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声,苏轼的单字本滑落到地上,让他惊醒过来。
去他妈的,我竟然看这家伙看到呆,噢,他没害我的视力退化吧?
赶紧揉揉双眼,捡起单字本,苏轼散发着逃命的气势磅进浴室去洗眼睛。
"为什么一大早就跑来我家洗澡?"
"因为我住的地方......停水......"余仁杰缩着乌龟头,像是被拷问的犯人。
"奇怪?我跟你住同一区,怎么只有你家停水?"苏轼纳闷不已,"你该不会把水龙头还是水管之类的搞坏了吧?啊,你不会把顶楼水塔打破了吧?"
"才没有,是......是......"余仁杰难以启齿。
"是什么?快说!"苏流氓气势一来,余仁杰果然伏伏贴贴的娓娓道来。
"我缴不出房租......所以......房东太太把水电都切了......"
什么?苏轼乍听,脑袋晕眩不已,简直比坐了云霄飞车还神奇,脑浆兜兜转了起来,快沸腾了。
"好呀!余仁杰,你真是有够丢脸的,连这种借口也说得出嘴。"苏轼伸出双手,打算掐死眼前人。
"呜......是真的......"吸鼻子吸鼻子,余仁杰吸吸吸。
"那你的薪水到哪里去了?全送人了是不是?"苏轼咬牙切齿的问道,手指己经搭上余仁杰的颈项,虎口一圈,只要一施力,余小人必死无疑。
他妈的,这家伙的脖子怎么这么细,还滑滑嫩嫩的,沐浴乳没冲干净呀!
苏轼等待着余小人的解释,不过,他还是很生气,余仁杰在学校被欺负已经是司空见惯了,没想到余小人竟然连一点保护自己的能力也没有,连学校外头的人也敢欺压他,他根本就是金光党下手敛财的好对象。
开什么玩笑,这家伙可是我的、我的......嗯?我的什么?算了,不管,总之,余仁杰只有我可以欺压他、愚弄他、打击他,绝对没有别人的份,一丁点也别肖想!
"我......我买了名牌包包......所以......"
哇哈哈哈,好呀!原来你每天吃土司省钱是这么一回事,枉费我如此担心你,你这个大混蛋!
苏轼气疯了,双手一施力,余仁杰立刻吓得从椅子上跌下来,而苏轼,当然是跟着压在他的身上。
你听我说、你听我说......
余仁杰在心里呐喊着,来自脖子的束缚让他喘不过气,更别说是发出声音了。自觉今曰要命丧黄泉,余仁杰不知怎么的,内心刹时涌现出一股悲哀,他不想,他不想没说个清楚明白就这样去了,所以,余仁杰拼命的挣扎,手动脚动的往苏轼身上招呼,也不知道踢到哪里,总算一招奏效,枷锁解除了,空气流进肺部里,余仁杰不断轻咳着。
苏轼痛苦的跪在地上,双手捂着小弟弟,冷汗直流,余仁杰一看,马上知晓他命中对方要害,那种痛苦,小时候顽皮从树上掉下来,被底下树枝接到时,他曾经经历过,那时还未发育已痛得死去活来,再看看苏轼,一定是痛得恨不得咬舌自尽。
"对不起!对不起!呜,我不是故意的......"余仁杰伏在地上忏晦,忽然想到他背来的大包包里有跌打金创药。"药、药......"翻找着,不一会儿一个圆型小玻璃盒便出现在余仁杰的手上。
之后,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余仁杰一推,连基本礼仪也不顾,硬是要剥下苏轼的裤子,人家说,自己的衣服难脱,别人的裤子好剥,痛到全身无力的苏轼哪抵抗得了,果然三两下就连Champion宽板内裤都被扯了下来,心慌慌的余仁杰,连大脑的思考能力都丧失了,左手一按,右手挖了一坨药,想也没想就向着苏轼的要害涂了上去。
"呜,怎么越擦越肿?苏同学,呜,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余仁杰着急到掉泪,还想着要不要送医院呢!刚才忙乱下,他也不知用上多大的力道,看苏轼忍痛的模样,忍得好辛苦,他一定是踢得很大下,余仁杰越想内心越是愧疚,好歹人都是父母心头上的一块肉,尤其是这命根子,说什么也重要个上千万倍呀!如果真有什么差池,余仁杰该拿什么去赔人家父母啊!
