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小在……不要闹了。”榆浩紧簇着眉，不满地看着进出个不停的人。
美丽的少年冷冷地勾起唇角，无不讥讽地说“真是难得，服侍心上人服侍到我的房间里来了。”
小在手中的茶杯颤抖了一下，茶水溅出来，洒到皮肤上，火辣辣的疼。
“小在。你出去吧。我和他，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榆浩低沉着脸，用尽量温和的声音说道。
小在愣了几秒。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我以为，你们需要的……”
话勉强说完。心口，被什么狠狠拉扯似的疼。戴着微笑的僵硬面具，他慌乱地收拾了杯子，跑出门去。
他到底在做什么啊。看见榆浩天天朝那个人的房间跑，心里憋得慌，就想进来看一看，帮他们泡点茶。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羞辱。连榆浩都不耐烦他了。
是不是他真的做错什么了。他一定惹浩心烦了吧。他不是故意要这样的。只是浩都不知道，他几天都没有来找他了。他每天都去那个人那里，却一次都没有来找他。他真好担心啊。怕他久了看不到自己，就把自己忘记了。他原以为，只要他在他面前多晃晃，他也是不会忘记他的。可是却惹他心烦了。
是他错了吧。哪个男人希望自己在做正事的时候，有人在旁边不停地问他要不要加水，要不要吃糕点呢。
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不过不要榆浩忘记他的存在而已。
绿色的清茶，冒出屡屡热气。
榆浩一口喝尽。不放心地看一眼小在背影消失的门口。他好象有段时间没有去找他了。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水魇一日不除，便是大患。
“我找的几个不错的人选都被他杀死了。”少年说。“这水魇果然难以对付。”
“只是不知道他的底细。要是能找出他的弱点，事情也好办很多。”榆浩端详着手中的杯子。
“只可惜……你找不到他的底细，而他，可以随时杀你。”
榆浩脸色沉下来。他已经为这个现实伤了几天脑筋了。
“今天到此为止吧。我就不相信，我杀不了他。”
踏出美丽少年的房门。榆浩快步向花园走去。
他的目的地是仆人住的公寓。因为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由系的问题！
由系不知道家里来了客人才好。若是知道了，即使他再笨，也会发现这个客人身上的味道就是帝辛王妃身上的味道。
由系最近和东岷走得近。他要是知道的话，自然会没大脑地告诉东岷。
他不想等着东岷和刘显过来找帝辛王妃报仇。为了小在，他不想和东岷等人起冲突。
路过假山的时候，看见小在背靠石头蜷缩在那里。悲凉的小小身影，倍加惹人怜爱。榆浩一阵心疼，就要开口叫他。
“少爷。”突然出现的人打断了他的动作。阿力已经在对面了。是榆浩吩咐他过来的。
事情很急，榆浩顾不上再叫小在，加快两步，朝阿力走过去。
小在的泪水终于忍耐不住，滚落下来。
他有看见榆浩。他也知道榆浩看见了他。因为榆浩的脚步停过一会儿。他以为榆浩会走过来，会过来哄哄他。他当时想，榆浩要是过来了，他一定会哭，扑到他怀里，把所有的委屈都哭给他看。把眼泪鼻涕都抹在他衣服上，然后就不哭了。哭久了，浩会心烦。
“由系回来过吗？”榆浩问阿力。
“由系少爷啊……没有回来过。”阿力想了想，回答道。
“你叫他回来。你告诉他，他再不回来就没命了。”
阿力吃了一惊，赶紧点头称是。
“还要叫他不要把家里来客的事情拿去到处说。”榆浩继续吩咐道。
“最近……你要负责保护小在的安全。”
“我一定会保护好他的。少爷。”
榆浩吩咐完毕，立即回头寻找小在。假山旁边空空，哪里还有小家伙的影子。
绕着假山走了两圈，没有看到半个人影。榆浩无奈，只好往回走。
路过花圃的时候，料想小在可能就藏在那里面。榆浩轻悄悄走进去。温暖的花圃里有他锹过的痕迹。但是，还是不见人。
美丽的少年信步度到水池边。这里蒸气缭绕，充满温热的气息。空气也是潮湿的。站得久了，头发上会出现雾珠。
这就是水魇呆过的地方么？
那东西不知道现在藏到哪里去了。自从少年找了帮手去杀他后，他就消失无踪。去杀他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
不动声色地隐匿起来……难道他有什么恶毒的计划？
蒸汽朦胧间，只见一个娇小的背影若隐若现。少年好奇，走过去看看是哪个小孩站在那里。
还以为是谁。原来是和他同名的男孩。
“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在听到声音，猛回头。眼睛里竟然是掩饰不了惊慌和恐惧。
“你怎么了？”少年不解地问到。
“我……我看见……”小在惊慌失措地指向树林深处。
