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公爵之冰原 ————眠
  发于:2010年06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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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这个男人一直在打量着我。也许,评估?那种眼神中除了惊讶以外还有失望搀杂在里面吧?也对,即使从“物品”的角度来看,我实在是傀儡当中下等的“货色”吧?

只希望,这个男人能够及时后悔他自己的决定,把对他而言一点都不特别的我送回公爵那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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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马车行走的速度本来就慢的可以,但还是有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就好像现在,马车停在路边,从外面的平地上可以听到前一刻还坐在我对面的男人说话的声音。空气中有火焰的味道,然后是肉类燃烧发出的诱人香味……这些气味让我突然开始回忆起零星过去的片断……

当我还是佣兵的时候,宿营和火堆对我而言并不陌生。而那些可以勉强称作“同伴”的人坐在一起也还是不坏的——起码比起像现在这样静静地坐在马车里要强很多。

才想到这里,马车门被打开的声音让我将稍微远离的思绪拉了回来。手掌自动按上了腰侧——进来的人是那个跟随在男人身边的家伙。

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打量我,他把一个餐盘放在我的面前:“这是晚餐。”用我能听懂的语言简短说明,然后他就后退一步盯着我直看。

根本不想开口,我简单地摇头表示不需要这些——我只是“傀儡”不是吗?既然已经是一个“不会死的物品”,水和食物又有什么重要?

面前的人挑起眉毛:“又不要?真不知道东国公爵的傀儡到底有什么不一样……说是玩物或者摆设品的话,你连外表上的价值都没有吧?”

重新端起餐盘,他并不介意自己的话被一个“玩物”或者“摆设品”听到:“看来殿下真的在那么多傀儡里面抽到了下下签吧?”耸肩,他转身走出马车。

我还听见他最后传来的说话声:“不管如何,总归是‘公爵的傀儡’……至少名头上听起来十分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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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再次开始摇晃的马车内,我开始告诫自己省掉不真实的幻想和期待;我开始察觉,这个男人不会将我送回公爵那里去了。

因为即使我的外表和内在完全不合他的意,还是拥有着“公爵的傀儡”这个光鲜的名号吧?那么,坐在我对面,除了看窗外就是看我的男人,一定也是在看着我身上那层不存在的虚像吧?

周围的空气开始渐渐变冷了,是一直向着北方前进的关系吗?也许原因当中还有一小部分是因为我自己——将近三天的行程中,我没有吃过一口食物,也没有沾过一滴水。饥饿反正就不是什么希罕的感觉,只是口干的感觉有点不适而已……不知道不吃不喝对于不会死的傀儡会有什么引响?

我几乎可以说是有点好奇的感觉。

还有一样让我感觉到累的,就是没办法休息。坐在马车内,保持自己的身体处于随时可以反应的状态已经非常消耗体力和精神力。更何况那个男人又常常看着我?

那视线让我不安、无法松懈。可即使他没有看着我,这个充满了他气息的空间也叫我没办法放松。

所以我唯一的选择就是努力支撑自己的精神和意志,警惕的睁大眼睛。一直持续下去……还能持续几天?

旅程似乎永远都没有个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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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既往的,晚餐的时间马车再度停下来。那个男人照旧端了点吃的东西上来——再端下去。他倒也不会觉得厌烦?

但是,当再度启程的时候,回到车厢里面的男人手中却多了一样东西——一个水袋。

观察我的眼神和以往的好像有点不同,他伸手将手里的东西递向我:“呐,给你的。”

怎么,下属无法完成的就自己亲自来做了吗?或者说还是不想我这“来自公爵的贵重物品”因为脱水而变得更不上台面?

依旧没有任何话语,我还是摇头。嘴唇有点干涩的感觉,不过那还不会让我难以忍受。

但是,银发的男人显然没有他的下属容易打发。

突然靠近过来,男人眯起眼睛,声音低沉而夹杂威胁:“是不是要我灌你你才喝?”

突增的危险气息让我的呼吸一瞬间紊乱了。幸好我还是及时压下了自己想要寻找地方逃避的动作——只有手上的神经微微抽动了一下,手掌感觉到腰间短剑的硬度。这种熟悉的触感让我的呼吸恢复了平稳……我命令自己的手伸出去,接过了水袋。

这个举动像是让男人十分满意,他坐回了原先的位置,好整以暇地看着我的动作。

我并没有动,只是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水袋。真是太可笑了,傀儡的身份已经让我连光是接触到水袋就能回想以前的生活了吗?

