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夜囚狼(美强) 下————俺爷
俺爷  发于:2010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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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
乔许的嘶吼声,像是悲鸣的兽纇,他高举的刀子,随著他的动作向下移,彷若无声地,刀子滑顺的刺进了丽的胸口,深深地埋入。
我听见了一声轻叹,不知道是由谁发出的。
「乔许,你怎麽可以这样对我,你竟然抛弃了我......」丽虚弱的声音,在空中,飘散著、一下子便消失了。
「丽,我并没有要抛弃你,和你相遇、和你熟识之後,我对你早就有了义务,即使一切非自愿......我不会抛弃你的。」乔许淡淡的说著,他的背影十分萧瘦、凄凉。
「乔许,别做傻事呀──」乔许的话让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夜十久大哥,这就是我负责的方法,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请你答应我最後的请求吧!」乔许略为转过的侧脸,坚毅的线条已经透露了几许要成长为青年的轮廓,他眉宇间神情,豁达的让人心疼:「请帮我照顾我的妹妹,她叫橘──小橘。」
「乔许!」
「丽,我会陪你的,因为我对你有责任。」乔许这麽对丽说著,他拔出丽胸口的刀,随著血液的飞贱,他拿著沾染著丽的血水的刀子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乔许!」
我尖叫出声,脸上横留著热液,止不住的留著。
十九夜囚狼 49(美强)
将刀刃拔出胸口的乔许,血液溅染了他纯白的上衣,点状如雨滴彦宏喷洒到了丽的脸上、身上,和他的血水混合在一起。
当我看见乔许了无生气的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倒落在丽身上,我哽咽的近乎无法发声。
「真是个笨蛋......他果然、果然还是不会杀人,应该再往左边移一点的才是。而刺在自己身上的,却是如此的精准......真是笨蛋。」丽勉强、呼吸微弱困颤的声音带著呜咽,接著发出了凄厉的笑声。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丽!」我歇斯底里的哭喊著,拳头愤恨的捶打著地板,肩上的疼痛早已没了知觉。
「是呀......至少,他现在已经是我的了,不是吗?」丽伸手环住了乔许的腰,脸上带著美丽而苍白的笑意。他拿下乔许手上的刀,将刀尖对准胸膛上离伤口左侧一点的部位:「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在夺走他了,除了我以外──」
那种刀刃刺入的宁静景象,在我震颤的视线里又再重演了一次。
丽脸上挂著微笑,怀里紧拥著乔许,然後闭上双眼──
我忽然觉得心脏好痛、痛的我无法呼吸!
「天啊!我的上帝呀!怎麽会发生这种事!」
一声惊叫从门口传来,蒂尔瞪大双眼凝视著眼前的一片腥红。
「这究竟是怎麽回事!小羊,发生了什麽事?丽和乔许怎麽了?为什麽我才刚到就见到这副景象?快告诉我我是在作梦呀!」
蒂尔苍白著一张脸上前,将我从地上扶起。
「蒂尔!蒂尔!快找绘梦医生来呀,快去──」我攀扶著蒂尔,紧抓著他娇小的肩膀摇晃,失控的哭叫著。
「我知道!但是......等等!小羊你要去哪里?」蒂尔喊著挣脱他搀扶的我。
「古艳......古艳......我要去找他!」我失神的喊著,步伐摇摇晃晃的往门外走去。
「可是小羊,楼上现在──」
我不顾蒂尔的喊叫,用尽全力的拖著肩上的刀伤冲出门外。
──我要见到古艳!
