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美人————芸鸟
芸鸟  发于:2010年07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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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素刚想俯身下去,却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著里屋。

“怎麽了?”花无幽迷茫的抬起脸来问,沈素将食指竖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

两撕闷娴拇幼郎吓榔鹄矗呓镂萑ィ萁堑拇白涌艘话耄跋抡赶傅奈匮噬袷鞘谗崾苌说男《铩?br/>花无幽眨了眨眼,跟著沈素一起探出头去,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子,正蜷缩在窗下。

“绒月?”沈素狐疑的叫,绒月发出惊叫,立刻跳到一边,胆怯的垂著头。

“绒月,你在这里哭什麽?”花无幽把头顶抵在沈素的下巴上,“谁欺负你?”

绒月向後退去,眼里尽是委屈。

“没……没有人欺负我……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他怯懦的答,眼圈更红。

离开了公子的小院,他心里越想越伤心,忍不住找了没有人的地方哭了起来,却忘记这里是花无幽的屋後。

沈素略微打量他,见他衣衫整洁干净,便知道他没有说实话。

“是怎麽摔的?伤在哪儿?”他不动声色的问,见绒月的眼神越来越慌乱。

花无幽明白沈素话里的意思,轻快的跳出窗子去,拉住绒月的小手。

“绒月,是不是做错了事被谁骂了?我们去替你骂回来便是,你不用遮掩。”他温和的说,绒月连忙摇头。

“那是掉了什麽东西?”沈素开口问,绒月却还是摇头。

两人对看一看,沈素突然有些明白。

“难道是……在公子那里受了什麽委屈?”他试探著问。

绒月虽年少体弱,却很少哭鼻子,早年在腊月里抢著给韩少卿洗衣服冻坏了手,也从来不吭一声。

或许只有公子,能让他哭的这麽伤心?

被说中的心事,绒月把头垂的更低。

“公子说你什麽了?”花无幽睁大了眼问,轻轻搂著绒月的肩膀。

“公子他……他……”绒月眼圈更红,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进花无幽怀里。

花无幽慌了手脚,只能和沈素一同安慰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明白发生了什麽事。

“公子不教你武艺,一定有他的道理,”沈素嘴上安慰,却脸色微暗,“习武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你身体虚弱,未必能受得了这麽多苦。”

“我不怕吃苦,”绒月满脸泪水,“我只想和你们一样,跟著公子习武练剑,学得技艺,能飞檐走壁,到了哪里都不怕被人欺负。”

“不会有人欺负你,我们怎麽会让你独自外出呢?”花无幽笑道,表情却不似平时那般自然,“要是你真想学拳脚功夫,明天我们教你打太极拳,一样可以强身健体。”

“我并不想学拳脚功夫!”绒月委屈道,“我想学的,是能像你们一般厉害,像是沈素的素心剑法,或是你的九幽剑法!”

“绒月,”沈素沈声喝住他,“公子已经说了许多次,为什麽不让你习武,你再不听话就是胡搅蛮缠,难道想让公子不高兴麽?”

“我……我没有……!”绒月慌忙答道,“我只是……”

“不用只是,”花无幽摸了摸他的头,“公子就是这样的脾气,许你做的事从来不会多问,而不许做的,任你说破了嘴皮也是不会答应的,你三番两次恳求,他也不同意,便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再纠缠下去,坏了公子的心情,到时候後悔都来不及呢。”

绒月沈默半晌,咬著嘴唇,终於微微点头。

花无幽与沈素似是松了一口气,表情重新变的柔和起来。

“多谢你们安慰,”绒月垂头行礼,“我以後不会再说这些不懂事的话了,公子叫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

他说著向两人告辞,揉揉眼睛,转身走了。

花无幽望著他身形渐远,不禁低声叹息。

“三年前若是知道他是这麽一个痴情倔强的孩子,我也不会带他回来。”

“人心若是从脸上就能看出来,从古到今也没有这麽多悲欢离合,”沈素低头吻了吻他的头发,“只希望他真的不再纠缠,安静的做个帐房,倒也罢了。”

花无幽微微点头,转身来问:“他这一哭,倒是提醒我了,公子让你打听的事,你都打听明白了麽?”

沈素微微一笑:“还不是想你了,急著来看,连公子那边也未曾去过。”

“坏蛋!”花无幽在他脸上轻轻拧了一下,沈素笑著躲开,轻快的跑走了。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花无幽望著後花园里漂亮的花草,不禁又叹息起来。

绒月年纪尚小,只是仰慕著公子,若是有一天他什麽知晓了,是不是……就该是他离开的时候了?又或者,同他们一起,堕入这轮回深渊?

