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贱夫I————Nicky
Nicky  发于:2010年08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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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会的。"卓文君绽出乖巧的笑容。
一道带着探索意味的视线闪过,停在他们身上三秒,卓文君又敏感地朝四下张望找寻。
"怎么了?掉东西了吗?"阿其叔关心地问。
"没事,大概是太阳大,眼花了一下,转头看看四周就好了。"他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
"没事就好,把东西搬完就吃饭去,都正午了呢!"阿其叔望望耀眼的太阳。

第九章
卓文君在萧瑟居里是负责打扫前庭与后院的,和他一起工作的都是小孩子,要是他把该做的工作做完,其它时间他就是小孩子们的义务姆和老师。
拿竹扫把扫地有什么难的?
有人在看时他就乖乖地挥着扫把,没人在看时他就轻轻地『挥着手』。
没错!他就是在『挥手』,而且还是轻轻的。
这是他走马上任当起『清洁工』的第三天发现的事实,他只要瞪着自己的手掌然后挥动,手到之处就会形成一股强大的气流,气流带动旋风,旋风卷起残叶。
起初他还不太会控制力道,掌风所到之处尽皆哀鸿。
总管赵爷爷还皱着眉不明白为什么要他扫个地,十次有九次都遇上狂风肆虐,就像命中带煞一样,他努力地扫一回后,同一地方还必须派出更多人帮忙再整理一次。
幸好,练习总是会有进步,他已经渐渐知道力道。
虽然上星期一个不小心,太用力还扫倒了好几棵樱树,『力拔山兮气盖世』,连项羽都输给他。
幸好当时没人看见,赶忙扶起被扫到台风尾的树再次种好,也许是那些樱树命不该绝,棵棵长得比之前都好。
卓文君很得意的把自己这一手功夫称为『秋风扫落叶』,只要是他的地盘,掌风所到之处无不清洁溜溜,保证一片落叶都没有。
他唯一的劳力工作是把卷成堆的败花残叶全装入竹篓里,再把装满的竹篓背到花匠陈伯专门辟为堆肥处的烂泥地,把竹篓里头的垃圾全部喂给烂泥当饲料就行了。
王爷夫人、小王爷和遥平郡主的到来和他的工作一点关系也没有,日子还是一样要过,工作还是一样要做,也许是萧瑟居不小,他接连几天都没有荣幸遇过萧瑟居的主人们。
下午搬完最后一篓落叶,卓文君走到树荫下拿出未完工风筝开始动工,听他们说这东西不叫风筝叫『纸鸢』,随便叫什么名字都好,还不是同一种东西。
因为前天书房清出一堆旧宣纸,虽然泛黄却还可以用,他趁机留了一些下来。
为了不浪费,他把被虫蛀过的挑出来,到总管妻子赵婆婆那儿要了一捆细线,利用后院乱长的苇杆,凑合着做了只小巧的风筝。
午后起风时拿出来放放,居然还飞得又高又远,小孩子们没玩过,个个喜欢得不得了,央着他再做,他只好答应每人给一只,完成的那一只就送给年纪最小的小豆子。
在萧瑟居,大概因为是仆人的关系,晚上点的油灯其实是很暗的,如果要他晚上做,不出几天他的眼睛就会有近视的隐忧,这时代可没有眼镜这种东西,所以他都是利用做完工作的时间动手。

