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就算了，有什么好换的。”榆浩还是冷冷的。
这样的榆浩，就好象小在最初看到的样子。陌生，冰冷。
小在忽地抬头“不换了，不换了。浩……我错了。我不换了。”
榆浩冷冷抬眼，却不看他。“我要休息了。”
小在吃惊地看着走出去的榆浩，那个背影，越来越冷，越来越远。然后心就破碎得像块烂布。
第 23 章
独自躺在床上，小在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他想去和榆浩和好，但是那就要接受榆浩的安排，让人保护自己。这样的话，明天的赴约就没有办法一个人去了。他想，忍一天吧。明天就跟榆浩解释清楚，他一定会原谅自己。
继续想下去，觉得那样其实不妥。要是明天自己死了，榆浩永远都没有办法知道真相。而且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小在翻身下床，找了张纸条，在上面写到“浩，我若是能回来，我一定听你的话。再不惹你生气。”然后压在枕头下。
没有办法入睡，小在干脆找来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开了门，探出头去看榆浩的房门。他不可以走过去，因为那样的话榆浩会发现他。
保持着探出头的姿势。小在贪婪地看着那道门，想着门里面的人。也许，明天就见不到了呢。
看得脖子紧绷着痛，小在才缩起头，回到床上。开始杂七杂八想起来。
想到要是明天在赴约的途中发生交通事故，父母就会无辜被水魇杀死。想到要是明天突然被人绑架了，也不能去赴约的话，父母也会有危险。想到自己会不会弄错时间，去的时候晚了。想到要是这个城市有两个天直路口而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些，都关系着父母的小命啊。
不放心地再次起床。小在对好了闹钟，为了不迟到，他打算早上就出发。打开电脑对了时间，确定他的表准确无误。
又在网上查了，这个地方只有一个天直路口。小在才稍微放心地爬去睡。
睡着那一瞬间，小在还在想，要注意交通安全。
一大早，整个别墅就被怒气包围。
“好，很好！他都会走人了。”榆浩冷冷笑到。方小在，他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今天居然敢赌气走人了。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永远都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昨天在树林里戏弄人。还跟我耍小脾气。今天就学会走人了。”榆浩恼怒地拔起一株株花苗。他今天找他，整个家都找遍了，也没有看到人。花圃里也没有。等他回来，一定要让他好看。
榆浩在花圃里等着，一直等到晚上，耐心早已经消失殆尽。怒气像暴风雨般秧及无辜。仆人们该躲的都躲得差不多了。
“等你回来有你好看！”见天色已晚，榆浩气匆匆出门，打算将那个不知好歹的人找回来。
出了门，被冷风一吹，榆浩冷静了些，把怒气藏好了，寻着小在的味道走。
早上就来这里等了，一直等到现在，天也黑了。小在看看表，马上就是约定的时间了，心里不免紧张起来。这一次，是不是凶多吉少啊。最近的事情好象越来越多，苏和榆浩的事情，自己和榆浩的事情，自己和苏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他能够弄得清楚的。如今水魇也来找自己麻烦，这叫他如应付。
天直路口并不大，他只要站在这里，水魇来了就可以看见他。想到那个脸色苍白，低沉阴险的男人，小在的冷汗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这么早？”一个阴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小在身体一颤，迅速转过身去。面前的人穿着厚实的冬衣，帽檐压得很低。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小在可以肯定他就是水魇，只有他的出现，才会带来阴森的空气。
“你找我有什么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害我的爸爸妈妈，我做厉鬼也不会放过你！”小在压住心底的畏缩，向那人吼到。
“我怎么会伤害你的家人呢？我更不会让你做什么厉鬼。”水魇轻声说了，慢慢向小在靠近。“我比榆浩会怜香惜玉多了。”
小在警惕地后退着，嘴上骂到“谁要你怜香惜玉，你弄清楚，我是男的，是男的。”
“我不是告诉过你吗？男的也可以……”水魇看着惊恐后退的漂亮男孩，更想好好欺负他。因此加大了脚步，硬逼上来。
“你不要过来。”小在突然从身后摸出一把小刀，指着水魇。
这个法子成功地停止了水魇的动作。小在不禁庆幸自己多了个心眼，早上走的时候顺手带了把水果刀防身。
水魇无奈地站在那里，看小在千变万化的表情。“你以为这样的小刀制得住我？”
