上衣阙飘飘，犹如欲在薄雾中归去的天人……看着看着他神情焦灼哀痛地缓缓闭上眼，轻声轻叹：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紧紧抱着他不再放开……
“羽……”稍稍平复激动的心情，沨钬终于涩然地喃喃开口，说的却是与那日一模一样的话：“摇摇晃晃的，小心摔了。”
乍听树下有低沉的轻喃，看不见事物的莫羽微愕了一下，茫然地想：难道有人也会象他这样独自离开宴厅？听这声音如此温柔关切，怕是偷跑来这里私会的情侣吧。但是……他无奈地挠了挠额角，尴尬地想：接下来这样偷听别人的私密情话不太好吧？可是现在贸然现身惊扰人家更不好吧？不过……既然躲不掉，那就勉为其难地作一回沉默的听众好了，唉唉唉，可惜自己看不见了，否则说不定能欣赏到活色生香的镜头呢。
他怎么了？一副左右为难的烦恼样。站在树下的沨钬呆呆地眨着诧异的金银双眸，意外地看到莫羽那张此刻表情干变万化的脸庞，时而愕然微愣，时而敛眉挠腮，时而苦苦思索，时而掩嘴偷笑……自己的这句话，为什么会让他出现这样的表情？但无论哪种表情都是以前从未在身为堡主的他脸上见到过的，那时的他脸上?星浊星停姓蚨ㄗ匀簦踔劣形氯岢枘纾床辉泄绱酥苯佣⒆悠谋砬椤?
可是……奇怪的是无论莫羽是如何表情，他都对自己视而不见，那双昔日炯炯有神，眼波流转的含情凤目，此刻却显得木纳迟钝，眸色黯然。莫非……莫非是因为散灵！
“你的眼睛怎么了！”沨钬迫不及待地窜上树梢，蹲在莫羽的面前气急败坏的吼道！
莫羽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给吓了一跳，他的意识还停留在：咦？为什么这个在树下幽会的男子会突然窜到树上来，我被发现，被误会偷窥了，糟糕……
瞪着模糊一片的大前方，莫羽放下自己拿着酒壶举在半空手臂，尴尬地笑了笑，慢吞吞地往后退了退：“它们瞎了。”
沨钬的心仿佛被鞭子狠狠地抽了一鞭，疼得他吸了口冷气！他情不自禁地双臂一伸将眼前明显消瘦的身躯，紧紧纳入怀中！
不放开了，再也不放开了……
“你干吗？”莫羽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受到如此袭击，顿时乱了手脚，在沨钬的怀里挣扎着，不迭地使出全力一脚踹向眼前这个奇怪的人！
“呃！”沨钬被踹得闷哼一声，身形不稳从树上倒栽下去！
随着他的掉落，树枝剧烈摇晃起来，莫羽一个没抓住，也跟着掉下了树！
“痛……”揉着被跌疼得屁股，莫羽的眼眉几乎皱到了一起。
“拜托，痛的是我好不好……”被压在莫羽身下当肉垫的沨钬，此刻才闷闷地呻吟出声。
“你活该！干吗偷袭我！”莫羽没好气地撇撇嘴用力敲着身下人的脑袋。
“我哪有？”委屈地哀号，他是光明正大的拥抱好吗。
“你……”莫羽将鼻子凑近沨钬，轻轻嗅了嗅，“这味道在哪里闻过。”
“废话，你是我的……”
还未等沨钬说完，就听见一阵矫健如飞的脚步声向这里冲来。
“小问！”黩渊飞奔而来，小心翼翼地将莫羽从沨钬身上拉起来，从头到脚仔细察看，“有没有伤到？”
在确定莫羽毫发无伤后，才一手将他护到身后，冷眼扫过刚从地上爬起来的沨钬：“皇弟，他是我的人，你最好别来招惹他。否则别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你的人！？”沨钬顿时满肚怒焰的瞪起金银妖瞳，咆哮起来，“他明明是我的小羽，是你乘人之危把他拐走了，现在居然口口声声说是你的人！”
“小羽？哼哼……”黩渊冷笑一声，慢条斯理地瞥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说的小羽，但我确?ㄏ衷谒心省Ｈ绻媸悄愕男∮穑秩绻阏娴南癖硐值恼饷唇粽潘俏裁茨慊崦挥泻煤每醋潘梦矣谢沙说毓兆咚兀俊?
