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护天使 (出书版) by 天使J
  发于:2010年07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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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长期受虐的十七岁少年韦昱杰,因父亲酒后施暴,摔出窗外坠楼重伤。记者与民众热切的同情与关注,以及主治医师狄仁辉的温柔呵护,再再让清醒后的韦昱杰烦躁不已。为了昱杰的将来,狄家爸妈收养了他,仁辉与昱杰成为法定上的「兄弟」,突然拥有了幸福家庭的生活,昱杰的灰暗人生转为彩色。眼见昱杰褪去少年的青涩而趋渐成熟,仁辉的心里漾起一丝悸动,以及那期待已久的企图……
「你叫我大哥?」多么疏远的称呼。「我们分开五年的时间太长了不是吗?现在,你已经成年……」不必再苦苦压抑、自我煎煞,狄仁辉情不自禁地搂他入怀里,拢紧的眉心纠藏着满载的思念——人儿并不明白他的感情,而他一直在等他成年,等他理清他们之间曾经发生的微妙情愫。
收紧双臂,低头枕靠在他略显削瘦的肩上,贪恋地汲取他的发香。他低喃:「不要叫我大哥……我不想当你的大哥。」


Chapter 1
乌云遮住了月光,天边隐隐透出电光闪烁,一瞬消失在阴霾诡谲的夜色。
「匡啷——」
韦昱杰像抛物线从室内破窗坠楼的瞬间,生命里将不再有任何的挣扎、痛苦与意外的发生。
「碰——」
强烈的撞击袭来,撕裂着一缕孤单的灵魂,红色液体自破碎的躯壳源源不断流出……
「怦……怦……怦……」
微弱的心跳仍在颤动,腥膻的血味允斥在鼻息,身上的每根神经残酷的抽搐,脆弱的生命宛如抽丝,宿命的等待它断线的一刻……
意识逐渐消逝的分秒,他做了最后的祈祷——
「神啊,请引领我至您的国度……别再遗弃了我……」
恍惚中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宛如白衣天使伸出双臂。
须臾,靠在天使的怀里,首度让他感受到十七年来未曾有过的温暖……
狄仁辉眉头深锁,驻留在加护病房内。
先前,一桩手术令他显露疲态,额上的汗水清晰可见,散乱的发丝不规则的贴在他俊魅却显得严肃的脸庞。
他不耐的将前额发丝往后拨,视线微透焦虑的盯着病榻上的陌生少年。
身为外科医生的他早已看尽人间生死百态,平静无波的心境从未因谁而衍生过在乎,更别说是罪恶感了。可,莫名的,他此刻的心思纷乱无章,眉头愈锁愈紧。生平头一遭,他害怕少年的生命就此从他手中溜走。
究竟怎么了?
狄仁辉愣了一会儿。下一秒、他如遭电击般一震,当下转身离开病房。
一道电动门在他身后自动合上,狄仁辉刚跨出电梯楼层,就与一对值班的护士掠肩而过。
「已经凌晨三点了。狄医生还没离开医院啊?」值班护士向另一名同事问道。「外科手术在凌晨两点十分结束后,狄医生就一直待在加护病房内。」
「实在太令人感到意外。」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资历较深的护士解释:「狄医生在心慈医院是出了名最关怀病患的外科手术权威,而加护病房里的那名少年伤势严重到尚未脱离险境,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善良的狄医生当然放心不下。」
