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等到一炷香之后,白茫茫的剑气突然从中开裂,两道身影飞快的退向左右两侧。人们这才发现萧无涯衣服前襟横胸而裂,陈文秋则毫发无伤。
人们见此都准备为陈文秋喝彩,谁知他微微低头,拱手道:“多谢萧兄剑下留人。”言罢,头上的束发金冠应声而碎。众人看得不由心惊胆寒,随即马上为萧无涯喝彩。
那些门人放心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只要萧无涯在,什么天衣教、白衣教的都可以不看在眼里。人就是这样,面对困境总是想依附于强者,很少想到自立根生。万一萧无涯败了,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变脸。凌云飞随意得看着下面欢腾的场面,把眼光投注于天衣教的阵营中。
此时,只听得天衣教一位门人说到:“萧少侠的霹雷剑法真是当今一绝,在下不才,也想以剑法同萧少侠讨教一番。不知萧少侠是现在应战还是休息一会?”中原门派的人听得此话,也请萧无涯先休息。不过萧无涯微微一笑说到:“江湖上打擂台从来没有休息的道理,既然仁兄向我挑战,我萧无涯自当迎战,仁兄请上台吧。”萧无涯此话说得光明磊落,很有一代大侠的风范,众人不由为他叫好。
而那挑战之人则一甩紫袍,内里身影一闪,便出现在台上。好快的身法!在场这么多武林高手,看清那人动作的却寥寥无几,光凭这一身轻功,此人便可跻身武林前10!萧无涯心头也不由一紧,暗地里运气周身。
待那人站定,台下居然响起一片抽气声。凌云飞一看,这人果然有此资本。只见他长长的黑发直垂腰际,眼睛黑亮如玉,鼻骨挺直,唇形秀丽,肌肤白晰,居然是少见的美男子。
凌云飞不竟对下面看不清长相的其他人产生了兴趣,他随口问到:“其他的天衣教门人都长得这般出众?”秦国焘讥讽地说道:“这欧阳凤天对男人可是挑剔得很,要想进天衣教首先必须是美男子,其次这床弟功夫也必须好。”看秦国焘龌鹾的笑容,凌云飞随口接到:“哦~~那秦韦功夫比起他们如何呢?”“当然是韦儿……”秦国焘话说到一半,乒的一声将茶杯捏碎了,脸色也一阵青一阵白。凌云飞嘴角微微翘起,转头看向比武台
此刻的萧无涯已是严阵以待。他侧身向外,右手执剑于头顶,剑尖直指那人,左手则回护胸前,两指伸出指向右手腕。这招起势攻防兼顾,可见萧无涯对此人非常谨慎。
而对面那人则不慌不忙的从腰上抽出一把软剑,剑身柔滑,仿若无骨,看来是打算以柔克刚。不过他能在霹雷剑法将其震碎之前找出萧无涯的破绽么?
