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令————FISH
FISH  发于:2010年0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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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云羽谨慎的拣着措辞「似乎只有你活下来....是离恨宫里的人救你的吗?是那位大宫主吧」云羽臆测着,虽然明知重提往事会使傲情难过,但他又非理清这团乱不可。


 其实云羽已经觉得老天待他不薄了,没想到冷家有后,也就是当年的血案留有活口,这样就不难查出点线索,而浩浩江湖之大,又让他如此有缘的遇着傲情。


 心念数转,却迟迟不见傲情回答,转头向傲情望去,云羽这才发现傲情神色惨淡,身子摇摇欲坠地撑坐不住。

 「提早了....」心头一紧,云羽急忙将傲情抱至面前,伸手抵住他身后的大穴「傲情,忍着点,不要运气」不待傲情有所响应,便将真力凝成热流逼进傲情体内。


 热流甫一进入,傲情就觉得体内也升起一股寒劲与之相抗消耗着,两种力量便似以傲情的身躯为战场相互搏斗着。

 一阵又一阵的肺腑翻涌,灼热与冷冽两种极端的感觉,让傲情难受的直想逃,意识昏沉沉的像似灵魂出了窍。

 身后的云羽浑身散着丝丝的白气,汗水不住地往下淌,顷刻间便湿透了全身衣衫,彷佛像是从河中捞出来的模样。

 约莫一个时辰,傲情哇地一声喷出漫天血雾,身子乏力地向后仰,软倒在云羽的怀中,紧闭着眼,长长的睫羽布着一层蒙蒙的水雾。

 缓缓调息着,云羽的眼中有着藏不住的疲惫,轻搂着怀中的虚弱的人儿,伸袖替他擦拭着唇边殷然的血迹。

 「....」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呢喃声微弱的让人心疼「....你不该....如此耗力的....而且....你自己的伤
 」傲情无力地睁开眼,看着云羽泛青的面容,心里涌起一股不舍与疼惜。

 「不要紧的」语声有些黯哑,云羽伸袖抹着脸上的汗渍「我很好...你体内的异息已经控制住了,再来就逐次地将它化去,以后大约每天半个时辰就够了」


 「只是....」有些不忍地看着傲情「化解的过程不好受,这段日子你会觉得很累,而且以后....」

 颤抖着伸手轻捂住云羽的唇,傲情接着他的话续道「我知道....变得与常人无异,是吗?....」

 不忍看着傲情暗的生灰的眸子,云羽难过的紧拥着傲情,往后的傲情不但会失去一身的武功,甚至连身子也会变的比常人还虚弱,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别难过....」傲情的手心轻轻摩娑着云羽的脸颊「你已经尽力了....反正我现在....
 这条命已经是多的了,还求什么....何况,你会在我身边的,不是吗?」

 肯定而用力地点着头,云羽真挚的向傲情承诺着「嗯,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定定的看着傲情几许落寞的瞳眸,云羽对于此刻傲情的心情多少能体会一些,一个练武的人,如今却成为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这种无力感....何况傲情学武的目的又是为了海样般的仇恨。


 「别难过....傲情,这笔帐,他们是赖不掉的」

 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傲情闭上了眼「报仇吗....我不敢想....却又无法不想....」低细的语音娓娓地说着那一晚冷家堡发生的事,轻轻的,淡淡的,像是说着一个不关己的故事。


 故事说完了,却是一段长长的沉默,云羽不由的握紧了拳,嘴角也紧抿的发白,这样惨绝人寰的事.....

 深深的呼吸着,云羽静下心来开始思索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云羽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凝重,像是有着不寻常的触感。

 「有头绪?」怀里的傲情轻声问着。

 点了点头,云羽整理着思绪,缓缓的开口道「嗯,你说那个柳紫衣是当年的凶手之一,是大宫主说的吧?」傲情点了点头,当初的确是大宫主说救自己时匆匆瞥见的。


 「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整个红叶庄的存在就是一步棋,因为他们表面上是以正道自居,如果消息是假的....」云羽顿了顿「要不就是大宫主无意错怪了,再不就是有心让你去挑红叶庄,相信应该不会是前者」


