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研社长的幽质学弟(出书版) BY 出流
  发于:2010年07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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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他甚至不顾一切代价,就只是为了回到杨玄的身边。

苏少清自觉全身上下因着这劈进心里的话而全身发颤。紧咬狂颤的牙关,道出最后通牒般的吼声,「你敢说这都只是我的一面之辞?你再敢说一次!」

「要说几次都无所谓,我不会再笨到去相信你胡诌的承诺,那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辞!」杨玄刻意挑衅般地在语末加重了语气。

先前那些因着这家伙而起伏不定的情绪,果然只是一时间的迷乱,现在,他早已抛开那一切过往,回复为原来人人惧怕的自己。

只是还在为寻回冷静自持的自己而高兴的杨玄,那喜悦却在下一秒便消失无踪。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向旁使劲带开原地,最后重重地摔入沙发,本是拿于手中的东西散落一地,发出阵阵的碎裂声响——就如同苏少清此时的心一般。

苏少清森冷铁青的面孔随之压迫十足地欺近杨玄,「你要为你的背信付出代价!」

杨玄不停放大的眼中,映入了苏少清那手上缠着的白色绷带,竟让他此时的心好酸、好酸。

靠着沙发,苏少清呆坐在铺着地毯的温暖地面,木然地看着视野所及的凌乱,浑身上下却感受不到地毯所传达出来的热度,反而冒着冷汗与冷颤。

那双看似无法接收所有外在讯息的无神双眸中,却是不停地闪过方才记忆所及的种种画面。

最后甚至已然不堪承受,苏少清索性紧紧地闭起双眼,但那又颤又跳的眼皮却强迫似地抖动不已而无法完全闭上,无法全然隔绝不停浮现在眼前的一幕幕影像。

那个人是他吗……?

打从止住了内心狂涌出来的疯狂后,杨玄伤痕累累地倒在沙发一动也不动,只是微弱喘息的样子,倏地震慑住苏少清所有的感官,那从嘴角边滑过直至胸口的血丝更是令他感到触目惊心。血已失了其鲜艳之色而干涸,黯然地淌在它所划过的每一处。

两人在施暴与抵抗中,打破了周围的东西,那是挣扎中被划伤所留下的罪证……

他竟然不知道那是何时就已存在着的……

竟然不知道……

苏少清痛苦地紧抱住身子,将脸深深地埋在双臂间。他不敢相信,那个如发了疯似的人会是自己!

嘴边嘲讽似地上扬,忆起了某天在学校时,静静地望着杨玄背影离开的自己。早在那天过后,他就已经预感到心中这把越燃越旺的妒火不知何时会烧尽他所有理智,但没想到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而且还如此快速。

明知道杨玄对小纪的感情不是爱,为什么就是无法克制自己不去在意?杨玄那几句践踏自己真心的话虽然成了自己妒火的引爆点,但已从疯狂转而为平心静气的现下,却对当时的行为感到懊悔万分。

会如此不愿以弱势的一面示人,就算只是为了达到触怒对方的目的的人,会这么倔强地做出种种反抗以保护自己的人……才是杨玄啊!

这不是他所熟知、所了解的吗?为什么在那时会没有想到,放任自己让这种事情发生?

苏少清苦苦地笑着,如果那时面对杨玄的不是现在这个人格的话,至少就不会做出这种只能后悔又无法挽回的事,就像那时的自己,虽然悲伤,但也只是选择目送杨玄的背影离开,然后一个人蹲在一边当个又像在哭又带着傻笑的呆子。

不停地在心中对杨玄道尽喜欢的自己,此时却只行伤害之实,这样他有什么资格再说自己比任何人都还在意、还喜欢杨玄?

