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蔷薇公爵【有前部连接】 第二部(兄弟)————白狐
白狐  发于:2010年07月04日

关灯
护眼

包括手上这一纸,他将它们全数封存在书柜後方的暗壁,曾经是藏放机密文件的地方。每放进一封,

无力感就深一层,连自己都不能断念,他不知道怎麽能要求卡雷姆死心?

门板传来几声轻响,尤金合上暗壁,回应之後,萝汀妮克探头进来。

「尤金,方便跟你说几句话吗?」

「当然,请进来吧!」

他很快收拾表情与心情,陪着妻子一起在长椅坐下,同时不忘在她背後多塞两个靠垫。

萝汀妮克歪头望着尤金,那张脸上的温柔微笑她已经很熟悉,一点点的僵硬也感受得到,平常她会关

心询问,现在自己也有心事。

「你想跟我说什麽?」尤金主动问她。

「喔对,是……是那个人,那位从柏尔杜尼来的先生……」

「柏尔杜尼的王子殿下?」

「不,是陪伴王子殿下来的那一位。」

「阿普里亚将军?」

对,是这个名字!萝汀妮克低下头,手指互相绞着。「明天的晚餐,我们一定要……一定要邀请他来

吗?」

「你也知道,是阿普里亚将军主动表示想拜访我们,所以我提出邀请,假使没有适当的理由,很难拒

绝。」

萝汀妮克显得有些失望,「那麽,我如果缺席,是不是很失礼?你会允许我缺席明天的晚餐吗?」

「或许你能先告诉我理由?」

「我……我说不上来,我就是……不太想见到那个人……」

尤金凝视着妻子好一会儿,才回答:「为你找到一个藉口应该不难,我可以说你须要休养。」

「谢谢你,尤金,你真好!」她终於抬起头,展露笑颜,跟进门时的沈重判若两人。

「谁能拒绝让孕妇休息呢?」

如同萝汀妮克没有问他为什麽表情僵硬,他也不深究关於阿普里亚将军的疑问,只是笑了笑,转移话

题:「还会很想吐吗?」

她摇摇头。「今天只有一点点。晚上医生来看我的时候,你会在场吗?」

「嗯,我会。」

「我不打扰你和你的工作,别太累喔!」

他们边说边走到书房门口,如果有第三人在场,萝汀妮克叮咛完这一句,该亲吻一下丈夫的脸颊,但

这附近没有别人,他们彼此都很乐意省略这些额外的表演。

离开尤金的书房,萝汀妮克直接返回寝室。她伫立在房中的穿衣镜前,转着腰端详还不明显的肚子,

然後用手掌贴着,画着圆形移动一圈,又回到原处,这是她最近养成的习惯,遇到镜子就想看看自己

的肚子,看见自己的肚子就忍不住要摸一摸。

她在窗前坐下来,双手交叠在小腹上,吹进屋里的风很舒服,一切的状况都好极了,她有信心生出一

个健康的宝宝,而她很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毕竟,谁想重覆那段辛苦的过程呢?

世上真的没有完美的人,连她本来以为完美的尤金都不是,当他们首次尝试孕育新生命,然後宣告失

败时,萝汀妮克认为自己终於了解,身为大贵族继承人的尤金为什麽选择这种接近契约式的婚姻。

尤金在性事方面有极强烈的障碍,没有办法达到足以结合的状态。

萝汀妮克猜想,如果是以爱情为基础的婚姻,尤金的缺陷应该会是对妻子的一大打击。幸好,她只感

到满腔同情,并且在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当中努力配合,甚至有一回,她鼓励过了头,脱口对尤金说:

「你要不要试着把我当成别人?心里想着你喜欢的人,也许能办得到?」

尤金当时的表情,她怕自己一生都难忘……她立刻为失言道歉,接着尤金也道了歉,那一天,他们比

平日更早结束尝试。

他们偶尔还是能成功完成任务,对萝汀妮克而言,不能说是愉快的经验,尤金看起来也并不享受。

然後她会告诉自己,过程再难受,都是小事,她很愿意为尤金生下孩子,不仅因为尤金是个良善体贴

的好人,给了自己最美好的生活;同时她还在贵族夫人的社交圈子里,听见太多夫妻间的猜疑与嫉妒

,那些冷漠的生活、报复性的互相伤害,比较起来,她宁可面对单纯的生育压力。

如今,唯一的担心与焦虑已经解除,整座大宅洋溢着喜悦,迎接新生儿的准备工作周到得近乎夸张,

感觉像要生个小王子或小公主,本来她在这个家里已经备受重视,怀孕之後要说是王后级待遇也不算

太离谱。

那麽多的善意与关怀,她很感激,也很惶恐,因为她不能让这一切毁掉,不能辜负那些为她付出的人

……

萝汀妮克想起那个人,柏尔杜尼来的那个人。

一个月之前,他们在傍晚的市集偶然见面,过程很普通,那人一脸迷惘,在找寻某间地点隐蔽的店家

,她帮忙指点方向,然後是礼貌性的几句交谈。

为了方便在热闹的市集穿梭闲逛,当天她的打扮很朴素,那个人不知道自己是遇见一名贵妇人,却认

出曾在芬姬儿公主的生日宴会见过她,并且错将萝汀妮克当成是蒙贝列伯爵的女仆。

萝汀妮克没有立即纠正对方,原因很单纯,不被当成某某夫人比较轻松自在。

他们後来又在大街上巧遇数次,察觉到对方逐渐表露出的好感,萝汀妮克仍旧隐瞒着身份,原因却已

经不再单纯。

想起那人腼腼的笑,心脏强烈的鼓动令她慌张。

「不要这麽傻,萝汀妮克,还有比现在更好的生活吗?」搁在小腹上手握成拳头,她害怕得紧紧闭起

双眼,「不可以做出蠢事,不可以……不可以让大家失望……」

白蔷薇公爵(27)(兄弟,年下)

西边的邻国柏尔杜尼,是和米卢斯关系最密切、最友好的国家,数十年来经常的通婚联姻,双方的王

室都掺杂了对方的血缘。他们的语言文化几乎一致,同样有不重视军事的传统。

米卢斯尚且因为和他国的冲突,不情不愿增强武力,柏尔杜尼却终年和乐安逸,武官的生活悠闲,每

天无所事事,沦为穿着华丽制服的装饰性存在。

这对国家人民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於那些得不到重视与尊敬的武官们,难免偶尔感到郁闷。

阿普里亚将军正是其中的一员,父亲是国王的弟弟,他是第三子,拥有良好的出身、优渥的津贴,缺

乏的是实际的权位以及自身的成就感。他被硬塞将军的荣誉职衔,只因为穿起军服效果极佳,站在重

要人物身旁,有一股不至於抢走对方风采的庄严感,是使场面更赏心悦目的陪衬品。

心情无奈归无奈,他仍旧尽忠职守,只是很多时候他不知道该如何尽责?因为根本找不到事做!

