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元......
心里不知道为什么,想起这个名字来的时候,就有一种淡淡的,奇异的感觉。
是酸楚?是惆怅?是......
是什么?
正文 七十二
"是么?云姨也来了?那他们现在在哪里?"
在城门口我们就遇到了林家的那个车夫,当时和晋元一起下山去绕路那个。正常的情况下,这个车夫应该是和晋元在一起。但是现在在城门口等候我们的只有他一个人。
"是,尚书夫人正好来此处的别院休养,还去寺庙中念了几天的平安经文,正好今天我和表少爷一起进城,就遇到了尚书夫人了。夫人很是挂念少爷,就连他一起起程回京去了。"
林MM皱起眉头来:"你没和云姨说我马上就到的吗?为什么不等我一起走呢?我有好几年没有见云姨了啊。"
"我也是这样对尚书夫人禀告的,不过......好像她很是焦急要赶回去似的,留下四名家仆,说迎接照料小姐你,让你不要著急,慢慢上京去。"
"太没道理了。"林MM念叨著:"云姨怎么可以不等我?不就是一天一夜的水路了?有什么急事不能等这一时半刻的?"
我站在一旁,从那个车夫说晋元已经走了的时候,心里就微微一松。似乎是去了一个很大很重的包袱似的,原来一直压在肩膀上的无形压力一下子卸掉好多。
原来我一直在害怕见到他吗?
可是在刚才之前,我却一直没有发现啊。
可是,为什么我对晋元的心态,会从敬到爱,又变成现在的心虚呢?
姜明握住我的手,轻轻用力。
我转头看他。
"累了吗?"
"不累。"
被他温柔的目光一瞥,我本能的回以微笑。
然后才反应过来,KAO,颠倒了吧?
要累,也该是他累吧。
不知道昨天做过那件事情,他今天怎么还这样从容自若,浑然若无斯事。
难道是我做了一场春梦啊?
"那咱们是在这里住一晚,还是就雇上船,早点上京?"林MM歪过头来问。
木先沉吟了一下,又转过头来看我和姜明:"你们觉得呢?是不是好好休整一夜再走?"
我笑著摇摇头,姜明说:"不必了。林姑娘一心是想早些到京城,坐船也不辛苦,尽可以在船上补眠的。"
月如一笑:"好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林贵,你去问问还有船没有,找最好的,包下来,一路往上去京城。"
那车夫林贵答应一声去了。
我们几个找了茶馆坐下,喝茶润嗓子。一天风尘仆仆,这时代的官道也不尽是青石麻石路,黄土飞扬,再整洁的人也是一身一脸的土。
月如MM信手整理衣袖裙摆,木先很自然的伸手过去,替她捋了捋头发。
耶?
都这么不拘小节了?
月如微笑著看了他一眼,然后捧起茶杯来半遮住脸。
唔,还懂得不好意思。
我咬著片茶叶,看看姜明,再看看木先。
不知道逍遥和灵儿走到哪里了,按脚程算,也该走了一小半的路程了,只不过不知道是四分之一还是五分之一。
灵儿身体娇贵,估计是不会太赶的。
我也得抓紧点儿时间了,到京城之后赶紧的找毒娘子和雷灵珠。
现在局势的发展已经与游戏中不同了。游戏里的晋元早早的回了京城,然后被毒蜘蛛咬伤。但是现在却只比我们早走了这么一点路,估计是来不及按照原来的剧情演绎了。那毒娘子怕是没机会咬伤他,那么痴情的大蝴蝶也来不及出场了。
"也不知道云姨究竟是为什么事不等我的。"林MM还在对这件小事耿耿于怀,木先不知道低声和她说了什么,林MM只是笑,也就不再抱怨。
我看看木先,又转回头来。
也不知道这小子打算把他的身世什么时候向月如说明白?
这个,这层窗户纸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早捅破比总晚捅破好点吧?
当然这算不上是坏事,不过......
林MM估计会不高兴吧?木先居然瞒她这么重要的事情。
姜明替我把茶斟满,我注视著他清秀坚毅的侧面,轻声说:"你不用这么照顾我,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这些事我自己都能行。"
他微笑著说:"我只是想这么做,就顺手做了。顺意而为,安乐自在。你说,是不是?"
呵,他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指点我两句心法。
我一笑:"领教啦。姜师兄。"
最后的师兄两个字咬的很重,他一笑,放下茶壶,侧耳倾听茶馆正中有人唱曲子。
这时代的曲子我总是听不太顺,调子太慢,词又听不太懂,扭扭捏捏的一个字能哼半天。
我的手轻轻放低,从桌下伸过去,准准的握住了他的手。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反手与我相握。
听那拉弦子的人唱著:"想不到无双美质今双遇, 分明是第一佳人第一仙。 "
下头敲牙板的人和:"必是前生缘法今生遇, 千里姻缘一线牵。 "
我们喝了一壶茶,那边林贵过来说,船已经找好了.包下来直上京城,中途不停不搭人,一共十贯钱.林MM点下头,根本不在乎钱多钱少.
