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受辟邪 下+番外————上古遗风
上古遗风  发于:2010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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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的路上,他一心令心情平复下来,不去很想那些陈年旧事,也好考虑下晚上该在哪个瑞兽房里留宿?途中,紫桓君又觉得不妥,便把帘一揭,对那石头说道:“摆驾昆仑,去南极仙翁处!”石头领命,车头掉转相反方向直往南边去了。

到其洞府,自有仙翁二位高徒鹤童、鹿童相迎。

听那前面引路的鹿童对鹤童说道:“不知今儿个刮的什么好风,把些个罕客都送到我们昆仑山上来了?”

鹤童笑道:“你真个是井底之蛙,且观天上人间哪有风雨?日头可还西沉么?来访师傅的必是求医问药的,不这样,哪个愿来?”

紫微帝听鹤童所言似有所指,便说道:“哎?这位小哥,也可不必这样讲,老仙翁在道中主寿,悬壶济世,救死扶伤,受到的香火供奉自是不少的。本座平日与他一南一北相隔甚远,往来起来诸多不便,今日是特地来谒见一回我这个老哥哥!”

鹤童与鹿童刚刚不过玩笑几句,不想倒被这位耳聪目明的紫微大帝窃了个逼真,二人急忙称其失言跪倒谢罪。

鹤童磕过起个头这才说:“尊神请恕罪,小的们方才失言,实在是不忍师傅他老人家这一整天不得消停,从一早就接个棘手的医案不说。巳时,天公又带来个剩半拉条命的。您说,老寿星从卯时便不得歇,我们俩个做晚辈的却只能跟着干着急,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星君也很通情理,念鹤、鹿二人也是无心,心虽不自在,却仍点点头,命他们起来回话,问道:“什么人卯时就来昆仑了?”

鹿童道:“东海敖广之子,嘲凤。”

紫桓君一听可就更诧异了,“嘲凤?可是东海的龙三太子?”

二童皆说是。

“他得的什么病,怎么个棘手法?”

鹤、鹿心想:好嘛!这个倒不是来瞧病的,是跟这儿当衙门来审案的了!

又不敢忤他的意思,只得又说:“病倒也不见有多稀罕,就是哮疾,不定时发作。听师傅说怕是自胎里带出的毒。想要去根,却也难办。唯有煎些个草药一直拖着,他先前常拿北冥的一种叫随珠的珠子震着,师傅讲这是个虎狼法儿,且不说它治标不治本,这么些日子下来,都快把人掏空了。眼下只能服些茯苓、甘草、款冬花、紫苏子等药续着命。我瞧着这龙三太子病成这样,鲜也有人过问,只是东海的九太子寸步不离的陪着,也是可怜极了……”还想说什么,却见星君摆手止道:“玉帝领来的那个天禄呢?他又是什么病?”

这次二童支吾半晌,竟是相顾无语。

紫桓君见再问不出什么,着鹤、鹿在前引领,径自去了西厢。推门进去,玉帝恰在。南极仙翁挨近床沿,一手掀髯,另一手两指正轻搭在自帐中露出的半截玉臂上为其把脉。紫桓君进门,玉帝竟全然不知。少顷,南极仙翁又以真气凭空捏作几枚似银非银、似金非金的还魂针依次打入天禄身上数处要紧的穴位,大约一柱香时,他才收了针。玉帝这时方才忙忙走过前去,仔细用袖中的帕子为天禄拭去一头的冷汗。回转身道:“无碍了么?”

仙翁道:“身上的伤并不重,老夫已用仙法为他调理个大概,血精倒再不会的了。只他这病一惊一吓,一悲一喜,免不了心神颠倒,待他醒转来再斟酌着下方罢!”

玉帝面色黯然,道声“有劳”。南极仙翁辞出。

玉帝走近床边,低唤两声“禄儿”,天禄正在半睡,昏昏沉沉,似应似不应的。玉帝轻叹气,犹不愿就此离去,索性凑到枕边去,吻住他干裂却苍白的唇,喃道:“你乖,起来跟朕说说话,再这么着闹,可就过了!懂么?嗯?”

天禄病沉,自不能应他。

“朕是否错了?”