小护士仍心存疑虑,狄医师在医院里是所有医师群当中长相最为俊帅,为人和善又不摆架子的人。在医院里,他人都没有见过狄医生会对谁皱眉头。
适才,她可没错过狄医师脸上露出一丝不悦的情绪。
小护土不打算说出自己的看法与资探的护士小姐争执,因为医院里没有任何一位护士能不喜欢狄医师,包括自己在内,她很庆幸能够发现狄医师的另一种面貌。
这感觉令她觉得与众不同。小护士一脸微笑,走至转角处,才和同伴分道而行,回到今夜值班的岗位。
狄仁辉深吸了一口气,抖擞一下精神,举步朝停车场内停放的一辆凯迪拉克走去。
开了车门,他宽大结实的身躯靠在驾驶座椅内,开车一路行驶回家的途中,脑海们盘据着那名陌生少年。
回到家,生活起居与往常无异,他匆匆淋浴完毕,便一头栽进温暖的大床。

直到翌日——
门诊的人数依日众多,狄仁辉忙得无暇分心。
一旦得空,他察觉自己的心情益发沉重,因加护病房内躺着一位令他牵肠挂肚的十七岁少年——韦昱杰。
这名少年登上社会版的头条新闻,报章杂志上的内容写着:「酒醉的父亲与儿子引起争执,愤怒之下将孩子打成重伤,酿成一桩惨剧。」
这类新闻事件屡见不鲜,根据邻居表示,韦昱杰从小就是一名受虐儿童,亲生母亲在他七岁的时候,抛家弃子……
狄仁辉深叹了一口气,望着病床上的人儿,他替少年的未来充满忧虑——
在警方的缉捕之下,早已将肇事者绳之以法,心慈医院目前是少年短暂的庇护所。未来,痊愈后的少年该何去何从……
神的国度里是一片雪白的景象,朦朦胧胧……一缕孤寂的灵魂穿越层层迷雾,仿佛又看见了天使……
噢——
一阵强烈的痛感袭卷而来,胸前有如一团烈火不断燃烧蔓延……痛!韦昱杰勉强撑开眼帘。想看清是谁在他身上制造痛苦。
「你终于醒了。」低沉的嗓音难掩一丝狂喜,狄仁辉对少年展露温暖的笑容。
韦昱杰的眼睫颤动,意识浑沌不清,不甚明白天使说了什么……刹那,轰然一声,一股比痛还恐怖的震撼窜入脑海,他撑大双目瞪着前方——
脑中顿时清明,他意识到自己全身动弹不得!
「你必须再观察几天,等情况逐渐稳定后,就可以转到一般病房了。」
……天使究竟对他说什么?
什么病房?
韦昱杰脸色发青,眼瞳布满惊恐。
口鼻都插上一根根细管,床边摆放许多他不知其功能的仪器,全部是医疗设备。
为什么……为什么……他竟然还痛苦的活着!
「为什么会是这种结果,神……又再度遗弃了我……遗弃了我……」他无声又绝望的低喃,一双颤动的眼睫缓缓垂落。泪水再也抑止不住的沿颊滑落。
须臾,感受到温暖的掌心轻拂过脸庞,轻柔的为他拭去颊边的泪水。
「你别担心,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健康。」狄仁辉笃定的保证。
谁在担心身体健康!这个多事的天使……不,根本就不是天使!
韦昱杰倏地膛眼,非常愤恨的瞪着眼前穿着一身白衣的男子。
狄仁辉愣了一下。
下一秒,他随即意会少年的愤怒所为何来。
露出一抹淡笑,他轻声安抚病人的情绪:「别哭,我会帮你解决所有的烦恼。」
殊不知这番话引来病人更加恼怒。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在病床前对着他大言不惭的家伙,早已死了不下几百次。
韦昱杰愤恨的想——这种人非富即贵,哪里懂得人间疾苦,凭什么帮他解决烦恼……凭什么!
