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廷春晓寂若歌 卷一—二————泷夏川
泷夏川  发于:2010年08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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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雪萱正胡乱想着,忽听得门外太监报“大皇子到!”顿时心口一窒,脸红了大半。

第三章 符 (下)

南司玥走进宁寿宫,淡淡扫一眼,只见一屋子的女人,并无南司璃半点踪影。心里燃起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今儿是十五,每月的今天,他二人定会结伴前来向太后请安,今日他独自前来,南司璃却不见了踪影。一屋子的嫔妃令他头痛,但既然来了,就不好立即离开,况且太后已经笑着招呼他了。

“玥儿最近在忙何事?”太后怜爱笑道,“听张太医说,你心情不太好?”

“回皇祖母,孙儿并无大碍,请祖母放心。”声音淡淡,却听得身后黎影一身冷汗。主子岂止是心情不太好,简直就是非常不好。动不动就罚这罚那,如今这轩阳宫的恐怖程度,绝不逊于四皇子那毓枢宫。

柳贵人吃口茶,浅笑道:“嗨,依臣妾看呀,这长皇子心情不好,还不是被那杜昭仪给闹的。这要换了谁都不好受呀。”

南司玥不答。陈贵人却揶揄道:“妹妹这话就不对了。那杜昭仪昔日跟妹妹你甚为交好,妹妹现在如此说,岂不怕别人误会你见风使舵,落井下石?”

柳贵人掩口一笑,又故作忧愁,道:“唉,什么朋友?妹妹我还不是被她那乖巧可人的模样骗了去,不想她竟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真是交友不慎啊。”

南司玥冷笑。这些女人,个个饱读诗书,才华横溢,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争风吃醋,斗得你死我活,却偏还乐在其中。真是可笑。撇开目光,却又触到一丝更为深情脉脉的眼神。抬眼,望向那一身素衣的女子,心中思忖着又是个新进的嫔妃,不甚耐烦,刚要扭头,又听太后道:“玥儿,这位是云雪萱,你的云表妹。”

“表妹?”南司玥扬扬眉。哼,他的表妹可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个。

太后见他想不起来,又解释道:“就是云相的女儿,那天私闯围场那个。”

“哦。”南司玥淡淡点头,不再看她。

云雪萱却局促起来,忙起身,紧张道:“萱儿那日无礼,害殿下受伤,还请殿下责罚。”

“罢了。”南司玥喝口茶,轻描淡写道:“父皇已经罚过了。”目光却并未看她,云雪萱心尖又是一疼。

怔了半晌,云雪萱终鼓足勇气,从腰间掏出一红色护身符,递与南司玥,颤抖道:“此乃母亲生前交由萱儿的护身符。萱儿想把它赠与殿下。一来,向殿下谢罪,二来,也可保殿下一生平安。”说着,恭敬地将之递上,脸上已是一片红霞。

南司玥礼貌地接过,却是微微蹙眉,只道:“多谢。”便随手放于身后,并不多看。

云雪萱看他动作,心里滑过一瞬失落,眼泪即要涌出眼眶。

正巧此时门外一阵嘈杂,太后不悦,令身边太监出去看看。少顷,太监回来,身后跟着满脸焦急的陈德福。

陈德福一见了南司玥面,即像见到救星似的欢快起来,欣喜道:“哎哟,殿下呀,奴才可算是把您给找着了。”

“陈公公,可是父皇有急事?”

“正是。”陈德福急急擦了把汗,又道,“西南边疆战事有变,皇上命老奴来传您去御书房议事。几位大臣跟二位皇子早在那儿候着了,就差您了。”

南司玥闻言,急忙起身,禀过太后即告辞离开。衣袂翻飞,先前放于身后的护身符随风落于地上,南司玥并未瞧见,径自离去。

云雪萱陪着太后又说了会子话,这才起身告辞。一路上,捏着刚捡回来的护身符,贝齿紧咬下唇,拼命压抑终是没有哭出声,而那清澈的双眸里,却早已是一片汪洋大海。

“佩梨,”半晌,她终哽咽道,“我长得不美吗?”