紫微帝知他这是在问自己,一时也弄不清他这个“错”所指何事,便只静看他那般殷切照拂天禄,眸中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星君微微一笑,起手悄然推开房内两扇窗,自言自语也似的道:

“无为而无不为,只要有心,便就够了!”

玉帝也正在此刻走过来,伸手抚上紫桓君的胸口,轻声问:“朕本有心,可这话从你这个风流人口中道出,倒让人生疑了!”

星君听了这话,当下虽吃惊不少,但并未往心里去。

一句玩笑话,何必当真?他如此宽慰自己。即便如此,那风凉话却似千排针样儿扎的他心惊肉跳。

两人正尴尬处,听天禄就在榻上突然呵呵一笑,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倒把人吓了一跳,二人一同走过看时,又听得他连笑了两声。

玉帝知这是呓语,心中跟着难受是不必说的,便在他身上拍了两下,因想着自己的老弟在旁,不好心肝、宝贝的叫他,只得改口叫了声:“禄儿!?”

此时,天禄犹还在梦中,一会梦到那个会望气的巫师,背着那口金鼎血肉模糊的朝他抓来,口中喊道‘你这半仙半妖的妖孽,还我一条命来!’便一把拽住他领子,天禄连忙挣扎,却只摸到一把不见皮肉的骨头;

一会又梦到天河,阿雪坐船尾,双腿空荡荡悬着,抱着块牌子疯疯癫癫哑着嗓子唱《艳劫》,天边忽飞来只仙鹤,变作个英俊白衣小生上去紧紧抱住阿雪。阿雪竟似乎不怎么哭了。两人正在缠绵,又从舱里哗啦啦打出四、五个人来,皆看不清脸面。四、五人分两拨围住阿雪与那白衣男子,一边拉一边扯,是要硬将他二人分开的意思。

天禄刚想上去帮师傅解围,却被一人用力拉住了手,回头看,却是位戴着面具的公子,“禄儿,你怎么在这儿?我这便要死了,不去看看我么?”天禄觉得这声音真个是柔且伤,好奇之下立刻择手去摘他的面具,不料露出的却是玉帝半个狰狞的脸,“贱人!瞧你做的好事?”天禄被他捉着双手动也难动,那玉帝哪管他死活,竟就令他跪在岸边后将其性器抵在他穴口摩挲起来。

意识到天禄抖的厉害,玉帝便紧紧握住他的双手不放,“禄儿,你醒醒,我是百忍呐!”

不知天禄是否因听了这话的缘故,表情变的越发痛苦,额头上冷汗如浆,两只手抓着身下的单子,身子骨也跟着一通乱扭,分明是遭逢了莫大的苦楚。若非玉帝强按住他两侧,怕他会是不管不顾的伤到自己。

星君猜他做的必是噩梦,却难想象他到底梦到了些什么。

这时候天禄忽然哈哈的喘了口气,接着竟喊将起来:“求……求求您放过我罢……啊……啊……很痛……陛下,我应了,我应了……你放过……放过他们……”

说到此,便用力一挣,竟象是醒了般半坐起身来,只两眼却睁的直直的。

玉帝见天禄神色不对,虽不十分明白他方才那话里含义,但陛下二字却也听的真切。想不到时至今日天禄心中还在嫉恨自己?便也是一阵伤心,只管铮铮的瞅着紫桓君。

星君亦觉凄楚,说道:“世兄,你只管叫醒他!”

玉帝便叫了两声“天禄”。

天禄嗤一声笑道:“你真顽皮!”又道:“辟邪,你只管叫先生罚你罢,这次为兄可也帮不上忙了!”

玉帝要高声叫他,忽觉哽咽,喉咙叫不出声来,只好用手拍他。

那天禄又猛的一转脸抱定玉帝两只胳膊,一头扎进他怀里哭道:“娘啊,娘,禄儿想你想的紧,你带我走罢,活着这么折磨人,凡人也不过百年寿命,可儿子这命何年才是个头啊?你带我走罢,儿真不想活了!”