 「藉你之手去挑红叶庄可能是单纯的任务行为,但也看的出离恨宫对你没安什么好心」低着头,这傲情早已知道,他与离恨宫的关系本就是利用而已。


 「而且,知道我来历的只有红叶庄上下,但在闲云居前拦我的却是离恨宫....这其中恐怕关系不简单....」

 沉吟了一阵子,云羽低缓的说着「如果整件事都是一步棋,一步让你甘心为他们所用的棋,使离恨宫更能掌控你的棋,那....」

 傲情有些茫然的摇着头,不会的,不会是那种情况的,是他救了自己呀,如果他也是血案的凶手,又为何要留自己一命呢?

 傲情隐约觉得事情似乎越来越明朗,可是却也令他感到迷惘害怕....

 伏击(一)

 一袭紫貂披风紧裹着孱弱的身躯,云羽抱着傲情乘骑疾驰在山道上,夜幕低垂,到处黑影幢幢,有种说不出的诡魅气氛。

 「累吗?要不要休息会儿」云羽低下头轻语问着傲情,微微地摇了摇头,傲情彷佛不胜寒意的向后往云羽的怀里缩了缩。

 「那我们再赶一程」云羽右手持缰,左手则绕过傲情纤瘦的腰身,将他紧紧捱着自己温暖的胸前,虽然不忍让傲情在寒风中受冻,在马背上颠簸着,却又不得不兼程赶路。


 云羽明白,如果真如他的推测,离恨宫的人马势必不会放过傲情,而以自己目前的状况实在没把握能护傲情周全,所以只能先离开离恨宫的范围,愿远越好。


 马蹄滴的滴的地敲在黄土路上,天空开始缓缓的飘起雪来....

 突然一阵杂踏的马蹄声自前方的山坡后传来,听声音,为数竟不下二、三十骑。云羽微微一带缰绳,使马匹奔行的速度减缓下来,一面偏头沉思,此时正值多事之秋,在这种时候,这种地方遇上,这批人,恐怕不怀善意了。


 伸手将傲情身上的披风扯紧了些,低低的开口道「傲情,待会儿别出声,嗯?」

 「你是担心....」

 「嗯,这时候大概不会是朋友....」

 不一会儿,骑队已转过山头,两方互相照了个面,云羽不禁皱了皱眉,怎么这群人会在这时候出现,难道这两方真有所关联....

 骑队带头者是一三十许的,身穿裘袍的中年人,向云羽一抱拳道「武公子,久违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幸会,幸会」

 怀中人猛地一震,云羽轻拍着傲情的肩膀安慰着,他明白傲情心中的激动。泛着笑意,云羽抬头回道「柳庄主,好兴致,雪夜纵骑,还带着这么多兄弟,连卓二庄主、岳三庄主也来了」


 柳紫衣身旁一六十老者捻须接着答道「呵....公子说笑了,柳庄主是得到了一个消息,所以率众前来证实,那似公子逍遥」

 云羽瞧了瞧老者,心底却在盘算着,嘴上却应付着「连叶前辈也相偕同行,红叶庄精锐尽出....此事想必非同小可了...」

 叶凛之脸色一肃「的确,吾等接到消息,上回走脱的杀手出现在这一带,为非作歹,无恶不作,柳庄主秉着除恶务尽的精神,才在雪夜纵骑寻人,还望公子能加以援手」


 「前辈说的是,只可惜在下尚有要事待办,实在难以分身,还请前辈及庄主多多包涵」

 「喔?」又是习惯性的捻着长须,叶凛之眼中突然精光一闪「云公子还带着朋友呢,一道办事的吗?」柳紫衣目光随之一巡,但风衣遮住了云羽伸前那人大半的面孔,使他看不真切。


 「贵友似乎身子有些微恙,公子你的脸色也苍白的紧,叶老精通医术,就请耽搁会儿,让叶老看看吧」

 微一抱拳,云羽推辞道「柳庄主好眼力,多谢庄主关心,在下的朋友只是染了点风寒,在下也只是累了些,休息会儿便好了,不敢劳驾叶前辈」


 「那儿的话」眼中精光铄铄,叶凛之策马向前了几步「公子你太客气了,老朽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还怕公子嫌老朽手拙呢」

