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性·挣扎————青河
青河  发于:2010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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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说能够就能够!」希特勒的情绪开始失控,「谁准你这样跟我说话的?你以为自己是谁?」

「元首,你应该接受别人的说话,而不该把真理拒诸门外。」贝利斯难得地认真地和希特勒交谈,因为他知道,对方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地步。若果再没有人能对他作适当的谏诤的话,说不定希特勒会一错再错,甚至做出令德国受损的愚蠢举动。


「贱人!」希特勒二话不说打了贝利斯一记耳光,「闭嘴!没有人可以忤逆我!没有人!」说着,他又把贝利斯紧按在床上,「我要封闭你的嘴,使你再也说不出任何反对我的话语。」


「………」贝利斯紧皱起眉,凝视着对方疯狂的眼光,知道希特勒已经错乱到不知道自己在做甚么的地步。

「没有人能瞧不起我!没有………」就在希特勒不停叫喊着的时候,一道身影在他的身后冒出,贝利斯警戒地瞇起眼睛,二话不说便大力翻身,同时把希特勒推向旁边。


『嚓!』的一声,一支尖锐,装满液体的针筒深深的插入床单之中,拿着针筒的主人满是不甘地抬起头,露出小巧、细緻的脸蛋。

那是爱娃.布朗,希特勒在贝利斯离开后曾一度宠幸过的女人。

「爱娃!你这是在干甚么?」因为这突然的意外而稍为回神的希特勒,威严的叱喝道。因为军事繁忙而积聚的怨气,正好发泄在这愚蠢的女人身上。

在贝利斯被抓回来后,希特勒已经没有碰过这女人。加上军事方面的忙碌,使希特勒压根儿忘了爱娃的存在。没想到再次会面,对方竟然像个发了疯的妒妇般,想要杀死贝利斯。


「元首是我的!不许你碰他!」爱娃以高亢的女音尖叫着,并拔起针筒,再次朝贝利斯的方向刺去。

贝利斯敏捷地东躲西藏,他知道那是致命的东西,只要稍一失手将会丧命。

希特勒怒喝着爱娃,然对方却像是听不见似的继续紧追着贝利斯。终於,她被地上碎散的物品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针筒脱手,贝利斯看准机会上前压制着她,而希特勒也召唤警卫到来。闻讯而至的老总管亦快速的赶至,并嚎哭着为自己的女儿求情。


「为甚么?」失手的爱娃泪流满面,头发凌乱得像是久未梳理,「元首好不容易才喜欢我………为甚么……明明、明明元首已经是我的了…呜…他也打算对你注射毒药呀…为何你迟迟不死…为甚么……呜呜……」


贝利斯讶异地望着地上的针筒,注射毒药?……那么说,打从回来的时候,希特勒早就打算赐他死刑吗?

既然如此,为甚么不动手?以他残酷的手段,要杀掉一个人,绝对是容易的事。

领着警卫回来的希特勒马上的命令手下箝制爱娃,并把贝利斯紧紧带入怀中,彷彿他是最珍贵的宝物般,紧紧的抱住。

这样的行为令贝利斯感到不解,然而他只能任由对方抱着。

「把她锁在房间里,除了三餐外,不许任何人接近她,也禁止她外出。」鉴於总管不住的求情,希特勒不打算将之送进监牢,但也不打算让她好过。

哭哭啼啼的爱娃在警卫的压制下离开,希特勒却仍深深地紧拥住贝利斯,像是要把他揉进体内般用力。

「贝利斯,你不能离开我。世界上所有人也可以背叛我,唯独你……绝不可以。」希特勒癡癡地抚着那白皙的脸,喃喃般道。

贝利斯没有说话,对於希特勒令人费解的举止,他已经无法作出任何反应了。

希特勒对他,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不是把他当玩物吗?为甚么一方面做尽一切羞辱自己的事,一方面却露出这样珍视的神情?

是他的精神紊乱得错把自己当成别人,还是精神到达顶点时会产生一些不正常的举止?

