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艳没有应声,回答我的是身後传来的一阵窸窣声,以及轻稳、缓慢的脚步声,我明白他想做什麽,於是也没回头,迳自进了淋浴室打开热水。没有多久,古艳就跟著钻了进来,淋浴室的空间一下子小很多。
我望著古艳,很轻很轻的又叹了口气,没想到这个举动却惹来他的不悦。
「你是怎麽了,今天特别不耐烦。」古艳眉头微拢。
「没什麽......只是最近有点闷。」
「闷?为什麽?你心情不好吗?」
「......」
「啊啊!我的狼竟然不理我,在跟我闹脾气......」
「我没有在闹脾气!」
「你有!」
「我......算了!」不想继续和古艳做这种无谓的争执,我没好气的哼了声,转过身倍对著他,拿起一旁的沐浴乳,胡乱的倒了一堆往身上抹。
不久,身後就传来古艳咯咯的轻笑声,害我更闷了。
「狼,心情真的这不好呀?」背上倏地传来古艳比热水还烫人的体温,明明沐浴在热水中,我却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古艳白皙强韧的手臂环过我的颈子,亲腻的将我收拢进他的怀中。
如果古艳再缩紧、再用力一点,就可以让我窒息了吧?我思忖著,脑袋里一堆乱七八糟的想法。
「那告诉你个可以转换心情的好消息──後天是二月十八号,馆长大人的生日。」
这算哪门子好消息?
我忍不住啐了声,却又引发古艳的嘻嘻笑声:「看来还没有人跟你说过自由日这件事情。」
「自由日?」我语调高了些,『自由』这个词儿的确很吸引人。
「嗯,馆长大人规定的,在他生日那天,为了庆祝,绝翅馆全馆的犯人全天都是处於自由状态的,不会有牢房管制的时间,那天你们狱警可以不用工作,整天都是空下来的。」
「不用工作,但还是得待在绝翅馆内吧?」
「当然!」古艳扬高的语调彷佛在嘲弄我的天真。
「那这样要不要工作有什麽差别──」
这就是所谓的『自由』日?我难掩失望的放松了原本绷紧的身体。
为了区区的『自由』、为了这个不存在在绝翅馆的这两个字,我明明心里有底,到头来还是会被浇一桶冷水,但竟然却又因此而感到兴奋──我觉得自己真像个白痴。
「我想......是没有差别,这种虚伪的『自由』日,对你们狱警没差、对我们王也没差,也许只有对那些犯人来说有差别,但这麽说又并非真切,毕竟,说是自由,到头来还是被囚在绝翅馆内而不自知。」
「不过,自由日的道来总归还是好事一件。」古艳用脸蹭著我的耳鬓,像只示好的大猫:「至少那天的伙食会特别好,晚上还会施放烟火──啊啊,到时候我们就腻在一起看吧,狼。」
我沉默,安静的任他抱著。
十九夜囚狼 45(美强)
自由日的前一天,厨房里忙翻了,用餐过後,负责厨房工作的犯人还是在里头忙个不停,为了明天作准备。
我站在远处角落负责监督,因为这个月轮到我这层楼的犯人负责厨房的工作。
「哼,我说雪洛伊那个家伙也真会折腾人,对吧?」忽然冒出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
我转过头,正好对上来人那双金色的锐利眸子,他高大的身子一逼近,显得很有压迫感。
「只不过是为了个生日就搞成这样,花枝招展的......有够不讨喜!明天大概也只有食物和烟火值得期待。」鬼尚扒了扒他那头俐落的黑色的俐落短发,不屑的撇著嘴角。
「鬼尚......」
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但平常不爱亲近人的鬼尚特别喜欢找我閒聊,没事的时候也会特地和我打声招呼。
「你一个人吗,雅人呢?」
没见到总是跟在鬼尚屁股後头的雅人,我习惯性的开口问道,但话一出口,我立刻接收到鬼尚吓人的凶恶目光。
「你为什麽又提那个家伙!看来我不给你点教训你是不会学乖!」鬼尚一把勾住我的颈子,将我整个身子往下压,然後用拳头按著我的脑门转。
我明白鬼尚是闹著玩的,可是被这麽对待还是挺难受的,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的挣扎著,却挣脱不了鬼尚的箝制。
我就这麽被鬼尚压著闹了好一会儿,直到我们两个身後发出了夸张的倒抽了一口冷气的声音......