凌云飞虽然从未看清霹雷剑法的全部招式,不过单从剑气上看,霹雷剑法的强硬之势是很难抵挡的,即使可以承受全部剑气,那非人的速度也很难制约。希望眼前这人不要空有其表吧。
然而说话间,就只见这人揉身向前,直挑萧无涯的左侧腰间,这正是这种起势的破绽所在!萧无涯则向后略微一撤,右手将剑向左前方辟下,随即空翻向右,绕到了他的右后方。那姿势灵活婉转,居然毫不输给此人。看的众人连番叫好。
那人也不慌乱,把剑向后一挥,脚尖轻点,在空中侧翻过来又是一剑。于是,此二人都施展轻功,比快比巧。他们身影灵动如蝶,看得人眼花缭乱。手中剑光闪烁,如同花间甘露。乍看起来居然不像比武,反倒像是跳舞了。
然而这一派祥和中汹涌的杀气却叫人顿时清醒。看那柔美的手势,居然招招皆可毙命。真是越美的东西越是恐怖。
萧无涯也该试探完了吧,再用这种阴柔剑法,怕是抵挡不过3招了。凌云飞看萧无涯渐渐露了下风,不由微微皱眉。果然,只见萧无涯将剑上刺,把那人激出几米,便发力向外,挥剑一指,赫然转招,剑法突变成阳刚之势。
那人没想到萧无涯这么快就转了招,略微迟疑,露了点破绽。萧无涯哪肯放过?立即运气全身,飞速向前,又是一片刀光剑影,便听得阵中一声惨叫。
等一切恢复平静,众人便看到萧无涯左肩上插着两枚羽毛,而剑上微微染血。再看向那人,剑已落地,右手处血流不止,伤口深可见骨,看来是没法拿剑了。
可是那人狠狠的盯着萧无涯,咬牙切齿的说道:“我们再比过!”伸手就要拿剑。此时,欧阳凤天冷冷开口道:“丁,下来。”那冰冷的语气有着说不出的威严。那人只得不甘心的冲着萧无涯快速说道:“我输了。”便纵身跃下台来。
而这边,又响起了一声惊呼:“大师兄,你受伤了!”只见赵云薇紧张的跑到萧无涯的身边,死死的拽住他的左手臂,盯着他肩上的羽毛。那羽毛底部已经涌出了些许血水。
萧无涯宠溺的对她笑了笑,作了个安抚的手势,便对台下的众人说到:“请下一位上台吧.”然而众人都坚持请萧无涯先行疗伤,不肯继续让他比武。
此时,又听欧阳凤天威严的说到:“丁,把解药给萧少侠。”众人一听吓了一跳,顿时“邪魔歪道”不绝于耳。那个叫丁的人听到众人的议论,更是不肯给。
“丁!”欧阳凤天冰冷的声音一下子严厉起来,听的人如置冰窟,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丁的脸色一片煞白,只是倔强的咬紧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丢给萧无涯。萧无涯接过瓶,对着欧阳凤天彬彬有礼的说道:“多谢教主。”
“哪里,这是我管教下属不严,让萧大侠见笑了。不过,此毒非同一般,还请萧大侠好好休息,只是不知有谁可代萧大侠应战呢?”这番话听来,凌云飞觉得这个欧阳凤天也算有大将之风,对下属赏罚分明,看事情公正严明,对他人也很有气度,不会趁人之危。这才像是一教之主,比起下面的许多名门正派来说要好得多了。如果让她当上武林盟主也未尝不可。凌云飞喝了口茶,开始期盼下面的好戏。
这边萧无涯显然也很欣赏欧阳凤天的气度,于是微笑着说:“教主客气了,我既然是现在的擂主,没有……”还没等他说完,一只水袖突然横在眼前。萧无涯抱住身旁为他抱扎的赵云薇向后掠开一尺,这时冷秋禅便出现在台上。
“冷秋禅,你……”萧无涯皱着眉盯着冷秋禅。冷秋禅面向欧阳凤天,背对着萧无涯,冷冷得说到:“萧大侠,放心,在下对副盟主的位置没什么兴趣。不过,久闻天衣教的冰魄玄蝉丝乃柔性兵器榜上的第一位,今天难得遇到欧阳教主,故想讨教一下。不知教主可否赏脸?”冷秋禅口气傲慢之极,哪里有讨教的样子?
只听欧阳凤天缓缓说道:“我也素闻碧瑶宫主的流云水袖变幻莫测,似柔似刚,无刚不摧,无柔不损。既然冷宫主提议,我岂有推辞之理?不过,我天衣教中冰魄玄蝉丝用的最好的人并不是我,我不敢以次充好,只要冷宫主同意,我想请此人代我一战如何?”冷秋禅冷哼一声“随便。”
“好,风你上吧。”欧阳凤天向下吩咐道,便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应道:“是。”只见一人从容的走出队伍,解下紫袍交给身边的人,便提起衣服下摆缓缓走上比武台。那飘逸的身影、高贵的姿态、从容淡定的气质见过一次就叫人无法忘记——楚郁风!