贝利斯没有再说话,只是定定地任由希特勒上下爱抚,直至对方心满意足为止。

47

 

1943年7月,由於隆美尔受伤必须休养,德军的士气大幅下降。而本来就无力支撑北非战场的意大利盟军,马上就兵败如山倒。

美国军师艾森豪威尔顺利地攻破北非,此举振奋了盟军的士气,短期之内,又攻陷了意大利南部的双西西里岛,甚至把墨索里尼俘虏。

希特勒连忙派遣武装军队前去意大利支援,虽然成功地救回了墨索里尼,但意大利的军队早就已经厌弃战争,巴不得马上归降於同盟国,故墨索里尼的势力就只余下潦潦落落的法西斯小队。盟军开始与希特勒的支援军队在意大利展开恶战。


同在此之时,不利的消息不停传出。攻佔俄国的德军虽然已经进注莫斯科,却因为俄国的焦土政策而缺乏粮食,加上补给线延长,输送带出现问题,大部分的德军也活活冷死在这寒冷偏远的战场。


1944年,7月二十日,德国陷入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可恶!为甚么是这样?」大力踢倒身边的所有桌、椅,希特勒像野兽般发狂地怒吼。

位於纳粹总部的广大会议室,希特勒却失了仪态般大声的叫嚣。这虽然是常见之事,但还是令部下们心中一颤。

发狂的希特勒就像失去常性的野兽般,非把身边一切破坏掉不可,而只要在这时候稍微令他不悦,自己的项上人头便会马上不保。

因此,会议室雅雀无声,在元首的脾气还没有安定下来前,谁也不敢吭声。

「有谁可以给我建议?甚么也好,我要的是,实际,能够令德国战胜的建议!」希特勒朝着整群部下问道。

终於,一道颤抖的声音响起,想来是害怕继续下去,元首将会没完没了才伟大地当先锋的部下:「元、元首………不如…不如我们彻走东边战线吧………」

「为甚么?」希特勒危险地瞇起眼,问。

「那……」那名部下辛苦地嚥了口口水,道,「因、因为…莫斯科那里没有足够的资源补给……我军即使长注莫斯科…也只、只会冷死而已呀……」

「你没听说后勤补给部队正在赶往莫斯科了吗?到时军队的补给就不成问题!东线绝对不可以彻兵!只要最后一击,我们就可以凯旋而归了。」

「可是……发来的电报不就是主战将军向元首要求彻兵吗……他们已经弹粮尽枯……每天都有士兵因饥寒而死…再逗留下去…不是白白损耗兵力吗……」似乎是豁出了生命,那名部下继续说道。


「不行,绝对不行。」希特勒强硬地摇头,甚至怒指向那不识抬举的部下,「你为甚么这么强调要彻兵?你是不是和俄国有勾结?你是反纳粹的狗么?」

此话一出,整个会议室也起哄,元首这极之反常的指控,可说是不合逻辑至极,因为目前最损耗德国军力的,的而且确是俄国的战线呀!

然而,没有一位部下敢反驳希特勒的话,更莫说是为那位勇敢的同事说话。

「元首!」那名部下惊得铁青了脸,却仍按压自己的恐惧,继续道,「请相信我的一片忠诚,我虽然不是甚么重要人物,但跟随你已经有好几年了,我是真心的希望纳粹能够战胜这场战争,请你明白我的诚\意。」他说得非常的诚恳,可见他是真的为希特勒好的。


然而,盛怒的希特勒却毫不动容,「混帐!所有人都造反了!胆敢公然的驳斥我!人来,给我把他压下去!」

在一旁的侍卫们都无所适从,他们既要听希特勒的命令,却又深知道这名部下根本没有做错,因此只能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快点!没听到我的命令吗?」就在希特勒怒吼的同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希特勒身旁的白色墙壁像是地震般裂出一条大痕,从裂痕处,碎散的石灰以及零落的颗粒不住的涌入会议室内,房间即时烟雾瀰漫。