「鬼尚!你怎麽可以这样?」大叫著冲上前将我们分开的便是刚才才提到的雅人。
雅人揪著鬼尚的衣服,一脸不甘心的瞪了我一眼,然後又瞪向鬼尚。
「太偏心了!为什麽只有小羊能这样被你这麽对待?我也要啦!」雅人哀怨道,硬是扯著鬼尚的手要搭在自己肩上,却被鬼尚一把挥开。
「你看!都是你乌鸦嘴!」鬼尚瞪了我一眼,我只能无奈的苦笑。
「什麽乌鸦嘴?鬼尚你刚刚和小羊聊了些什麽呀?我也要知道!」
「你烦死了!关你屁事呀!」
雅人缠上,鬼尚甩开,然後雅人又缠上,一下子两个人又吵了起来,不时的还波及到我。
面对这一团混乱,我只觉得头疼的很,忍不住别开视线逃避,却瞥到了一抹不该在厨房里出现的身影。
那畏畏缩缩、驼著背脊、鬼鬼祟祟的懦弱模样──好像是伊欧姆。
我眉头纠结起。
「去你的!你不走我走,这样行了吧?」鬼尚不悦的吼了声後,掉头就走,雅人要拦也拦不住。
「鬼尚!」
视线从鬼尚走远的背影,再飘回厨房时,已经没有看见伊欧姆的身影了。
──是我的错觉吗?我心不在焉的将视线摆回,却发现雅人正一脸怨怼的瞪著我看。
「都是你啦!亏我还好心的要拿信给你......」雅人嘴里不停的抱怨著,一边从怀里拿出两封被压的有些皱摺痕迹的信,塞到我的手里。
「谢谢。」
我看著手里还散发著些许香味的的粉红色信封,这才想起我的确有许多天没收到小澄的信了,原来是雅人替我收了。
「一封都是你生病的那几天寄来的、一封是我前天收的,一直忘了给你,今天总算才记得了,可是没想到好心没好报......」雅人嘴嘟的老高。
这你怪我也没用呀──我心想。
「下次不许你再跟鬼尚这麽亲腻,不然我真的会发脾气在你身上──即使我把你当成好朋友看待。」一瞬间,雅人的眼神有那麽一丝阴冷,不过他很快就以眯弯了双眼的笑容掩饰过去,就好像他方才的威胁只是开开我玩笑而已。
──但我明白雅人是认真的。
雅人伸手拍拍我的肩膀,又恢复成平时那副屌儿啷当的笑容。
「当然,你也得小心你们家古艳吃醋,你最近跟他很要好,不是吗?」
「要好?」我的眉头一下子碰在一块。
「喂,你可别又像上次那样情绪化的发飙否认喔!上次我说你和古艳亲亲爱爱的确是玩笑话,但这次可是我观察到的事实──眼睛利一点的人都看的出来,你最近跟古艳跟到可是连眼神都黏的紧紧的!」雅人给了我一个暧昧的眼神。
从雅人口中听到这番话,就像是一盆冷水砸在身上,让我从头顶震撼到脚底──
我心里一直隐约有察觉、却又刻意忽略的事,竟被雅人用尖锐的言语,一下子给挑起来,曝露殆尽。
郁闷的石子,被沉重的丢入我自以为平静的心水里,起著阵阵涟漪。
「怎麽了?虽然要你别发飙,也不用摆出这麽难看的表情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别这样啦,要是被古艳看到,我就死定了!」雅人紧张的左顾右盼。
我摇摇头,勉强的挤出笑容,不知道此时我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
「我没事,谢谢你帮我拿信。」
我握紧手中的信,感到十分沮丧──
***
我带著信封回到宿舍里,也没有心情继续工作了,颓丧的往床沿一坐,我将信封从怀中拿出。
看著被我握在手中的信封,上面还有著小澄娟秀的字迹,没由来的,打从心底有股悲伤涌上,像泡沫一样咕噜咕噜的胀起再破灭。
这是第一次,我在拆小澄信封时,心情如此沉重。
积了两封的信,而我这几天竟然都没有意识到,甚至是忘了!脑中充满的事情就只有绝翅馆的事和......古艳而已。
