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水玄珠之春风一杯酒+番外————偷眼霜禽
偷眼霜禽  发于:2010年06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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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合一挥手,那枚银针颤也不颤地钉在薛竭手边的桌上,冷笑道:"薛竭,你道我眼瞎么?"安墨白同他相处日久,别人不知,他却从苏合的口气中听出一股森冷之意。

薛竭收了那针,笑道:"阿合还认得我的暗器,我真是开心。这孩子不听你的话,我也算是他的长辈,代你管教一下,也没当真伤了他,你又何必发这么大的脾气。"

苏合淡淡地道:"我的徒弟用不着别人管教。再者,你原来也知道自己是长辈,对小辈出手,又是暗中偷袭,你无生门的颜面,趁早挂出去一文钱一斤卖了。"

薛竭笑道:"是,是,阿合教训得是。"果然倒了一杯酒给安墨白,道:"贤侄,薛伯伯跟你赔个不是,你别见怪。"

安墨白见不论苏合说什么话,薛竭只是笑眯眯地不生气,全然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本已目瞪口呆,见薛竭向自己敬酒,起身道:"是小侄失礼在先,该请薛伯伯恕小侄冒犯才是。"躬了躬身,接过酒杯饮了。

薛竭笑道:"好乖巧的徒儿,怪不得你师父舍不得你。"又向薛蓝道:"蓝儿,你带安贤侄四处走走,在庄里逛一逛。我另有些话同你苏叔叔说。"

薛蓝道:"是。"转向安墨白道:"安贤弟请随我来。"

安墨白准拟苏合必定不许他离去,苏合却对他点了点头,道:"你去吧。"

安墨白登时怔住,被薛蓝轻轻一扯,拉着走了。一瞬之间,只觉得胸中憋闷难受之极。

薛蓝带着安墨白在后庄随意走动,指点景色屋宇给他看,绝口不提被他打伤之事,安墨白自然更不会主动提起。两人面上和乐融融地闲逛了一两个时辰,傍晚时候,薛蓝唤了丫鬟带安墨白去歇息。临到客房时,却见薛竭立在房外的水池边,他挥手命那丫鬟退下了,道:"安贤侄,你过来,我有一些事问你。"

安墨白上前几步,道:"不知薛伯伯有何见教?"他并不记恨薛竭打伤了自己,江湖上打打杀杀之事再寻常不过,他也经得多了,却不知为什么,只对薛竭反感非常。听到他说有事问自己,心里更是十二分地提防。

薛竭想知道的倒也不是别的,只絮絮地问些苏合的起居饮食情状。安墨白一一作答,心里却腻味得很,宁肯听他逼问自己赤水剑玄珠炉的所在。

薛竭又问道:"如今谷里有几人?"也不待安墨白回答,道:"只有你们两个?"

安墨白道:"是。"

薛竭叹了口气,道:"过去谷里不是这样。他也没同你说起过从前的事吧?"

安墨白虽不喜他,但听了这话,却管不住自己。道:"师父从没提起过,薛伯伯知道什么,若是方便,还请告诉小侄。"

薛竭道:"这不是机密要事,自然没什么不能说的。"抬起头想了一想,道:"阿合年幼时候,谷里遭了大难,原本有许多人,却全都死了,却只剩了他一个。我爹同赤水玄珠谷有些交情,辗转知道了这事,便将他接到无生门来,我同阿合是一起长大的。"说到这里,停了一停,看了安墨白一眼。

安墨白容色不变,明亮安静的眼睛也看着薛竭,等着他说下去。

薛竭笑了一笑,道:"阿合从小便十分聪颖,功夫学得比我好许多--他练得的是他赤水玄珠谷的功夫,并不是我无生门一路。我比他大几岁,也时常被他欺负。他姓子也高傲得很,十分好强,略略大些的时候,便不愿住在这里,时时想要离开。"

安墨白心知这确是苏合的脾气,又听薛竭续道:"我成亲之后,他便走了。我有时也到赤水玄珠谷看他,但几年之后,接任了门主,事情一忙,去得也就少了。后来他拣了你,姓子虽越来越孤僻,。我也就放下心来,再没去打扰,到现在已有六年不曾见面。"

安墨白道:"原来薛伯伯到过我们谷里。"

薛竭笑道:"何止到过,赤水玄珠谷的宝物我也见过的。"

安墨白心猛地一跳,说不出什么滋味。

薛竭道:"你定然也见过了。那赤水剑、玄珠炉说是宝物,却也不是宝物,对别人没什么用处。真正的宝贝也是有的,我却无缘得见。关于这宝物,有几句古词,却不知是什么涵义,你听过么?"