「你这个死小子,老子今天来拿钱,你竟敢不给?」惊诧的嘴一张一合,吐出来的气息醺得满屋子全是令人作呕的酒臭味。
一名身材壮硕的中年汉子蹒跚的步伐虽不稳,但逐渐逼向醉眼下的少年仍是绰绰有余。
「哼!」一口浓浊的疾沫吐在少年的脚上,他瞬间挥拳揍向少年的嘴角。
「匡啷——」
撞上桌缘的少年毫不反抗,一瞬被一只大掌提起领口,压上墙面。
他呼吸困难的猛喘气,耳边传来中年汉子粗声恶气的叫嚣——
「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也不想想老子花在你们母子两身上有多少钱?你娘那贱人就这么跟人跑了,留下你这小孽种来让我养……」
满嘴恶臭,老调重弹过往,逼得少年不得不面对那自以为是的养儿辛苦。
「哼!老子养你这么多年,早该是你回馈的时候。快把你身上的钱都给我拿出来,否则我会要你好看!」中年汉子威胁够了,一把放开快窒息的少年。
踹了一下蹲在脚边的瘦弱身躯,他不耐烦的等着,随口灌下左手瓶中所剩无几的米酒;一滴,两滴、三滴……
粗鲁的摇晃瓶身。似乎想再从空酒瓶中榨出几滴液体,来满足体内隐隐作祟的酒瘾。
少年心知肚明,惹不起已陷入疯狂醉态的父亲,往往用钱打发是最好的方式。
可,他今日才缴清拖延了好一阵子的学费。此时,他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干瘪的身子再也榨不出油水,来打发这头吸血鬼。
「我设有钱……真的没……」
话来说完就惹来了漫天的不满。一瞬,「匡啷!」酒瓶砸烂的巨大声响令少年的身子猛地瑟缩在角落。
「靠——操你老母!」
缺少酒精麻醉令人更加暴躁易怒,中年汉子威胁:「你敢再说一句没钱,老子就一脚踹死你!我养你是养来干什么的,你娘跟人跑了,我白白当只王八乌龟这么多……」
「够了、够了,你别再污辱我妈!你心知肚明她是受不了你的虐待,才会离开这个家。」
「啪!」
一个火辣辣的巴掌甩得少年七荤八素,他贴着墙面拍手抹去瘀青的嘴角残留的血渍,已有心理准备,接下来的拳脚将会一并施展在全身各处。
往往没有被打到头破血流,父亲根本不会善罢甘休。
中年汉子额上冒青筋,操着满嘴脏话,意识已陷入疯狂状态。
「你敢再为那贱人说话,老于今天不揍死你才怪!」
少年的双手本能的护住头,任无情的拳脚施展在身上,无情地发泄所有不满。
「你这个杂种……贱人生的杂种……呸!老子今日就活活打死你——看你还敢不敢顶嘴——」
猛烈的拳脚打踢如狂风骤雨而过,眼球充血、身材魁梧的男人像得了失心疯般,不断攻击着身材干瘪瘦弱的少年。
「唔……」斗大的内室充斥着少年忍痛的闷哼声,还有桌椅倾倒「乒乒乓乓」的剧烈声响。
施虐的快感人叫人欲罢不能,浸淫在红色血液的洗礼之下施暴者毫无罢手的意图;他拎着浑身血迹斑斑的少年猛瞧——映入眼里的是一张酷似贱人的脸庞。
「啊——你该死」一声狂暴的怒吼在空气之中炸开,为这不幸的一夜瞬间划下句点。
少年宛如一袋沙包似的被人猛然丢向窗口。浴血的身子在破窗的瞬间——
「匡当!」
一支尖锐的利刃穿透胸膛。少年听见周遭传来高分贝的尖叫,伴随砰然一声,他坠落于地面的身体早已忘了该怎么痛……
吓——
韦昱杰作梦都料想不到,获得自由的代价,竟是上了社会版的头条新闻。
离开加护病房,大批蜂拥而至的媒体记者纷纷前采访,推着病床的护士们措手不及,慌得不知该如何应付难缠的记者。
「韦昱杰,请你说明一下当时案发的经过……」
「能否请你说明平日与父亲的感情如何……」
「你是否长期遭受亲生父亲的凌虐……」
「当天坠楼的事件纯属意外吗?还是被你父亲推落造成……」
面对死缠不放的记者们,韦昱杰面无表情、不发一语。
好几支麦克风在他眼前晃动,他拒绝回答记者们的提问。
医院走道上被媒体记者们堵得水泄不通,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他烦闷,不知如何摆脱这群记者之时,适时的人群之中响起一声低沉而具有威严的吓阻——
「请你们马上离开这里,别再骚扰我的病人。否则,我将控告你们不尊重人权。」
此话一出,立刻收到效果。
记者们见时机不对,纷纷停下脚步,收敛死缠烂打的行为,只能眼睁睁的望着病床愈推愈远。
狄仁辉一反往常的强势态度令人有所忌惮,不待片刻,记者们一个个鱼贯离去。
韦昱杰松了一口气,没想到主治医师发起脾气挺威严的,三两下就摆平一群讨人厌的记者。
哼了声。他才不会感激他哩,谁要他多事!