 「前辈言重了,在下实不愿麻烦诸位,就此告此了」回首挽缰,云羽带马侧偏,而红叶庄所属十数人却阻止了去路。

 眸子骤然冷了下来,这情况摆明了他们为敌的意思,似乎真如云羽所料,红叶庄与离恨宫和当年的血案都脱离不了关系。

 「庄主,武某有要事待办,不知庄主拦住武某,意欲何为?」口气冷峻,云羽已不再留情面,因为眼前的这一场争斗势必无法避免。

 叶凛之脸色也随之一沉,笑意泛着寒意「武公子,这么快就拉下脸啦,也好,我们就把话摊开来说」身手一指傲情「我们怀疑这人就是上回行刺柳庄主的凶手,还请武公子交出此人来」


 「哼」冷冷的一晒「就这样?你当武某太好欺了」顿了顿「沉鹰早已在我剑下都说了出来,这笔债,你们赖不掉的」

 「你休想骗人」柳紫衣抢道「三哥不可能会说出冷家堡的....」惊觉失言,柳紫衣急忙住了口,却已抖出太多。

 云羽冷冷地看着,那一次照面,云羽只急着救出傲情,跟沉鹰只是错肩而已,更遑论逼出沉鹰什么话来,他只是略施手段套话而已。

 「...云....真的吗....」破碎的嗓音让云羽神色一黯「沉鹰....沉鹰是的话....那....那....」哆嗦着,傲情只觉得寒风在霎时间变得更冷,冻的他说不出话。


 「嗯」云羽沉重的点了点头「沉鹰既然有份,那『他』恐怕....」

 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喊出来,傲情只觉得天地在那间旋转颠倒,杀父辱母的仇人居然镇日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怎么会呢....事情怎么会是这样,那老者是如此的慈祥....


 伏击(二)

 「呵....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有些名堂」叶凛之随手从袖中拿出根旱烟,悠哉地点上火哈了两口烟「呼....其实把话挑明了对你并没有好处」


 「原本事情很简单,我们只是抓杀手,离恨宫只是要找回一个叛徒,这事怎漾也不会牵扯到你,但如今....」叶凛之徐徐吐着烟圈「武羽,你恐怕得为姓冷的陪葬了,这就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


 伸手有力地紧握着傲情冰冷的双手,云羽心疼这残酷的事实带给傲情的打击,表面上却是无动于衷的冷漠回道「叶凛之,话先别说的太早,这些人,未必就能吃下我」


 一旁的柳紫衣嘲讽地反击道「哼,姓武的,别死道临头了还嘴硬,冷小子现在还活着已经是奇迹了,他根本无法动手,至于你嘛....」

 冷冷的笑了笑,柳紫衣显得有着无比的信心「平素我们是忌惮你的名头,可是你的模样已经告诉我们你的状况了,再墬个半死不活的冷小子,你说呢?」


 沉吟着,云羽不理会柳紫衣的挑衅,琢磨着问道「你们到底与冷家有什么过节,为势?为名?还是为仇?」

 「嘿....」又哈了两口烟,叶凛之着眼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等到了地下自然会有人告诉你答案,想要答案你就走这一遭吧」

 撇撇唇,云羽自知今夜他的功力恐怕不及平常的六成,但他更清楚敌人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偏腿下马,左手圈拥着傲情在胸前,右手则是握着那柄墨色的『玄火』。


 叶凛之右手一挥,所有人纷纷下马,形成一个半圆阵势包围着云羽他们。

 低下头,云羽悄悄地在傲情的额上印了一记「傲情,等会儿,千万别离开我」「云...」傲情担心地看着云羽,那苍白的脸色透着无比的坚毅。


 「姓武的,这是你自找的,少不得我们兄弟俩送你一程」程字刚吐,一柄烟杆便倏地递向云羽胸前的傲情,灼红的烟丝一明一灭的闪烁着。

 几乎在同一时间,柳紫衣的长剑也霍然挥洒开来,像是一蓬光雨罩向云羽,卓斐与岳不铭也各自挺着双钩及一条满布倒钩的蟒鞭加入战团,其它的人则圈在外围,不时地抽冷子偷袭。


 金属交击声中,云羽飞快地转着念头,目前的情况若是拖的越久越对自己不利,蓦然地运劲于剑,压下递到眼前的烟杆,一抖手,『玄火』打着旋地斩去蟒鞭的末梢,岳不铭急忙向后退去。