正当余仁杰拿着来路不明物乱涂乱想的同时,反被压在底下的苏轼可是快痛苦死了。
笨笨笨、大笨蛋!
羞耻难当的苏轼,满脑袋只剩下这个词,他之所以痛苦不堪,不仅仅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余仁杰那双手,如此隐密羞赧的脆弱器官,现下正光明磊落曝露在余仁杰的眼前,惨得是,那个笨家伙还不停的刺激他,天晓得苏轼是花了多少的力气与意志力在跟男性的正常生理现象对抗,才会争余仁杰误解他是痛到没力气。
可恶至极,我真是太大意了,竟然让余仁杰反击成功,原来,这家伙有摔跤的底子,以至于惊骇之下忘了防患,反倒让他脱去了裤子。
苏轼抓住对方的双手,竭力阻止对方,希望能扭转劣势,防止余仁杰再白痴下去。
"住、住手......"苏轼喘着气命令。
"呜......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余仁杰心慌的道歉。
"哇哇,我也不是故意的,你们继续呀!别在乎我!"
这个第三者的声音,相信大家都不陌生,当当当,正是苏大姐适时登场,刹时,地上的两人瞬间石化,而苏大姐则是快步经过、钻进她的房间,她怎么也没想到,昨天去带个小朋友营队回来,自个家就不同了,一大早就在厨房里上演活色生香的春宫秀。
啧啧啧,阿弟啊果然长大喽!明早煮红蛋、油饭好了!
直到一分钟后,两人身上的石头才崩裂剥落,苏轼是第一个有反应的人。
"扶我起来,你这个白痴!"
余仁杰总算知道他干了什么蠢事,要不是苏大姐回来,这才想起男女授受不亲,他想,他可能会一直压在苏轼身上。
咦?不对呀,我也是个男人,嗯,那就没这问题了,那、那为什么苏同学不让我涂药昵?为什么?为什么?
"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还痛吗?"余仁杰难过的说道。
"给我闪一边去待着......"苏轼总算从地上爬了起来,拉起裤子、整装完毕,已是冷汗涔涔。
余仁杰跪坐在地上,一眼也不敢眨、一点声响也不敢发,玻璃镜片后头张着一双湿漉的眼,像是一只被主人责备的小狗狗,这么一来,苏轼反倒先心软了。
唉,也掉是自己活该,谁叫我想掐死他呢,而且,仔细想来,余仁杰身边根本不曾带着什么名牌出门,就连他身上穿的衣服、鞋子,看得出都是路边摊的便宜货,那他买名牌是......难道......
"好吧!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
"没、没有......我没做坏事......我刚刚踢到你是不小心的......"
"我不是问你这个,那你告诉我,你都把薪水拿去花什么了?"瞧余仁杰一脸警剔的看着,苏轼只好再道:"放心,这次我不捉狂,我听你说。"
"我记得好像买了三个包包......二条项链、四条手链......还有到饭店吃大餐......不太记得是几次了......"余仁杰一边扳着手指,一边细细数来,那模样呆蠢的像小一生在学算数。
苏轼额上青筋冒了许多条,"然后呢?那些东西呢?全拿去退货!"
"嘿嘿......我都送给前女友了......"
尽管女友早已离开,可余仁杰想到这些过去送礼的场景,内心还是有点小幸福,他真是很容易满足呢!
见状,一拍额,苏轼知道余仁杰真的是金光党的目标,没望了,原以为他只是不会理财,才会搞到饥寒交迫、家徒四壁,原来不是,都把钱拿去把马子了。
这笨蛋,真是打肿脸充胖子,活该!
"唉,罢了罢了,你这病无药医了,药石罔效。"苏轼感叹,忽的,他觉得下腹怪异了起来,又麻又辣。
"你......给我涂了什么药?"迟疑的问出口,苏轼好像有非常不好的预感。
"万......金油呀......起效用了吗?"