「咳咳、咳咳咳咳………」众人都因为吸入石灰粉而感到不适,希特勒更是被冲来的石子撞倒,即使已经快速趴伏於地上,还是难免受了伤。

「护住元首!」

「发生甚么事?」

「爆炸呀!是爆炸!在廊端的会议厅!」

「快通知救伤队!」

一阵混乱之中,独有一名男子没有因这变故而慌乱,尽管灰尘令他不住地咳嗽,他却露出了愉悦的微笑。

X X X X

永别了,我的朋友。

处在意大利纳粹军营的拉裴尔,在7月21日收到了这样的一封电报。

尽管不知道发电报的人是谁,拉裴尔却马上瞭解是甚么一回事。

原因是,从柏林传来了非常紧急的消息,在昨天的战斗吹风会上,会议厅发生了大型爆炸,想必是之前多次暗杀不遂事件的延续。虽然这次元首因为临时改换会议场所而不致於被炸爆炸到粉碎,却也受了重伤,目前正进行脑部检查。整个S.S总部已经着手侦查事件的因由,非把整个反纳粹集团揪出来不可。


拉裴尔非常清楚,这件事和维克.曼彻尔脱不了关系,相信这电报也是他送来的,作为最后的道别。

盖世太保的情报网是如此神通广大,不可能查不出内部异见分子的名单,何况这次更令到希特勒本人受伤,维克等人的性命是注定不保的。

拉裴尔掐紧只写有短短一句的电报,紧蹙着眉,深闭眼睛,在好友遇难之时,自己却甚么也帮不上忙,反而待在这形同废墟的意大利,每天看着德军一点一点的后退,见着一列又一列新死伤士兵的名单,然而,他做了甚么?除了待在军医处陪伴父亲外,他实在无能为力。


父亲的伤,已经令德军失去了激昂士气。而希特勒受到暗杀而重伤之消息,更是令所有德军陷入绝望之中。

难道,这就是纳粹的末日了?

X X X X

贝利斯在睡梦中,听见『轰隆』的巨响。惊得睁开眼的他立刻扑到窗前,讶异地看到军事大楼的其中一层严重的崩坏,并佈满浓烟。

外头传来人们咒骂、尖叫的声音,还有来回不定的脚步声,很想瞭解外面情况的贝利斯随手抄起被单裹身,打算在房间中翻找任何可以破坏这道有锁的门的工具。

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喀嚓』的开锁声,贝利斯抬头一看,却马上被一件纯黑色的军服罩住视线。

「快点离开吧,贝利斯.伊斯坦。」一道熟悉却又陌生的男声响起,贝利斯把军服抱在手里,愕然地看着门前已经连久不见的男人——沃尔.哈斯堡四世。

「你……怎么会……」贝利斯完全陷入怔呆之中,脑海中涌现太多太多的疑问,使他无法说出半句话。

「你和拉裴尔,」沃尔微笑,「要代替我和维克活下去。」说罢,他把腰间的手枪丢给贝利斯,转身离开。

「等!等等!」贝利斯连忙奔上前,却下一瞬间止了脚步,因为他看到,走向走廊尽头的沃尔紧紧拥抱住同在该处静侯着他的美丽少年,维克。

他们笑着,回头瞥望了贝利斯一眼,便消失在转角处。

几乎是同一时间,四周响起了轰天的警号。

「暗杀者!」

「保护元首,处决入侵者!」

贝利斯怔住了数秒,像是马上瞭然於心般,重新合上了那道房门,并穿上久违的黑色军服,又把沃尔遗下的佩枪插在腰间。

「我不会让你们死掉的。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代替任何人活下去。」

说着,贝利斯那黝黑的身影,有如猫一般轻巧无声地离开。

48

 

由陆军参谋长斯陶芬伯格所主持的暗杀行动虽然因为会议位置更动而失败,但反纳粹的异见分子并没有放弃推翻希特勒的机会。趁着希特勒仍然昏迷不醒的不利情况,他们在柏林进行了游击形式的暗杀,先后把希特勒的哈巴狗、盖世太保逐一处理掉。