「该死!我真该死……!」苏少清发出懊悔的悲鸣,只可惜为时已晚。

苏少清默然地偏头,望着靠在身后的那张凌乱沙发。

原本该躺在上头吐着微弱气息的人早已不在,沙发上没留下任何温度,只留下不久前自己粗暴过后的证据。

地上拖着长长的血迹,歪歪曲曲地延伸到了不远的门口,被自己打散了一地的东西也被零零落落地带走,可以想像当时杨玄是如何硬拖着被施暴过后的身子痛苦离开。

沙发到门边也只有几步的距离,但单从地上时而向前、时而倒退的曲折血痕就能知道这么几步的距离,杨玄是走的多么辛苦。

只是都已然满布伤痕的杨玄,还是一心只想要抓到小纪,就算自己以暴行强留,却也只是留的住一时,最后终究是无法阻止杨玄继续往小纪靠近。

一股湿咸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了开来,但在心中却是好苦好苦。

现在杨玄何时要去找小纪都无所谓,只要他还能如往常一样出现在自己面前就好!苏少清在心中苦苦哀求,态度卑微地像是早不顾自尊、抛弃一切的人。

但他还有要求此种选择的机会吗?亲手斩断了两人间那微弱牵系的自己,还有那个资格束缚杨玄吗?或许杨玄跨出这个家门,离开了这个家,就再也不会回来,甚至会在自己面前永远消失了吧?

现在的他突然好想念当初一个劲地想要朝杨玄靠近的情景。

不管是白天的人格还是黑夜的自己,每天总会以自己硬想出来的理由出现在杨玄面前,就算是看一眼、轻轻的触碰、出其不意的拥抱都好。

不管是哪一种,杨玄总会表现出直接又单纯的反应,刻意佯装无事人般地做着他的事;迅速背对自己以掩饰发红到了耳根子的事实;或是用恶言恶语来隐藏狂跳内心下的不知所措。

每一种都好单纯、好可爱,都是以杨玄自己的方式展现出来的温柔啊。

而自己却又用什么来回应?

伸出拳头只想重击地面以表达心中有多么地后悔,但在那缠绕着纱布的右手闪入眼中时,却也着实地静止在半空中。手中的纱布没有因为经过那狂乱的行为而松脱半分,只是实实地包覆着自己的伤口。

「伤了右手!看你还要不要在建筑系混下去!」

脑中映入了杨玄戳着他的额头,拉过他的手审视着伤口的画面;还有仔细地为他上药、包扎的一幕……那时的杨玄,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关怀之情。

苏少清紧抿着唇,以左手牢牢地抱着缠绕纱布的右手搁置在心口上,像是想感受着杨玄那时的温柔,满溢在心头的泪水已然如涨潮般盈满眼眶,甚至张狂地溃堤而下,声泪俱下有如无助的孩子。

「……对不起……对不起……玄……对不起……」

早告诉自己要慢慢等待,直到杨玄回过头来发现他的心意;说过不管怎么样都得对未经人事的他温柔,为什么自己的誓言就是这么禁不起考验?