现在,我心里就只有这麽一个念头。
「夜十久!」一出门,我却见到了一脸忧心忡忡的朝我跑来的苍武,他轻扶著我的肩膀,面色十分难堪:「发生了什麽是?你怎麽会弄成这样?」
「苍武,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要去找古艳,快让我去!」
「古艳!他果然还在楼上吗?」苍武的神色很不对劲。
我这才发现宿舍外已经乱成一团了,一堆犯人喧嚣著,在我这栋楼层前四处乱窜,空气中还有股烟味隐隐的弥漫在鼻间。
「怎麽了......」我顺著犯人们惊惧的视线望去,宿舍上方,九楼的楼层正窜出隐隐火光。
「夜十久,你这栋失火了!我见你和古艳迟迟没有出现,所以才和蒂尔一起来通知你──」
「失火了?怎麽会!」
「不知道,原因不明,其他楼层的犯人正在疏散中,你这层楼的......夜十久!你在做什麽?火势已经蔓延了,现在不可以上去,太危险了!」苍武试图拦住我,却被我推开。
「拜托你,苍武......请你去帮蒂尔将丽和乔许抬出来,别拦住我,古艳他还在楼上,我一定要去找他!」
「别傻了,你身上还有伤啊!」
「我不能不管古豔呀!我必须去救他,他需要我──」我不再顾苍武的叫喊,往楼上奔跑。
隐约地,我有听到苍武好像要跟上来的声音,但被不知道是被谁给拦住了,我没有听清楚,也没有心思。
一层层的楼梯此时是重重阻碍,在黑夜里,就像是条黑暗而没尽头的道路,我拿出配戴在腰间的手电筒照明著,却起不了多少作用。整个身子因为肩上的伤口而叫嚣著疼痛,叫嚣著要我停下脚步,但我依旧强迫自己屈膝抬脚,踩著阶梯一步步向上爬。
愈往上层,空气中的热度就愈加升高,浓烟的呛味也益发浓厚,我被呛的咳好多口。
在楼梯的转角处时,一抹影子忽然朝我压来,用猛烈的力道撞开我之後要继续向下逃窜,我反射性的伸手将那抹影子抓住。
手电筒的灯光照亮了那抹影子,苍白的脸色和涣散的瞳孔立刻展露出来。
「伊欧姆!」我立刻扯住面容溃散的男人的衣领,他脸上、衣服上飞溅著的红色液体让我心中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古艳!古艳和诺拉呢?」
伊欧姆失神的笑著,疯癫的神态让我感到惶恐。
「诺、诺拉和古艳打起来了......他们打起来了!诺拉又输了、又输了!结果古豔又要找我下手,他要杀了我!杀了我!」伊欧姆忽然抓紧了我的手臂,哈哈大笑了起来,神经兮兮的对我说道:「於是我拿刀子刺了古艳,刺死他!我刺死他了!用从厨房里偷出来的刀子,然後又用了偷来的火柴和油,我要烧死古艳!烧死他!谁叫他要杀我!」
伊欧姆刺死古艳了?
怎麽可能──
「这是不可能的事!你别胡说,你已经疯了!伊欧姆!」我一把推开伊欧姆,心急如焚的加快速度往楼上前进。
「我的确杀死他了!我杀死古艳了!」伊欧姆在我身後喊著,但我一点也不相信他说的话。
快到八楼时,我的身体却已经快撑不住了,即使我如何逼迫它,体力却随著血液的流失一点一点的消逝,膝盖处发软发颤著,让我很想跪下、趴下。
火势此时早已逐渐蔓延到八楼了,我在上层的楼梯发现了诺拉倒在那里,死沉沉的,已经没了气息。他是以头朝下的姿势趴在阶梯上的,头部附近的的梯脚处漫延著黏滑的液体,是血......诺拉很可能是在逃生时不慎落楼梯跌死的。
我微微发颤著,四处张望,却没有看见古艳的身影。
古艳呢!古艳在哪里!他还在九楼吗?他没有逃出来吗?
「古艳!古艳......咳咳......你快出来呀!」我心急了,开始大喊著古艳的名字,浓烟呛的我猛咳嗽。
我试图想要往上走,但窜出的火舌和灼人的高温却逼的我不得不往後退。
「古艳!」我吼著,喉头哽咽难耐,眼睛也被熏的很痛。
如果古艳真的死了,我该怎麽办?我不要他死呀──
倏地,从上方传来坠落的声响,被火燃烧的馀烬、那碳黑的柱状木块从楼梯间的缝隙掉了下来,撞到扶手後被反弹到我的方向。
我想闪避却来不及,被烫人的木块侧边击中,脚下踩空,连滑带摔的跌到了七楼,一同滚下的木块压住了我的脚根。
我面朝下的趴在地上,几乎动弹不得,肩侧的伤口已经让我消耗的大量的体力,现在却又遭遇如此窘迫的情况......
看来我是真的必需命丧於此了──
「古艳......」我发出微弱的呼声,热热的灰烬落在我脸上,很烫,烫的我想哭泣。
蓦地,我看到长廊上有人影朝我走来,血腥的气味混合著妖艳的花香味。
──有可能吗?