"......"
"没效吗?你还痛是不是?"余仁杰担心的问道。
"......"
"咦?咦?咦?"
"啊!啊!啊!"
"余、仁、杰!我要杀了你!"
当然,这句抛头颅、洒热血的革命豪语,是苏轼在浴室里涕泗横下、以丹田之力发出的,直到他出来,仍然余音袅绕、不绝于耳,而余仁杰则是在外头皮皮挫个不停,拉着衣摆、手足无措。
第六章 睡觉&抱枕
"找个位子坐下吧!"
苏轼是这图书馆的常客,只见他熟稔的往固定的位置走去,拉开椅子坐下,驾轻就熟的模样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
苏轼很喜欢这里,会来的原因之一,是苏大姐是这所学校的研究生;其二是因为这里不像外头的市立图书馆、文化中心等,老是人满为患,这间大学的图书涫是在考期人多,平时门可罗雀,而且,社区的居民似乎都没想到大学的资源可以利用。
其实,只要填张表换个证件而己,所以,这里人少又安静,规划的空间隐蔽性高、藏书又丰富,着实是个好地方。有时,他念了一整天书,放眼望去,五楼D区的桌椅就只他一个人,电灯、冷气、厕所、沙发,简直就是专属他的,不免大叹台湾的大学生越来越堕落了。
余仁杰左看看、右看看,挑了一个靠墙、有插座、重点是离苏轼有点距离的位置,当没瞧见苏轼有任何反对的举止后,他安心的吁了一口气,赶紧把手提电脑与书拿出来,考虑当初搬家的不便,余仁杰庆幸他买notebook买对了,虽然价格昂贵了点,但,就像现在这样,可以在这里工作真是方便。
也许是期末吧!每间学校从小到大、从私到公,都不能免俗的期末考即将登场,随着时间越挨近中午,今曰图书馆的人数多了不少。
余仁杰摸了摸他隐隐作痛的脸颊,早上,苏轼红着眼出浴室时他就知道惨了,他不知原来万金油是不能涂在那里的,看着一步步逼近的苏轼,余仁杰只能吓得贴在墙上,恨不得能化身为可爱的小壁虎逃命,或是能在墙壁找条裂缝让他钻也行,可惜可惜,当余仁杰被苏轼翻过来的那时候呀......
回忆当时,余仁杰十足十像成了烤肉架上的鱼,就那么轻轻一翻呀翻,要涂什么酱料、抹什么辣椒油,都随人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着苏轼高举的双手,余仁杰重重的闭上眼,等待着要招呼到他身上的拳头。
未料,苏轼使出了他从末见过的招式,没扬他巴掌也没揍他两拳,竟然捏起他的脸颊,狠狠的拉呀拉的,痛得他的脸又红义肿,玩了好几十分钟才肯放手,让余仁杰忍不住在心里大骂卑鄙,因为,苏轼居然边玩边笑,还笑得很邪恶、恶心至极,害他水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就是不敢落下,痛苦非常。
真不懂为何苏轼突然转了性,这么暴躁易怒的他,居然没有打人,真是不可思议!尽管余仁杰无比怀疑,可他还是想不出任何原因。
而拜苏轼所赐,这里不愧是个读书的好地方,受到图书馆用功气氛的影响,余仁杰啪嚏啪嚏运指如飞,很快就出好一张复习考卷,不过,余下来还有同是教数学的章老师拜托他出的一年级考卷、二年级李老师要的国文考卷......
咦?国文?我不教国文的呀?
余仁杰扳着指头箅了算,大概还要出个十多张左右,一想,整个脸都皱了起来。他拿出国文考题光碟放进去,认真研究研究,他们学校的家长多得是某阶级的人,精得很,如果全抄出题光碟的话,一定会被骂,所以很多老师每到考试头就大,非得博览群书、学冠古今才行,于是,这项工作的一小部份就落到任人压、任人揉、任人欺的好好人余仁杰身上喽!
