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七团后全灭 下————dnax
dnax  发于:2010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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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话还没说完,所有人都听到“砰”的一声。罗恩一拳砸在桌子上。对面的艾德吓了一跳,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们。

罗恩站起来正想离开,“对手”绕过我的背后抓住了他的手腕。

“还没有上甜品,回来坐好,你不会想让珍妮浪费时间的对么?”

罗恩站了一会儿,感觉一定很糟。他看了我一眼,虽然他仇视我的目光和枪火有几分相似,但我知道他不会像枪火那样公然反对首领。他的心中仍然有着柔软的部分,“对手”提到珍妮时,他的气势就弱了几分。既然他们是一家人,对待家庭成员总是更容易妥协和宽容。罗恩气鼓鼓地重新坐下,只是不再轻易开口。

甜品上来之前,我们又聊了一会儿,内容无非是关于那场可怕的瘟疫和徒劳的救援之类的话题,除此之外似乎很难有什么共同语言。这时珍妮把冰淇淋球端上来,艾德发出一声小小的欢呼。圆形的冰淇淋球绿莹莹的,又冷又硬,冻得很结实。我坚信他们自有一套供电系统来维持冷库和其他用电。不过这是个秘密,“对手”可能并不想告诉我。

我们围坐在餐桌边,银质的小勺闪闪发亮。

“你后悔吗?”珍妮问。

她一直没有说话,除了离开去拿甜品和酒,就像不存在似的。这时她忽然开口,让所有人都感到十分意外。

我抬起头看着她,对于这唐突的视线,女士脸上没有任何不安。她又重复了一遍:“关于你救了我们的事,你会后悔吗?”

这次不只是罗恩,连“对手”和艾德也全都朝我看来。我能感受到艾德的期待,他们可能需要我发自真心地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我的答案是否能让他们满意。

30.遇袭

我放下勺子,花了大约十几秒钟思考问题。

最后我说:“有一点,但不是对你们,是对我自己。”我对自己有些怀疑,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并不像刚才对罗恩说得那样坚定。有些东西时刻在我的内心摇摆不定,我对将来的事没把握,有时会无缘无故地产生幻觉,好像一切如初,不过是一场梦。

艾德有些失望地低下了头,罗恩则嗤笑一声从玻璃碗里舀起一大口冰淇淋。

“对手”说:“很好,我知道你说了真话,这就足够了。每个人都会有犹豫不决的时候,艾德,你想说什么?”

“我想吃他的冰淇淋。”小男孩看着我说。

“为什么不吃自己的。”

“他的看起来更好吃。”

我把玻璃碗递给他说:“当然可以,尽管拿去。”

“如果我要别的东西,你也会给我吗?”他大胆地问。

这个问题令我一怔,但我很快回答:“是的,如果我有的话。”我想不出一个十岁的孩子能问我要什么。

“我要你的枪。”

餐桌上顿时静了下来,罗恩看着艾德,珍妮看着我,“对手”则看着手中的银餐具。

我停顿了一下。不只是行动,思想上也是。我为难地问:“你为什么想要枪,这对你不会产生什么好结果。”

“你可以把子弹拿走。”艾德坚持说,“卢克说过,枪是你们这样的人的命根子,没了枪你们就会变得很怕死。”

罗恩很不负责地“哧”一声笑了出来,连忙说:“我不是故意要破坏气氛,不过这笑话真好笑。”他一边笑一边用手捂着额头。

“要是你敢把枪给我,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

“照做吧。”罗恩捂着脸说,“这是个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我动了动手臂,使僵硬的身体恢复正常,拔出手枪卸下弹夹。

“我只能给你这个,这是我唯一的弹夹。”

艾德接了过去,数着里面的子弹,一共有十一发。

尽管我不喜欢这种故作姿态的事,可又不得不惭愧地承认,我非常想得到艾德的信任。这也许是因为我感觉到他需要我——是这样吗?他已经有足够的家人保护,似乎需要我只不过是因为我不会限制他的行为。或者更有可能是我需要他(需要他们,但我不愿意承认,这未免太软弱了)。