总算是明白什么叫“失去的才知道珍贵”了——即使那只是颠沛流离、充满了死亡气息和血腥的佣兵生活。

“喝。”命令的口吻?

在大脑还没有来得及思考的时候,身体却直接行动了。干涩的动作,手掌托起了水袋,将它凑向自己唇边。水的温润感觉碰触皮肤、流入口中、滑下咽喉……

原来这就是契约力的束缚了吧?即使做了再多的抵抗,也消极得无法比拟他轻描淡写的一个命令。

思想再度被打断——那是因为马车突如其来的颠簸让我口中清冽的液体走入岔道。被呛到的痛苦让我瞬间无法呼吸,只能狼狈地咳出气管里的水珠……

用袖子直接擦去下巴沾上的水珠,我尴尬而清晰地感觉清水带给我身体的舒畅感和随后的痛苦。原来即使变成了“物品”,我也还会有舒畅和痛苦的感觉?

眼睛里面浮起层燥热的液体。是因为水吗?还是因为别的东西……

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意的是什么,唯一确定的只是在这瞬间,对面的男人终于移开了凝在我身上的视线、看向窗外。

我让空气弄冷眼睛周围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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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开始变得混沌了……周围的空气已经变得很冷,让我身上的衣服几乎无法阻挡从窗户吹进来的风。只不过这种冷的感觉还不错,起码让我不会放松最后的戒备——如果我还真的保持着这种几乎无用的戒备的话!

自从马车一天前驶出了密生林地带,映入眼中的就变成了一天一地的白色——

是的,白色!

天空、大地、近处的公路、远方的山峦……甚至连眼睛所能看到的植物都被一层厚厚的白色所掩盖!白昼的光芒让白色折射出蓝色、银色、甚至金色的光芒,刺目却美丽。

看着窗外仿佛冻结的白色世界,我几乎要为头一次看到的美丽景色而叹息。

纯净的白、

宁静的白、

几乎永恒的白……

相对我不愿表现出来的惊叹,坐在我对面的男人却不再是一路上饶有兴致的表情。他像是带着厌烦,眉头微微的皱着。偶尔的时候他甚至会强行将我拉到他的身边、靠在我身上睡着——

我真的不理解为什么他居然可以真的睡着!特别是有我在他身边的情况下……或者他觉得属于他的“傀儡”并不在他需要戒备的范围内?

而在他有那种行动的时候,我却无法拒绝。我不知道那是因为契约力还是什么别的,我只是愣愣地任由他靠着,直到肩膀发麻、直到他因为马车的再度停下而醒来、站起、离开……

只消片刻就恢复了精神,他像前几次一样走下属下为他拉开门的马车。

不过,这次他在马车的门边上回头看向了我:“下来吧,到了。”扬声,我总觉得他的声音里面有些什么是路上说话的时候所没有的。

脑袋还有点昏沉,不过却因为从门口吹进来的冰冷的空气而清醒了一点。这次我没有打算让他再说下一个更强势的“命令”,自动地站起来,我决定忽视自己因为长时间不动而有点僵硬的双腿,走向出了公爵府就没有接触过的马车阶梯。

往边上稍稍让开一点,男人让我走了下地。

地面比想象中柔软!我十分努力才让自己没有摔倒下去。让我惊讶的是周围的景色——白色的天地、苍蓝色的巨大建筑物……过去只有在映象书籍中看到过这个美丽的冰晶城堡……

我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能够真的站在曾经想象过的北国王城面前!!

白昼的阳光照射在永恒冰岩堆砌而成的墙壁上,白色、银色和蓝色的反射在我眼底形成不真实的光晕……

“真没想到你脸上也会有不一样些的表情。”带着调侃的味道,男人熟悉的低沉声音突然响起在我的身侧。

条件反射的,我迅速收拾起自己的惊叹、回头看向他。意志要求的迅速反应在肉体上却得到不完全的回应——

当我的视线接触到长直银发上的乱反射、

当我想抬起手臂却发现肩膀的酸麻……

当我想要离开他的身侧,却才刚刚意识到自己的双脚深陷在松软的白色地面之中……

不想在所有人面前示弱的,但最后看到的却只是接近的白色。

膝盖和手掌接触到地面的雪——西国几乎没有的厚厚积雪……

感觉冰冷、松软而……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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噼啪燃烧的声音将我从睡眠的深渊中慢慢拖曳了出来——

皮肤能够感受到柔软而温暖的触感;鼻腔能嗅闻到动物油脂和植物混合在一起燃烧的馨香;还有就是耳朵听到的燃烧声音。

在安静的空气中,我睁开有些干涩的眼睛,愣愣地凝视着上方的天花板——白色和蓝色,描绘着我无法理解的图象和文字。

我在哪里?什么建筑物的内侧吗?