当然,相对於庞大的纳粹集团,他们杀的只是九牛一毛,但也足以造成德国政府内部的不安。

不再受到拘禁的贝利斯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马上找出拉裴尔的两位好友的下落。

看来他们两人是抱着殉死的决心来和元首对决,然贝利斯却不打算让他们壮烈牺牲。局势发展至今,该死的可不是这些反革命的人,而是希特勒,以及他的一众谄媚班子。


贝利斯日夜穿梭於总部,利用长时期训练所得的矫健身手,及对整个建筑物的熟悉度如入无人之境般四处躲匿,以求在最平静的情况下找出沃尔及维克。

短短的两天,他听到了不少S.S被暗杀的消息。可见反纳粹分子应该还潜伏在总部之内,伺机行动。

这天,藏身於希特勒旧办公室的贝利斯正在搜寻四周可以补给的弹药,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枪声以及连串的哀号。

贝利斯连忙躲在某暗密的桌子底下,细心聆听外头的情况。

急速的脚步声,生命被逼至尽头发出的粗喘,然后是,应着枪声而倒下,肉体撞击地面的声音。

一道缓慢的脚步声正渐渐朝房间接近,就在贝利斯仍犹豫着该否现身时,对方已先一步打开了房门。

是他!

隐约中,贝利斯欣喜地看见来者是维克.曼彻尔,这两天来搜寻多时的二人之一。

然而,维克的身体状况似乎不太好。他不但步伐慢,呼吸声也混浊不清,苍白的脸色有如重病者般虚弱。

因为身体疲惫而失去警觉性的维克当然没有发现贝利斯的存在,在找到一张还算舒适的沙发时,他便虚脱似的坐下。

贝利斯看着喘息的维克,思索着该在甚么时候现身才好。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头传来了数道脚步声以及怒喝。也许是发现到走廊的屍体,来人连忙往办公室奔来。

维克呼出一口气,握紧手中的枪,打算来个最后的火拚。

「在这里!」

「杀了他!」

来的是数名武装警卫,他们在发现维克后马上团团封锁住这个办公室,然后把枪口直指着维克。

「乖乖受死吧!」

在维克举枪反抗的同时,房间暗处快速的射出几发指弹,正中警卫们的额心,好几个人应声倒下。

「哇呀……」像是没料到会有埋伏,剩下的警卫慌忙地惊叫起来,维克狠而准地射杀他们,在一切又回复平静时转向刚才发枪的位置,问道:「是谁?出来。」

贝利斯缓缓自黑暗现身,看着维克那些美丽的清蓝色眼瞳因为自己的出现而惊讶睁大。

「贝利斯.伊斯坦…你不是已经……」维克的声音哽在喉头里,说不下去。

「别再说甚么代不代替的话。」贝利斯走到维克的身边,问非所答地道「我就是我,你就是你,我和拉裴尔又怎么能代替你们活下去?」那些灰得几近透明的眼瞳瀼着真挚的感情,彷彿在控诉着维克:为甚么要这样轻视自己的生命?


「你快走。」然而,维克却别开了脸,从牙缝挤出微弱的声音,「去找拉裴尔,然后和他离开德国,别再回来!」

「维克.曼彻尔!别自大了,你可不是牺牲者!」贝利斯使力抓紧维克的肩膀,强逼他面对自己,「凭甚么要我和拉裴尔活下去?然后让你们上演殉情的戏码?你以为这样就能显得你的伟大,你的慷慨吗?」


「我是注定要死的。」维克气恼地回吼,「我和沃尔已经选择了这条路,就不可能回头!迎接我们的未来,将只有死亡!」打从跟随斯院芬伯格那天起,他就有死的觉悟了。


「谁说的?」贝利斯没好气地道,「现在还来得及,既然暗杀已经达到一定效果,你快点和沃尔离开,不就能够保存性命了?」

「不行。」维克倔强的蓝瞳直勾勾地回视贝利斯,「不亲眼看着希特勒死,我是不会心息的。」

「既然如此,就把你的命留到元首生命终结的一刻。」贝利斯紧蹙起眉,「其实,根本不需要你们,元首也会自动步向灭亡。你们到底在急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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