他胡思乱想著,突然觉得腿间涨的难受,低头一看,刚才被沈素喊醒的东西,还直直的挺著。

“坏蛋!你这坏蛋!看我这回怎麽收拾你!”他瞬时收起暗淡的表情,一脸愤愤的说,一边揉著自己的分身,一边跑回屋子里去了。

 

5

“我已打探清楚,今年风调雨顺,皇上特意召见本州刺史,赏波斯织品数匹,青龙玛瑙玉雕一尊,刺史府上大宴三日,以谢皇恩之浩荡。”

沈素站在塌前,垂头低语,像是怕给什麽人听见,韩少卿懒洋洋的倚著,脸上却不见往日温和的表情。

“哼,好一个风调雨顺,好一个皇恩浩荡,”他冷笑道,“为了这皇恩浩荡便大宴三日,三日内耗尽的人财,又能救上多少百姓!”

“刺史素喜庆宴,公子也不是不知道,”沈素轻笑摇头,“依我看,这波斯织品平平无奇,且不易携带,倒是那玛瑙玉雕……”

“这个我自然明白,”韩少卿微微摆手,“既然是皇上赏赐,必有其珍奇之处,放在我桌上正合适,你去和无幽说了,选个合适的日子,将它请回来。其他的事,就照往常那样办。”

“沈素明白了,公子尽管放心。”沈素俯身行礼,似是办完一件大事,松了一口气。

韩少卿点点头,重新微笑起来,招了招手,沈素连忙走上去。

“辛苦你这几日奔波,”韩少卿直起身来,伸手抚摸沈素的头发,“一会去帐房支些碎银,和无幽上街去玩儿的时候,喜欢什麽就买吧。”

“公子说到哪儿去了,”沈素笑著躲开,“能为公子办上事,沈素高兴还来不及,又那里来的奔波。”

韩少卿点点头,也不勉强,又道:“不需要钱的话,就叫无幽给你开几张补气血的方子,你终日操劳,缺少精血,别亏了身子。”

沈素起先不明白,歪著头想了一会儿,突然醒悟过来,小脸憋的通红。

“公子胡说!”他愤愤道,露出少年人的稚气。

“希望我真是胡说,”韩少卿大笑,在沈素的腰上拍了一下,“我这里没什麽事了,你快回去吧,别让无幽等急了,又想了什麽花招来戏弄你。”

沈素笑著转过身去,刚走几步,却又回过头来,神色微暗,不见了刚才的模样。

“公子,沈素还有一件事,觉得应该让公子知道。”他上前两步,小声道。

“是什麽事?”韩少卿已握起书卷,见他说话,又放了下来。

“刚才,我和无幽……看见绒月在後院哭……”沈素迟疑道。

“哭?他为什麽哭?”韩少卿微微皱眉。

“还是为了习武的事,”沈素说完,突然露出犹豫的表情,“公子真的……不能顺了他的意,教他一些内功心法,让他不要胡乱猜疑,整日伤心难过?”

韩少卿垂头不语,沈素连忙道:“公子不要生气,沈素言过了,公子不要往心里去,习武的事,自然是由公子定夺,沈素并无权利。”

“我并不责怪你,”韩少卿轻声叹息,“我自己又何尝不知道绒月在想些什麽,他虽少言寡语,乖巧听话,心思却比女儿家还细腻,我既然收留他,让他和你们一做事,却又不肯教他武功,他必然多加猜测,心中困扰担忧,越发伤心。长此以往,也不是个办法,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6

听韩少卿这麽说,沈素困惑道:“公子既然也烦恼,为何不干脆教绒月一些功夫,即使简单一些也好,至少让他不要这麽伤心猜疑,心神恍惚。“

“你不明白,”韩少卿摇头道,“我将剑术心法授与你和无幽,是有不得已的原因,你也是知道的,绒月虽与你们共事同处,却与你们不一样,况且我并非良善之辈,无德无能,怎能令他入我歪道,毁了他的前程?”

“公子言重了,”沈素正色道,“公子窃取富贵之物,与我和无幽一样,同是有不得已的原因,又何来歪道一说?况且若只是教授绒月一些基本功,不与他提到其他事,他又怎麽会知道?’”

韩少卿苦笑道:“你以为他什麽都不知道?那孩子聪明过人,虽不提起,我却早已发现,他已经知道我们时常夜半出行,他现在年纪还小,尚没有什麽想法,等他年纪大起来,必定会怀疑,怕是有一天,他光凭自己就能想明白,我究竟是个什麽样的人!”

沈素脸色微变:“此事我并不知晓,公子的意思是,绒月已起疑心,留著他在,岂非非常危险?”

韩少卿点头:“他确实很危险,但若是他知晓一切,却仍不愿走,坚持与我们共事,我却又不忍心,所以,只好拒绝教他武功,让他死了这条心,将来等他大一些,将他送个好人家,做了养子或是入赘,让他一生平安快乐,才是良策。”

“公子的意思是……要把绒月送走……”沈素吃惊道。

“我正有此意,他本性纯良,实不该侍於我左右。”韩少卿摇头道。

沈素张了张嘴。却又不知该说什麽,他略一思考,脑海中突然闪过另一种猜测。

“公子……”他犹豫道,心中惊讶自己毫无道理的猜测,“若是其他人意图习武,或是发现公子行踪诡秘,公子……也会这样对待他们吗?”