“小姐这话从何说起呀?”佩梨茫然,却仍是仔细为她拭干眼角泪珠,安慰道,“小姐国色天香,天下女子无不妒忌,又岂有不美之理?”

“那,他为何不看我?也不收我送的东西?”云雪萱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委屈。

“这……”佩梨知她所指,却又不知所措,只小心劝道,“许是长皇子和您不甚相熟,才,才……”一时想不到合适的词,只好默不做声。

云雪萱知她谎话,心中郁结,哭得更为厉害。也不管旁人如何看待,只以手掩面放声大哭。

“小姐,”佩梨急道,“小姐您别哭呀。这可是在宫里,被别人瞧了可不得了。”

云雪萱半晌才止住哭,但汗湿的手仍把护身符捏出条条褶皱来。这个瞬间,她和他的距离,竟是隔了万丈鸿沟。原来,他从不曾记得自己,也不想看她,更不会收她的礼物。他们之间,除了同样高贵的身分,便没有交集。

想着,心尖再次抽搐得像要碎裂了一般。

第四章 议 (上)

南司玥走进御书房,迅速扫一眼。几位顾命大臣都已到了,各自站在角落里,一见得他来,立即满脸堆笑过来打招呼。南司玥一一寒喧而过,又淡笑着向南司琰点头示意。唯独对南司璃不理不睬,看也没看一眼。南司璃低着头,安静地站在角落里,看在众人眼底,竟是一反常态。

气氛有些尴尬。

须臾,夏颉帝从里间出来,不等身后太监通报,自己已是先咆哮起来了:“真是岂有此理!好个杜子藤,以为朕治不了他么!朕这就派几十万大军,把那小小岚州夷为平地!西岚……哼!”

自顾自坐上龙椅,也没理会下面跪了一地的人。等到闷气生得差不多了,这才惊觉众人未动。忙道:“众卿平身吧。”

众人哼哼叽叽爬起来,等夏颉帝发话。夏颉帝却不语,微眯双眸打量着满屋子的人。

阳光透过缝隙落了进来,光里飘浮的尘埃清晰可见。众人的呼吸或平稳,或急促,带着丝丝的疑惑和小心翼翼。

又沉默半晌,南司琰终耐不住性子,开口询问道:“父皇,不知父皇方才为何事动怒?”

夏颉帝缓缓叹口气,令兵部尚书详细陈述个中缘由。

原来,昨晚,西岚一支骑兵队偷袭了北泶边境。此事在战事连连的岚州,本不足为奇。且敌方意在挑衅,无意发动大规模战争,对军力充足的岚州构不成半点伤害。然,岚州太守杜子藤竟不动一兵一卒,大开城门竖白旗投降,就这样将北泶边关重镇拱手相让于敌国西岚。

寅时,西岚大军以岚州为突破口,大举进犯。至此,敌军已到沧州境内,逾两国边境三百里。沧州虽拒死抵抗,但毕竟兵力薄弱,危在旦夕。

北泶疆土,岌岌可危矣。

兵部尚书刘侍,语到最后,不免担忧,眼里亦是蒙上些氤氲。

“诸位对此有何良策?”夏颉帝一声令下,众位大臣立即议论纷纷。

南司玥却默不作声,眼瞅着刘侍和云洛天两人围绕主战还是主和的问题争得面红耳赤,不由好笑。

只听云洛天道:“这西南边关连年战事,已是劳民伤财,倘若我国果真派大军前往,只怕人民生活更加痛苦。皇上,这民生才是国之根本……”

“丞相此话差矣。”刘侍打断他,道,“先有国,才有家,才有民。若我国就此向西岚议和,西岚必不会轻易妥协,到时只怕西南数镇要尽数落于他国之手。古往今来,这落于他国的臣民,又岂有安生的道理?长皇子,你说是不是?”

