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同志之过把瘾就死 下————原瘾
原瘾  发于:2010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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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己已经脱水到没有眼泪,可是嘴角却还是尝到了咸涩的液体。

顾清和也一样尝到了,他微微起身,将拇指按在那人的眼角。

“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你离开我。”他用低沉的嗓音宣布着。这个“谁”,包括他的妻子,当然,也一定包括他的儿子。

“你这是逼着我当罪人,永远不得我好过。”严冰语悲哀地笑着,“我真的讨厌你,顾清和。”

可是谁又能分清讨厌与喜欢的界限呢?就像明明痛苦却说着开心,明明不想也可以说着愿意,语言这种东西,本来就是世间最道貌岸然的骗子,利刃还是甘蜜,谁又辨得出呢?

自从严冰语搬回景园静养之后,就迷恋上了顾清和的怀抱。他变成一株随时会折断的植物,坚固而温暖的胸膛,在春日给予他所需要的养分和依靠。瘦下去的身体似乎已经不是正常的生活可以填充起来的,而他的精神却变得异常的好,顾清和常在半夜醒来时发现他仍然睁着一双眼睛,眼神明亮得灼人。因为身体上的状况,过于用力的事情顾清和都不让他做,做爱当然也包括其中。对于这一点严冰语一直耿耿于怀,却也没说些什么。

在顾清和看来,严冰语最大的变化,就是再也没了当初的那份小性子。那个人不再不依不饶地和他计较,先前锋利的嘴似乎也拙了似的,无论什么事都温柔地笑着,只是笑,甚至连他最终是如何处理他的家庭关系这种事情也似乎没了询问的兴致。

越是这样的严冰语,越教顾清和忧心,因为他知道,那个人并不是柔顺的性子,他在压抑自己,这种压抑的根源,或许就是他们之间沉重的不安定的感情。

顾清和不是不生气的,毕竟自己的儿子因为这个男人消极了好多天,甚至有一个星期都没和家里人说过一句话。如果换了别人,他对付的手段多的是,可每每面对严冰语,他却连半句责备的话都不忍心说出口。何况孩子大了终究由不得父母,就连他这个当父亲的都没有成为一个好榜样,他又能指责谁呢。妻子似乎是对自己死了心似的,反正平日里的关系也不过是老夫老妻的默契,他是温柔,可却从不热情,现在不过是把那层爱情假相的纸给捅破了,她何尝不明白。

“婉月她……”顾清和看着正把头歪靠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看电视的男人,忍不住开口。

“呒?”男人转过脸来,睁大眼睛,“你刚才和我说什么?”

顾清和伸开手臂把男人揽进怀里,声音平静,“婉月她走了。”

“走!走到哪里?”严冰语惊呼一声,挣脱顾清和的手臂,“她为什么要走!”

“看不下去了自然便想着离开,我在国外有一套房产,她到那里去休假了。”

“总归是要回的,你不用太担心了。”紧缩的肩膀妥下来,严冰语松了口气。

“呵,你这话好像也在理。”顾清和笑一笑,眉间似有郁结,“小城也跟着去了。”

“嗯。”有气无力的声音。

“我本来就决定让他出国念书,他总不依,这次是他自愿的。”

“那挺好,年轻人多长点知识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顾清和目光在男人脸上打了个转,“他到走之前都没和我说过一句话,到最后登机前你知道他和我说了什么?”

“说了什么都和我没关系了吧。”严冰语不自在地咬着嘴唇道。

“他把我拉到一旁,先冷冷说了句保重身体,然后很不甘心地对我说,要我好好照顾你。”

“哦。”

顾清和什么也没再说,严冰语什么也没再问。

电视里播着情景喜剧,严冰语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顾清和默然坐了会儿,感到有一只手拉住了他,他看着乐不可支的男人,心底渐渐弥漫起一股温情。把男人拉过来亲吻,他现在似乎只剩下这个人陪在自己身边了,虽然一切也是因他而起,但决定权在自己,他不后悔。

那一夜似乎是最美好最温柔的一夜,他们紧密纠缠在一起,他对他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小心地进入,小心地律动,那个人也青涩得如同个孩子。

美好的事物过后,会是什么呢?

这一年的房地产业界出了很多新闻,顾氏拿下了东湖属地,而沉寂的外来新公司Druggy则在竞标落马后给所有人来了个出其不意。原来Druggy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早在竞标之前该公司就已经把目光悄悄投向了东湖属地附近较为便宜且零散的土地,准备在这里兴建小型公寓。东湖属地位置较偏,没开发前当地的房价并不高,然而度假村一旦建成,整个地域的房价将会被大幅度抬升,Druggy这次的投资无疑是贪了顾氏的便宜。后来有人在与Druggy的交涉之中,发现有一个人竟然就是顾氏被开除的那名骨干,据说这个方案就是他提供给Druggy的。