──不!一定是的。
──因为每次只要我需要他,他就会出现。
那人蹲下来,用拇指拂去了我脸上的灰,拨开压在我脚跟上的木柱,他轻轻的笑了:「啊啊,真是个笨蛋......你不知道这样可能会送命吗?为什麽要跑回来找我呢?」
「古艳......」我伸手紧紧的揽住了他。
十九夜囚狼 50(美强)
「还站的起来吗?」古艳将我扶起。
我勉强的点点头,其实已经使不出力气了,只好借著古艳的力量勉强行走。背後不时传来物体被烧毁倒塌的声响,让我紧张的绷起了背脊,古艳却不时伸手轻抚我的被给予安抚。
「你呀......真的是很会惹麻烦。」古艳的气息微弱,确实十分沉稳,他的声音让我整颗心安定了不少。「如果我没看到你、没回来找你,你该怎麽办呢?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吗?」
「......我不担心。」我轻声说道:「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出现。」
──不知道为什麽,我心里一直有这种感觉。
古艳先是沉默,然後轻轻的笑了,十分愉悦的笑声。
「狼呀......」笑声过後,是他状似满足的一声轻叹。
我们互相搂著,在黑暗而闷热的环境中仅靠一支手电筒向下移动。空气很糟,弥漫著油味烟味,呛的我不停咳嗽,头昏脑胀的,肩上的伤口万分疼痛,到最後,我几乎开始意识不清的任古艳拉著走。
我扶在古艳腰上的手,不知为何,掌心热热的、十分湿黏,流动的液体彷佛是古艳的身上流出的──那是什麽?
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从上方传来巨大的声响,伴随著黑烬的陨落,一大块焦黑的物体从我们上方往下掉落。
「小心!」
我听见古艳喊著,身後被一护,接著绊倒在踢脚处,脸砸上了地面,什麽知觉都随著这一摔摔走了。
黑暗──耳边嗡嗡的,参杂著古艳微弱的喘息声。
***
──古艳。
我轻轻呼吸著,空气里有股香水味,参杂著消毒水的味道。我颤颤地撑开沉重的眼皮,光线一下子刺入让我眼睛无法适应,我想再闭上眼,身上却忽然一沉,掌著长指甲的手捧住了我的脸,擦著鲜红色唇膏的饱满丰唇一下子朝我贴近。
「你睡够久了,快给老娘醒来,小心我强暴你!」女人带著恫赫的语气让我一个激灵。
我瞪大眼,倒抽了一口气。
「绘梦医生,别这样,他是个病人。」平稳的语气里夹杂著一丝忧虑,我认出来了那是苍武的声音。
「开个玩笑嘛!」绘梦罗罗扬起半边嘴角对我坏笑,俯下头硬是再我脸颊上烙下一个红艳艳的唇印。「不过你这家伙,总算是醒了......都几天了?两天、三天?」
绘梦罗罗从我身上爬下,用指关节处狠叩了一下我的脑袋。
「老是在昏迷,身子骨真弱,亏你外表一副高大挺拔的模样......外强中乾呀,我想你需要好好补一补了。」绘梦罗罗挖苦著我,让我不禁窘红了一双脸颊。
「好了啦,绘梦。」苍武叹气,走到病床旁将我扶起。
肩膀一阵刺痛传来,我低头瞄了一眼,肩上的刀伤已经被处理好了,一圈圈白纱布绕的完美无缺。
苍武替我顺了顺气,拿起一旁茶水让我稍微润了润口。
我抬起头稍微环顾了四周,这才发现环境陌生的很,虽然一样是纯白的天花板,但灯光却不如医护室般刺眼,而且是单人病房,并不是医护室那种多人制的病房。
「这里是......?」
「这里是市立医院,托你的福,虽然医护室那一栋楼层没被火势波及到,不过也被熏的乌漆麻黑,暂时是不能使用了,所以只好把你们这些伤者一并带到绝翅馆外的医院治疗。」绘梦罗罗的话说的很酸,她看来挺不高兴。
「市立医院?绝翅馆外面?我们......出了绝翅馆吗?」我眉头纠结,有些不可置信。
「嗯。」绘梦罗罗点点头,心不在焉的把玩著她的指甲。
「绝翅馆里,现在到底怎麽样了?」我不明白的问道。
苍武轻徐了口气,拉了张椅子在病床旁坐下。