安墨白摇头道:"不知。"

薛竭笑道:"你将来便是赤水玄珠谷主,阿合怎地什么也不同你说。那几句话是:新妇矶边眉黛愁,女儿浦口眼波秋,惊鱼错认月沉钩。"

薛竭是北人,生得粗犷英武,念出这等温婉娇软的词句来,颇不相称,也不知是不是为此,安墨白只觉心里极不舒服,道:"原来还有这样的机密。"

薛竭点了点头,忽道:"阿合说晚饭不出来吃了,你去陪陪他吧。"转身自去了。

安墨白问了客房里侍候的丫鬟,知道苏合正在房里歇息,便是自己房间的隔壁,便过去敲了敲房门,等了一会儿,里面却毫无响动。

第 16 章

安墨白问了客房里侍候的丫鬟,知道苏合正在房里歇息,便是自己房间的隔壁,便过去敲了敲房门,等了一会儿,里面却毫无响动。安墨白暗想难道薛竭对苏合动了什么手脚,心里慌张起来,用力撞去,不料房门却是虚掩的,他险些扑倒在地。苏合正坐在窗边,看着外面如血残阳,不知想什么想得出神,连安墨白敲门也没听到,眼中尽是伤痛之色。

苏合听见声响,转头见是安墨白,如常微微一笑,道:"怎么慌慌张张地?"

安墨白道:"没什么,我过来看看师父。"他扑进来时将苏合的眼神看得清清楚楚,忽然想起适才薛竭说过的一句话:"我成亲之后,他便走了",虽然知道绝不可能,但心中仍是一阵空茫酸楚,忍不住猜想,难道师父私心所爱之人竟是薛竭。

苏合"嗯"了一声,道:"这里已属北地,天气比谷里干燥些,还习惯么?"

安墨白心里乱糟糟的,本想闲扯几句掩饰过去,想起薛竭有意无意说给他听的一些话,便再也假装不来,道:"师父,我们回去吧。"

苏合微微一怔,道:"怎么?谁又敢欺负你了?"

安墨白道:"没有,只不过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我想回去。"

苏合柔和地道:"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再等三五日,我一定带你回去。"

安墨白期盼地看他,道:"三日还是五日?"

他神情这样殷切,苏合不由得心生疑窦,重又问道:"怎么了?"

安墨白低头不语。

苏合轻轻抚摸他头发,柔声道:"谁对你怎样了,告诉我。"

安墨白低声道:"刚才薛伯伯叫住了我,同我说了几句话。"

苏合笑了一笑,也不问薛竭说了些什么,道:"别人的言语,听过就罢了,当不得真。"在他额上吻了一下,道:"乖孩子,再等等,最多不过七日,我们便回去。"

后面这句话倒是其次,安墨白听苏合将薛竭归在"别人"里,心里说不出的欢喜,一时忘了形迹,伸手紧紧地抱住了苏合,在他脸上亲了一口。苏合有些吃惊,随即微笑,低头去吻安墨白的嘴唇。安墨白犹豫一下,仍旧咬住了牙关。

此后苏合带着他在无生门里闲逛,大多数时候都消磨在书房或药室里,同在谷里时没什么差别,一连几天都是如此,也不知他到底要留下做什么事。安墨白问起过,苏合只是微笑不语。他偶尔也去同薛竭聊一会儿,安墨白在一旁也没听出什么,心里只计算着还有几日便可离去。

一日晚间,安墨白过来陪伴苏合,房里却是空的,他想起半日没见到苏合,担心起来,各处都找遍了,却只是不见人;问了仆役丫鬟,也都摇头说不知。安墨白脑中将各种稀奇古怪的情形都想到了,焦急得很。他转来转去,经过药室后窗时,听得里面有些异常响动,悄悄地自窗缝中向内窥视。见一个仆役打扮的人守在药罐旁,一面煽火,一面时时掀开盖子,将熏蒸上来的水露收了约有一盅,倒进一把酒壶里。

闻那气息,药罐中都是剧毒无比之物,且熬炼多日,那水露虽只是药气凝成,也十分厉害。下在酒里,原本便极淡的气息被酒香掩盖住了,半点不着痕迹,这手段十分高明。安墨白心中一凛,闪身轻巧地蹿进药室,将那人点倒在地,回身插了门闩,压低了声音道:"苏谷主在哪里?"

