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释阎笑眯眯的舔了一下李非涵的嘴角，然后松开手。李非涵气恼地白了翟释阎一眼，父母亲待会看到翟释阎的话，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反应！翟释阎则是一副无须多虑的表情随着李非涵进了门，许馨彤看着突然出现晚会上的英俊主持人，诧异的看着李非涵。

李非涵指着翟释阎道，“他是翟释阎，是我文学课的学生。翟释阎，她是上心理课的许馨彤老师！”翟释阎立刻彬彬有礼上前鞠躬，“许老师好！”

许馨彤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面容带笑，“翟释阎同学深得非涵老师的喜爱啊，非涵，这个公寓你好像很少带外人进来吧？”翟释阎愣了一下，她不是外人？

“翟释阎同学……他……”李非涵词窘，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现状。翟释阎却毫无畏惧之心大大方方朝许馨彤微笑，声音圆润，“我文科很差，缠了李非涵老师很久他才答应给我补课。许老师不要笑话我才好。”

李非涵看着无比镇定的翟释阎，这家伙撒谎也这么理直气壮吗？许馨彤终于露出一抹安然的笑容，“不过今晚非涵可能没有时间给你补课了……”

“什么补课啊？馨彤你……”李司曜鲁莽推门进来，声音大得出奇，看到翟释阎他把话全吞回肚子，怎么回事？李司曜侧身让父母亲进来。李天杨是名教授，翟释阎在报纸上面经常看到关于他发表的论文，可是他一直都没有想到他是李非涵的父亲！

李天杨的名声不是一天两天打响的。他的严谨和苛刻也不是一人两人知道而已的。翟释阎甚至可以感觉得到那双犀利深邃的眸子在自己身上巡视，带着某种惊愕和冷然。李非涵上前一步扶住李母道，“先坐一会。”

李天杨轻咳一声，声音威严，“非涵，他是谁？”李非涵侧头看了翟释阎一眼，以为翟释阎被他父亲吓到了，小声道，“他叫翟释阎，是我的学生。我让他来补课的……”许馨彤眼神扫过翟释阎和李非涵，他们怎么说话都颠三倒四的呢。

翟释阎上前两步，恭敬鞠躬道，“李教授好！伯母好！”顿了一下补充道，“是我拜托老师补课的。”李母笑呵呵的伸手拉过翟释阎，“这孩子真用功，这年头很少见了。”

见李天杨没有出声，李母笑道，“翟释阎是么，非涵，你好好帮他补课，我看他将来准是人才。”翟释阎没改住顽皮性质，笑道，“我现在就是一人才啊……”

此话一出，除了李母，所有人愣是没敢笑出声，李天杨倒是露出比较缓和的表情，李非涵看着翟释阎狡黠的笑容，心底暗惊，波澜起伏隐现。

18.接受考验

李司曜看着气氛稍稍缓和，立刻指手画脚让李非涵和许馨彤继续做菜，他便悠哉游哉地招呼着翟释阎进书房，李母却拉着翟释阎不放，翟释阎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让她莫名欣赏，李司曜看着一老一少聊得开心，也不再叨扰。

李母东拉西扯地问了一些京天的事情，翟释阎本来就想讨好李母，唧唧咋咋有声有色说了一堆关于学生对李非涵的评价，没有母亲对自己儿子的事不感兴趣的，李母面带笑容，认真听着翟释阎绘声绘色带着手势的解释。

李天杨偶尔投来清淡的目光，这个小子和儿子的性格可谓天壤之别，李非涵一向极少说话，寒暄过后便静静喝茶，一家人除了二儿子和小女儿话多一些，李非涵的话算是最少的，但他却是最听话最会着想的一个。长子果然还是长子……

李母看着翟释阎好几次望向厨房，不禁笑道，“释阎，你也会做菜吗？”这小孩真是让人疼爱，她语气尽量温和，连名字叫得都很亲切。翟释阎收回目光，摇头，“其实我很想和李非涵老师学下厨，从小到大我都没给我老妈做过饭菜呢。伯母你真享福，老师厨艺可精湛了！”