两名护士顺利将病床推入病房后,她们在医师的示意下离开,房内的空气充斥浓重的药水味,气氛可说是凝重到令人窒息的地步。
「你还是不肯开口说话。」狄仁辉明知故问,回应他的仍是一张摆得很臭的倔脸。
他的小病人睥气顽强,抵抗与外界沟通,当然也包括他这名主治医师在内。
「无所谓,我会等到你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他有的是傲人的耐心。
一如往常,他坐在病床旁,一派温柔的替病人拆开缠绕于胸前的绷带,仔细检视那手术后的伤口愈合程度。
「会疼吗?」他在那拆线后的伤口消毒、上药。
韦昱杰闷不吭声。
狄仁辉回想当初,一块玻璃从病人的背部穿透胸前肋骨,差点就夺走他的小命。
如今,他每日都准时来为他的小病人上药,庆幸他奇迹似的活着,身上遍布多处擦伤与撕裂伤,所幸没有严重骨折。
「如果很痛的话,你可以尽情的叫出来。」
闷声哼了哼,韦昱杰死也不肯开口。
他的小病人需要发泄长期累积的委屈,狄仁辉抬头瞧他倔强的咬牙忍痛,不禁略皱眉头,叹息:「你这样子,只会让我更心疼……」
仿佛自言自语一般,他毫不在意这番话听在他人的耳里,会被解读成什么意思。
韦昱杰顿时瞠目结舌,一时之间忘了胸口发疼,「你你你……刚才说什么?」
他会为他心疼……真的吗……
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瞅着对方,内心徘徊在是否该轻易相信,还是全盘推翻那随便说说的话。
「我真的很担心你。即使你不相信我,我对你的关心只会增加,不会减少。」狄仁辉头也不抬的说出这段时日以来的心情。
已经超乎身为医师对病人付出的关怀界线,如同脱轨的列车,无法控制。
「出去!」韦昱杰骤然一吼。
狄仁辉抬首,深邃的眼凝视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怎么了?」
「出去、出去,我才不需要你的同情。」
同情?
哦……原来他误会了。
狄仁辉并未多做解释,仅笑了一笑。「难得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不过别太激动喔。」仿佛哄小孩一般的口吻,不失温柔。
「你……谁激动了……」韦昱杰紧咬着下唇,口是心非。
刻意别过视线,避开那温柔和煦的笑容。他早已习惯别人的眼光,无沦是歧视的、同情的、惊愕的……他都可以佯装不在乎。唯独狄医师的笑意令他浑身不自在……
内心渐渐堆砌一座无形的高墙来阻隔外界入侵,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一向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最佳方式。狄医师不仅没被他吓跑,仍以温柔的态度待他?
韦昱杰浑身猛然一颤。
他不是没发现医院里的人们不断在他背后窃窃私语,说来说去都是他的遭遇问题。他已经快被这些同情泛滥的眼光给淹死了。
「走开。」再多的同情都于事无补,根本无法改变现实的窘态。
「你还在排拒他人付出的关心。不过没关系,在我面前,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发泄情绪,不必刻意的隐藏自己。」
韦昱杰充耳不闻他说了什么,别过脸庞,等着他离开病房。
狄仁辉稍敛了笑容,眼看他的小病人又闷不吭声,那倔强的模样之下包藏一颗破碎的心灵,身为医生,他也没把握能否治愈。
韦昱杰随着持续躺在病床上的天数增加。身体在医师和护士们的照料之下逐渐康复,心情却在现实的压力之下累积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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