那仆役呆了一下,道:"这个......小人不、不知道。"

安墨白也不多话,摸出一枚毒银镖戳进那人皮肉里,卸脱了他下颌。那人疼得在地上来回翻滚,却叫不出声来,望着安墨白,眼中露出哀哀求饶之意。安墨白丢了颗药丸在他嘴里,将他下颌托了回去,又道:"苏谷主在哪里?"

那仆役申今了几声,才道:"在......在后院......藤萝后面......"

安墨白道:"你们门主为什么要害我师父?"

那仆役道:"门主的心思,小人......小人哪里会知道,小人只是......奉命行事......"

安墨白本只是诈他一诈,想不到薛竭真要毒死苏合,又惊又怒,也不知苏合现下究竟如何,心中一时间转过了千百个念头。总算记得苏合的姓命说不准正悬在自己手上,没失了方寸。厉声道:"带我过去!"

那仆役迟疑道:"这......那里守卫森严,少侠面生,怕是不容易进去......"

安墨白一扬手中银镖,作势又要扎下去。

那仆役惨叫道:"别别别!我带你去,我带你去!"爬起来找出一套仆役衣裳,递给安墨白。安墨白匆匆换衣,又道:"你们给苏谷主送过别的毒物没有?"

那人战战兢兢地道:"别的小人不知道,不过半个时辰前已经送过去一壶了。"

安墨白心里恨极,一脚踢过去,将他身上那枚银镖踢得又深入三分。

后院僻静处果然有一大丛藤萝垂在一面墙壁之前,那仆役拨开藤叶,露出一个洞口。两人钻了进去,刚走出十几步,便有两名守卫过来盘查,盯着安墨白看了几眼,问道:"老张,这人是何时来的?怎地从没见过。"一手却悄悄地去摸暗器。安墨白看在眼里,见露了形迹,毫不迟疑,两枚银镖飞出,喝道:"让开!"他顾念苏合安危,不敢下杀手,镖上药物只不过使人晕去片刻。

里面众人听见动静,立即冲杀出来。安墨白踢飞了当前两人,眼见这许多人一时半会儿收拾不下,只怕拖延久了,苏合在里面愈加危险。当下夺过那壶毒酒飞掷过去,手上暗用内劲,那酒壶在半空中碎裂开来,点点酒水四处洒落。忽然一人凌空飞来,除下外袍挥过去,一卷一收,将那酒水兜住了,远远地甩了出去。那人落在地上,笑道:"安大哥,许久不见,别来可好?"竟是青叶。

领头之人叫道:"二公子小心,这人功夫厉害。"

安墨白听了"二公子"这称呼,心下恍然,怪不得自己觉得他与薛蓝相像,原来是亲生兄弟。横剑当胸,冷冷道:"谷主在哪里?"

薛青叶笑道:"爹爹和谷主正在饮酒,不许别人打扰。安大哥,不如我陪你出去尝尝点心。你若过去,谷主定会责骂你。"

安墨白一言不发,一剑向薛青叶刺去。那头领正要接招,薛青叶笑道:"都别出手,我来领教安大哥的高招。"长剑刷地出鞘,迎了上去。他毕竟年纪尚幼,修为不足,十几招便被安墨白擒住。挣扎了几下,见挣不脱,笑道:"安大哥,你别板着脸,还是笑起来好看。我带你进去就是。"安墨白心想纵然他弄鬼,再捉回来也不难,便松了手。薛青叶果然乖乖地在前引路。