"呜呜呜...我又不是故意的...呜呜呜..."
远远地一阵哭声自后院方向传来,听起来像是小巧的哭声,小巧是小豆子亲姊姊,两人只差十个月,总是打打闹闹的。
"不要哭啦!被妳烦死了,...还不都是妳爱抢!"
侍卫罗爷的最小孙子阿福的大嗓门传来,今年十二岁,他是孩子群中年纪最大的。
"怎么办吶!阿福哥!我们怎么样才能把它拿下来啊?"
小喜担心地问着,小喜和小巧同年是花匠陈伯的外孙女。
卓文君起身走到后院,他想知道发生什么事。
"怎么了?"卓文君问。
"小文哥!"阿福眼睛顿时大放光芒,彷佛看到救星。
"小文哥哥,我的纸鸢..."小豆子红着眼眶指着静心阁的屋顶。
"呜呜...小文哥哥,呜呜呜...呜呜...呜呜"小巧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来。
"别别别...妳要哭可以,别把脏东西往我身上抹。"卓文君小心地将泪娃娃与自己的衣服隔开三十公分。
"小文哥,小豆子的纸鸢被小巧弄到静心阁的屋顶上去了,我们不能进静心阁,从外头又拿不下来怎么办?"阿福的弟弟阿禄说。
静心阁?
萧瑟居有八亭、六台、四楼、二阁,『静心阁』和『宁神阁』是萧瑟居最高的两座建筑,约有三层楼高。
"对啊!我们的竹竿太短了构不着。"小喜说。
"都是小巧啦!明明放得好好的可是小巧就来抢,还故意把线放长,纸鸢才会勾到静心阁的屋顶的,小文哥,你能帮帮我们的忙把它拿下来吗?"阿福拜托。
"我去试试,你们先回去,但是别告诉别人,知道吗?"卓文君回答。
静心阁是主人居,身为仆人没有得到特别允许是不能进入的。
有什么办法既不用进去又拿得到?
搬梯子?不行,梯子太短了,风筝的线缠在屋顶上,解不到线就无法把风筝拿下来。
距离太远,他的『秋风扫落叶』也无法派上用场。
不然...,有了!就是那个。
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他转头四下看看,...没有人!就是现在。
各.位.观.众!
卓文君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双眼炯炯有神,目标:静心阁屋顶。
双脚死命一瞪,一尺、两尺、三尺...、一丈、两丈、三丈...,就快到了。
静心阁边的矮松、静心阁的墙壁、静心阁的窗棂、静心阁的屋檐、静心阁的屋顶、蓝天白云...,惨!过头了!停不住...收功!快收功!
卓文君七手八脚地在空中很不优雅地以『大翅鲸跃水』之势翻滚了几圈,活像落水大蜘蛛似地『游』向静心阁的屋顶,千钧一发之际猛力抱住屋檐边翘起的辟邪石雕,一个鹞子大翻身,呃!其实这姿势...比较像『青蛙被翻肚后再被翻回来』,他总算是成功降落在屋顶上。

冷汗流了一缸。

第十章
今天天气好,午后阳光照得人暖乎乎、懒阳阳的。
王爷夫人一时兴起就把每天固定时间跑来『说教』的地点,由静心阁书房搬到静心阁外鲤鱼塘上的映月亭,还严正地强迫被轰炸的对象不准跑。
一身华服『准被害人』的小王爷广宣,只好强行克制着自己拼命想往亭外奔去的双脚,佯装出一脸『您说的都对!』的神情,直勾勾地盯着在静心阁屋顶上三步一滑、五步一摔的小小人影。

广宣原本只是想转个头偷偷打呵欠,没想到耳边就传来一阵不平常的呼吸声。
他敏锐地往发声处一看,一条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小小身形,也不打声招呼,居然就这么给他往天上蹦去。
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到嫦娥,不过下一秒眼力很好的广宣就知道,这不要命的笨家伙绝对不是『天外飞仙』之流,看他那笨拙得叫人流冷汗的『翻肚死蛙落地法』,小贼都比他身手强百倍。

"...你到底想拖到什么时候?也不替我们老的想想,人家你伯母定南王爷夫人都有七个金孙了,...你是有哪一点比不上他们那个笑起来傻乎乎的广定?...你外表比他好,文采比他高,武功比他强,甚至在外名声都比他好,他有本事娶三妻四妾一年生七个男娃,你难道没有?..."

王爷夫人一开口,教诲涛涛不绝犹如千军万马朝她的儿子『淹』过去,全然不管自家儿子已经分神分得大汗小汗落满地。
"啊!"小家伙又摔了一次。
小心!小心!后面有个坳。
啊!怎么踩进去了,就说后面有个坳了。
"...你看你晓菁表妹,人不但美、身材棒到没得挑、气质又好,一切心思都花在你身上,...不但时时到我这儿寒喧问暖,还纵容你拖延她的青春,女人一生只有一次二八年华,过了今年她就十七了,...你还对她不闻不问,连她为你做的衣服也不穿,我要是你啊!早就把她娶回家了,...真是不知道你的脑袋到底是在考虑什么,娶就娶还有什么好想的?..."