比如这一次,他陪伴王子堂兄出使米卢斯,名义是护卫,实际上根本是观光旅游,清闲的状态起初很

愉快,久了演变成令人发疯的无聊。他的这份郁闷到了尤金面前,像冲破堤防的洪流,一开口就停不

下来。

除了适时的回应,尤金多数时间都扮演聆听的角色,鼓励对方说话。

一般而言,米卢斯人擅长用华美的词句包装感情,讲求婉转与优雅,要说是偏向於做作与虚伪也相差

不远;斯坦达尔之类的北方国家,则显得内敛而深沈,喜欢用一个眼神传递千言万语,尽管没有半个

外国人搞得懂他们在想什麽。

柏尔杜尼介於两者之间,他们不擅长表达情感,却又藏不住心事,率真与笨拙的界线十分微妙,是尤

金一向乐於观察的特质。

他端起酒杯,稍微润了一下喉咙。眼前是个陷溺在爱河当中的紧张男人,他毫不怀疑这一点,更庆幸

对象不是自己。

这次的邀请仍然有他猜不透的地方,阿普里亚将军一副要来提亲的模样,可是他的子女尚未出生,如

果是家族里的堂姊妹,对方却不介意一族之长的公爵缺席不在……

那麽,会不会是想娶卡雷姆呢?尤金随後被这个荒谬的念头狠狠呛了一口。

最後一道甜点的空盘被撤走,他们结束不着边际的闲聊,移动到舒适的小会客厅。仆人送上芬芳的花

茶,两人隔着一张小桌,难得有一段短暂的沈默。

「我还是直说好了!」

阿普里亚将军打破沈默的方式很突然,搭配越来越红的脸颊,尤金知道今晚的主题终於上场了。「他

们都说尤金大人擅长察言观色,我也不打算隐瞒……总之我……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一名女孩!单恋或

许是更合适的称呼,因为我们仅仅见过几次面,说过的话比今晚还少,我甚至忘记问她的名字。」

他举起一只手掌按在脸侧,手指揉着额头,这样的窘境似乎令他头痛欲死,「我……我已经毫无办法

,只能向你求助……唉,你一定觉得很愚蠢,想要嘲笑我吧?我知道我家乡的人会这麽认为。」

「但我们米卢斯人认为那是一种浪漫。」尤金露出浅浅的微笑,「我没有兴趣嘲笑他人的爱情,我比

较想知道,我能帮你什麽忙?」

阿普里亚显然受到了鼓励,勇气倍增,「那名女孩,她是蒙贝列家的女仆,这恐怕是我对她唯一的认

识,而且我不确定她是否已跟着尊夫人嫁过来,我希望……我希望……」

「你希望我帮你找到,必须先形容那名女孩的模样。」

「当然!当然要的,我正准备这麽做!」阿普里亚用力点头,双颊尴尬的红,已转为兴奋的光芒,并

且努力描述女孩刻印在他心中的美丽容颜。

听完了情感上满分,实用性不合格的描述,尤金的笑容稍稍减弱了几分。

「……我会为你留意,只不过蒙贝列家的女仆经常更换,我无法保证有好结果。不介意的话,我能否

请教一个问题,如果找到那名女孩,你想怎麽做?」

柏尔杜尼人挺起脊梁,端正起坐姿与神情,认真回答:「我不会再让机会溜走,我要告诉她,我的心

意。」

尤金的视线垂落在手里的白瓷杯上,指尖轻敲了敲杯缘,没有再说什麽。

送客人上了马车,尤金回到屋内,随口询问仆人,得知公爵还未返家。

不是个意外的讯息,自从他结婚以後,公爵便等不及似的把家中大小事全数扔给他管理,在公务以外

的生活过得更为悠哉随性。

尤金已不再频繁叨念父亲的行为不够检点。他始终将自己对卡雷姆的感情当作是一个大错误,认为无

法从中脱身的自己,不具备批评他人私生活的资格。

穿过大厅,餐厅的两扇木门虚掩着,隐约听得见仆人们在门内一面收拾,一面小声说话,偶尔夹杂一

两声笑,然後是带着警告意味的咳嗽,是总管督促着他们加快动作。

习惯的声音和景象,除了妻子怀孕所增添的喜悦,每一天都和前一天差不多。婚後,尤金转任外交方

面的文职,三年间,表现出色、稳定,生活就像这座大宅一样平静,殊少变化。

他尽量不去想,自己的生活,或者说这座大宅,是否缺少了什麽?

踏进寝室,里面只点着一盏小小烛光,萝汀妮克侧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尤金只看了短短一会儿,就

逮到她小心掀起眼皮偷瞄的瞬间。

「想知道阿普里亚将军都说了些什麽吗?」尤金对装睡失败的妻子眨眨眼,问。

「不!不想知道!我对他不感兴趣。」

否定得太快太坚决了!尤金最後的一点不确定也宣告消除。萝汀妮克始终是个容易解读的人,特别拙

於撒谎。

「话先说在前头,我并不是责怪你,但是你一定也想过,这种事情有极限,我们迟早会在某个公开场

合一起见到他。与其让那位性情直率的大人在公众面前忽然发现事实,由你私下对他坦白,才是减少

伤害的理想方式。」

萝汀妮克拉起棉被盖住头,从里面发出近似呜咽的闷声,「对不起……我做错事了,你有没有生气?