玉帝与紫桓君听了皆是肝肠欲断,紫桓君受不住只得走到门外去请南极仙翁,玉帝又望前凑了一凑,搂住天禄唤道:“禄儿,你怎么不认得朕了?我是百忍,百忍啊,你摸摸朕腰上的玉带子,哦,还有这个,是你送朕的扇络子,朕舍不得用,一直都贴身带着。”说着真就从怀当间掏出个绣花荷包扇络子塞到天禄手里。

天禄眼前模糊,心中混沌,辨不分明,便冷笑了一声。

玉帝又道:“你不是一直盼着见朕?今日百忍在这里看你,你的病可好些了么?”

天禄便哈哈大笑起来,把那扇络子往玉帝面上一掷,道:“滚开!谁稀罕你这黄子东西,告诉你罢,老子卖艺不卖身!二十个大子儿能听一出戏,二百两纹银也甭想碰碰我!”

这竟是把他又当作那些花船上的下作狎客了?

玉帝拾起那串扇络子,心里气极了,真想一巴掌掴醒他算了,但转回头来望定天禄泪水交流的脸庞,到底于心不忍。

这边紫微已将仙翁请来,当下两人在外间听的也很清楚,便走进屋来。

玉帝慌忙站起身来,急道:“他不认得人,这怎么好?”

南极仙翁走至床前,兀自一番望闻问切,最后也只得无奈摇摇头说:“有道是心病难医,他不愿记起天公您,即是使些灵凡妙药,也是惘然!依老夫拙见,还是扶他起来坐坐,你们说说话,或者还有希望!”

玉帝听后,心早就凉透了,却仍是亲自拧了块热帕子,替他净了脸,擦了擦眼,扶天禄坐端正,把床锦衾叠了,在背后靠着。

玉帝恐怕天禄仍把他当作恶人看待心上畏惧,便离的远远站着,思来想去也不知怎样开口,紫桓君无意瞥见玉帝凭窗而立半垂双眸,失落之感令人心痛,他在想:这个男人,是否此刻也和自己当初一样,固执的想挽留,却又什么都做不了,唯有痛到流泪?

他勉力一笑,不由的也往窗外望去:

一个久已离去,而另一个却又咫尺天涯。

番外: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声明:人(神攻?)、兽(妖受?)番外,与正文情节、结局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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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紫薇君放下手中书册,命人退下,一脸不悦的上下打量了番眼前的凤凰,问道:

“今日为何全都改了盛装?难道有客盈门?”

凤凰一笑,一揖到底:“是!人已来了,在外候着呢!”

“哦?”

紫微君仔细想了一想,才记起今日确实有约。公事庞杂,棘手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他竟也不知自己的眉头已许久不曾舒展过了。

“人既然来了,就宣上殿罢!”紫薇君正襟危坐,却是一脸疲倦。凤凰立时吩咐人去殿外传旨,他却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烟视媚行,至君身侧,伸出一指捻在星君眉心处,卷舔起柔软细凉的舌尖吻上他颈侧,神色关切的问:“主子!可是累了?”

话里深意,星君怎能不知,偏偏却只当作没听见般闭目不语。

凤凰讪讪收手颇觉无趣,暗想:倘若那人不死,紫桓君是不是便不会乏味至此?

明争暗斗数百年,他凤凰使了多少高明或下作的手段,才令风流成性的主子将宫里伺候的一众仙妖遣散了大批,就连四瑞兽如今也只留下了他与麒麟二人。岂料那人在星君心里的位置,根深蒂固。生前他争不过,死后亦是无法取而代之。

高不成,低不就。空有个二公子的名头,却连个身败名裂、死无全尸的妖精都比不得,明知以自己的身份,这些年在他身侧不该动情,可他既是玉帝巧意按插的卒子儿,也是个活生生有血有情的思凡人。凡心大动,便是他们这类人的大忌。

凤凰思及那人,心上已起了无边恨意,他无意瞥见镇纸下那两行情诗,更恨不能错碎口中牙,一张俊俏面相便也跟着冷下去了三分。

怪不得紫桓君忘了今日之约,上殿见驾的确实并非什么要紧的人。只要他愿意,多少上神仙家乐意卑躬屈膝的攀附,并不缺衡习一个。

衡习职掌人间偏南一隅的滇池,弹丸之地,区区百里。照理紫微帝该是没有召见这位龙王的必要,但他来之前拜帖里言简意赅提过一件“趣事”,不知是否加了润色,竟让紫桓君心上连连称奇,破例许他入内。

殿中央那头半伏半立的兽,即是辟邪。他方才与其父一路跋山涉水来求星君,身上早就没什么力气,汗水潺潺中竟不觉到了处极光亮的所在,满目浓软紫烟轻飘飘缠绕在他周遭,头顶上这时却传来一个响彻厅堂的清亮嗓音,笑道:

“百年,依旧幻化不出人形,在三界当中,这便是个天大的笑话!”

