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评价表演，是我和樱夙合作过的三次里，樱夙演得最差的一次，完全不在状态！

“平凡知道你卖身求角色时，当时你的感觉，好好回想下吧！”表演还没结束，我就用中文对樱夙如是说道。

“说什么呢？现在是评价表演，你们两个都给我认真点！”导演听到我说中文，终于忍不住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地冲我们吼道。言下之意，我和樱夙再不好好演，把我两都撤了。

“对不起，导演！”我连忙低头向导演道歉，我可不想为了帮樱夙这小子，失去这么个成为国际影星的大好机会！

“抱歉，我们重新再来一次！”樱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冲着导演和赞助商一个九十度鞠躬，声音洪亮地说了声“s mi ma san die xi da”，并提出了重头再演一遍的要求。

“导演，那就再来一次吧！”导演一旁的赞助商听樱夙如此要求，知道他有演好的信心，立即帮腔道。

导演看了我和樱夙一眼，想了一会儿，没说什么，轻轻地点了下头，默许了樱夙的要求。

“白痴，你一定要拿看着平凡的眼神望着我吗？”开拍前一秒，樱夙看着我的眼神仿佛是透过我在看平凡一样，把我当成空气的感觉让我十分地不爽，当即我就面朝樱夙腹语了。

“我怎么表演要你管，笨蛋！”樱夙精神状态似乎已完全恢复到了常态，立即用同样的方式反唇相讥。

第二次表演果然比第一次顺畅多了，配合度也很高，而且樱夙凭借亲身经历将木村庆太这一角色在这个场次中应有的心理和各种情感，都表演得十分到位。导演在对樱夙的表演点头赞许后，随即又皱起了眉头，旁边的赞助商也是这番表情。看来评价表演还是没能让两方将木村庆太这一角色的扮演者决定下来，反而使得双方在对樱夙和柳永太的选择上更添犹豫了。

“萧桑，我们又见面了！”在导演接到这部电影的编剧打来的电话的二十分钟后，一张似曾相识的脸出现在了我面前。

“您是？”我伸出手，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瞅着这张欧巴桑的脸，在记忆库中努力地搜索着。

“我去过萧桑在日本举办的影迷见面会，您忘了吗？”欧巴桑的笑，让她脸上的皱纹聚到了一块儿，“当时你还回答了我的提问！”

“哦，您就是那位问我会不会出演BL剧的……那位！”刚要顺口地冒出欧巴桑这三个字，突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欧巴桑是这部戏的编剧，虽然这么老了，还写BL剧，有点为老不尊，但是看在有可能就是她把我推荐给导演的份上，我还是很客气地改了下称呼！

“萧桑的记忆真不错！”欧巴桑盯着我看了很久，又把目光移到了我身旁樱夙身上，微微笑了下，算是打过招呼了。

“进上小姐，您这么快就到啦！”还在和赞助商们讨论选角的导演，后知后觉地发现编剧欧巴桑已来到表演室，连忙站起身来打招呼。

“怎么？还有您山崎大人解决不了的问题？”欧巴桑看到山崎迎了上来，打趣道。

“不好意思，木村庆太的扮演者，麻烦您了！”山崎一也不生气，脸上依旧呈现出笑盈盈的表情，只是眼神显得十分恳切与恭敬。

“你说他们的演技和默契度都不错？”井上老太太瞅着山崎一导演问，导演点了点头，面露为难之色，欧巴桑左瞧一眼柳永太、右看一眼樱夙，最后十分果断地判决道，“就挑柳永太吧。”

“为什么？”听到这个结果，樱夙脸上随即呈现出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也难怪，论演技，他和柳永太可谓旗鼓相当；论长相，两人都属于清秀派；更何况樱夙和我先前已合作过两次了。井上老太太凭什么选柳永太，而不选他啊！

“第一，柳永太的年龄更符合我创造的木村庆太这一角色；第二，我希望我的作品演员搭配有新鲜感。”编剧欧巴桑并没有因为樱夙的无力而生气，语气平和地对自己的决定作了一番解释，并安慰起痛失角色的樱夙，“年轻人，下次有适合你的角色，我第一个向导演推荐你。”