──我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恶。
怎麽能够把小澄的事忘了呢?这应该是一分一秒都不被允许的呀!我感到更加丧气了──
小澄写来的第一封信是很日常的生活琐事,说著她最近学校的状况、和朋友之间发生的事以及问候我工作的状况如何、什麽时候能有假期可以回去家里等等。
很平常的问候,却让我心脏隐隐抽疼著,喉咙恨很疼。
第二封信,我更加仔细的阅读,内容却比第一封信来的让我震惊多了──小澄说她恋爱了,和学校的一位同学。
那带著羞涩的用词,小澄红著双颊的扭捏模样彷佛就这麽出现在我眼前般。
此刻我的心情五味杂陈,替她开心、高兴?还是拐走她的恋爱对象感到忌妒、愤怒?抑或是对失去妹妹的可能性感到惊慌、恐惧?我都还没来得及理出个头绪,下面的内容却又让我慌了。
──小澄要求我请假,强烈的请求。
十九夜囚狼 46(美强)
「呦,小羊,一个人用餐吗?让我来陪你吧!」
晚餐时候,蒂尔一见到我单独的坐在角落用餐,便端著满盘的食物一屁股挤到我身边来。
「不过,你今天怎麽一个人?最近不都是跟在古艳身边的吗?」他奇怪的看著我,又望了眼坐在远一点地方的古艳。「哎......你看古艳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好吓人!你干嘛不去陪他?」
我头连抬一下都没有,我知道古艳现在一定不高兴,因为已经习惯伴著他一同吃饭的我今晚拒绝了和他一起用餐,反而选了个离他稍远一点的位置坐下。虽然当时古艳没有制止我,但原本的好心情似乎也被我破坏了,脸色难看的很。
「我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我用叉子随意弄了一点食物,有一口没一口的放入口中咀嚼。
「怎麽了,有心事呀?瞧你一脸苦瓜的。」
「没什麽啦。」我敷衍的应声,一方面表示我是真的有心事、一方面又可以表示出我不想谈论我有什麽心事。
蒂尔也很识相的,哼了几声便不再追问,开始手上将蔬菜和我盘里的肉食交换的的例行公事。
我凝视著盘中渐渐多出的花椰菜发呆,半晌,不自觉的将眼神放到远处的古艳身上,他面无表情的美丽脸孔看来十分冷艳。
我想起今天下午阅读小澄的信时,第二封信里的内容。
小澄说,二月底,她们学校要举办一场很重要的成果发表会,学生的家长都会去参加。这是小澄一生中的大事,她将会在成果发表会上独奏,身为监护人的我更不该缺席。小澄还附注,晚上要我和他们一起用餐,他们指的是她和她的恋爱对象──小澄要介绍她的交往对象给我认识。
所以小澄要求我,无论如何,那天都要请假回家里一趟。
问题是──古艳有可能让我离开绝翅馆吗?
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一件事让我感到心烦,也是为什麽我会避著古艳的原因──瞬间,那双翠绿色琉璃般的眼眸和我对上,流泄著的漂亮冷光令我心头一惊,我心虚的撇开了视线。
「今天的晚餐份量真少。」身旁的蒂尔忽然抱怨道,及时化解了我和古艳无形之中、没人注意到的尴尬。
「你如果把蔬菜吃下去就不会觉得少了。」我说。
其实去掉蔬菜,晚餐的份量也不会少到哪里去,足够一个成年男人吃了。但几次和蒂尔吃饭吃下来,我多少也见识到了他这个娇小的身躯多麽的会塞食物,食物一口口的下肚,一下子一大盘就没了,也不知道那些食物都跑去哪里了,诡异的很!