只见他走上台,眼帘微垂,看不清在想些什么。但他周身平静的气氛,让凌云飞觉得他仍然是那天西湖边的翩然的公子。只是这个画中人没有站在湖光秀美、平静宜人的西湖旁,而出现在这个尔虞我诈、生死相搏的比武台上。
这种地方怎么配得上如此佳人?楚郁风,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么?那日你把令牌给我,必也冒了生命危险吧?钱忠义和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为了他,你甘愿陷入这肮脏纷乱的尘世?凌云飞沉重地看着楚郁风。然而,那人却拱手道:“冷宫主,请赐教。”言罢,竟已飞身而起,朝冷秋禅袭去。
冰魄玄蝉丝,细若无物,却削铁如泥,又是塞外冰寒之地所产,冰寒入骨,如果不小心被其所伤,伤口附近的血肉极可能被冻死,即使有内功护体,一个时辰之内不想办法逼出冰毒,下场也是一样的。
而冷秋禅的流云水袖,比起蝉丝来太过明显,但是见过冷秋禅比武的人都知道,那些水袖可以若隐若现,互相遮掩,让人无法察觉虚实。特别是幻云阵,真可谓是滴水不漏,进去的是人,出来的是汤!
这两样功夫使得都是致柔之物,现在看来输赢难断。而此刻两人都置身于一片白色的袖阵中,水袖翻舞间看不清他们的动作。只是此二人都不近身,各自用蝉丝和水袖在身前四周织成一道防护网,而网上注满了内力,相撞之时只听得怦怦的响声不断,仿佛刀剑相搏,谁能想到竟是那些柔软的丝缎发出的声音?
不过此二人都生的俊俏秀美,如果表情不那么冰冷,凌云飞甚至有置身仙境的感觉。那么他们就算得上是飞仙了。凌云飞带着一抹笑意观赏起这难得一见的美景,至于楚郁风的事,等比武完之后再说好了。
楚郁风的武功的确很好,和冷秋禅打了半个时辰了,居然一点也没有落下风。凌云飞是不介意欣赏美景的,不过台下的众人倒有些沉不住气了。
他们开始不断交头接耳,仔细听来居然有人开始质疑冷秋禅的实力,在那边小声地说:“还是要萧少侠才摆的平这些邪魔歪倒。”又有人反驳道:“冷秋禅怎么说也是当今前10,说不定还是前5呢。只能说着叫风的人武功在他之上。”“切,我看不是这样吧,这碧瑶宫行事向来诡异,说不定他们和天衣教早有勾结,现在不过是做戏给我们看呢。”旁边人听得此话,有些也点头称道。
甚至有人说:“搞不好,这冷秋禅就是那欧阳凤天的新宠呢。你看他那样子……”可惜此人话没说完,就身首异处了。那边碧瑶宫的一位门人手持带血的利刃站在一旁,厉声说到:“谁敢对我们宫主不敬,下场就是这样!”