「你那栋楼烧毁了,所以无法使用,好在快波及到我那栋楼的时候,火势就被扑灭了。现在雪洛伊下令先将你那栋楼的犯人全部分散到我、蒂尔、和雅人楼层里的牢房居住,等你那栋楼拆掉重新建好之後......大概半年左右才能回去。」苍武苦笑了下。
「是吗......」我攥紧了掌心,沉闷的叹气。
苍武随後向我问道事情发生的前因後果,以及我肩上伤口的原因,我大致上跟他解释了一遍我所发生的事情。
「这样呀,纵火的人是伊欧姆。」苍武十指交扣,垂下了眼。
「说到伊欧姆,他人呢?你们有看到他吗?他後来逃了......」
「嗯,他那天从火场冲出来之後,有人看见他逃出了绝翅馆,我想──他现在八成在馆外的深林里迷失了吧?」
「迷失?我想早就死了......夜晚,又下著雪的,你以为温度零下的林子里说生存就能生存的吗?」绘梦罗罗弹了弹指甲,轻蔑的笑著。
「那......丽和乔许呢?」
我心里依旧是带著些许的希望,但苍武的沉默不语和绘梦罗罗冷沉的的容颜却回答了我那仍然残酷的事实。
死了──丽和乔许真的死了,虽然当时已经看到了毫无生气相拥在一起的他们,我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乔许不过是个孩子呀──」我的指尖微微发颤著。
「夜十九......别太难过了。」苍武又轻叹了口气。
「唉,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一定觉得很不公平吧?为什麽这种悲剧必须发生在乔许身上,不过这从乔许和丽一开始相遇、熟识开始,他们未来的结局已经都注定好了,如果真要怨,就只能怨命运。」绘梦罗罗摊了摊手,但并未表现出任何玩笑神情:「不然......什麽都没得怨的话,会把人逼疯的。」
我低垂头,望著纯白色的被单,心头沉甸甸的,手指一下子握紧,一下子放松。
其实还有个人我想问,可是却怎麽也问不出口。我好怕,好怕听到跟丽和乔许一样的坏消息......那时候沾黏在掌心上的温热液体我来不及弄清楚是什麽,但现在我明白了,那种黏滑的触感跟我摸到自己的鲜血时是相同的──
「苍武,我......」我欲言又止。
「你......」苍武顿了顿,相扣的食指换了个姿势交握:「想问古艳的事情吧?」
我心头一震,忍不住苦笑。
──我有露出这麽心牵古艳的表情吗?
「古艳他......还好吧?」我问,扣紧了掌心。
苍武和绘梦罗罗的表情都很凝重,但又并非如此的严肃,我猜不出个端倪。
「那家伙......差一点就挂掉了。」
十九夜囚狼 51(美强)
我瞪大了眼望向绘梦罗罗,她双手环胸往病床旁一坐,翘起腿对我说道:「他呀,腹部明明重了颇深的刀伤,还逞强带著你一起逃,真是疯了!结果好啦,要不是本小姐我的医术高明,他当时铁定失血过多,死定了!」
「要换做我是古艳,谁还搭理你?早就自个先落跑!」绘梦罗罗哼了两声,翘起的那只脚在那里一晃一晃的。
「那......他现在的情况呢?」我扯住绘梦罗罗的衣襬,却牵动了肩上的伤口,忍不住嘶了一声又缩回手。
「你小心点行不行?伤口才缝好没多久而已。」绘梦罗罗瞪了我一眼,我只好安分的躺好。「放心,至少他现在没有生命危险,只不过......」
「只不过什麽?」我担忧的望向她。
「古艳的右眼瞎了──」
「什麽?」我觉得喉头很疼。
「应该是在火场里时,有馀烬掉落在他眼里,他右眼的视网膜受损,除非接受角膜移植,不然一辈子只剩左眼能用了。」绘梦罗罗的视线从我脸上飘开:「还有古艳的右手,我不知道他当时是为了挡掉什麽才会弄成这样,虽然整只手算是完好的,但是有部分烧伤,除了食指和拇指以外的其他手指的神经也坏了,以後应该也没办法用了──为了保护你,他可真伟大呀,自己弄成这样,你身上却只有肩上的刀伤和些许的呛伤而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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