连珠炮般的训示努力展开快攻,都快一刻钟了还没有弹尽援绝的迹象。
"噫!"原来是要拿纸鸢,这种小事只要通报一声,从静心阁里头上去拿就好了,为什么要玩命呢?
别用拉的啊!慢慢解开就行了,用拉的会摔出去。
"...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娘也不是要逼你,你如果看上哪家姑娘就说出来啊!娘会要人去探探,...我们武王府总不能迎进个家室不清白、地位不高尚的姑娘吧?人家都说『门当户对』,你总要想清楚才是,你自己不在意,外头的人还是会说话的,..."

『以退为进』,兵法上奥妙的克敌秘诀,王爷夫人使起来毫不费力,句句不重复,段段是真理,中间还不需要换气,长江、黄河都必须靠边站。
"噢!"叫你不要用拉的你偏不听,又摔出去了吧!
稳住,稳住,幸好没跌死你,什么!?
你这笨蛋,不可以用拔的,你以为那是萝卜吗?
广宣紧握的拳头已经冒出汗来,他这个看的人比做的人紧张万分。
"...不然你先把晓菁娶进门当正室,其它的娘就不管你了好吧!...晓菁知书达礼,当少王爷夫人绰绰有余,她也不会插手你们男人家的事,你还有什么好顾虑的?...你是长男,娘不指望你难道要指望你那个比你更难搞的弟弟广安吗?...你也要为方儿想想,孩子总是需要娘的,不能因为玲娘死了,你就什么都不理,而且就算玲娘没病死,她也只是小小的陪寝,方儿得要有正室撑着出去才不会被欺负,..."

昨天威胁恐吓,今天说尽好话,软硬兼施轮番轰炸,就不信天下还有谁忍得住。
"唔!"不妙,左脚边的屋瓦有点松,重心最好是摆右脚,不然万一滑下来肯定跌死你这笨蛋。
还敢给我放开手,找东西用一只手找就好为什么两手全放开?
你是不知道这是很危险的一件事是不是?
等这笨到番地去的笨蛋下来,他非得想个办法让他永生难忘不可。
在屋顶上与缠成一团乱的长线搏斗是种恐怖的事,下头可没有安全网等着他,卓文君摸摸胸口,只有一张银票,刀子没带出来,身上连一把锐器都没有,耳边又有人一直高呼低喃的叨念,还有那一阵阵长嘘短叹的配音,真叫他不心浮气燥也难。

"...人家晓菁都送上门来了,你有什么理由说不要?俗话说:『送到嘴边的肉,不吃的是傻子。』,你又不是傻子,干什么还别别扭扭的?...晓菁对方儿极好,你也看在眼里,你不急,我们都急啊!...近几个月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关在书房里,要不是你爹要我拉你出门,你窝在书房八成都长出菰来了,...晓菁牵就你,愿意等你,还死心眼地跟着来陪你,人都进门一半了,你还不赶紧点头用八人大轿把她迎回府吗?..."

