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星剑传奇————丁冬
丁冬  发于:2010年06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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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

武叔崇難以置信地看著燕拂羽,這句話問得沒有道理。他就不信燕拂羽連這麼簡單的事都不懂。

「因為我是你的義兄。」

「為什麼我不能愛我的義兄呢?」現在的燕拂羽像極了整天問著為什麼的煩人小孩。

「因、因為......」武叔崇有點窮於應付,「這不合倫理綱常。」

「哪裡不合?」燕拂羽挺起胸膛,「又不是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為什麼不行?」

「這......這種事一時之間也不易解釋得明白,總之......那是不行的。」

「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我才不管行不行,」燕拂羽一把將武叔崇往懷裡拉,抱住了他,「我就是要愛你。」

聽到燕拂羽這樣說,他很難阻止心底升起的那抹愉悅,但是......他懷疑燕拂羽是不是真的瞭解所謂的愛是種什麼樣的感情。

愛一個人,是一生的事。

也鹵P拂羽是一時迷惑,誤將兄弟之情擴張到另一個層次。

武叔崇輕輕地自燕拂羽懷中掙脫,目光刻意避開了,怕洩漏自己沉落的心緒。

「怎麼?你不喜歡?」燕拂羽急急問道,帶著幾分小心翼翼。

「你不該這樣抱我,被人看到就不好了。」說著,武叔崇轉身跨步。

「喔......我知道了。」燕拂羽跟上武叔崇的腳步,「但你不會討厭吧?」

「不會。」武叔崇低聲說出這兩個字,燕拂羽便開心地自後抱住他。

背上傳來燕拂羽的體溫,武叔崇不禁懊惱。早明白了自己的心情了,就該管著自己,安安穩穩地維持這份兄弟之情才是,可現在他卻做了這樣的表示,這不是在替他自己找麻煩嗎?

這下子,他可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自制力了。

※ ※ ※

皎皎明月綻射清光,照得樹影濃黑。

倏忽葉影隨風亂晃,一個黑影自樹上溜了下來,在風未息時掩入了另一株樹下。如此這般,黑衣夜行人每每趁著風勢藉樹影隱匿身形步音,一步步接近後院廂房。

適時一片雲飄過,遮住月容。那人趁著黑暗一口氣竄進廂房廊上,縱身躍上橫樑,隱身簷下。正想使個倒掛金鉤張望窗內時,驀見一大把暗器破窗,迎面襲來,那人一個後翻,雙足踏上院中土地,驀地一道剛猛掌風自側面飆至。

黑衣人已無閃避餘地,只好舉掌硬接。

雙掌一交,氣流震得四周花木一陣搖晃。接下了武伯屹一掌之後,那人毫不戀戰,藉著掌氣相撞的反激之力身形迅速後飄,如被風吹一般,也不見騰跳縱躍之勢便上了屋頂。

「哪裡逃!」武孟岫提著一對鋼鐧追上,卻被武伯屹沈聲喚回。武孟岫嘟著嘴回至地面,不滿地對武伯屹說道:

「大哥,為什麼不讓追?」說話間,武仲崎也出來了。

「我看八成是為了流星劍而來......」武伯屹對武仲崎說道。

「呵......夠膽到武家來偷雞摸狗,論膽量也算個人物了。」武仲崎笑說道。武家人個個聽力甚佳,一般小偷剛進圍牆就會被逮到,剛才那傢伙卻藉其他聲音掩飾而得能進入廂房走廊,讓武仲崎不由得佩服。「只怕這種事在燕拂羽離開前少不了了。」

「白述天已經要召開武林大會了,怎麼這些人還動歪腦筋?」武季嶢赤著上身、光著腳,手上提著劍說完,打了個大呵欠。

這時,武叔崇和燕拂羽才慢吞吞地從房裡出來。武伯屹看到他們從同一扇門出來,心裡就是一陣打鼓。只見武叔崇轉頭叮嚀著燕拂羽,道:

「你以後睡覺要警醒些,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有什麼關係?有你在啊!」

「已經同床了呢,這下......」武仲崎搖頭低聲自語著,卻被武伯屹聽到,挨武伯屹一個肘搥後把後頭的話給吞進了肚子裡。

「大哥,是什麼人?」武叔崇邊向他們走來邊問著,看見武仲崎撫著側腰,又問:「二哥怎麼了?」

「不知道。」武伯屹一對眼睛在武叔崇身上來回溜,忐忑萬分。見到武叔崇露出狐疑的表情,他這才趕忙回正心神,笑著對燕拂羽說道:

「已經沒事了,燕兄弟回去休息吧!」

「大哥,剛才那人是不是來搶流星劍的?」燕拂羽問著。

「不清楚。對方逃得太快,沒留下任何線索。」

「誰說沒有。」武孟岫接著武伯屹的話,將眾人的視線吸引過去。只見武孟岫手裡拎著一翡翠佩飾,「剛才那人不小心掉的。」

武伯屹從武孟岫手中拿過,放在掌心裡端詳。那是一塊冰種玻璃翠,約莫小半個手掌大的玉琥,色澤勻潤,呈深綠色,墜在一條紅絲線上。質地上佳、雕工精緻,確是珍品。來人想必頗有來歷,畢竟這種東西不是普通人可以弄得到手的。

「咦?」燕拂羽驚訝地湊過去,抓起那只玉琥反覆細看。

「怎麼了?」武叔崇問。

「這是我師父的東西啊!他死的時候,跟著一起進了土裡了,怎麼這兒又有個一模一樣的?」

「?!」眾人大驚。武叔崇湊到他身邊,問道:

「你沒看錯?」

「沒看錯,我師父也有這東西。」

「五弟。」武伯屹看向武孟岫,正想發出疑問時,武孟岫立刻大聲回道:

「我可沒從他師父墳墓裡偷東西!」武孟岫沈不住氣,以為武伯屹懷疑他從公孫寧的墳墓裡拿了玉琥,這時候拿出來唬他們玩。「我也奇怪這個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你們去刨我師父的墳?」燕拂羽瞪大了眼睛看著其餘武氏兄弟。

「我大哥要查你師父究竟是不是公孫寧,就讓我跑了趟青瑤山,我當然不能放過任何有線索可查的地方。」

「你們......」燕拂羽又是生氣又是難過,卻不知該怎麼說,只是紅了眼眶,「我不是說過我師父叫吳明世嗎?為什麼你們不肯信我?」視線在武氏兄弟臉上一一轉過,武伯屹被他看得一陣心虛,嘆了口氣之後,才緩緩說道:

「經過查證,你師父應該就是當年十二快劍門的倖存者--公孫寧。」他拍拍燕拂羽的肩膀,「我們不是不信你,而是當年公孫寧為躲避追擊而隱姓埋名,對你也隱瞞真實身份是很可能的,為了求證,我才派五弟去查清楚。畢竟,江湖上不曾出現過一個叫吳明世的用劍者。」

「可、可是......」燕拂羽沒有想到他師父竟然也會騙他,因此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對於他師父的過去,恐怕他知道得比武氏兄弟還要少。

「若燕兄弟想知道多一點關於令師的事,就隨我來吧!」武仲崎說著,隨即朝向後園的藏書閣走去。

「二弟。」看出武仲崎的企圖,武伯屹意圖阻止,因為他武家的藏書閣一向不讓外人進入的。

「老大,他是當事人,也該弄清楚很多事了,而且,說不定他還能多提供我們一些資料呢!」

「是啊,大哥,」武叔崇也幫著腔,「他好歹也是我的結義弟弟,跟我們可以算是......一家人,讓他進去也不算違反家規。」

「............好吧!」武伯屹勉強同意。

「那就你們去吧!我要睡了。」在眾人舉步走開時,獨武季嶢一個人不合群地打個呵欠,朝自己的睡房蹭去。

武叔崇挽著燕拂羽的手,「對不起,我們暗地裡做了釵h求證的工作,沒讓你知道......不過,我們只是想查清真相而已。」

看見武叔崇歉然的神色,燕拂羽說道:

「沒關係,反正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走吧!」握住武叔崇的手一緊,他們倆便向前走去,越過武伯屹和武仲崎身邊,武仲崎看著他們的背影,緩緩搖頭。

「已經是『一家人』了呢,這下......」話沒說完,又挨武伯屹一個肘搥,「老大,你別老打同一個地方啊!」

武伯屹橫了武仲崎一眼,惱怒他在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講這些廢話。不過......真的是廢話嗎?唉......現在他只怕這是事實,那他這個如父的長兄該怎麼辦才好呢?