因着苏少清的悲伤而充斥在客厅中那化不开的深沉气息,倏地被一道响声划破,于寂静的夜中,本是悠然的和弦声响此刻听在耳中却是倍觉震耳欲聋。

苏少清缓缓抬起过于红肿的双眼,眼在一片模糊间找到了个聚焦点而渐渐清晰起来。是不知何时掉落地上的手机。

仿佛发了狂似的哭泣抽干了他所有的体力,折盖手机打开后,一字一句都道得艰难。

「对不起……安琪拉……」苏少清机械般地道,神色木然且绝望,「……但请你一定要遵守承诺。」

话至此,嘴角浮上了抹悲苦的笑,像是回想到了当初杨玄一通电话打至冥府的时候,那时的他是怎么开口让自己回阳间去。

那种有些别扭、又有些不服输的嘴硬,虽然只是透过电话,但他却能想像电话另一头的阳间,有着一个正涨红着脸,还带了点慌张的人正紧握着话筒,心急地在等着他回去。

若是杨玄要如上回将他打回冥府,甚至是魂飞魄散他都无所谓,虽然他已经是永远不可能再进得了冥府,死后也只会是个无主孤魂在人间飘散,直到成为空气的一部分而永远消失。

但现在的他什么也不想,只求杨玄回来就好,何时会成为连灵体都无法维持的孤魂,那也是再死一次后的事了,一点也不重要。

拖着疲惫的身子开车果然是件危险的事。

一下子闪了神,车就差点开进田中央;再因着体力流失殆尽,稍稍眯了下眼,车下一秒就将成为水沟中的泡水车……乡下有时就是这么危机四伏。

总之,以杨玄目前此种情况,蛇形于田间与鱼塭间的乡下小道中,若还能安然无事地开车回到家中已经是太过奇迹的事。

熄了火,先是在驾驶座上喘口气,整个人几乎瘫在位上。

为了从鬼差手中夺下小纪,他法术尽使,至今是体力耗尽,但额际间微露的青筋似乎显示着尚保存一些体力生气。

杨玄拳头一挥,重重地击在仪表板上,看不出下手如此重的人会是个因为体力尽失,连开车都开不稳而几度连人带车滑入水田中的人。

想想以前多少还有机会三不五时地拿「实体化」的诱饵来引小纪这个纯净灵上勾,现在呢?和小善「两鬼」到冥府幸福地入籍去了,往后想以纯净灵体来提升实验成果就只能是白日梦。

但一思及那在家门另一边的人,火气本是该更加上升但却只达到反效果,还被酸楚给侵蚀了整个心。

就在想到苏少清时,那股怒气竟然倏地便冷却了下来。

错失了小纪,他是很气;那家伙不明就理地就施以粗暴对待,他竟只有满腔悲哀与心酸,甚至是想哭的冲动。

若不是那家伙,也不会在重要时刻误了时辰,让小纪轻轻松松前往冥府入籍;不会在最后一关被那种不入流的鬼差打败又失了大半体力;要不是因为他,更不会在开车的路上因着体力尽失而几次险些遭遇不测。

可为什么对害自己落到如此下场的苏少清,竟然只有心头酸楚而无往常该会被激起的怒气?

杨玄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闭上眼静静地想着。

要是以前的自己面对这种事,定会心生怨恨,更发誓非得以十倍奉还。

后悔于当初做出打电话上冥府要人那种有违自尊的事,全得怪他让自己着了魔;今天所发生的种种,更让自己觉得当初这一留就有如养虎为患,从此有走不完的霉运,该留他在冥府大肆作乱,让那死女人有收拾不完的残局。

但他已不再是长久以来习于维持冷然的他了。

方向盘触及了胸口的伤处,让杨玄咬着牙忍了好久。伸手靠了上去,干涸的血迹在皮肤上横陈,触目惊心。

这种遍布在全身上下的伤痕与痛楚,现在是远比当时的感受更加深刻。

或许他该对于做出此种恶行的人投以无限的恨意,但现在却连点火气也升不上来。就算方才失去了向来百追不着的小纪的气恼,但这种恼火却无法在苏少清身上产生作用。

很可笑吧?被人用那种方式对待竟然不恨,还在心酸什么?

开了车门下车,似乎是累到连腰都直不起来,连走路都只靠着一只脚拖行着另一条腿的方式缓慢移动。

只是在还没有心理准备时,此时本该入睡的苏少清就在自己开启门的一刹那出现在眼前,让杨玄下意识地退开两步,踉踉跄跄的。

第八章

「你……你还没走?」

杨玄扶着墙以支撑自己的身体,体力虽是所剩无多,身体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可能进入昏睡状态一般,但是双眼却永是那样有力地抬起。

而这么一抬眼,苏少清那不同以往的神色,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眼白布满血丝,红肿到像是患了结膜炎,仿佛其中若隐若现的液体都染上了鲜红而幻化为鲜血。

「你希望我走?」苏少清深沉的眸光只是半抬,伤痕累累的杨玄让他害怕直视,只会徒增罪恶感。

杨玄的双眼因疲惫而半掩,当下嘲笑自己的蠢。

是啊,自己就是这么随便的人,被人侵犯了还像现在一般若无其事,甚至还会希望他看自己一眼。现在呢?他的样子,却像是退了方才的一时兴趣,后悔抱了自己这种毫无魅力又僵硬的男性躯体一样。