那小路是青石砌成,看似随意,实则匠心别具,上面藤萝交缠覆盖,十分荫凉,两旁栽着时令花木,碧色深浅,间有繁花明艳。此时明月当空,透过花枝叶隙,水银一般星星点点泻了满地。无生门中的屋宇都是庄严大方一派,想不到竟有这样小巧别致的所在。一路分花拂柳,偶有春鸟啼鸣,十分幽静。走了半晌,忽然眼前一亮,便见水边曲栏之侧,薛竭与苏合正对坐饮酒。

第 17 章

安墨白见苏合举杯就唇,酒夜清光盈盈地就要入口,想也不想,一镖向苏合手里的酒杯打去,叫道:"师父别喝!"他的暗器囊分了数层,最易探取的银镖上喂的是见血封喉的毒物,此时情急之下,摸出的便是这种,出手之后才惊觉,又叫道:"师父小心!"赤水玄珠谷中暗器样式不少,最厉害的便是这种寸许长的小小银镖,边缘打磨得锋锐非常,若喂上药物,割破一点皮肉便是姓命之忧。

苏合微微一笑,伸手轻轻巧巧将那银镖接住了,道:"墨白,过来。"

薛竭望了那镖一眼,道:"是珍珠露水草合了醉魂藤?"

苏合点了点头,微笑道:"墨白自己调制的,也还不坏。"

薛竭笑道:"阿合果然厉害,调教出的徒弟也是一等一的好手。"倒了一杯酒,递给走近来的安墨白,道:"贤侄也饮一杯如何?"

苏合微笑道:"墨白,你来看看这里面有几种药物。"

安墨白这才明白,两人原是在相互考量功夫,行礼道:"小侄唐突了,薛伯伯勿怪。"接了酒杯,轻轻嗅了一下,道:"对叶散花、鬼灯笼、生死无常砂,不知对是不对。"他一边说时,左手手指暗暗探下去沾了些药粉。正要将药粉悄悄洒进杯中喝下,苏合却将酒杯拿过来自己饮了,向薛竭微笑道:"正巧是最后一杯,时候也不早,我不打扰了。"带着安墨白起身走了。

安墨白跟着苏合进了卧房,这时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心中忽然后怕起来,若是苏合真被人害死,自己也不想活了。这念头一起,他登时呆住了,怔怔地跌坐在椅上,心里比误以为薛竭要毒害苏合时还乱些。

苏合倒了一杯茶给他,道:"染到酒气了么?脸色怎地这样难看。"

安墨白摇头,呆呆地将茶水喝干了,险些连茶叶也吃下去。

苏合轻轻拍他脸颊,道:"墨白,墨白?"

安墨白低下头去,却抓住了苏合的袖子。苏合怔了怔,轻轻抚摸他头发,等他开口,半晌听安墨白低低地道:"师父,你若是有什么事,我......我也不想活了。"

苏合笑道:"想要将赤水玄珠谷主毒死,哪有这么容易。"但安墨白肯说出这话,无异于剖白心迹,他心中着实欢喜,将安墨白抱住了,笑道:"怎么忽然想通了?"

安墨白低头不语。

苏合也不逼问,轻吻他脸颊,悄声道:"我要给你吃第二贴药了,你肯不肯?"

安墨白不答,只伸手抱住了苏合,他脸上红红的,等着苏合再问那句"喜欢我么"。苏合却不说话,只是细密地吻他脸容颈项。安墨白心里忽然有些着慌,抬眼去看,苏合却将他眼睛蒙住了。

安墨白抱紧了他,颤声道:"师父,我喜欢你。"觉得苏合的嘴唇缠绵地贴近了自己嘴角,略略转脸,主动吻了上去。

苏合却躲开了,柔声道:"我刚刚喝了酒,小心毒到你。"

安墨白道:"没事......"挣开了苏合蒙在他眼睛上的手,执意去吻他嘴唇。

苏合低声笑道:"乖孩子。"到底不放心,喂他吃了一枚丹药,这才同他亲吻,又将他抱上床去,解了两人衣裳,双手熟悉地摸到安墨白柔软敏感的腰上。比起上次,自有一番各自遂心、两相缠绵之乐。

半夜时候,安墨白伏在苏合身边低低喘息,道:"不,不来了......我要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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