“你……”沨钬顿时语塞，他涨红着脸，自鼻孔中用力噌出口气，“我不和你说，让羽自己说！”说着眼光越过黩渊落在他身后听热闹的人身上，“羽！你说，你跟谁走？”
谁知莫羽却面无表情地问：“你是谁？”
沨钬如被雷击中似地瞪着他，手脚顿时冰凉：“你！你……你说什么？”不，他不相信，他拒绝相信，永远对他微笑以对，柔情脉脉的羽，竟然如此冷漠地对待他！
“我不认识你，当然不能跟你走。”莫羽皱着眉，又转向黩渊，“还有，不管我是小羽还是小问，我都是我自己的，我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别随便在我的名字前擅自加上所有权！”说完，一甩衣袖，不再理睬那两个还在大眼瞪小眼的魔，自己摸索着离去。
怎么会这样？沨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莫羽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心犹如被泡进了千年不化的寒潭冰窖，冰冷而刺痛……
“死心吧，他已经忘记了以前的所有，这都拜散灵所赐，所以……”黩渊邪气地拍拍沨钬的肩，摆出同情的表情，不疾不徐地在他耳边劈下一记响雷“不是我拐走了他，而是你亲手将他送给我的。”说完，得意地大笑着向莫羽离去的方向快步追去。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沨钬颤抖着捏紧双拳，满面诧愕地死盯着那两个渐行渐远的背影，徒然流露着深刻的悲凉和懊悔。
“等等我。”黩渊快速追上莫羽的脚步，走在他身边，不露痕迹地将他的手攥进自己的掌心，“别走这么快，小心脚下。”
莫羽冷着脸没有说话，被攥着的手微微挣扎了一下，却被黩渊抓得更紧，生怕他会逃似的。
“真的生气了？”黩渊附在他耳边柔声问。
莫羽哼了一声，将脸转去另一边。
“唉……为什么你生起气来，都这么好看。”黩渊窃笑着调侃。
“闭嘴！”莫羽忍不住板着脸低吼。
“哟，终于肯理我了。”黩渊停下脚步，轻轻将莫羽负气的脸扳正，笑咪咪地解释，“你知道我是紧张你才会和沨钬起了争执，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以后我注意就是，你别往心里去。我给你道歉。”
莫羽又想别过脸去，黩渊却执意着不肯放手：“看在我平日这么宠着你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嘛。”
片刻后，莫羽才不甘地说：“好啦好啦，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遵命。”黩渊挑高朗眉着看他孩子气的表情。
“刚刚那个……就是你说要让我离远一点的沨钬？”冰释前嫌后，莫羽满肚的好奇虫又开始作祟。
“是啊，他也是我的皇弟。”黩渊牵着他的手慢慢向前走。
“可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味道这么熟悉？”莫羽侧着脑袋，纳闷地回想，脑海里仿佛有什么隐隐浮现，却被迷雾拢着无法看清。
“味道？”黩渊茫然地看着他。
“对啊，你也有。”说着莫羽凑到黩渊胸前，嗅了嗅鼻子，“和他有点象，但是不完全一样。”
“真是……有趣。”黩渊瞪着这个总会让他吃惊的人，由衷地说道。
但是莫羽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说得太久，他想知道的是：“你好像不喜欢他。”听他俩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了。
“嗯……不，不是不喜欢，只是太失望。”黩渊长长叹了口气，“沨钬是所有皇子中最有潜质的小孩，从小?酱螅鹑嘶礁鍪背讲拍苎Щ岬亩鳎灰桓鍪背骄湍苎Щ帷Ｋ歉竿鹾退腥搜壑械南Ｍ？墒撬拇厦鞑⒚挥谐晌隼喟屋偷陌镏炊ち怂道痢⑾拧⑼媸啦还У男愿瘢绱瞬桓涸鹑危匆绾渭坛型跷煌持握瞿Ы纾克晕掖佣缕穑痛Υ退暇ⅲ永床环牌魏我淮未蜓顾牌娴幕幔谑鞘奔湟痪梦颐堑牧鹤泳徒岽罅恕Ｔ诒鹑搜劾铮颐强墒且欢运鸩蝗莸男值堋！?
“呵呵……没想到，你教育弟弟的手段还真是很特别啊。”莫羽挑眉微笑，“可是，你也是王位的竞争者之一，你帮了他，不就给自己找了一个绊脚石？没有他的妨碍不是更好？”
“也许吧，不过我知道要统治好整个魔界，光靠我一个人成为魔王是不够的，必须还得有得力的朝臣辅助，而以沨钬的实力绝对会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好人选，因此，他要是败，就只能败给我一个人。我不想看到他的才能被白白浪费。”黩渊的声音听上去低沉悦耳，“若他真的超越了我，那我也会非常欣慰地看着他登上王位。”
听着他的话语，莫羽心里无来由地感动，仿佛在内心深处激起阵阵共鸣，依稀很久以前他也曾这么为某个人劳神费心，这种深沉的亲情那么的熟悉……“全世界只有我能欺负他。”他神情恍惚，不知不觉心里的感觉脱口而出。
“说得对！就是这种想法。”黩渊哈哈一笑。
“你是个好哥哥。”莫羽也跟着他爽朗的笑声，扬起了嘴角。
“嗯……懂得欣赏就好。”黩渊自大地调侃，“做我的人吧。”
“只要你挨得住。”莫羽不客气地朝他把双掌扳的咯咯作响，笑容温和地说，“我会非常乐意成全你的。”
“那就不必了。”
“我不介意你试。”
34、魔王
雕梁画栋的赏花庭轻纱飞舞，丝竹绕耳，衣香鬓影，美酒芬芳。魔王选在此间为这次退敌有功的将领们大摆庆功宴，受到邀请的王公、显贵、朝臣个个红光满面，正喧闹地交谈着或是开怀畅饮。
双目不能视物的莫羽，在耳朵也被纷乱的噪音充斥的时候，不觉心中有一丝慌乱，他只得无助地拉紧黩渊的手。
黩渊安慰地拍拍他攥紧的手，轻声道：“别怕，我就在你身边。”
“其实……我在花园等你就好，为什么带我来这？”莫羽皱着眉轻声埋怨，这里不但嘈杂，而且有各种各样的气味，害得他无从分辨所处的环境。
“父王说，他要见见那个智退叛军，一鸣惊人的漂亮军师。”黩渊轻笑着在他耳边说明缘由，领着他走到席间，安排他坐好，“你就在这里坐着，我去看看父王有没有到，马上回来。”
见莫羽点头，黩渊旋踵离开自己的座席，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