杨玄在这一瞬之间,便被无尽的悲哀给盈满了胸臆。

咬着唇,像是欲激起内心中那对苏少清种种愤恨的感觉,更是对只能用这种方法的自己感到万分气恼。

曾几何时,他已经挤不出对苏少清的半点恨意,就算经历那般对待亦然,那是因为什么,他不想知道,更不愿去想。

「你不走,我走!」杨玄那带伤而显疲累不堪的语调,竟多了自己所未觉察的凄凉笑意。

苏少清毫不迟疑地伸手抓住了杨玄的手臂。那在衣料包覆下的手,有着伤痕的微微隆起遍布,让原是颇重的力道登时松开了些,却又不愿意完全放手。

「你放手!」杨玄自觉胸口已然从苏少清的体温袭上之时而开始不自然起伏,是因为被触及手臂上伤痕的痛,更是因为心头的痛。

急欲摆脱此种难堪,那种又因苏少清而起伏、那诚实莫名的心跳,杨玄是使劲挣扎。

「我不准你走!」

「我要不要走是你说的算吗!」杨玄不甘示弱地放声大吼,有种一转身就离开的态势。

苏少清自觉口拙,说不出半句早已放在心中的那些句句情意,欲将杨玄留下的心是那么急切,竟一把将杨玄往怀里带,紧紧拥着,似乎忘了环抱的人带着一身的伤。

「没错,你要不要走只能由我决定!」说不出此时内心满满的情意,道出口的话果真霸道。

难道要自己哭着求他不要走才肯留下吗?明知道自己根本……根本不是会做那蠢事的人!

这样的苏少清连出口都带着十足的命令,却也无料此言让怀中的人愣了一下。

先是因着袭上身的体温而诧愣,但却又被苏少清的话打散了本该有脸红心跳与莫名所以的反应。杨玄气喘吁吁地出手使劲往苏少清身上一推,「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放开我……!」

杨玄字字句句道得急促,身子的虚弱让他说得上气不接下气,像是方跑完百里马拉松。话终究没说完,身子便受不住地向后退了又退,直到被苏少清上前一揽。

「除非你答应我不准离开!」

脑中许多的疑问全在同时间搅乱着自己,虽是体力耗尽,但好强与不服输的性子让杨玄就算只能靠上墙寻求支撑身体的力量,也不甘就这么让苏少清揽着。

事实上,不只是多说个几句话,似乎连想都是个费心神的事,眼皮抗议般硬要违反自己的意志合上,但不知从而何来的意念,让杨玄选择继续虐待着沉重的眼皮,一面喘着气。

「……神经病……我……不想和你说……那么多!我……」

内心充斥着过剩的自尊心,让杨玄就算现在已呈现体力不堪负荷的情况,也不愿让人发现,甚至是宁愿当场倒下。想走上一步,但身子离开墙面后,却因失了支撑而几乎无法向前,脚失了骨头似的就要全然瘫软了。

杨玄整个人差一点就这么往前一倒,却又被苏少清那双有力的双臂再度环住,身子便被这么一拥,又落入那怀抱之中。

只是这次,是以方才所没有的力道紧紧拥着,压低的声音有着极度的压抑与无措。

「你要对我如何都可以,就是不准离开!」

苏少清积贮在眼眶中的泪水差点顺势滑落,但终究为他的倔强紧紧吸附在眼眶中。

只要能留住杨玄就好了,只要这样就好了……只要能在一起就好了。

就这么拥着,像是某一天在午夜的校园中那样;像是身处在吵杂的工厂之时……

虽然那时的拥抱都没今天的来的深刻,也没有只稍碰触便足以让他痛到难以言喻的伤口,但一次一次的拥抱下来,包围住自己的体温就越发使他留恋,就快让他当成了真的……

保留着一丝的体力,杨玄被环住自己的双臂给深深锁牢在那温暖的热源之中,像是要被全然地溶入其中似的。

闭上眼,已无力气与眼皮的沉重进行拉锯战,仅靠着意识支撑着自己。只是仿佛连意识中的自己都带着嘲讽的笑,笑着自己竟在享受那侵犯自己的双手所带来的拥抱与温度。

莫非他就是这么一个作践自己的人?仅只因为被人告白就欣喜到可以让人对自己的身子为所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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