"都歇好没有?喝些水,我们今晚就在船上过了。"
我们出来时,姜明和店伙说了几句话,然后向我笑笑。
我停下脚来,那店伙进了店堂里,过了一会儿匆匆出来,捧了一个油纸包递给姜明。
"好,走吧。"
我有些好奇:"你要了什么?"
姜明指了一下墙上。
我抬头看到茶牌,一溜茶名的后头,是些零碎吃食,什么五香腐干,煮花生,茴香豆还有卤凤爪。
月如已经不耐烦,远远的喊:"你们两个,好了没有?"
我答应一声:"来了。"
正文 七十三
船上正好有四间舱房,条件最好的一间当然是给了月如。虽然说是最好,其实只不过铺盖是新换的,窗子敞亮一些。毕竟不是一艘专门的航船,下面是装的货物,上层腾出来给我们住。
姜明的房间在最后头,和我的挨著。
我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松口气,踮起脚来去敲他的门。
可门却是虚掩,一敲便开。姜明含笑而立:"进来吧。"
我一闪身进来,左右看下,反手关上门。
"怎么象个小贼一样?"
"咳,偷香窃玉,也算得上是小贼吧。"我笑著去拨他的下巴。
他微笑,反手在我手背上轻轻一拍。我的手就莫名其妙的偏了方向,拨了个空。
"累不累?"
"我是没什么感觉的。"他淡淡的说。
"不是......"我差点咬到舌头:"我,是问......"
他看起来是明白了,一向平静从容的神情里居然也有一点点不自在,偏过头去说:"没事的。"
"让我看看吧......虽然今天都没骑马,可是我看你脸色......"
"真的没什么。"
我眨一下眼,马上换个口气:"师~兄~~~"
姜明眼角似乎抖了一下:"还真。"
"你是不是怪我~~~~"已经开始拖著腔,好像要哭出来一样。
"不是的。"
我咬著唇靠过去:"那......让我看一看,我才好放心......"
他静静注视著我,轻声叹息,最后点了一下头,说:"好。"
他的手抬起来,轻轻扯开腰间系带。
他也已经换过了衣裳,一件很单的袍子,没有系绊,只用带子束著。带子一松,衣襟便向两旁滑开。
我只觉得屋里的空气似乎被黑洞一下子吸走大半,脸一下便紧起来。
"真要看吗?"
"啊,是......"我反应过来,手伸过去:"我帮你......"
他很配合,手垂下在身体两边。
我咽了一口口水,伸手去继续解开里面的单衣。
他的肌肤光洁异常,有著仿佛上等细瓷般的光泽。我拿著从他身上解下的衣裳,呆呆的看他。
"还真。"
"啊,呃,是。"我把衣裳胡乱放到一边,不敢抬头:"那个,你躺下来吧。"
舱房很窄,只有一张床,一张很简单的小桌,还有两把椅子,都是固定在舱板和舱壁上的,看起来就是又硬又不舒服。
他只是微笑,侧身在榻边坐下,然后向后仰卧,身姿尽展。
我突然觉得胸口揣著兔子一样的感觉,怦怦怦一直乱跳。
我只是想看看他有没有被我伤到,还有,今天还赶那么长的路。
可是,他能不能不要这样温柔和顺?
我,我怎么觉得越来越热呢。
"还真?"
"啊。"我条件反射似的,手伸到了他的腰带上,拉开。
四周的空气好像都烧起来了似的。
怀里有伤药,不知道用在这个位置合适不合适。
我用指尖蘸药,轻轻的涂上去。
姜明静静的伏著,一动也不动。
看不到他的脸,感觉就不那么羞窘。
他的肌肤也象细滑的瓷......唔,不,更象丝绸,不但滑,而且细腻柔软,紧致......。
天啦,我竟然用这种词来形容姜明。
幸好他不会知道。
终于涂好了药,我拉过被子替他盖好,做贼心虚一样说:"好,好了。"
他转过头来,指指一角的水盆:"洗下手吧。"
我有一下没一下的撩水洗手,他轻声说:"对了,已经快到京城了,你要去京城找什么呢?"
我顺口说:"雷灵珠啊。"
"那东西?"姜明轻轻皱眉:"在京城?"
我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过说也说了,想收回去也来不及。
况且,告诉他,应该也没什么。
"我听说的啊,消息应该很可靠。"
他笑笑:"看不出你一路轻松,却有这么重要的目标呢。是那个灵儿姑娘和李逍遥给你的消息吗?"
!?