虽是揶揄之语却很有些磁性,和当年如出一辙,似乎这许多年的往事不过一场梦魇而已,从来不曾发生过。动听的声音渐抚上辟邪的心尖,他顿时觉得胸口上也爬满了相思,满腾腾撑痛的感觉不免令他为之一震。

“你就是辟邪?”

辟邪并不情愿让他看到自己现下这副模样,却忍不住瞪大了一双水雾缭绕的眸子,打望阶上红木椅上端坐的那华光内敛的神仙人物。辟邪瞧着他本也笑的明朗如故,怎竟觉得却又陌生的令自己心痛?

“是”

辟邪心下酸楚,索性垂了眸子,曲起身子,熨贴在地。半阖眼的辟邪,万念俱灰,一身懒散,就在那里卧着假寐。

衡习恐星君嗔怪辟邪无礼,忙战战兢兢跪道:“请尊神海涵,小儿愚蠢,枉他生了百年还不得开化。前年家里来了个化缘的和尚,疯疯癫癫道了许多浑话,说他是被人下了诅,原也该是个富贵命……”

“那道士说,天上地下能解了这咒的就只有尊神您一人,您不嫌他,索性就把他留在北辰,为奴为婢,也总好过跟在老夫身边受苦!”

紫桓君听他说的凄然却不置可否,一双妙目只管瞧那兽形的辟邪,重又笑起道:

“衡习过谦了,这江河湖泊的龙王虽不比海里的,但俸禄香火也绝不少了,怎么能说贵公子留在您身边是受苦呢?”

衡习闻听,眼泪越发象掉了线般往下落,被左右下人搀扶坐起后,恸道:“真是一言难尽呐!尊神有所不知,滇池邻近的几处村庄,近来连年遭灾,老夫法力浅薄,空有心而力不足,有些刁民便不分青红皂白,召集了一班棍徒,将黑水祠给毁了……大儿虽不省心,但好歹离了我尚能混日子,这小的……唉……可就难说。”

紫桓已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挥了挥衣袖笑道:

“你且安心回去!辟邪,本座收了便是!”

滇池龙王千恩万谢,欢天喜地撇下辟邪,走了。留下一屋子众人目瞪口呆,他们猜不出辟邪到底哪里特别,这么一个凡品怎么配留在星君身侧?

北辰宫道路阡陌,客舍庞冗,辟邪身份特殊,星君便拨了处独院给他。辟邪时常静卧在院中那株盛极的丹若树下晒晒太阳,一心劝慰自己要静心养性,除此之外,不作二想。

一晃数月,辟邪没再见过紫桓君的面,就连刚来时星君交代看顾自己的那个小厮,也来的少了,好在辟邪落寂惯了,一日三餐不愁,也就别无所求。

辟邪的院子总是大门紧闭,他也不与其他人来往。一日,或者是他嫌院内的景致单调,便将大门敞开来,在门口呆坐了片刻。辟邪尽量把眼光放远,期盼着透过门外那重假山,能瞧出些别样风景来,无奈云雾缭绕,凭他站的再高,也是‘一叶障目’,看不明白。辟邪悻悻回转过身来,瞧着远处犹豫了好一回,才几个纵跳出了这院子。

楼外还是楼,院落叠着院落,辟邪还来不及抱怨紫微大帝的不解风情,却已然迷了方向。林立的楼阁造型大致相仿,他依稀记得自己的院门口立着两尊铜鹤,谁知一路看过去,门前立有铜鹤的院子不在少数。

辟邪又想,凭他嗅觉敏锐,必能找着回去的道路,可才走一半,便晓得这法子是不通的。自面前这幢巍巍豪宅中飘出的花香,完全掩盖住了其他气味,辟邪不小心吸了花粉,刺激的他呛咳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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