手撑着身下的柔软坐起来,肩膀依旧有些酸麻,但已经不严重了。包裹住我身上的柔软和皮肤产生舒适的摩擦、滑落……

“啊……”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是身无寸缕的!

这个认识让我惊惶起来——在这个完全未知的地方,我居然就这样完全没有防备地睡着?!手按上腰侧,感觉到的当然只有自己的皮肤触感而已!

短刀呢?我的短刀去了哪里?!

慌张、强自镇定——我仔细观察周围。

自己的所在,是一个大到奢侈的房间。光是现在自己所处的床榻就要比两辆马车内部的空间加起来还大得多!房间里当然有着必要的家具,但是还有更多我不能明白的物体——装饰品?

床正对着的壁炉中,复含油脂的木材吱吱燃烧,那味道和一个石台上的熏香器具散发的味道混合,正是一直充斥着房间的气味……

总体是一个温暖的房间,但是我无法忍受自己完全赤裸的状态——那太不安全!

刚才从我身上滑下的是一块很大、很厚的白色皮草,但那根本就不算“穿着”!

咬着下唇想了片刻,我赤足踏上铺设于地面的柔软地毯。

床榻上仿佛有无数层柔软的垫子于床单,我抽出一条床单,将之撕成几块。熟练地把大的部分当作衣服包裹住自己,然后再用撕下的狭长布料充当腰带绑缚——姑且还算能够凑活的衣装吧?

这段行为和我过去佣兵时期偶尔做的事情差不多,只不过我以前从来都没有接触到过像现在手中这种柔软、薄,却十分温暖的料子!

看来这真是一个十分奢侈的地方呐……真的回是北国王城的内部吗?我还记得那个下属对于他的称呼——“殿下”?

难道,我真的就“运气好”到被北国的王子殿下标到?简直可笑……

甩开再度纠缠上思绪的烦躁,我开始在房间里寻找可以贴身放置、充当防身武器的东西。但是在我才要接近壁炉那边的柜子时候,门却直接打开了——

警惕地回过头去,我看到的是一头银发,以及一对惊讶的蓝色眼睛……

 


回来北国以后就得继续做我的二王子了。
面对唠叨个不停的父王和偶尔敲边鼓的宠姬,百无聊赖地听着他们一唱一和地表达,因为我得到“公爵的傀儡”而感到的荣耀。

当然,还有隐约对我标到的傀儡的挑剔言辞。

倒是我似乎是局外人,高兴的不是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失望的。
更何况,这当中的选择权不在我们的任何一方。

不算太过铺张的会客厅里,燃烧的香料散发着一股低俗的浓香,一如那妖艳女人身上的味道。

我,雷维-赛诺-斯堪维旦德。是眼前这北方帝国王者的次子。
既不是被寄予厚望的长子,也不是能长时间承欢膝下,博得笑颜的小妹。

完完全全的一个大闲人。
身份固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过是个没什么实权的主。

本来我非常满意于这样的身份。
我想可能是宫廷的生活叫我厌倦。

尔虞我诈实在是看地太多太多。
魔族的感情原本就谈博,更何况是从小生长在这万物都缺乏热量的北国。
从小时候看到的妃嫔互相争宠,大臣彼此打压夺权,甚至是……我和我大哥之间的……那日益加深的猜忌。

无心和他争什么,只不过有时候他千方百计想得到的,我坐在那里就莫名的降临。
例如父王交给的皇宫安全守卫职责,更象——我东国一行带回的“荣誉”。

苦笑一声,我到底是算好运还是倒霉?

“雷维殿下,为什么这次你带回的傀儡不象你历来的喜好品味呢?”吃吃的笑声伴随一个叫人难堪的问题而来。

抬眼看向仿若无骨,半倚靠在父王身边的女性。
愚蠢的女人,难道我给她的印象是好欺负的吗?展开我一向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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