“小子，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我毫不畏惧地迎上樱夙燃烧着熊熊怒火的双眼，面朝表演室门口，为平凡舒了口气，“这样至少可以让平凡不再替你担心了！”

樱夙听了这话，怀疑地看了我一眼，依旧站在原地思考着刚我说过的话的真假性。

“你眼睛不瞎吧？”樱夙的这一反应实很欠扁，我不得不再一次提醒他道，“没看到平凡人都瘦成一竿子了吗？”

“我不瞎！”这次，樱夙作出的第一反应是瞪了我一眼，随即跑向门口。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消失在门口的那个的纤瘦的背影显得那么幸福！

樱夙没能成功接演木村庆太这一角色，还有平凡可以给他安慰；我虽然有幸出演山崎一的电影的男一号，而且还可以凭此一跃成为国际巨星、身价增长数倍，但是身边却没有人可以和我分享这份喜悦，这何尝不是另一种失败！

第五十二章

电影拍摄的时间很短，导演既要赶时间，又要保证质量，这就累苦了我们演员，因为太累，表情和行动演不到位，还要被导演骂，还不能吭一声，除非你想被换掉。

一直跳着拍的场景，导演将床戏安排在最后一场。闲杂人员被清除到场外，我和柳永太两人光着膀子，面对面坐在床上，都不敢直视对方，气氛异常尴尬。

虽然现实中我也算压过两个男人，而且次数还干得不少，可在大庭广众下，被拍成电影，还是头一次，难免紧张到有些不知所措。当导演要求亲吻柳永太的时候，我的伸出去的手一直在颤抖。

“咔！两个人的表情太僵硬了。”果然山崎一对于像机器人一样表演的我和柳永太忍不住喊了停。然后让助理导演拿出两瓶事先准备好的红酒递给我俩，一人一瓶，示意我们喝一点。

柳永太喝了一口，就呛得咳了起来，脸色也迅速转红；可能是因为我酒量太好了，把整瓶红酒倒入口中，才微微感觉到一丝醉意。

导演再次喊“action”时，在我面前的柳永太的脸依旧清晰可辨，但当我吻完再看时，已变成了鲍富，嘴角微扬，我将其压倒在身下，俯下身去，闭上眼的我压在对方身上，睡了过去。

醒来时，我已身处经纪公司驻日分公司的员工宿舍里，身旁坐着的是一脸担忧的平凡，站在一旁的是想把我直接送火葬场的樱夙。

“平凡，电影怎么样了？”那么重要的一场戏，我竟然就那么睡着了，导演肯定当场大发雷霆了。

“已经拍完了！”平凡见我醒来，给我沏了杯农茶。

“怎么会？我那时不是……”又累、又醉地睡过去了，怎么会拍完了呢？

“导演说那一条可以了。”平凡随即给我端来了稀粥。

“你小子运气还真好！”樱夙斜眼看着我，眼中已没有仇敌之意。

“有没有什么地方感觉不舒服？”平凡一脸关切地问。

“还好。”我从床上坐起来，喝了口浓茶。

“那你快起来梳洗一下，下午我们回台湾。”平凡听到我的回答，拿出记事本，变身成了冷酷无情的专业经纪人，“法国时装大师J.C.Rock指明你参加他明晚在台北的秀场，今晚我们要先过去彩排。”

坐飞机昏昏沉沉地赶到了台湾，又马上换车到秀场。刚下车就被一个不知道是谁的金发女人给抱了个满怀，还被她丰满的胸部直顶着我的腹部，抱完又伸出她那两爪子在我身上各处乱摸，同时嘴角叽里咕噜地蹦出来一堆鸟语。