“我会保管好它的。”艾德说,然后他好像还想说什么,珍妮转过头去对他说了点别的,但罗恩突然放下吃完的冰淇淋碗,砰的一声,我没听见珍妮的话,只看到艾德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后来我才知道,她说,你不应该要求太多。

不管怎么样,这仍然是我离家之后最具有意义的一顿晚餐。它包含着一些令人回味的细节,还有无形中做出的重大决定。晚餐过后,珍妮叫住“对手”,他们似乎有话要谈。我得自己回木材加工厂小屋,罗恩则负责送艾德回他们另一个秘密住所。有一段路我们迫不得已只能同行。艾德走在中间,我和罗恩互相之间离得很远。

这条路白天和“对手”走来时感觉非常近,可此刻却因为和罗恩在一块儿而变得十分漫长沉闷。我确实不喜欢他对我的态度,而且也不指望他能接受我。走到一半时,艾德忽然上来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又小又软。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保持沉默,罗恩紧跟在我们身后,似乎怕我突然发难,把艾德抓走。这样走了一段路之后,我们到达了灌木丛,并将在这里分道扬镳。我松开艾德,罗恩轻轻按了下他的肩膀,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那时我忽然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到周围有些异样。我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灌木丛遮掩住了我们的身形,但走动时还是会发出细微响声。我离罗恩和艾德越来越远了。虽然我说不上来自己着了什么魔,但当时的反应是立刻转身朝离开的两人跑去。罗恩对我的去而复返十分烦躁生气,刚想伸手推开我,却反而被我一把抓住了手腕。他又惊又怒,举起拳头要揍我一顿出气。我松了手,但推的不是他而是艾德。他们俩全没有站稳,一起倒下去。我往后退了一步,也伏卧在草丛里。罗恩本想站起来,但此刻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事。黑暗中,他的目光闪烁不定,臂弯紧紧搂着艾德。

我不敢相信,我们隔着几丛枯草互相对视。这时情况已明了,几个人的脚步声正朝这里接近。我忽然想起那股熟悉的味道是什么了——枪火的烟味。

罗恩拔出枪,但没有瞄准。我了解他的为难之处,如果他开枪,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我相信枪火此时手中一定握着一把M4或是Mp5,只要一个不小心,我们就会被射成一堆肉泥。罗恩在为艾德担心,要是身边没人,他一定会试试单枪匹马向敌人挑战。我一直想避免枪火和罗恩对上,但那时我忘了史考特也是被枪火杀死的,这件事罗恩亲眼所见,即使他不知道卢克之死的真相,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与枪火对决的机会。

罗恩犹豫了片刻,似乎想引开那些正在接近的敌人。他示意艾德别出声,可就在他想离开草丛时,有人朝那边走了过去。从深绿色迷彩裤腿和黑色军靴来判断,很容易从几个人中认出枪火。一定是罗恩刚才的小动作引起了他的注意。我透过草丛的空隙看着艾德,他被罗恩按着脑袋,大气也不敢出,一动不动地伏卧着。我们得尽快脱离危险。枪火的脚离开艾德的脑袋只有几英寸,随时可能踩到他,或是拿枪拨开草丛发现他们。不管怎么样,即使罗恩能够杀死枪火,我们也跑不了了。

我闭上眼睛,摸到那把没有弹夹的枪。因为闭着眼,我感到自己平静多了,得到了更多信息。我深吸着气,猛然从草丛中站起来,朝枪火站着的方向开了一枪。这是枪膛里留下的最后一发子弹,射出后传来一下轻微的空仓挂机声。

我没有瞄准枪火,如果射杀他,他会失去平衡跌倒在罗恩和艾德藏身的草丛里。就算罗恩反应迅速也难以避免被其他人射伤,我希望他能沉住气不要动。子弹擦过枪火的脸颊,着实把他给吓了一跳。我成功地引开了他的注意力,枪火发现朝他开枪的人是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实在难以形容,举起手中的枪就朝我射来。但是他也没有瞄准,这个举动更像是示威或者吓唬我。