然而这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真正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是越来越萎靡不振的楼市。如果有房地产开发商好好审视一下自己公司的财务状况,就会发现手头拥有的地的确是多了,可是资金却越来越紧,这倒还是正常,买了地,建了房子,资金当然会少。可是房子的销量一直不景气,首当其害的就是顾氏在今年初开售的景园。而Druggy虽然拥有了廉价的土地,却也陷入了观望之中,如果把资金拿出来投入建设,房子能卖出多少已经成了个未知数,本来打赢的仗现在看上去似乎也没那么美妙了。

这样的状况后不久,真正的危机开始了,从美国发源的金融海啸开始席卷全球。由于楼市萎靡不振,资金被套牢在土地上,再加上持续低迷的股市加剧了融资的困难,一直都在制造泡沫的房地产业终于迎来了冬天。

相较于顾氏而言,这场危机对Druggy的打击要小得多,而新生命的诞生,也给秦陌一家带来了无限的喜悦。甄瑶为秦家添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小闺女,小家伙生下来时,足足有7斤重。

小侄女的出生严冰语当然不能错过,他拎了一堆东西去探望甄瑶。从接到电话到在路上一直满心想着孩子的模样,女孩子像父亲,她一定有一双同秦陌一样亮的眼睛。

刚刚出生的小东西绝对称不上好看,鼻子嘴巴皱在一块儿,连皮肤都泛着股红色。严冰语一见就乐了,伸了手又不敢碰,生怕弄坏了这么个小小的宝贝,于是杵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哥,瞧你紧张的。”甄瑶靠在床上笑,“想抱就抱一抱嘛,趁孩子小赶快让她记住你的味道。”

“你以为孩子是狗呢,记住味道。”秦陌接了一句。

甄瑶美目一瞪,“怎么啦,我看哥比你你这个当爸爸的还紧张,我玩笑一下嘛,你不反省一下自己的态度还来说我。”

秦陌索性不理她,转过来看严冰语。的确,这个男人比自己还要紧张,他突然觉得很可笑,如果没有这个孩子,男人恐怕根本就要忘了自己的存在吧。

“呀,孩子不但眼睛长得像秦陌,连鼻子也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聚精会神的严冰语突然感慨了一声。

秦陌靠了过去,仔仔细细瞧了瞧那皱巴巴的一团小东西,怎么看也不像自己。

“不是吧,我有这么丑吗。”

“去,说得不像话。”严冰语抬眼埋怨他一句,“过一段时间长开了就好看了,你刚生出来的时候比她还丑!我看呐,我家宝贝一定是个美人儿。”

“唬人的吧,我出生时你才几岁,怎么会记得我长什么样子。”秦陌辩驳道。

“怎么不记得。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严冰语自信满满地说完,正对上秦陌的目光,撇过头去,“对了,名字取了没?”

“取了。”甄瑶看着相伴而立的兄弟二人,静静说,“是秦陌取的,叫忆秋,小名叫小秋儿。”

“忆秋,真是文静的名字,不知道长大了是不是个文静的姑娘。小秋儿……”严冰语握住了孩子的小手,那么小一点点,柔软却又好像很有力,在这只小手里,流淌着和自己相似的血液,想到这里,一种奇妙的感觉遍布了严冰语的全身。

“她是不是在笑?”秦陌盯着自己的女儿,发现新大陆似的,“她好像笑了诶。我刚才逗了她半天都没给我个正脸,怎么就这么喜欢你。”

“不可能,刚出生一天的小孩子怎么会笑。”甄瑶打断秦陌。

严冰语也顺着话说:“是啊,你肯定是搞错了,她应该只是嘴动了一下而已。”

看了会儿孩子,又问了几句大人的情况,严冰语便起身告辞了,临走还不忘叮嘱给孩子办满月酒。甄瑶自是笑着打包票,又瞟了眼秦陌,说:“秦陌,你送送哥啊。”

“不用了。”严冰语把手揣在口袋里,已经是秋天,天气转了凉,“我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

秦陌没什么表情,从一旁的椅子上起来,拽了严冰语的胳膊就说,“走。”

两个人来到楼梯拐角,严冰语站定,侧过身面对秦陌,“秦陌,恭喜你当了爸爸。”

秦陌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笑道:“也恭喜你当了大伯。”

“这么一说我好像更老了,36啊,岁月果然不饶人呐。”

“时间是过得挺快的,我还记得去年你给我过的生日,可是今年的生日,你为什么连个电话都不给我。”

“对不起,忘记了。”

秦陌觉得很好笑似的扬起了下巴,“是吗。你的记性越来越差了,什么事情都忘记。受伤住院了忘记告诉我,我给你的生日礼物忘记了收,大半年时间电话也忘记了打一个,最好以后连有我这个弟弟都忘记吧。”

“你给了我生日礼物?”严冰语惊诧地瞪大眼睛。他的生日在六月,这个时候他正在家里调养。

“那天早上送的,被拒收,我现在想想还觉得不愉快。”从严冰语的表情里,秦陌很快就明白了这应该是怎么一回事儿,他讽刺地继续道,“看来顾清和对你宝贝得紧呢,我本打算邀你多来我家和小秋儿玩,看来还是算了吧。”