第九章

公孫寧於十七歲時投入『十二快劍門』門下,拜門主邱玉宸為師,習劍三年有成,又三年已躋身『十二快劍門』一流高手之列,江湖上聲名大噪。後邱玉宸因疾去世,傳有遺命將門主之位傳予公孫寧,誰知這時爆出公孫寧獲得流星劍的消息,正欲趕回『十二快劍門』的公孫寧在半路即屢遭攔截,竟無法回至『十二快劍門』接掌門主之位,最後消失於東南海一帶,當時公孫寧才是三十出頭的年紀。

當時另有一說是公孫寧於某一次打鬥之中失足墜海,流星劍隨之沈入海底。但此一傳說並未被採信,仍有人不死心地四處打探公孫寧的下落,卻沒有絲毫發現。而在公孫寧失去音訊之後,『十二快劍門』因內部奪權之爭削弱實力,於武林間的勢力遂逐漸式微。

聽著武伯屹的敘述,燕拂羽邊看著拿在手中攤開的一幅畫。畫中人迎風側立,約莫二十來歲的年紀,面色黝黑,輪廓端正,身揹一柄長劍,衣袂隨風,頗具肅殺之氣。

「這人是我師父?眉目是有點像,但......我師父沒這麼......」不知如何形容,燕拂羽的頭東歪西歪地左瞧右瞧,「他其實長得很斯文,只是臉上有一道傷疤,從左邊眼睛橫到另一邊臉頰,一雙眼睛就差點叫那一劍給弄瞎了,所以一眼大一眼小。」說著,他還在臉上擠出那副模樣來解釋著。「那一劍給我師父的挫折一定不小......那時我問師父他是怎麼給傷的,他怎麼也不願意說。不過,這把劍我倒看過......」

「從左邊?」由左上至右下......武伯屹沈吟著,在他記憶裡,左手使劍的劍客不多,現在江湖上的用劍高手中也只有那麼一個是可以左右開弓的。只聽武仲崎接著他的話尾說道:

「左撇子劍客?」

「何以見得?右手持劍,反腕一拖還是可以劃下那樣的一道劍痕。」武叔崇邊說邊比劃著,以指為劍,在武仲崎臉上帶過。

「『十二快劍門』名字可不是叫假的。」在武家,除了武季嶢之外,對劍最熟悉的該算老二武仲崎,「公孫寧一手快劍,迅捷如電,時間上哪容得你反腕,再怎麼樣也比不上這樣順勢一劃來得快。」

「當初追殺我師父的人那麼多,追究這個有什麼意思?說不定傷了我師父的人早就死在我師父劍下了呢!」

「或釦a!但能在你師父臉上留下這麼重的劍創,一定是個角色,我們兄弟就是這樣,常常一提起這類事情就會忍不住研究起來。」武叔崇不好意思地笑笑。

「剛才和我對了一掌的人也是左手使劍。」一直沈默著的武伯屹突然說出這句話。「他左手上有繭。」看了眼其他人,武伯屹站起身來,「再加上他擁有跟公孫寧一模一樣的隨身物事,恐怕此人和公孫寧頗有淵源。」

「白述天自創了一套左手劍,不過,那是在公孫寧失蹤之後的事。」武仲崎說著,「老大,你想今晚來的人會不會是白述天?然後這個玉琥是他從燕兄弟他師父的墳墓裡偷的。」

「白述天?他會知道公孫寧葬在青瑤山嗎?」沈吟了一下,「燕兄弟,你出身青瑤山的事,除了我們兄弟,還有誰知道?」

「沒人了,我下山後第一個交上的朋友就是他。」燕拂羽笑嘻嘻地搭上武叔崇的肩,武叔崇的臉上也笑得有一絲甜意。

「原來是雛鳥情......唔!」武仲崎低聲咕噥著,被武伯屹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踩住腳。武叔崇和燕拂羽兩人專注交談著,因此沒發現武仲崎的狀態。

武伯屹握緊一直拿在手中的玉琥,心想,這件玉琥雖然珍貴,但也還沒珍貴到讓人特地去從公孫寧的墓裡盜出來的地步,所以,恐怕是有兩個一樣的玉琥分別在公孫寧和另一人身上,而且是帶有某種特殊意義的信物。這時,他心中驀然一動,隨即對燕拂羽說道:

「燕兄弟,請你拿出流星劍來。」

燕拂羽不明所以地將流星劍取出,武伯屹將玉琥放到流星劍的護手旁,和其上鑲嵌的寶石比對著。

「質感很類似,看樣子是同一塊玉石。」

「大哥,你想到什麼?難道你想說玉琥有兩個,所以流星劍也有兩把不成?」武叔崇問道,「這可能性太低了,再說,如果白述天也有一把流星劍,他還召開大會幹什麼?」

「欸,可能性低不代表沒有,而且,只有一個的東西才珍貴啊!說不定他打算毀掉燕兄弟手裡的這把就是這個原因。然後,殺郭懷義的人是白述天,讓燕兄弟頂缸,好,一切真相大白。」武仲崎玩世不恭地笑笑攤手,「不然白述天那種人哪會真的好心到要毀掉流星劍維護武林和平吶?」