我本想开枪后尽量引开他们,可是此刻才发现人数众多,罗恩和我并肩作战,逃脱的机会也微乎其微,更何况我们还有艾德在身边(值得安慰的是,这次罗恩没有莽撞行事,尽管枪火只要稍许转头朝右边下面的草丛检查一番就能发现他和艾德)。

枪火朝我脚边开了一枪之后就放下了枪。眼前的情势已得到控制,我虽然仍维持着举枪的姿态,但谁都看出空仓挂机的枪里已没有子弹。

“瞧啊,谁躲在这里,是我们的老朋友。”

枪火走过来,表情似乎充满无奈。他说:“我还以为你逃走了,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想知道吗?”

“对了,我忘了你已经是个好人了。可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躲躲藏藏,他们又改变主意不要你了吗?”枪火伸手握住我的枪口,嘴里发出“嘭”的声音,然后肆无忌惮地笑起来,“你的弹夹哪去了?”

枪火不是笨蛋,如今这种情况,他一定在怀疑我另有所图。我必须干点什么激怒他,只要让他发起火,其他事都将不在他的考虑范围。我松开手,一拳朝他脸上打去,他早有防备,往后退了一步。我冲上前伸手抱住他,将他往开阔地上推,这一下枪火显然没料到在这么多人包围的情况下,我会和他正面冲突,反倒有些措手不及。我狠揍了他两下,他才开始反击,有人从后面抓住我的脚,还有人勒住我的脖子。几个人团结起来,很快我便动弹不了。枪火朝我肚子上猛踢了一脚,我整个人都弯下去,其中一个人抓着我的头发,把我按在地上。这一番折腾,我们已离开罗恩和艾德藏身之处很远。

枪火踩住我的脸,我闻到一股发臭的泥土味。

他的声音从上而下,带着满腔怒火,这让我想起罗恩怒气冲冲的样子,但他们之间仍有本质区别。至少罗恩还能让我生气,枪火却再不能激发我任何激烈情绪。对于他的行为我已能做到藐视。

“你这个叛徒。”枪火低声说,“你干了这事,为什么还来自投罗网。难道你后悔了,想再回来吗?”

我没法说话。

他又问:“那个打伤我的小杂种在哪?”

枪火挪开脚等我回答,对于那次在别墅中受伤的事,他仍旧耿耿于怀。

我保持沉默,不屑与他对话。大约一分钟左右,枪火不再有耐心,抬起脚又踢了我一脚,正踢在我的鼻梁上。顿时我整个脑子全都抽痛起来,鼻腔又酸又疼,鼻血流下来。

“揍他。”枪火说。

一共五个人,两个抓着我的肩膀,一个按着膝盖,另外两个猛击我的腹部和肋骨。枪火朝我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液,朝旁边的灌木丛中走去。我一开始陷入不利的情势,此刻想要反击实在困难,何况他们手中还有枪。我挣开了压住我膝盖的那人,几乎就要翻身挣脱了。枪火看见这一幕,他突然停住不动,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朝我一笑。

他抬起手,手中握枪,朝灌木丛中开了一枪,接着又是一枪。

那正是罗恩和艾德藏身之处。

我为之一怔,顿时又被淹没在手臂和拳脚中。枪声大约响了五六下,枪火回到我跟前,举起手中的枪对准我的头部砸了一下。我听到一声奇怪的声音,像是从脑海深处传来的,不断回荡扩散。我甚至没有感到疼痛,只觉得晕眩,眼前什么也看不见。

31.困境

有时我会在心里反复默念一个毫无意义的词。这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摆脱困境的方法。当你找到一个特定词汇时,你的注意力会转移。