不过他为我解释了消息来源,我也没道理反对说不是啊。
拿干布巾擦过手,他说:"吃的在桌上──今天你也够辛苦,赶一天路。早些回去休息吧。"
我摇摇头,在床边坐下来:"我不走了,今晚和你挤一夜。"
他只是微笑,没说好,可也没说不好。
我把刚才替他解开散落的衣服拣起来折好,放在床头,把桌上的纸包拿起来。
大纸包里有小纸包,里头的小吃有著诱人的香气。
姜明他自己是对这些东西没有感觉的,买这个只是因为我时常嘴馋而已。
把纸包打开来,捏了一粒花生米抛进嘴里。我用刻意的漫不经心,问了句一直想问的话:"姜明,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句话问出来,心悬悬的,不敢回头。
过了约摸一刻钟,姜明一句话也没说。
我慢慢转过头,看到他双目闭合,呼吸沉稳平缓,不知道何时已经睡著了。
我郁闷的注视著他,说不上来心里到底是松了口气,还是失落感更强一些。
姜明对我是不同的,我知道。
可是,我却不知道原因。
只是因为我们在山上的时光吗?
他下山来,只是为了寻找我吗?还是,他也有别的事情?
我对他有诸多的隐瞒,但是他对我,却也并没有讲过太多。
我慢慢低下头,近的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轻轻吹在的我额头上。
两个人的气息都快融到一起。
我们这么接近,可是,却无法彼此坦诚吗?
姜明。
船身轻轻随著波浪起伏,一直在向上游走。
从这里到京城,快的话大概一天一夜的水路。
慢的话,就不好说了。
我推开窗子向外头看,江面上一片漆黑,两岸黑黔黔的,草木连绵,十分茂盛。
逍遥和灵儿这会儿在干吗?晋元现在是不是还在途中?
我能不能找到那颗至关重要的雷灵珠呢?
我发了一会儿呆,慢慢从颈上拉起线绳,土灵珠从领口被拎出来。
这么重要的东西,价值难估,况且意义也不同,姜明却就这么放心的让我挂在脖子上到处走,不怕弄丢了么?
嘴角不由自主的弯起来......
虽然不知道他都在想些什么,对于他的经历我也所知不多。他在蜀山怎么样长大?经历过些什么事情?又为什么变成了今天我所看到的模样?
他付出的偌大代价,以及取得的非凡力量......这些都从何而来?
我有太多的疑问。
我走回床边看他,耳边可以听到他沉细的呼吸声,还有船外面的波浪声。
我还是没有上床去扰他,闪身出了舱房,将门替他细心无声的关好。
他太疲倦了。
我握著门环,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茫然。
这是一个很平静的,在江上度过的夜晚。
也许明天,我们就抵达京城了。
京城在等待我的,又是什么呢?
________________我是场景转换的风割线_____________________
我下山来中原的时候就是坐的船,对坐船的总结体会就是:
一个字:闷。
两个字:很闷。
三个字:闷死了。
不过那是指只有自己一个人坐,和船家又没有共同语言的时候。
这会儿大家都睡了美美的一觉起来了,太阳直直的照在船头,我推开窗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隔壁的窗户也吱呀一声开了,姜明探出头来,向四下眺望。
我很热情的马上给出个笑容:"早上好啊。"
他转过头来,笑容和煦:"早。"
然后我正想再说句什么,肚子忽然咕噜噜的响起来.
姜明一笑:"饿了?"
我很坦然的拍拍肚腹:"嗯,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嘛。我就是饿醒的。"
他笑意加深:"过来,昨天买的吃的还有呢。"
我兴冲冲的就打算翻窗子:"好......"
"哎。"他喝止我,声音却还是温柔的:"走门。"
看看脚下滔滔奔流的江水,我不大好意思,摸摸头,关上窗,老老实实的开门去。
正文 七十四
月如和木先也已经起身了,听到他们在隔壁说话,因为舱板薄,所以谈不上什么秘密啦隐私啦的.我敲敲板壁:"喂,吃了没有?"
然后木先扬声说:"听到你早就吃上了,也不说招呼一下我们。"
我嘿嘿笑:"船老大不是说有煮饭吗?你们就吃他煮的吧。"
月如隔著板壁笑骂了几句,和木先开门出去,到下一层船舱去用饭。
姜明微笑著把被子叠起,打开窗子透气。
我在一边坐下,伸出两指,捏起香干送进嘴里:"唔,虽然放了一夜,不过味道还是不错啊。"
他在我身边坐下:"你喜欢就好。"
"你对我也太好了。"我转头看他:"你自己又对吃的没什么喜好,还想著给我买?"
"看著你吃的香,我好像也能闻到这个味道。"他也捏起一片,轻轻咬了一口。
"有点硬......"他说。
我有些疑惑:"软或硬......你能感觉到?"
他静静的想了一想:"有一点点。"
我又惊又喜:"那,那么味道呢?能不能尝出味道?"
他又咬了一口,过了半晌,摇了摇头:"没有。没什么味道。"
我并不气馁:"但是这个感觉,和以前有不一样的是不是?"
他看著我,目光沉静:"还真,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只不过,我这并非病痛,也不是中了毒或是被下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