「才不要,蔬菜好难吃!」蒂尔嫌恶的看我将花椰菜送入口中,夸张的叹了口大气:「看来只有明天的餐点值得让人期待──亲爱的自由日呀,感谢馆长大人的诞生,明天一定有很多肉和甜点可以吃!我要吃肉肉肉肉肉、甜点甜点甜点!」
「你太挑食了,这样会长不高、长不壮的。」
「拜托,身高和体型这点老子我多少年前就放弃啦!这种都是天生的啦,像你们这种国、高中就长这麽大一撮的人才不能了解!」蒂尔故意做给我看似的猛往嘴巴里塞肉。
「是是,对不起。」我无奈的轻叹。
「哎,先别说这个!小羊呀,跟你说一件认真事。」
「嗯?」
「最近诺拉和伊欧姆还安分吗?」
我点点头。
诺拉和伊欧姆最近的确都还算安分,去除掉不时充满戾气的阴沉眼神之外的话......
「这样就好──不过我劝你还是小心一点。」
「怎麽了?」我问。
「也没什麽,只是我昨天又看到丽和诺拉跟伊欧姆混在一起了,虽然只有一下下的时间,可是......你知道的,我也希望是我自己多心罢了,可是有些事情,有一就有二。」蒂尔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搔著脸颊。
「嗯──谢谢你,我明白了。」我勉强的泛起一丝微笑,额边的太阳穴开始隐隐的抽疼著。
已经有太多事要让我烦了,我甚至不知道该先烦哪一个了......
***
「慢......慢一点!」自己逸出口,声音拔高的求饶,让我原本就紊乱的气息更是急促。
今晚,我被一次又一次的要著,精神和体力都已经到达极限了。
伏在我身上,看似纤细确十分强韧的男人一抵也没理会我的求饶,用力的将我的腰弯折成两半,激烈且毫不留情的撞击著我的臀部。
股间炽热的硬物在後庭进进出出的插入、抽出,疯狂了的热度在我下身像火烧似的的蔓延至全身。
「等、等等......」
我粗喘著,伸手想要推拒,却被白皙的双手擒住,往旁边一扣,身下扯动的力度更大了些,剧烈的,晃动著我的全身。我忍不住低声的轻喘,从身体底处,霞带著疼痛逐波传上的快感让我身体各处如同电击似的渐渐麻痹。
「古艳......」
闻声,古艳那双碧绿色的瞳眸抬起,晕染著情欲的迷蒙却依旧如流水般的透彻清亮。他倾身,张口吻住我的唇,细细的舔吻、吸吮。他一只手延著我的大腿根部来回抚弄,指尖触碰的每一点都燃起一连串火苗。
最後,古艳的手指停留在我已经半勃发的性器上,掌心烫人的热度紧紧贴著每一寸敏感的肌肤包覆、撸动。
「嗯......」我紧咬著下唇,按耐不住所逸出口的隐忍呻吟,却更让人觉得羞耻。
前方紧窒的包围和激烈的接触,後方又不断的被盈满、被填充,拉拉杂杂混合著疼痛与快感的波潮让我彻底崩溃了。
「不......啊!」
当我被那即将涌发的快感逼迫到忍耐的极限而伸手去扯古艳握著我昂扬的勃发时,古艳用力一握,我便无可奈何的颤抖著身体在他掌心溅出点点白液。
「狼──」古艳富有磁性的嗓音在我耳际炸开,伴随著一声低喃,他用力顶入我体内,将我整个人用力揽紧。
在肌肤上贴著的高温和轻颤,激动的将我拥到生疼的力道逐渐放松後,後庭便感觉到了温热的暖流,违合的在我体内流动著。
我失神的望著天花板,意识一瞬间有些迷离,黑暗如雾般垄罩,眼前变成了一片晕黑。
最近和古艳的性事里,我愈来愈能嚐到不同於以往般疼痛、恐惧之外的感觉了,挣扎全化作了随欲望载浮载沉的攀附。
──你已经迷失了。
忽然,宛若从湖底深处传来的声音,是女孩子的柔合嗓音。
──哥哥。
小澄,那是小澄的声音!
──你为什麽不回来?
小澄,我......
──哥哥,你要丢下我不管了吗?
不,我没有要丢下你不管!小澄!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那我呢?我该怎麽办?
声音变了,是男人的声音,很熟悉的嗓音,我知道他是谁。
──没有了我你该怎麽办?
──狼,你要将我丢弃吗?
「不,我没有!」我伸手抓住那一团虚无的同时,也从黑暗中清醒了。
「怎麽了?」和黑暗中所听到的声音重叠在一起了,我凝视著覆在我身上的古艳,他正望著我微笑:「做恶梦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