少年不等他说完，身影一闪，就向树林深处追去。树枝在他身边哗哗作响，有些甚至划破了他的衣服。
追了半天，也没发现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存在。少年失望地回头，狼狈不堪走回去。
回去的时候，看见小在还在那里，旁边还多了刚刚找到小在的榆浩。
看着榆浩紧紧搂住小在的样子。少年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你到底看见什么了？”少年走到二人身边，问惊恐地躲在榆浩怀中的小在。
“是啊。小在看见什么了？”榆浩安慰地拍拍小在的头，鼓励他不要害怕。
小在不安地绞着手，犹豫了小会，似乎在考虑该不该讲。
“我……我可不可以不说？”小在泪眼婆娑地抬头。可怜兮兮望着榆浩。
榆浩愣了愣。他不明白，小在有什么是不可以说出来的。
“你在耍我啊？”少年突然不满地吼起来。“你看着我这样狼狈，你很高兴是不是？”
少年拉了拉自己身上被树枝荆棘划得破烂不堪的衣服，气愤地责问到。
小在闷着头，没有吱声。这算是默认吗？
可是榆浩不相信。他不相信单纯可爱的小在会这样戏弄别人。
“小在，告诉我你都看见了什么？你别怕。”榆浩轻声哄着怀中不安的人。
“我没有看见什么。只是一只兔子。跑到林子里去了。”小在怯怯地说。
“你……”少年更加生气地瞪视着小在。“兔子很可爱是不是？你用这个来戏弄我，好玩吗？”
小在没有狡辩什么，依然低着头。
没有听见什么解释，少年瞪着那双凤眼，转身就走。
“小在。下次可不能这样做了。”宠溺地摸摸缩在怀里的小脑袋。榆浩只得相信这是小在做出的恶作剧。虽然对他这样的做法非常不满，但是看到他这样可怜的认错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责怪他。
“你不要给……他，我是说那个小在，不要给他找麻烦。我们这几天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
小在想起这几天榆浩对他的漠视。突然有些酸楚。仰起头，问到“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啊？可以告诉我吗？”
“给你说了，你也帮不了我呀。”榆浩笑笑“你安安心心老实待着就可以了。”
“不要！”小在突然挣开榆浩“我不要！你有事情可以跟他说，为什么就不可以告诉我？你知道吗？你和他在一起的这几天，你都没有理我。刚才看见我也不理会！”小在终于受不了，把心理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我们很忙的。”榆浩有点头痛地看着气呼呼的小在。
“我不要这样……”再忙也不能不理他啊。刚才的视而不见代表了什么，是不是就表示，他在榆浩心中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那个人那么优秀，那么漂亮。他真的没有信心可以留住榆浩。他没有一点优势，而且笨得可以，他该怎么办啊。
“你不要这样那你要怎样啊？”榆浩有点不耐烦了。“小在，你要听话。”
觉得榆浩有生气的趋势，小在也察觉自己太任性。“对不起。”
“好了。回去吧。要吃晚饭了。”榆浩叹口气。他的小在，都有脾气了。
小在把头藏在榆浩臂弯里。心里的不安更甚。
榆浩虽然没有责怪他，但他对他一定很失望吧。他其实好想跟榆浩解释，他没有戏弄别人。是真的有只兔子……好可怕……
当时，他看见榆浩没有理他，很伤心。他不愿让榆浩看见他在哭。只知道要跑远一点。没想到就跑到池子边来了。一只兔子在他脚边转，小在虽然哭的很伤心，但可爱的兔子给他的吸引力也不容忽视。先还忍耐着没去抓，认认真真伤伤心心坐在那里哭。不时从指缝里看那小兔子还在不在。那小兔子像是有灵性般，坐在旁边望着他。他终于还是忍耐不住，嘴里哼哼唧唧呜咽着，手上就去抓那兔子。
兔子一溜烟跑掉了，兔子蹲的地方躺着一张纸。小在拣起来看，顿时把他吓得叫不出声音来。
上面写着“明天晚上八点天直路口见。不要告诉别人。不然，你就见不到你可爱的爸爸妈妈了——水魇”
水魇还没有死！水魇居然还没有死！当时小在的脑袋里只反复出现这几个字。
回到房间，小在又把纸条掏出来重新看了一遍。
小在知道这不是别人的恶作剧。那只诡异的兔子就可以说明一切。而且天直路口是妈妈下班的必经路口，明天是星期五，妈妈通常会为了第二天的假期加班到十点，爸爸也会跑去接老婆。
这样看来，水魇已经算计好了，要是自己明天八点不去赴约，他就会在十点后对父母不利。
这个约会地址，成功地警告了小在要守时。而且暗示着小在家里的情况也被对方探知得一清二楚。
这该怎么办？小在为父母的安危担忧不已。要是父母因为他出了什么事，他也不要独活！
爸爸妈妈，他们喜欢无忧无虑地在家里打情骂俏。偶尔骗骗傻呼呼的儿子。妈妈经常欺负妻管严的爸爸。爸爸在家里像个白痴，可是在公司却是顶梁柱。妈妈在家里像个母夜叉，偶尔也会变成花痴，但是在单位上也是个女强人。妈妈的助手今今就很崇拜她。