“沈素,你心里有什麽话直说便是,不用拐弯抹角。”韩少卿一下点破。

沈素胆怯退下,随後抬起头来:“沈素的意思是,公子是否对绒月另有他意,才不愿他与我们共事,知晓他发现我们夜半出行,也无动於衷任他猜测?”

韩少卿低头不语,半晌面露苦涩。

“我真想说,你少年老成,过於敏感,实在多心,”他苦笑道,“可是,我没有办法这样说。”

“公子果然……?!”沈素惊讶道。

韩少卿点头:“绒月年幼无知,实在还是个孩子,我自是不能对他出手;况且他天真纯良,我万不舍得他受苦堕落,既不能与他交好,不如给他另做安排,让他过上好日子,余生不再困苦,也算上策。”

“但是……把他送给别人,公子真可舍得?”沈素追问。

“即使不舍得又能如何?若你有更好的方法,不如说来我听。”韩少卿无奈道。

沈素无言,摇了摇头:“公子如此说,我也想不出什麽好办法,若真不愿他与我们共事,却也只有送他离开这个办法,只是绒月单纯天真,到时必定更加伤心,甚至心生怨怒,公子也不在乎?”

 

7

“若是他真怀恨在心,我也没有办法,我既不能养育疼爱他,也只能让他在别处过的幸福,也算了了一桩心事,”韩少卿说著站起来,“这件事我说给你听了,你暂时不要告诉任何人,即使无幽也不要说,他和绒月一般单纯,若是知道了,怕又要做出什麽冲动的事来,等时机成熟,我自会亲自向他解释。”

“公子不必担心,沈素心里明白,不该说的绝不会乱说。”沈素认真道。

“你做的事我自然放心,府上的事也是你帮我最多,以後许多事还得靠你,”韩少卿说著停了一下,“无幽……也得拜托你好好照顾。”

沈素眉梢微颤,沈默的点了点头。

花无幽一个人,去帐房遛了一圈,见绒月还是闷闷不乐,和他说了会话,把他哄的高兴了,又帮他整理了帐目,等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微暗,沈素正从韩少卿的院子里走出来。

“和公子说完了?”他扑上去勾住沈素的脖子,沈素正想著心事,发楞没有回答。

“你怎麽了?”花无幽眨了眨眼,沈素回过神来,连忙摇头。

“没事。”他一边说,一边在花无幽的脸上亲了一下。

“坏蛋!”花无幽以为他又在和自己调情,嘻笑著躲闪开,心生恶意,拉著他进了自己的屋子。

“沈素,我泡了花茶,你快来喝喝看。”他把沈素拉到桌边,取过一只白瓷茶壶来,笑的诡异。

沈素依然想著刚才的谈话,茫然摇头:“我不渴,你放著自己喝吧。”

花无幽一惊,以为自己的诡计被发现,忙不敢再坚持,悻悻的把茶壶推到一边:“不喝就不喝吧。”

这是他花了好几日研究出的新药,打算拿来好好欺负一下沈素,虽然现在他起疑,多日的辛苦却不能白费,总有机会,等到他疏忽的时候。

“公子说了什麽,这回是带著我去,还是带著你去?”他挑了别的话题。

“上回是我,这回应该是轮到你,你性子太急,可要多加小心。”沈素柔声道。

“老头儿,每次都这麽罗嗦!”花无幽说著捏了捏沈素的鼻子,沈素发笑,抓过他的手,咬他的手指。

“我们去洗澡麽?”他轻声问,十多岁的孩子自是不能了解成年人的想法,与韩少卿一席谈话,只觉得一知半解,疲惫不堪,想找个地方好好清净一下。

“你说去哪里都好。”花无幽微红了脸,撒娇似的摇晃著身子,“我们先去洗澡,然後来吃饭好了。”

沈素微微一笑,拉了他的手走出屋子去,花无幽突然想起有事忘了说,连忙拽住他的袖子。

“沈素~“

“什麽事?”

“听说绸缎铺子里来了新货,我们明天去看看好麽?我正想做几件夏天的衣裳。”

“你愿意去就去吧,”沈素点了点头,“公子支了一些碎银给我,正好派上用场,若是看见喜欢的,只管买便是。”

花无幽高兴的点了点头,两人说笑著往花池去了。

 

8

半夜里,绒月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著,白天韩少卿冷淡拒绝的表情总在脑海里浮现,虽然花无幽和沈素都安慰了自己,和自己说了道理,可是心里那种说不清的苦涩,总没有办法抹去。

敞开的窗外透进月色来,空气里依稀传来飒飒的风声,绒月知道,沈素和花无幽又在练剑了。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那声音像是故意要让他听见似的,越来越鲜明,绒月心里烦闷,一掀被子就坐了起来,下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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