「但如果今晚來的人是白述天,那麼他來做什麼?要奪流星劍,他可以等到下個月的龍首山大會。他要暗中搶奪,就不需要召開大會。」武叔崇反駁,「而且白述天跟他無怨無仇,何必這樣陷害他?『白虹』、『紫電』兩派仇怨深結,就算是白述天殺了郭懷義,他也不會沒膽子承認,還要拉個人揹黑鍋。」

「這個嘛......我又不是白述天,我哪知道。」武仲崎發覺自己推論裡的漏洞,聳了聳肩不負責任地推了個乾淨。

「這些都不需要追究,總之,我不會讓人從我手中搶走流星劍的。」燕拂羽自信滿滿地說著。

「你有把握?」武叔崇擔憂地問道。

「當然,我有絕招,我師父讓我別輕易使這一招,但到時候為保流星劍,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對了,三弟,」武伯屹打斷武叔崇接話,「這次龍首山大會,有四弟陪燕兄弟一同出席,你就不必去了,留下來幫幫我。」露出一向無往不利的笑容,武伯屹用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武叔崇。

武叔崇呆了一下。果然,他大哥還是不希望他跟燕拂羽太親近......這次武伯屹沒提出犯家規的事,恐怕是因為燕拂羽在,才暫且擱下的吧!可是,他怎麼能夠讓燕拂羽單獨去參加大會?白述天有什麼陰謀詭計還不知道呢!武季嶢個性粗疏,只有他陪著根本沒用,而且......他要是待在家裡,一定會成天坐立不安......他知道自己一定無法忍受那種煎熬的,所以,無論如何他都要跟著一起去。

「大哥,對不起。」武叔崇語氣堅定,言下之意就是說他跟定了。說完,他拉起燕拂羽,硬將正想替他幫腔的燕拂羽拉了出去。

武伯屹怔怔地看著武叔崇和燕拂羽的背影,而後頹然坐倒,實在很想嘆氣。

「唉......」一聲嘆息搶武伯屹之先發出,來自他背後的武仲崎。

「老大,現在是不是有種嫁女兒的感覺啊?」武仲崎搖搖頭,嘴裡嘖嘖有聲,拍拍武伯屹的肩,「想開點,兒子大了,總是不由爹媽......哎唷!」還沒說完,他又挨了武伯屹一錘。

武伯屹瞪了他那老沒正經的弟弟一眼,他已經夠煩了,居然還用那種語氣來刺激他......說得好像武叔崇是他們生的似的......可是......也沒說錯,弟弟大了,的確是不由哥哥作主了。

「唉......」武伯屹吐出長長的一聲嘆息。

※ ※ ※

「大少爺、二少爺,『紫電門』掌門劉懷恩老師到訪。」自外匆匆進廳的武家僕人對兩兄弟稟報,並送上名帖。

「劉懷恩?他來幹什麼?」武仲崎奇道,隨即吩咐:「開大門。」

武伯屹連忙站起朝外走去,武仲崎跟在他身後。不一會兒來至門口,武氏兄弟二人將劉懷恩迎進廳內奉茶。劉懷恩身後跟著滿臉忿忿之色的劉若冰,武伯屹猜想,劉氏父子八成是為了雙檜鎮上的事而來。

果然,只見劉懷恩與他們敘完禮後,便開門見山地說道:

「武賢姪,老夫得知燕拂羽燕少俠此刻正在府上作客,因此冒昧登門拜訪。令弟在雙檜鎮上出手傷了小兒的事,原是誤會,老夫此來絕非為和令弟為難。只是希望燕少俠能出面交代清楚。老夫雖不願意冤枉好人,可老夫的師弟命喪流星劍之下,這件事定得弄個水落石出,還請賢姪行個方便。」以劉懷恩在江湖上的輩份地位,對武伯屹等小輩說話如此客氣,反而讓武伯屹等更不好推託。

只見武伯屹和武仲崎交換了一個眼神,兩人俱都面有難色。

「劉掌門來得不湊巧,」武伯屹歉然一笑,「我三弟......我三弟和燕少俠今日一早,即已動身前往龍首山了......連我們都是剛剛才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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