更重要的是,这次期末段考后原本就是放寒假,只可惜,高三生还有一次联校模拟考,这次考题就是轮到他们学校来出,本来,校方想请补习班包办出题读卡阅卷排名的,可是不知怎么的,谈不拢,没有学生补习的家长一方就说不公平,而有补习的一方则也反驳是考实力又不是考背题,好死不死两边呛了起来,没法子,私立学校家长大经费全靠他们,只好就由学校来出题了。
余仁杰咬紧牙,他要脱胎换骨,说什么也得把这学期撑过去,工作一定要做完,幸好平时草包的他其实还是有点底子,翻着参考书、课本,再看看出题光碟,大致把题型配分都拟了出来,照这样的进度,下个月交差地对没问题。
而坐在余仁杰一点钟方向五十公尺远的苏轼,可没那么拼命了,不,正确来说,他平时念书也是有点拼命的,否则,怎能保持他的完美纪录呢!虽然他每天内心都得意洋洋、臭屁非凡,叫他多念一个钟头的书都是糟蹋他的才能,呀,不,总之,今天苏轼的读书状况不似以往。
只见他信手拈来一本参考书,刹时复习了一半,再换一本前几天买的新考题,洋洋洒洒写了几十篇,一边订正着答案一边大叹。
唉,今天的心思不够专呀!早知道余仁杰这家伙带衰,可没想到会衰到我身上。
早上的惨烈可真是苦不堪言,幸好苏轼处理的快。去油渍的好方法,当然就是厨房妙妙小帮手洗碗精。
嗟,当然不行,那种对人体有害的东西,怎么可以拿去淋在命根子上,所以,只好用次级的香皂洗掉,碰水的那一刻,可真谓是刻骨铭心、永生难忘,他发誓以后看到小男孩,一定要好好教导他们,当万金油与水相遇相爱的那一刻,那激起的热情花火,是多么的危险与澎湃,绝对要好好的--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
如此令人屈辱的事情,怎可能不气炸苏轼的大脑,他一边洗刷,同时一边声嘶力竭的叫嚣着,终于挺过去的那一刻,可真是快要无力、虚脱,虽然无法如意的以余仁杰的双颊为靶子报复,但是蹂躏余仁杰脸颊的力气还是有的,所以,他就捏呀捏呀,看着他那副蠢样,总算是气消了不少。
不过呢......还真的很好笑,哈,那张脸,一拉开像只小猪似的,瘪嘴巴、塌鼻子、大饼脸,哈哈哈......
想着想着,苏轼嘴角一上扬,还真的笑了出来,直到被前方用功读书的陌生人一瞪,方才知道他失志了,之后,他掩嘴止,而那手指上彷若还残留着余仁杰的皮肤触觉,软软又滑滑的。
哼,那没胡子、没胆子的臭小子!
再看了一下书,时间已接近正午,据研究,人体五官最花费能量的就属眼睛,看东西多吃力呀!于是,苏轼的肚子已有了饥饿的征兆,他略为收拾一下,便起身往余仁杰走去。
而仍拼得昏天暗地的余仁杰,完全没察觉到后方有人靠近,一张小脸就埋在十三寸的萤幕前,直到有只手拍到他的肩膀上他才惊觉,"啊呜"的惨叫被捂在一只大手里,幸好没跳得多高,只是满脸已经丢人的红通通喽!
"收拾一下,贵重的东西拿着,咱们去吃午饭。"
一听,余仁杰点点头,快快的关机整理,拿起背包,安安静静地跟在苏轼后头,母鸡带小鸡的朝着专卖食物的徒步街道走去。
"好了,想吃什么?"
"都、都可以......"
余仁杰摸摸口袋,先前跟某老师借了两千块来生活,省吃简用下,算一算还可以撑一个星期没问题,只是房东太太那边,还是得等一下个月的薪水才行。
"别皱了,整张脸都挤成一团了。"没大没小的拍了拍余仁杰的脸,苏轼经由早上的了解,大致上明了余仁杰现今的困难处境。
"有、有吗?"
"当然有,都皱得跟七、八十岁的老头一样。"
"你骗人!"余仁杰着急的揉着脸,要是真得变成老人就完了,他还那么年轻,还有好多事没做呢!
"呐,你笑一个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