「没有生气。」尤金在床沿坐下,努力撇开对一团棉被说话很蠢的想法,「不过你必须答应我,你会

避免使场面难堪。如果他是你想要的,在下决心的时候,先让我知道,我们把关系好好结束,事情不

需要变得复杂。」

他的一番话令萝汀妮克立刻钻出被褥,神情惊慌无比,彷佛听见的是严厉责备,而不是温和的安抚。

「你说的结束是指离婚吗?那、那是不可能的!奶奶绝对不会接受的!我也……我也不……这次是我

太疏忽大意,你知道我没有很多和人接触的经验,所以处理得不好,我保证不会让事情更糟!」

连串的解释,尤金一直没有给予回应,她焦急地拉住丈夫的衣袖,「尤金,你不愿意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现在所说的话全都出於真心。但是,你才刚刚认识诱惑,还不懂它们的威力。」

尤金像哄小孩般摸摸妻子的头,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淡、几乎称不上是笑容的笑,然後站起身,熄掉

了烛火。

黑暗中,萝汀妮克仍睁着迷惑的双眼,她确实不懂,不懂尤金的表情,和他最後的几句话。

那一天之後,尤金没有查证萝汀妮克是否让柏尔杜尼人知道她的身份,不是出於疏忽或信任,而是多

了其他的心事。

已经一周又两天没有卡雷姆的信件送到,怀抱着淡淡惆怅度过的第二周、第三周,情况仍旧持续。当

他开始适应卡雷姆已彻底消失的第四个礼拜,信件才忽然出现。

尤金照例在一个人的书房里拆看,信封是卡雷姆的字迹,却比往日凌乱,他带着疑惑展开信笺,才读

了几行,脸色骤然大变。

白蔷薇公爵(28)(兄弟,年下)

四周,亦即二十多天前,卡雷姆睁开眼睛,只见到一片黑暗。

湿湿的,有水珠滴滴答答往身上、脸上落,他茫然转动头颈,立即带起强烈的疼痛感,分布在全身十

几个地方。

他知道这里是野外,身後有奇怪的物体垫着,但他缺乏力气察看,身体很沈重,头很昏,他觉得自己

最好还是休息。於是他闭上眼睛,雨水仍下个不停,雨声夹杂着隐约的人声,在距离很远很远的地方

,而且越来越远……

「卡雷姆不见了?!那是什麽意思?」奥达隆不敢相信他听见的报告。

他刚回到营地,立刻得到消息,提早好几天离开玛珂城的卡雷姆没有乖乖等在营区,而是带着几个亲

近的下属,闲来无事跑去支援朗索负责的撤村行动。行动顺利完成了,他却以下落不明收场。

一排骑兵团成员站在面前低垂着头,模样可怜兮兮。

责怪这些人是不公正的,奥达隆当然清楚,他努力压抑怒气,转向发泄在无辜的大木桌上,握拳重重

一搥,「快说经过!」

「是、是的!」唯一的目击者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开口:「那时候……那时候下大雨,村民很多人,

羊也……很多羊,大的小的中的,到处乱跑。有个小孩想追羊归队,追到山崖附近,其他人都在忙,

因为……因为那时候下大雨,村民很多人,小羊小孩都那麽小,所以疏忽……卡雷姆发现了,冲过去

救小孩,自己却掉下山崖……」凌乱的叙述,勉强在听得懂的边缘。

「小孩怎麽样?」

「小孩没事,小羊也没事。」

「所以你们就丢下卡雷姆,自己回来?」

奥达隆说这句话时并不特别凶狠,却吓坏所有人。

「没有!我们没有!」其中一人往前跌出两步,是同伴推的。他恨恨往後瞪了一眼,「我们怕副将军

担心,先回来报告,其他人还留在那附近搜索,一定……一定很快会找到!」他很想顺口报告副将军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