此话一出,周围人又是一片哗然,只见青城派的年轻掌门走了出来,对那人说到:“我门人说话放肆,我帮自会处理,你不闻不问就杀我门人,那简某就只好讨教了。”说完就扬刀相向。
哎呦,这哪里是武林大会啊,一帮乌合之众。凌云飞摇摇头,轻蔑的一笑。那边的朱正发现事态严重,眼看着底下也要打起来,万般无奈之下,随手取过无双剑,用尽全力投入袖阵中。只听嘶的一声,一片水袖带着几缕蝉丝落下来,那两人则抽身而起,各自站到一侧。
这一剑来得突然,居然穿透袖阵直接射到台下。台下众人也是一惊,场上立刻安静下来。朱正这才站出来,拱手道:“各位今日天色已晚,比武就到这。明天一早请各位准时到场,继续比武。”说完又使了个眼色给凌云飞这边的各大门派,他们便立即带领自己的弟子下场。
这时,场中只有碧瑶宫和青城派的人站立不动。冷秋禅此时脸色阴冷的从台上走了下来。那边青城派的简掌门立即装模作样走过去,正要说话,冷秋禅踢起一把剑,刚才那个碧瑶宫的门人立即接住。
只听冷秋禅冷冷的吩咐:“砍下来。”那门人一听,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想要开口辩解。冷秋禅又一瞪,他只好一咬牙,唰的一刀砍下了自己的右手,转过头冷静地对目瞪口呆的青城派掌门说道:“刚才小人多有得罪,望简掌门恕罪。”那简掌门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只是机械的回答:“好,好……”听那声音,恐怕是吓破了胆。
冷秋禅看到此,冷冷得带着他的门人走出场去。而天衣教这边,等楚郁风穿戴好紫袍,便浩浩荡荡的下去了。凌云飞只得起身随秦国焘回了鹤园。
29.
一到鹤园,便听见管家在一旁号啕大哭“6少爷阿,您可不能死啊,您要死了,我怎么对得起老爷夫人阿~~~~~~~6少爷。”秦国焘一听,忙上走过去厉声问到:“出了什么事?”
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老爷,老奴我对不起您啊。今个一早少爷说要游湖,又嫌4爷的人手碍事,老奴我寻思着游湖也不是什么危险的事,就自作主张的撤了4爷派去保护的人。结果,结果……老爷我对不起您啊。”
秦国焘脸色顿时煞白,一把拖住管家问道:“结果,结果怎么了?”管家一幅可怜兮兮的样子说到:“结果,结果少爷他,他落了水,现在生死不明~~老爷,是我害死了少爷阿,老爷,老奴该死。”
秦国焘听完,一巴掌甩在管家脸上,那张皱巴巴的脸顿时肿起老高,“老爷,老爷……”管家扑到地上拼命的拽着秦国焘的裤腿,哭着不放手。秦国焘又一脚踹开他,看到旁边的人,便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我备车,去西湖!”“是!”一旁的家丁和无极门的人赶紧准备了车马向西湖驶去。
凌云飞没有什么兴趣,就和管家一起留了下来。等那边车子走远,管家马上毕恭毕敬的请凌云飞进去用饭。凌云飞看他那张搞笑的脸,心中暗笑:“怎么以前没有发现这个家伙这么会演戏?看来和耀辉有的一拚。”
吃过晚饭,凌云飞回到秦韦的房间,正要进去,就听见一个极低的哭泣声。他缓缓推门而入,便看到翠儿整个泪人般扑在秦韦的衣物上。普天下,会为秦韦伤心的就只有她了。
凌云飞慢慢走到她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翠儿吓了一跳,抬起头来,泪眼昏花间,仿佛看到了少爷。她马上扑进凌云飞的怀中,紧张地说到:“少爷,少爷,我知道你没事,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凌云飞抚摸着她的头,叹了口气,抬起她的下巴温柔的说到:“翠儿,秦韦不会回来了。”翠儿渐渐的看清楚身边的人,惊慌的退开,低头道:“凌少爷。”凌云飞爱怜的看着她,轻轻说道:“你要骗自己多久呢,翠儿?”
翠儿又是一愣,慌张地说:“我没有骗什么,凌少爷。”凌云飞慢慢的走进她的身旁,一手扶上她的脸颊,轻声地说到:“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不是么?”
翠儿脸色突然发白,惊慌的摇着头说道:“翠儿,翠儿不明白凌少爷的意思。”凌云飞淡淡一笑:“2个月前,在碧瑶宫,我用这个声音和你说了第一句话。”当时翠儿一瞬间的呆愣,凌云飞可没有错过。以后,他不经意的试探了几次,便越来越肯定这个丫头知道他的秘密。他甚至一度想借机杀了翠儿,但是看到她痛苦而又爱慕的眼神,便把这个想法渐渐淡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