 趁这须臾间的空隙,云羽便揉身抢出,踏着正是武狂傲步江湖的『御风行』,『玄火』倏出,自下而上如风般掠过。

 『玄火』快的像是一抹长虹,带起的却是一道血虹,外围瞬间跌出七具无头尸,他们的头颅正洒着血飞向夜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溢出口。

 这一招正是『玄火七煞』的起手式『神飘渺』,不等云羽回身,叶凛之四人又迅速的包围上来,柳紫衣的长剑更在云羽的左臂上开了道口。

 四人加紧攻着,层层剑幕罩着,令云羽越来越觉得吃力,他只能以单手持剑抗拒着,加上顾忌着身前的傲情,许多身法招式都无法施展,只能以『玄火』配合着『御风行』的步伐勉力防守着。


 「啊!」又是五人自外围向后跌跌撞撞的扑倒,这回可不比上次好看,肚破肠流、缺手断脚的,更有位仁兄,整个腰背切了一半多,只剩一点皮肉相连,人却还未完全死去,凄惨的哀嚎声充斥着整个夜空。


 虽然如此,云羽也付了不少代价,他刚才觑得空隙递出杀招,可是肩上也吃了叶凛之一杆,火辣辣的生疼,差点儿左肩骨就被击碎了。

 踉跄了一步,玄火倏出,震开了刚沾到傲情衣衫上的钢钩,烟杆、利剑又向后心及右肩击来。

 硬生生的转身横移,一式『回天梦』荡开烟杆,剑尖更戳入柳紫衣左胸,只可惜力道已消,无法重创敌人。

 而云羽的左肩却也被岳不铭长鞭上的倒钩刮去一片皮肉,而须臾间亮晃晃的双钩又到了眼前。

 昏沉的倚在云羽胸前,傲情可以感觉出云羽早已汗湿重衣,心跳越来越快,呼吸声也逐渐浓浊,更间歇地有血珠溅来....

 傲情明白,强敌环伺下,再加上云羽还得护着自己,再这样打下去,云羽终会撑不住的,与其两人共赴黄泉,还不如....

 缓缓地半侧着身躯,傲情伸手到披风内握住那把贴身的『降雪』,冷静地看着眼前交错着剑影鞭钩,全神注意着身前的一招一式。

 又是一抡激烈的攻拒,正当云羽以玄火架开长钩,而烟杆尚未补进的瞬间,傲情乘隙逸出,一道银芒急闪向柳紫衣的身前。

 「傲情!」「退!」云羽焦急的喊声,老者的喝声交杂下,冲出的白色人影与柳紫衣霎时间错身而过。

 傲情冲出的身影扑倒在雪地上,口角泊泊流着鲜血,左胁与左臂各翻着一道口子,深可见骨,白森森的骨头还沾粘着一丝丝未断的筋肉。

 而柳紫衣却呆立在原地,不能置信的看着那把正插在自己胸口上巍巍颤动的『降雪』,茫然的伸手迟缓地一吋吋向外拔着长剑,剑出,血剑,人亡。


 伏击(三)

 赤红着眼,云羽凄厉的悲啸一声「你们都该死!」瞬间一团耀眼的光芒升起,裹着云羽整个人一同向四周激射。

 「快散开!」叶凛之急急吼着,他知道这种身剑合一的身法不是他们所能抵御的,可惜他退的虽快,光团却仍紧追而至,沿途洒着一蓬蓬的血雨,其中更夹杂着残破不全的肉屑、骨糜。


 「哇!」叶凛之惊恐的大叫着,抖手便是竭尽全力的三十七杆,然而却瞬息被光团吞没,又是一大把血雨降下....

 光团摇晃着落地,光芒倏敛,云羽脸色惨白的以玄火撑地站着,身形不稳地摇摆着,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寂静的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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