“呵呵，你这孩子真会讨人欢心，非涵的厨艺可是我培养的……”

“真的吗？真想尝尝您的手艺。”露出遗憾的表情，声音刻意压低。李母立刻面露喜色道，“你可以来家里玩啊，我很喜欢下厨。不过儿子老不让我动手……”

翟释阎见风使舵，“李非涵老师真孝顺！伯母，那我就权当配合你的喜好去品尝你的手艺了，老师如果阻止的话我们一起对付他好了。”

李母开怀大笑，眉目慈和，伸手揉揉翟释阎的头，“你这孩子还真让我心疼，除夕出生的孩子很少见，说起来非涵的生日也是冬天，不过你比非涵活跃多了。非涵这孩子从小……”

话没说完李非涵探出头道，“妈，年轻人对现在和未来比较感兴趣。”就算要聊过去，能不能不要把他拿来做模板啊，特别是在翟释阎跟前，他……可是居心叵测啊。翟释阎朝李非涵挑眉，趁机露出暧昧一笑，然后很诚恳对李母道，“我很喜欢听过去的事，伯母你说！”

李母看着儿子凝重的神色，若有所思道，“不如让非涵亲自告诉你更加有意思。”这样的话没准能改变儿子沉默寡言的习惯，多说些话到底还是比较好，发表观点发泄情绪都是必要而且正常的。翟释阎看着李天杨突然审视了他一眼，心底微惊。

吃饭的时候翟释阎颇不自在，除了李母偶尔说些话——都是让他别客气之类的。然后是李天杨温和问了许馨彤一些话，其余的都很沉默。就连看起来不怎么安静的李司曜竟然也淡淡自顾吃着，没有聊天的打算。翟释阎抬眼望着李非涵，李非涵示意他不要说话。

敢情都是李教授要求的“食不言寝不语”规则？翟释阎闷头，两眼骨碌碌看了许馨彤一眼，她正尽少简洁回答李天杨的问题。照对话来判断，两个人似乎还有点师生的模样。

李天杨突然看着翟释阎，声音淡淡道，“你是学播音专业的？”翟释阎骨碌碌的眼睛立即对焦，嘴里刚刚吃下的是鱼片，他吞也不能吐也不是，两只漆黑的眸子和李天杨对峙，然后用力点头。李天杨继续道，“很喜欢文学？喜欢谁的着作？”

翟释阎急得脸色发红，虽说气温降低，可是他额上冒出细汗。他试图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可是鱼刺已经划了牙龈，刺疼让他微眯起眼。李天杨淡淡的目光一刻没有移开过，翟释阎微低下头，声音模糊道，“喜欢莎士比亚的。”

“他的喜剧还是悲剧比较让你欣赏？”

死教授，你还有完没完，我……翟释阎假装思索了一番道，“两者无法比较，喜剧和悲剧表明的只是结局，很多时候过程都是非常出众而富有吸引力的。不过，我比较喜欢完美的结局，所以我选择喜剧。”

李天杨深深看了翟释阎一眼，然后转向李非涵道，“非涵，你怎么看？”老天，这个名教授真可怕，拿吃饭时间来考试？有没有搞错！翟释阎趁机立刻把鱼刺吐出来，然后眼巴巴看着李非涵，李非涵不敢回视。

“莎士比亚的喜剧显露了较多的阴暗与罪恶，悲剧则有对黑暗现实的揭露，宣扬宽恕和容忍，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悲剧表达出了更深更广的人文主义理想。所以我比较欣赏他的悲剧！”

李天杨目光回到翟释阎身上，“为什么喜欢莎士比亚？”翟释阎愣住，为什么？最近都是听李非涵说莎士比亚，他只是下意识说出这个名字而已。头皮发麻了一阵才缓缓道，“因为他在艰难困境中从未放弃追求，即使被别人嘲笑也不轻贱自己的才华。他很……坚韧！”