“J.C.Rock说你的肌肉很结实，身体线条也比她想象中的好！”在J.C.Rock身后突然冒出一位翻译先生翻译了J.C.Rock的法文。

“这个疯女人就是J.C.Rock？”我勉强从她的魔爪下逃出后，躲到平凡身后，小声地问。

“法国人比较热情！呵、呵、呵……”平凡边朝J.C.Rock敷衍地笑着，边小声地解释着我的疑问。

热情到在异性身上乱摸？不会是身体接触狂吧？我得和这个女人时刻保持一定距离。

跟着疯女人进入秀场后台，翻译先生同声翻译着她的话：“J.C.Rock说这一排服装是根据你助理提供给我们的资料，为你定做的。明晚的压轴秀，由你来担当主角。请你现在试穿下这些衣服，我们好在尺寸上做最后的调整。”

“这里没有更衣室吗？”接过J.C.Rock递过来的一套风衣套装，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现场只有一群身材姣好、穿着一条底裤、在飞快地换着衣服的女性模特儿。

“J.C.Rock说你可以去她的休息室换。”翻译先生说完，伸出手指了指门上写有“J.C.Rock”字样的房间。

“我还有一个问题，”感觉到打我转身后，就一直跟在我身后的J.C.Rock有跟进休息室的嫌疑，我连忙停住脚步，一个转身，用身体挡住休息室的门口，“这里没有其他男模特儿吗？”

J.C.Rock听了我的问题，表情立即由花痴状转变成严肃状：“这是我第一次设计男装，也是我第一次在亚洲开个人巡回服装秀展，所以我所挑选出来的男模特儿要和我设计的男装一样，少而精！”翻译先生字字落实地辛苦地翻译着。

“OK．也就是说只有我一个男模？”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清楚地回答我的问题嘛！

“Yeah！”J.C.Rock终于说了句我能听懂的话，但是我并不因此觉得开心，迅速转身进了休息室，反手就把门给锁上。

衣服换着换着，我就开始碎碎念起来：做什么模特嘛，又没给多少钱，也就六位数而已，而且还是最小的那个；还被一外国妞给调戏。平凡替我接什么活儿，不好啊？偏摊上个这么呕的雇主！

换完衣服出来，我绷着张脸，不想再看J.C.Rock一眼，我怕自己看到她得意的笑脸，会忍不住上去掐死她！这是什么衣服啊？外面的风衣的衣领和袖口都被磨得抽线了不说；里面那件T恤竟然呈半透明状，基本跟没穿一个样儿，幸好我现在是个男人，上身露两点也没什么；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下身的裤子，紧身到暴——重要部位完全凸显！

“裤子的尺寸是不是拿错了？”我面朝翻译向J.C.Rock提问。

“没拿错！”回答这话儿时，J.C.Rock还在一旁兴高采烈地上下打量着我，尤其是突出部位，盯着看了很久。

“有比这条宽松点的吗？”我恶狠狠地瞪着J.C.Rock，咬牙切齿地让翻译先生快点翻译给那个疯女人听！

“J.C.Rock问你不喜欢紧身裤吗？紧身裤会在明年很流行……”翻译先生还没翻译完J.C.Rock的话，那个起码已经四十多岁、患有身体接触狂症的老女人又向我伸出了她的魔爪。

“不喜欢！”很坚决地给了J.C.Rock一个否定答案，我转向看到我穿这身衣服、早已脸色绯红的平凡，“这工作不能推吗？”

平凡摇了摇头，给出一个要我忍耐下的表情：“明晚会有许多欧美的国际杂志社过来拍摄报道J.C.Rock的秀。”平凡的言下之意，我明白，J.C.Rock的秀是让我打入欧美演艺市场的一个契机；可是这么个身体接触狂要我怎么忍耐啊？

正当我和平凡对话之际，J.C.Rock把一条大一码的同款裤子递给我，还趁机重重地捏了下我的屁股，边点头边满意地说着什么，翻译先生没把这句话翻译给我们听，只装没听见。

有大一码的，不早拿出来？要不是看在J.C.Rock是女人的份上，我管他什么国际服装设计大师，早对准她的脸就给上一拳了。我努力地压抑住自己的愤怒，接过裤子，再次进入休息室，换了出来。