小在一惊，自己也有一点怀疑，大大眼睛在伸向前方的刀子上打量了几下。心里直打鼓。
“那你还不是怕了？你刚才就不敢过来。”小在试探着问到。要说他也不相信水魇会怕这样的刀子，可是刚才不是止住他了吗。
“我是怕你威胁不了我，把刀子换个方向就来个自杀。”
小在听了，生气地把小刀朝远处一扔“我又不是女孩子。不会自杀的。”
水魇见小在生气的样子，更加肯定了他的单纯。单纯好啊，单纯的人才好用。
“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小在打断水魇的思路。“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伤害我父母，我……”
“你做厉鬼也不会放过我对不对？”水魇笑着“我们找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不方便，说不定你妈妈早下班……”
小在想想也对，不能让爸妈看见了，就跟着水魇来到个僻静的咖啡厅。
在咖啡里加了很多方糖，用勺子搅的淅沥哗啦的。小在紧张地等着水魇开口。
水魇不再像刚才那样笑了，脸上恢复了初见时的邪恶。
“我要你做我的人。不然，我就杀了你父母。”水魇抿着咖啡，低沉着嗓音说到。在这之前没有劝说，没有利诱，而是直接致命的威胁。
小在显然没有防备，被他的话吓得几乎背过气去。
“我……我不做你的人。你也不能杀我的父母！”小在惊吓之余，立即表明自己的态度，竟没有力气去思考，这样的要求成功的可能性有几分。
“你跟着我有什么不好。我会保护你。可是榆浩能吗？先不要说他的旧情人出现了。也不说你在他心中只是个替身……”
水魇停住，他看见小在出现痛苦的表情，似乎极力躲避刚才听到的话。心中一喜，更加肯定地重复一遍“也不说你在他心中只是个替身。”
满意地看着小在的挣扎。继续道“就说说他现在的处境吧。他现在随时都可能被我杀死！”
水魇的话像惊雷，活生生将小在的心脏劈开。小在猛抬头，死死盯着水魇，似乎要把水魇所有的诡计都盯出来。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在你心中，榆浩是最强大的人。”水魇不慌不忙继续说道“可是，再强大的人都有自己的死穴。而榆浩的死穴就在我手里。”
小在吃惊地张大了嘴，竟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知道榆浩是怎么死的吗？”水魇问道，随手在剩下的咖啡里又加了些方糖。
小在心里一阵突如其来的恐惧，脑海里闪过由系跟他说过的画面。由系这人大大咧咧，说话也不知道隐晦，他告诉小在这件事情的时候，那血腥的场面也描述得直接，血淋淋的尸体都说得清清楚楚，像真实出现在他面前。
只听对面哗哗哗似是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小在回神，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水魇脱下冬衣，身上赫然缠绕着一条粗大的铁索。小在吃惊，心道这铁索肯定不一般，刚才水魇走路时都没发出声音。
水魇在铁索上玩弄了两下，看见有侍者走过来了，这才将冬衣穿上，将铁链遮了个严实。
“你知道榆浩是怎么死的吗？”水魇又问。料想小在知道得不清楚。就直接说出答案“他是为了挣脱这锁链，将手脚生生磨破了，血尽而死。”
一个想法在脑中闪过，小在厉声问到“就是这条锁链？”
“是的。这就是那条锁链。”水魇阴险地笑着。继而又问到“你知道为什么警察侦破杀人案件时，找到凶器后就会很快找到凶手。”
不等小在回答，水魇继续道“那是因为凶手怕受害人会变成厉鬼来找他索命，就会一直把凶器放在身边。”
“而受害的人，变成厉鬼后，最怕的就是致自己于死地的凶器！”
电石火光间，小在忽然明白了什么“而榆浩，最怕的就是那铁锁链，对不对？”惊讶和恐惧，使得小在的声音变的尖锐。
“真是聪明的孩子！”水魇裂嘴笑道。“你现在可以选择，是不是还要为那个将死的人牺牲你的父母。”
“你说什么话。”小在大怒“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牺牲我的父母的。”
“我知道。我也知道拿出你的父母就足以威胁你。”水魇一点也感觉不到自己的话有多么不耻“我说出榆浩的事情，不过是让你多一个离开他的理由。”
“你胁迫我，我也没有办法。可是，我不会屈服的！”小在做出恶狠狠的样子，把脸上的肌肉扭曲得足以让水魇觉得自己丑了，又继续道“就算你把我弄走，我成了你的人，你也得不到我的。我整天不洗澡，不洗脸，不洗头，不洗脚。顿顿吃大蒜，我看你还敢不敢对我做那些龌龊的事情。”
水魇不理会小在暴跳如雷的样子，不禁调侃道“我要做的事情多了，谁要对你做那些龌龊的事情啊？”
小在一愣，原以为水魇要他，也不过是那种事。现在才明白自己会错意。顿时心里大大松了口气，低声问到“那你要我做你的人是要我干什么？”
“我要你帮我杀了榆浩！”
水魇的话几乎把小在吓死，他原想，无论如何，他都要找机会回去告诉榆浩水魇的秘密。他相信榆浩会有办法。可是现在，水魇居然拿这个来堵他的路。