李天杨淡淡一笑，“说得好，莎士比亚有些名声不太好，你知道吧？”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刚才他才后悔把莎士比亚搬出来。翟释阎蹙眉，索性放开胆子道，“每个人都有维护自己的爱情观和性倾向的权利。文学批评家的言论都是毫无人情没有依据的指控，讲究人性的现代，我觉得爱是不分性别的。”

李非涵脸色大变，翟释阎竟然还把自己的观点加进去，这……不是摆明了……李天杨定定看了翟释阎一眼才道，“说得很好。非涵，他很聪慧，是补课的效果吗？”不是吧，翟释阎低头沉思，这个教授难道看出什么端倪了？

李非涵沉默。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沉重，李母打断话题招呼翟释阎夹菜，李天杨没有再说话，但翟释阎可以感觉到李非涵似乎有些难堪。目前情况他又不好解释，只好默默吃饭。晚饭之后李母让儿子把翟释阎先送回学校。

翟释阎和李非涵走到楼下，翟释阎站在车旁没有动作，李非涵惊诧，伸手替翟释阎拉开车门，翟释阎抓住李非涵的手，然后一把抱住李非涵，低语，“老师，刚才很抱歉……”

李非涵伸手揉了揉翟释阎黑亮的头发，笑道，“不是你的错，进去吧，我送你回去。”翟释阎轻轻摇头，靠头过去吻了李非涵一下然后松开手，“老师，你上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许馨彤惊呆地拉上窗帘，她完全被刚刚看到的那一幕雷倒！餐桌上的讨论……师生，同性，怎么可能？可是亲吻，不是恋人才有的动作吗……李司曜伸手拍了许馨彤一下，她大叫，吓得李司曜也跟着惊颤，然后怪怪问，“你做什么坏事了？”

19.两面为难

送走翟释阎，李非涵折身回到公寓。进门的时候看到许馨彤投来质疑的目光，心里不禁有些迷茫。父亲也投来疑惑的眼光，然后起身让他进了书房。

李司曜大大咧咧坐到沙发上，摇头感叹，“老哥的命真苦，看到少不得被批一顿了。”父亲对学生煞是关怀，但他讲究原则，哥哥这样带着学生来公寓里吃饭，怎么说都是行不通的。

李母刮了一下李司曜的脸笑道，“你知道什么，每次说话都是这种语气。”然后转头对许馨彤微笑，“馨彤，在京天上课感觉怎么样？没有被学生欺负吧？”

许馨彤轻轻点头，“没有，学生们都很热情。伯母最近在忙什么？”

“非涵他父亲要去国外参加研讨会，这些日子都在替他收拾行李。他有些不放心非涵，所以过来看看再走，你父母亲也都好吧？”

“都好，伯母烦闷的话可以去家里走走，我妈也惦记着你呢。”许馨彤望着书房的门，内心稍稍不安，只好起身道，“伯母，我还有些事先走了……”

“我让非涵送你……”不等李母说完，许馨彤微笑拒绝，“不，我开车来了。”李司曜也起身，“妈，我也有些重要的事要做，麻烦你和老爸说一声，我走了。”然后追随许馨彤的背影离开了，李母愕然，这个儿子就这点出息了。

李非涵坐在父亲对面，虽说不是害怕，但心里还是稍稍紧张。李父随手翻开桌上的书本，声音颇为温情，“非涵，你怎么看馨彤这孩子？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不想逼你，但是……你应该安定下来了。”

李非涵闷头，良久才道，“我对馨彤的喜欢，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么样？我不反对你自由恋爱，可是你总得找个人，有了对象我也不必逼你。可是你现在……我向来讨厌道听途说，但最近听到一些传言，说你特别照顾一个学生，是刚才那个小孩吧，偏爱学生要有个度，你心里有没有衡量过自己出格的行为？”