想着，小在的眼睛又不受控制地流泪。他的父母，已经暴露在危险下。虽然知道自己去赴约他们就不会有危险。但是那是他的亲人啊，只要有一丁点的不妥，他都不能放心。
明天的命运会是什么呢？
要坚强，小在！小在给自己打气。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不是，十九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小在擦干眼泪，平顺了一下自己的呼吸，下楼吃饭。
由系已经回来了。正在饭桌前玩着勺子叉子。在这个房间看见他，他准是坐在饭桌前等着吃饭。
他一边玩着勺子，一边悄悄打量在客厅沙发上看杂志的美丽少年。这好象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由系在东岷家，竟也住了一段时间。
小在心里沉重。马马乎乎跟由系打了个招呼。也向客厅去了。
由系见小在神色不对。跟了上去。料想两个小在之间有了矛盾。其实在由系心里，这是必然的事儿。
客厅里除了美丽的少年，还有一个人。小在看见他就来气。那是上次和美女妖精去仆人公寓的时候，遇到的那个打理花园的男子。他当时对小在说，榆浩只是把他当作替身，榆浩不是真心对他的。
小在想起他说的话，心里生气，不愿意理睬他。招呼也没打就和他擦肩而过。
饭菜还没有准备好。小在打开电视看起来。电视上演了什么他是一点也不知道。他的心里现在只有死而复活的水魇，只有明天的赴约，只有暴露在危险下的父母。（还用了排比）
由系在旁边死盯着心事忡忡，甩也不甩他的小在。他就奇怪，小在两只眼睛盯着电视，却没有任何表情。突然来广告了，他也不像以前那样开骂。
就这样僵持了一会。由系闻到香味，知道饭菜已经上桌了，他再顾不得小在，自己跑去饭厅等着。
“由系，等浩回来再开动哦。”小在终于带着厚重的鼻音，开口说话。
由系松了口气“放心吧。我就在饭厅里等。”
大概有人去叫了，榆浩不一会就下来了。小在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脸上湿湿的。他慌忙擦干净，怕被榆浩看见。
过了一会儿。听得有脚步过来。小在竖起耳朵，难道榆浩要到客厅来？果然，脚步在客厅停住。
“小在，吃饭了。”低沉的声音在客厅响起。
这是榆浩的声音。小在为了掩饰心事，立即回转身子，同时大声回应道“来了，浩。”
答应了。可是后悔了。他回身才发现，榆浩叫小在吃饭的时候，眼睛望着的是坐在沙发上的美人儿。
小在尴尬地立在那里，不知所措。
榆浩也呆楞片刻“你也在这里？”他感觉到小在的窘迫，速速走过来看他。
反到是那美丽的少年比较冷静。他缓缓道“这样真不好。为什么要有一样的名字呢？算了，以后叫我苏吧。免得弄错。”
“苏？”榆浩不解地抬头。“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小在也吃惊地看着做出这个决定的人。
“苏就是苏罗。”苏站起来向客厅走“就当是祝贺我苏醒吧，也当是祝愿你早日苏醒吧！”
“苏就苏吧。”榆浩也觉得这样好。有时候，他都不知道自己叫的是哪个小在。
走到饭厅的时候，由系已经不守约定，吃第二碗饭了。
“少爷。”由系包了一嘴饭，含糊不清地叫到“少爷，好久不见了。少爷你来尝尝这个。啊，都快被我吃光了，你还是尝那个吧。”
榆浩没有理睬他。拉着小在坐了。
“饭桌上怎么多了个人？”小在不满地盯着那个小混混。
“他啊。他就是把我叫回来的人。”由系啃着鸡腿说。
榆浩夹了个排骨放进小在碗里。才说“以后，他就要住在这边了，你去哪里他都要跟着。”
“为什么？”小在这一惊非同小可。
“他要负责保护你。这几天……你不太安全。”
“我不要他保护。”小在生气地拒绝。他非常讨厌那个人。就是他乱咬舌根子，说他是替身。他不想看见他。
“小在要听话。”榆浩耐心劝道“他叫阿力，会保护好你的。”
“我不要他保护。我讨厌他。”小在毫不客气地说。生气起来，筷子也丢了，大有不吃饭的架势。
榆浩看着这样的小在，无可奈何。想到水魇的事情，也是让他无可奈何。这还是原来的自己吗？想着，胸膛里一股火气冲上来。他妈的，这还是原来的自己吗？原来的自己，可没有被这么多事情左右过。
“那就算了。”榆浩的声音突然变得像冰一样冷。脸上也是冰冷得可以冻死人。
在座的人都吃了一惊，一动不动。大半的原因是被这样的榆浩吓住了。
“浩……”觉察到自己闯了祸，小在后悔不已，伸手去拉榆浩的袖子。
榆浩拨开他的手，冷冷道“吃饭。”
小在害怕。忙拿了筷子扒饭。扒得急了哽住了，饭好象就憋在胸口的地方，小在拼命忍住，不咳嗽出来。不能扒饭了，小在就低着头，看着碗。胸口那里还堵着，眼泪就这样一滴一滴滴进碗里。
“他不喜欢这个人。就换一个吧。”苏放下碗，说了一句让大家可以下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