南司玥被刘侍猛然抓住,倒吃了一惊。怔了半晌,懒懒开口,道:“诸位急什么。这沧州离三皇子坐镇的凉州不过二百余里,就凭了他三皇子的身分,还怕他不全力对敌么?到时,诸位再来商量这主战还是主和的问题也不迟呀。”

话一出口,众大臣目瞪口呆。南司璃轻笑一声,抬头,却见南司玥怒目而瞪,立即心虚地吐吐舌头,低头不再多语。

夏颉帝倒是哭笑不得。

众人再度商议一番,终决定对西岚用兵,却又苦恼朝中无人。朝中大将,多驻守边关重镇,分身不得。夏颉帝虽说对杜子藤的二心是早已知晓,但,却未料到来得如此之快。一时战乱却无良将,实在头痛。

“父皇,孩儿愿领兵前往。”南司璃见父皇蹙眉,上前一步道。

第四章 议 (下)

众人再度商议一番,终决定对西岚用兵,却又苦恼朝中无人。朝中大将,多驻守边关重镇,分身不得。夏颉帝虽说对杜子藤的二心是早已知晓,但,却未料到来得如此之快。一时战乱却无良将,实在头痛。

“父皇,孩儿愿领兵前往。”南司璃见父皇蹙眉,上前一步道。

南司琰却揶揄笑道:“老四,你当这是过家家玩游戏么。你从未带过兵,对西南战事亦不熟悉,你认为,你有几分胜算?虽然你想替父皇分忧是好事,但为兄还是要劝你,逞强可不见得也是好事。”

南司璃不怒反笑,故作恍惚大悟状,左手成掌,右手成拳,两手重重相击,道:“如此说来,还是经验重要。”

南司琰正要得意,却又听他说道:“那不知,从未有过经验的新郎都是如何与新娘洞房的?”不由脸色煞白,无言以对。

一干老臣皆是红了脸。心中只道,这四皇子也太胡闹了。不过这也是常事,毕竟四皇子背后有个太后撑腰,且他也并未威胁到朝中利害,夏颉帝也就由他去了。

但夏颉帝亦是尴尬,清清嗓子,责备道:“璃儿,不得胡言乱语。出征一事非同儿戏,你可要想清楚了。”

南司璃深深看南司玥一眼,良久才道:“回父皇,孩儿想得很清楚了。孩儿虽没有带过兵,打过仗,但满腔热情天可明鉴。目前朝中无人,而我国边境百姓又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身为皇族,璃儿痛心不已……”

南司玥默然听着他的长篇大论,暗暗微笑,想来这最后一句必定是要请自己与他同去的。

南司璃继续道:“此次出征,孩儿必会向边关战士多多学习,相信以孩儿的能力,还不足以战败。请父皇放心,孩儿即使不敌,战至一兵一卒也决不辱没我北泶尊严。”

没了?

他竟然只字不提自己!

南司玥又开始莫名地生气。

夏颉帝赞许地看着南司璃,点头道:“既然你有此心,再好不过。只你经验尚浅,朕不甚放心。不如再从朝中挑一员大将,与你同去,如何?”

云洛天闻言,拱手献策道:“皇上,微臣记得,长皇子三年前与西岚将领左青木,左将军交过手,而此次西岚的征战将军亦是左青木。所以微臣以为,让长皇子与四皇子同去,再好不过。再者,臣以为……”

“不去!”南司玥急急喝断他,怒吼。南司璃既没有开口请他,他又何需出面趟这浑水。

在场众人皆是一怔。素来温和的长皇子,此刻竟然怒斥丞相!虽说他二人政见向来相左,但,也不至于恶化到如此地步罢。

夏颉帝见南司玥满面通红,难免担心,关切道:“玥儿,可是身体不适?”