严冰语咬着嘴唇,一脸犹豫。

看到这种表情的他,秦陌只觉得整颗心都像浸在冰水里,他抓住男人的手腕,五指用力。

“你真的是太让我失望了,你看一看那个顾清和把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就算是以前那个烟视媚行玩笑人生的严冰语,也比现在的你强得多。”

严冰语笑了,“秦陌,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喜欢的一直都是十几年前的那个我,那个你喊着哥哥你以为冷漠又单纯的严冰语,一个你虚构出来的假象。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不爱我,你放不了手只因为你想要我变成你所爱的样子而已,可是我做不到的。放手吧,看一看当前,你有孩子你有妻子,你该面对现实了。”

他轻轻推开秦陌,“小秋儿我一定会去陪,这一点你不必担心。”

回到病房里时,小家伙又睡过去了,秦陌给孩子把下巴下面的被子掖了掖,顺便问了甄瑶一句:“给孩子喂奶了吗?”

没有答音,秦陌转过头,看到甄瑶正在床边冷冷注视着他。

“秦陌,你什么时候给哥准备了生日礼物的?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应该叫我也凑一份嘛。”她咬紧牙齿,“我一定会好好包一份大礼给他的。”

“你别胡闹。”秦陌脸沉了下来,“这件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如果不是身体还不太有力,甄瑶也许会马上冲过去给这个负心的男人一耳光,“你倒是告诉我哪一点和我没关系!从刚才起你的眼神就一直没离开过那个男人,甚至连孩子你都没多看一眼。从一开始就是这样,每次有关那个男人的事情都会让你变得和平时不同,我以为是我自己太多心了,可要不是我在国外见多了像你们这样的,我是不是一辈子都会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

她觉得又可笑又愤怒,居然有眼无珠爱上了一个同性恋还同他结了婚,甚至还有了一个孩子。

“秦陌我和你说,你已经是我的丈夫,你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许你再见那个男人了!”骄纵如她,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忍受。

秦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以为如果没有孩子我还会是你的丈夫吗?我和你发生关系连我自己都不记得是怎么回事,那一晚上,好像是你主动的。”

甄瑶震惊之余不免为这个男人的冷漠感到心寒,没错,那一夜是她主动地,可是当时秦陌也并没有拒绝。她到了他的住处,那里没有女人呆过的痕迹,所以既然他接受了她,难道不是因为喜欢?

“秦陌!你个混蛋!”甄瑶把枕头丢过去,把旁边桌子上严冰语带来的东西全都丢到地上,“你给我滚,我和孩子不想看到你,你给我滚!”

秦陌定定站在那里,脸色稍微温和了一些,“我不会走,如果我现在把你丢在这里,我就真的成了混蛋了。”

甄瑶没有家人,如果秦陌走了,那么她要独自一个人在医院度过,这对于一个产后的女人来说,或许真的是一种折磨。

甄瑶倔强地回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自己,只听得从里面传来阵阵哭泣的声音。

在这一场混乱的关系中,谁都是受害者。也许真要断了一切,才能解脱。

52 诸人之祸

严冰语把车子开到顾氏楼下,等着顾清和出来。他已经没有再去顾氏上班,自招嫌疑这种事情不干也罢。这一阵子的不太平,让顾清和十分疲惫,严冰语能做的只是尽量减少他工作之外的压抑。自己虽然不是个女人,但是照顾体贴人的事情上,他一定不要输给远在国外的曾婉月。

有些事情不说他也能想到,顾氏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稳固。早在景园销售之初,他就已经看到了这种不安分的端倪。顾氏现在到底到了哪个地步,他自然是无从得知的,可是顾清和毕竟是顾清和,他一定有法子。

看到顾清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严冰语立刻下车,接过他手里的电脑。本来以为他要直接回家,可是顾清和却说还要见一个人。

苏永昌,市工行的行长,当然也就是顾家曾经的未来亲家。

“要我开到哪里去?”严冰语发动车子。

顾清和报了地址,那是一个小区的名字。

“谈的是私事吗?我一会儿就在楼下等着吧。”严冰语一边开一边说。

“是公事。”顾清和把眼镜取下来擦拭了一下,“有关贷款的事情。”

“是公事的话在外面谈不是好一些吗?我跟着你也不方便吧,毕竟我是个外人。”

顾清和看了严冰语一眼,对方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把手搭在那个人开车的手上,“你是我的爱人,不是外人。”

严冰语烫手似的甩开他,埋怨道:“开车呢。你有功夫贫不如好好休息一下,我也帮不了你什么,所以你务必得把身体保重好。”

“这么说来你调养也有些日子了,不如回来帮我吧,麻烦一堆,也没个贴心的人在旁边。”

“不去。我在家清闲,也省得我们之间为这事儿有矛盾。”严冰语一口回绝。

“都是我的错,你放心,不会再出现那种事情了。”顾清和叹一口气,“这一次的金融危机不知道要持续多久,我是越来越觉得累了,如果平时抬眼就能看看你,何尝不是一种宽慰。”

严冰语沉默了半晌,“那好。可是清和,你变了。是不是公司这次的危机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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