传言？李非涵头脑有点混乱，怪不得父亲一开始就对翟释阎怀有疑心，没听到儿子的辩解李父沉声道，“那个学生来这里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以他的才智用不着你来补课，如果你还想继续在京天上课的话，不要惹出什么流言蜚语。”

末了李天杨还加了一句，“我觉得那个孩子不简单。”

李非涵头皮发麻，送走了父母亲之后他懒散躺在沙发里，父亲那一番话显然在探测他的意思。门铃骤然响起，李非涵起身开了门，见到翟释阎的时候他大吃一惊。翟释阎笑眯眯的进屋，然后宣布道，“老师，寝室热水器坏了，我来这里洗澡。”

李非涵折身合上门，眸子直直盯着翟释阎，翟释阎诧异，弯弯的嘴角像月牙一样翘起，然后抓着李非涵的胳膊浅笑，“老师，你的表情好严肃，是不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李非涵含糊摇头，清瘦的手缓缓拂掉额间的发丝，父亲的警告他根本没有办法传达给翟释阎，翟释阎没有理会李非涵稍稍凝重的表情，拉着李非涵坐好，雀跃道，“老师，你那个孔夫子父亲是不是觉得我不是好学生啊？”

“没有，他很欣赏你。”只是对你……持有某种疑心而已，李非涵伸手拿过茶几上的遥控，打开电视，“释阎……”

“老师，你是不是很苦恼我来家里啊？你父亲……是不是很不喜欢我？”翟释阎伸手抚平李非涵蹙起的眉头，然后低头在李非涵手背轻轻一吻，“老师，你不能因此把我赶走哦。”

这个家伙，李非涵挣扎着把手抽出，可惜翟释阎完全不着空隙握着李非涵的手，修长的手指还刻意收紧并拢，然后换了一个舒服的方式靠在李非涵肩上，微微凌乱的发丝扎着李非涵的下巴，他伸手揉平翟释阎那一头个性的发型，沉默不语。

“老师，你有心事？”翟释阎抬头盯着李非涵清秀的面容，柔美细长的眸子显得迷离深邃，灯光照得他的面颊莹白透明，嘴唇却像涂满胭脂似的红润。

李非涵收回目光，然后看着电视低语，“没事，你先去洗澡吧。”没事？没事你失魂落魄什么呀，翟释阎伸手扳回李非涵的脸，眸子闪闪发光，“老师，你在回避我的问题啊，是不是你父亲让你和许馨彤老师结婚？”

李非涵愕然，窗外的风声灌进客厅，窗帘翻飞的声音让彼此安静的气氛多了一些缓冲，李非涵起身，“我去关窗，你洗好澡之后我送你回学校。”

“不要！”翟释阎立刻回绝，“老师，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和别人结婚的，反正我已经决定留下来了，就算你赶走我，我……我大不了睡在你家门口。”

“我没说要和馨彤结婚，你急什么？”

“就算不和许老师，也会和其他人吧。老师，你心里明明喜欢我在乎我，却不肯把我当成真正的恋人来对待。我一定要让你看清自己内心的想法……”

李非涵双唇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便折身走进房间。翟释阎亦跟着进去，窗子拉上之后，翟释阎伸手搂住李非涵，低头便含住李非涵的唇瓣……李非涵没有反应过来便被翟释阎整个拖到床上，随即将整个身躯覆上来。

床轻轻塌陷下去，一股清新的沐浴露香气从翟释阎身上传来，李非涵试图抬身，却被翟释阎重重压下，他扣住李非涵的双手，眸子含笑，“老师，既然我们两情相悦，那么应该做些温馨的事情才对。”

“什……什么事情啊？”李非涵眨眼，尽量克制自己不安的内心，“释阎，你先放开我。”

“不要，我怎么可能放开老师你呢，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多渴望和你在一起吗？”翟释阎亲吻了一下李非涵的额心，然后面带笑容，“老师，你也喜欢我对不对，虽然你不好意思说出来，但我还是可以感受得到你传达出来的喜欢。你看，你脸都红了，老师，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还纯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