“上台试走一次吧！”等我试穿完全部的衣服，J.C.Rock一把拉着早已乏力到不行的我，就往前台走。

翻译先生则跟在我们身后继续做同声翻译：“这位是这次秀的总导演，也是J.C.Rock的现任丈夫，Lucious.Rock。”J.C.Rock一到一个头戴耳麦，正指挥着模特走秀的外国男人面前，立即抱上去，来了个法式热吻。

我把头转到一边，怕自己再看下去，会起一身的鸡皮疙瘩。J.C.Rock这女人都有老公了，还对别的男人上下其手！

“他说现任丈夫，那么在这个Lu什么的前面，还有几个啊？”我扭过头去，把嘴凑在平凡的耳边，轻声地问。

“有三个！”在一旁的翻译先生却出人意料地、很爽朗地回答了我这个问题。

“你好，很荣幸见到你。”结束了热吻的Lucious.Rock终于想到了要和我打招呼这回事儿。不过估计他也是一法国人，一上来就给了我一个紧到差点窒息的拥抱，还猛拍我的背，表示友好，害得我差点咳血。

“我、也、是！”咳着说完这句话，为了保住小命，我连忙推开Lucious.Rock。

J.C.Rock：“Mr.萧，走一下台。”

Lucious.Rock：“对，走一下。”

翻译先生很累地同时帮Rock夫妇两人做着翻译。

之后，我很认真地学走着猫步，几圈下来，后背直了，胸膛挺了，腿部肌肉也紧实了，那身姿别说有多挺拔了。只不过第二天醒来，全身酸痛的肌肉都在像我抱怨昨晚持续到很晚地练习。

终于到了正式走秀的时刻，所有女模特悉数走完之后，便轮到我出场了。挺胸、收腹、提臀、走步、驻足、凝视，突然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入了我的视线。

我苦笑了一下，虽然早就决意不再为他动摇心神，但眼睛却依旧盯着那个身影，始终无力移开。既然都说不要再见面了，为什么还来这里？为什么要让我看到你？

第五十二章

“Smile！”结束出场，由我携设计师J.C.Rock走向T型伸展台前端，J.C.Rock看到我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用手肘捅了我腰一下，说了个我为数不多能听懂的英文单词。

我应了J.C.Rock的要求，勉强抽动了下嘴角，我知道这个笑容一定比哭还难看。当我把花递给J.C.Rock以后，再次面对记者席时，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了。

秀场活动结束，没有接受任何一家记者的访问，拖着疲惫的身躯，带着一个更疲惫的心，我回到公寓，进了卧室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平凡已坐在我客厅的沙发上，捧着笔记本电脑，上网查看新闻了，当然是关于我昨晚走秀的新闻咯——我用萧啸1.5的好视力远远瞥见电脑屏上有一张我昨晚走秀的脸部特写照，因为旁边都是我不认识的英文字，就懒得去细看，直接进了浴室梳洗。

梳洗完出来，平凡催着我换上S大的校服，今天是新学期的报到日。

“我帮你办了转系手续，待会儿你去英文系签到。”坐上保姆车，平凡毫无预兆地告诉我转系的事，那表情好像这事儿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不事先和我商量下？”我不明白到底是我上学，还是平凡上学，凭什么不考虑我的意愿，就随便决定一切。

“事先跟你说了，你会同意吗？”打从平凡帮我报补习班时，就知道我有外语学习厌恶症。

“我为什么要学英文？”这半年的日语学校就让我够累了，再添个英文，让我直接躺进棺材还比较快。

“你不想进军好莱坞？”平凡这次连眼睛都没抬一下，反问我道。

“不想！”反正现在的收入也还可以，干嘛还要拼死拼活地挤进老外的圈子里去？一个J.C.Rock就够我受了，何必再去老外堆里自讨苦吃！“要我去英文系，还不如把握转去日文系。”反正日语也已经学了一阵子了，口语都快掌握了，也不差再多学个一年半载，以后当个翻译什么的，下半辈子也可以有个不错的经济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