不知道什么原因,从昏迷中醒来时,我首先想到的词是:绿色。然而我的眼前仍然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那一刻我以为自己失明了,完全看不出周围环境如何。我全身都痛,头晕得想呕吐,双手还被绑着。

地面湿漉漉的,有一股腐臭味。我想坐起来,但发现动不了。我的眼睛倒是开始适应黑暗,隐约能够看出这是别墅被炸毁的地窖。烧焦味和一些蔬果腐烂散发出的臭味弥漫在四周。这种味道非常奇特,让我想起小时候饲养野兔的铁笼。兔子总想蹦出来,在笼子里来回徘徊。蔬菜腐臭加上粪便的臭气,形成一种如同动物被关在牢笼里的困兽气味。

不管狼牙会怎么处置我,结果都一样糟糕。我默念“绿色”,脑子里想到的是珍妮端上桌来的冰淇淋球——绿莹莹的,冒着冷气,漂亮的玻璃碗盛着它,还有一个银色的小勺子。真可惜,我竟没有尝过一口。

地板冰冷潮湿。不知道罗恩和艾德怎么样了,顺利脱险了吗?对此,我尽量说服自己相信,在这种不堪的境地,实在没什么比希望更重要了。我回忆了失去意识之前的细节,枪火确实开了枪,但我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既没有惨叫,也没有奔逃和追捕。我相信他们一定脱离了险境(为什么不信呢?如果他们被杀,我所做的一切就毫无意义)。

我在“火窖”中挨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几乎以为自己被遗忘了,或是他们打算就这样把我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后来终于有人来唤醒我,是两个颇为生疏的面孔,即使在以前我也不常和他们交谈。他们表情严肃,就像领着死刑犯去刑场的刽子手。我给领到楼上,走进客厅,几个重要人物都已在场——狼牙、枪火,另一边是白沙和苏普,刺客站得很远,目光也没有向着我。带我上来的两人用绳子将我绑在椅子上(我当时并未发现,那就是黑人史考特被杀时坐的椅子)。这看起来似乎更像一场审讯,而不是处决仪式。狼牙始终没有开口说话,他习惯让别人先说,多话的人容易遭轻视也容易犯错。我不太清楚自己现在究竟什么样,但是从旁人看我的目光来判断,一定非常凄惨。我坐在中间,其他人全都站着,这种场面有点好笑。既然狼牙不说话,我也不想打破沉默,他给我时间申辩不过是给其他人一个动手揍我的理由。然而枪火却沉不住气,对我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我看不到是谁,那人伸手抓住我的头发,但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粗暴,只不过让我仰起头,看着前方,不至于显得那么轻蔑不屑。

“你有什么话想说吗?”枪火问。他总是很乐于做第一个破坏平衡的人。

“你想要我说什么?”我反问,“或者说,你想从我嘴里听到什么?”

“你以为这是在玩游戏?”

我当然知道这不是游戏,可又能怎么样,白沙站在一旁,脸上表情淡漠,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在这里我已不可能有战友。这短短的时间,抓着我的手又更使劲了些,我不得不抬着头和他们对话。

枪火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他的眼睛有点怪(后来我才发现,那并不是怪,而是冷漠,我看惯了他怒火冲天杀气腾腾的样子,对于冷漠的眼神只觉得古怪)。

“如果你喜欢玩,我可以带个头。”他举起拳头对准我的脸上砸来,这一拳过去后我的嘴里立刻尝到血的味道,鼻子又流血了。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权利揍你。”他用手指戳着我的胸前说,“你背叛了我们。”

“在你看来确实如此。”我望着他,脑袋不能随意摆动。他离开了我身前说:“还有谁要揍他?”狼牙没有阻止,表示他默许这场好戏。小狐、刺客和苏普没有动手,白沙向我走来时,他的目光从淡漠变成了憎恨——满腔憎恨。但是他没有用拳头打我,而是给了我一个耳光。看得出来他十分失望,那些忠告全白费了,我终究还是落到了“自己人”手里,这意味着杀戮还没有完,灭绝仍存在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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