“他若不死，死的就是你的……”
“不要说了。”小在突然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了……”
“怎么样？”
小在感到心里清晰的撕裂痛感，父母和榆浩，叫他怎么选？
“求你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不要杀我爸爸妈妈，不要杀榆浩。”小在小声哀求，任凭泪水打湿双颊。
“我不吃这套的。你只有两个选择。立即给我答案，不然，我就当你是选择榆浩了，我会亲手送你父母上路的。”
“不要！”小在扑通就跪了下来，他虽然性格温和，却从不与人下跪的。除了过年的时候向爸爸妈妈要过年钱。想着，眼泪落得更多。
“……”
“……”
“我要走了。”水魇站起来“看来你是不愿意给答案了。你还是选择了榆浩。”
小在磨着膝盖，跪行了两步，一把抓住水魇的衣摆。“不要杀我的父母……”
“你的选择呢？”水魇冷冷笑道，毫无让步的趋势。
小在站起来，强迫自己收起那卑微的姿态，他知道，这时候，他除了坚强，别无选择。
一把擦干了泪水，小在坚定地和水魇对视。
“你先告诉我我该怎么做。要是有什么不保险的，比如很容易被发现的，我和我的父母不死在你手上也会死在他手上。
那样的话，我还不如不答应。”
“那，你的意思是……你会杀榆浩？”水魇对小在的转变也有点吃惊。
“说说你的计划吧。”小在对上水魇的视线丝毫没有转移“我不会看着爸爸妈妈因为我而死。榆浩死了，大不了，我和他一起死！”
“好！很好！”水魇冷笑“不过最后我也不会让你死的，你可是个难得的美人。”水魇轻浮地挑起小在的下巴。
小在向后退了一步，也冷笑道“那是最后的事情了，现在提它是否过早？再说，是你杀榆浩，还是榆浩杀你，还不一定呢。”
“那我们说正事好了。”水魇又坐下来，摸出一把像水草一样的东西。
“这是什么？”小在心里沉重，但天生的好奇心出卖了他伪装出来的稳重。
水魇扬起邪恶的笑容“这是双鬼草，是一种蛊毒！”
“蛊毒？”小在头皮发麻。“你要用蛊毒来对付榆浩？”
“呵呵。”水魇不顾小在的话，自顾自说到“这蛊毒可不是从苗疆得来的，这比那里的蛊毒有用多了。”
小在不再说话，他的双唇直打哆嗦，上下牙齿不断的碰撞发出刺耳的声音，不管他怎样紧紧咬着，都没有办法抑制。
“双鬼草种在人体里，可以慢慢吸收那人的三魂七魄。种在妖怪体内，可以将他的力量慢慢吸收，把他的灵气也吸光，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死去，你说，这是不是一个最安全的办法。”
“你就不怕我把那草种在别的小动物身体里骗你？你知道，对榆浩，我没那么容易下手。”小在胸口剧烈起伏，眼睛死死盯着那双鬼草，像盯着一条毒蛇。
“你可不能用你的父母开玩笑啊。用小动物来糊弄我，行吗？那鸡啊鸭的，有三魂七魄吗？有榆浩那般强大的力量吗？这草啊，没有那些就养不活。”
“养不活，死了你会知道吗？”小在瘪瘪嘴，装作不屑地说。
“为了让你不做傻事。我就告诉你也没关系。”水魇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把草，刚才那簇是绿色的，这簇看来是相同的草，却是紫色的。“所谓双鬼草，就是说这草有雌雄之分。绿色的是雌草，紫色的是雄草。雌草若是复活了，雄草就算没有种到人体内，也会复活。”
“你是要用雄草来监视我？”小在总算明白过来。
水魇笑了笑，看在小在眼里无比刺眼。“你不会拿你的父母开玩笑，对不对？”
小在眼睛看着别处，手却伸了出去“你给我吧。”
水魇把绿色的草放进小在手心里。然后俯下头，凑到小在耳边“他不是很喜欢你泡的绿茶吗？把草磨碎了，混在里面，他就发现不了了。”
说完，还暧昧地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然后抬起头，扔了些钱在桌子上，昂首走了出去。
那个人已经走了吗？小在愣愣地握紧了草，身体不由自主剧烈颤抖起来。他好无助，他已经坚持了这么久，才没有在水魇面前倒下来。他多么希望这个时候，榆浩可以过来抱着他，告诉他什么都没有关系，他可以保护他。
有侍者过来，关心地询问他要不要帮忙，要不要去医院。
小在摇摇头，裹紧了身上的衣服，匆匆走了出去。
他没有发现，身后不远的地方，榆浩阴沉着脸，看着他离开。
第 24 章
榆浩怎么也没有想到，小在闹气出去，居然找了水魇。当他寻着小在气味找到他的时候，居然看见小在和水魇在一起合伙算计他。
用蛊度吗？你以为用蛊度就可以对付我吗？把双鬼草放进绿茶里，你可真聪明啊。
没有意料中的暴怒，榆浩冷静地回到了家里。
可是家里所有的人都看得出来，而且为此感到心惊。榆浩变了，出去一会就变了。他的眼神冷得像冰块，看不出丁点情绪。脸上没有绷得紧紧的，而是自然得让人害怕。这不是盛怒，也不是宽容。这是平静的漠视。
然后，小在也心神不宁地回来了。他的手里，紧紧握着什么东西，好象怕被人发现，用纸巾包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