"娘,您先别吵!让我专心想想。"这傻子还不知名自己一脚踩进棺材里吗?
居然左摇右晃地扯起线头,真该抓起来打一顿以施惩戒。
"...你在想什么?想你媳妇从天上掉下来吗?如果真有人能从天上掉下来让你娶,娘马上点头办喜事如何?"王爷夫人不甘被冷落地大吼。
威力十足的狮子吼震得正在屋顶上拔河的卓文君一吓,左脚直直地朝松动的屋瓦踩去,重心一偏,手上的线刚巧断裂,人...掉.下.来.了!
"哇啊啊啊啊..."卓文君大惊失色,尖叫声响彻萧瑟居。
他笔直地往下落去,重力与速度互助合作,当场将他送进鲤鱼塘。
"噗啦!"一声溅得池鲤纷跃九曲桥,水柱足足有一丈高。
案发现场沉默三秒,...不得了了,有人真从天上掉下来。
"快来人!有人落水了。"广宣第一时间大声地叫人来帮忙,自己则鞋也不脱地跃下水救人。
"夫人,您真是神开金口吶!真的掉下来了!"站在一旁服侍的赵奶奶很幽默地对王爷夫人说。
王爷夫人吃惊地傻住了。
就说这傻瓜一定会掉下来,看吧!他可以到朱雀大街摆算命摊了。
广宣一边想,一边泅水朝卓文君落水处前进。
虽然鲤鱼塘不深,却也不浅,最深处还是可以让一个大人灭顶,若不赶紧把人救上岸,不用等摔死就直接淹死了。
忙了半晌,人是救上来了,可是怎么看都像是死了一样。
为了这位应了她的话,特地赶下人间的落难大仙,王爷夫人使出浑身解术,调了八百里快马请来京里最好的大夫来治。
就算死了也要把这胡涂大仙救活!

第十一章
不知为什么,『大仙下凡』这个说法闹得越来越大,滚雪球似的,说到最后连第一个说的人自己都将信将疑起来。
什么哪一世无缘的姻缘要成就在这一世啦!
什么远古时代救起的神兽成仙来报恩以身相许啦!
什么天仙爱上凡人所以自贬下凡啦!
乱七八糟,什么古怪版本都有。
而且最重要的人证,那个一直衣不解带守在卓文君身边的小王爷,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间痴男儿,看在众人眼里谁还不相信!?
王爷夫人对事情演变的方向越来越满意,甚至要人回京办起婚事来,有个天人当儿媳这传出去是铁风光的,不只面子足到溢出来,更重要的是那是她亲口唤下来的天人吶!说句大不敬的话,皇上老儿都没她神。
一向能拖则拖、得避马上避的小王爷听到自己婚事已经成定局也不抗拒,反而提出尽速回京成亲的要求。
这还能叫别人怎么想?
夜半,月牙儿高挂萧瑟居宁神阁窗外,幽幽暗暗的蠋火闪着微光。
广宣坐在床边,轻手轻脚地梳整着在床上昏睡的苍白人儿的柔黑长发。
"...这可是你自己来淌的浑水喔!不能怪别人..."
低沉的声音随窗外的风声消逝,彷佛不曾存在于宁静月夜过。
『天人降世』一案过了十天,京城中,镇东郡王府里传来一阵阵让人耸毛骨悚然的咒骂声。
可恨!可恨!可恨!她要诅咒那只狐狸精生不出儿子!
八百里快马请来京里最好的大夫,只为救一个其实身上什么伤都没有,只是有点被水呛到的病患,...简直是小题大作。
莫名其妙,一点预警都没有就准备起婚事更是叫她不服。
她爱了表哥这么多年,这么长的感情敌不过被表哥救起的一只『落水狗』?
可恨!可恨!可恨!她要诅咒那只狐狸精生不出儿子!
她不相信表哥会这样对待她,她的表哥老是在她的眼前装酷男,她却知道表哥的心是挂在她身上的。
可是那只贼猫,竟然迷去表哥的神志。
她绝对绝对不原谅那个臭家伙。
可恨!可恨!可恨!她要诅咒那只狐狸精生不出儿子!
真是气死人了!
遥平郡主磨着牙在自己睡了十五年半的闺房里搥枕头、咬被子。
诅咒着那个目前躺在武王爷府、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被王爷夫人一天嘘寒问暖三回、并且将表哥的心全拉走的贱人。
要不是她那时被困在这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早就央着爹爹请法师来开坛作法,看是何方妖孽作威作福。
可恨!可恨!可恨!她要诅咒那只狐狸精生不出儿子!
她已经被冷落十天了,在萧瑟居对她不闻不问她全忍着,快马加鞭地赶回京这一路上他们只顾着那个家伙,她也念在对方是病人的份上就算了,现在回到京里,竟然连姑姑一次也都没上门来同她说说话。
十天!
十个白昼加十个黑夜!
不是什么短短十个时辰吶!
而且明天表哥就要迎娶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为妻了,她恨得饭都只吃了半桶就吃不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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