南司玥自觉失态,忙低头,道:“孩儿,孩儿身体初愈,仍略有不适,不宜出征。方才并非有意冒犯丞相,还请丞相不要见怪。”

众人这才长吁一口气,唯有南司璃,脸上偷偷勾起一抹略带满足的笑容。

随后,又是七嘴八舌地议论了一番,夏颉帝下旨令南司璃即刻先行前往沧州,待到另一员大将选定之后,再让其与南司璃会合。毕竟出征一事,慎重为好。

末了,夏颉帝对南司玥道:“玥儿,你是唯一与左青木交手之人,不妨说说此人有何特点。朕听闻民间称他是冥界的勾魂使者,阴狠的紧,不知这传言属实否。”

南司玥一闭眼,当日交战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左青木那染了鲜血的眼睛死死瞪住他,充满了愤怒和倔强。

“南司玥,今日不杀我,他日,你必定后悔!”他咬着牙,恨恨地诅咒。

想到这话,南司玥扬了扬眉,对夏颉帝道:“回父皇,儿臣以为,这左青木,着实是个有趣的人。”目光流转,望向南司璃,想着这心无城府的皇弟要和那样的人交锋,不免又有些担心。只是,南司璃竟然再三一反常态,非要独自前往。他究竟是何居心?

想不明,猜不透。心中怒火也就更甚

第五章 争

南司璃甫一出得御书房,就听见身后有人叫“站住”,熟悉而期待的嗓音,让身子情不自禁地僵住。

半晌,终缓缓回身,低着头,却意外地脸上一阵生疼。

“啪!”一个耳光落在脸上,毫不留情。

“南司璃!谁准许你走在我前面的?”带着怒气的声音,透着明显的无理取闹。

南司璃有些无奈,是父皇要他即刻准备出征的,不然他才不会这么赶。“玥,我……”

“啪!”话音未落,又是一记耳光。

南司玥盯住他的脸,狠狠骂道:“混蛋东西,还敢回嘴!”

“我没……”

“啪!”第三次,打在同一个地方。南司璃的嘴角渗出血丝。

“我有说过你可以说话吗?”

南司璃心里哀嚎一声,认命地翻翻眼晴,忙又盯着冷寂的地面,不再多言。

沉默半晌,以为一切行将结束的南司璃冷不防脸上又挨一巴掌。

“为什么不说话?”

南司璃哭笑不得:“分明是你……”

“啪!”

“我怎样?我做了错吗?”

“没有。”南司璃摇头。突然喉咙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迎着阳光,有些刺目。

“啪!”又是一个巴掌。只这次,换了个方向。

“你吐血了不会叫疼吗?”

南司璃不语。

南司玥又是一阵怒火攻心。

南司璃安静地站在那里,平静的脸上看不出波澜。他吐血的时候,竟是连眉头也没皱一下。若是以前,即使不疼,他也会满地打滚,一边喊疼一边向自己讨好撒娇。可,现在的他,明知是自己无理取闹也一言不发,冷漠得让人侧目。

心似被重物猛地撞痛了,南司玥神色一凛,踢上南司璃的膝盖。南司璃遂不及防,单膝跪下,却仍是低着头,不反抗,只顺从,无声地顺从。

南司玥看了他良久,又厉声道:“你没有什么要说吗?”

南司璃终于抬头,看了看他,叹口气,又低下去,道:“没有。”

“你……好!很好!”南司玥咬咬牙,再次往南司璃腰间踹去。行将带兵出征,却又从未离开过他的南司璃,竟然无话对他说!真是……岂有此理!

南司璃被踢得趴到地上,没有抬头,却能感觉到美人儿的暴戾。但,他什么也没说,甚至什么也没做。

直到美人儿拂袖离去,直到那孤寂却又怒火冲冠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他再也忍不住地嘴角抽搐了,接着弯曲成好看的弧度,上扬,然后再度抽搐,变成了狂放不羁的大笑,最后笑到满地打滚,怎么也停不了。

他身后的南司琰一步步靠近,不屑地揶揄:“老四,你是被皇兄打疯了,还是第一次出征紧张得找不到北了?”

南司璃依旧趴在地上,却突然伸手扫向南司琰的脚。南司琰不备,跌倒在地,正要发火,肩膀已被对方按住。

南司璃拉近他,嬉笑着在他鬓边耳语:“琰,给你一个扳倒皇兄的机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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