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凌云飞和钱忠义两人悄悄回到鹤园。又过了一个时辰,秦国焘他们才回来。一打听,萧无涯成了新任的副武林盟主。欧阳凤天只去看了看,冷秋禅、陈文秋干脆就没去。不过萧无涯也算是众望所归。
只是朱正此后就请他调查神拳门和青城派的惨案,并且希望他能在大会结束前找到真凶。现在算来只有不到7天的时间,此案线索又极少,现在看来朱正是给萧无涯出了个大难题。
秦国焘这一天下来好像安定了不少,不像早上出门前那么惊恐。饭后,他就叫了秦家3兄弟到书房详谈。凌云飞则假借庆贺的名义,当晚带着钱忠义前往蝶园。
此夜的蝶园灯火通明,众人都一派喜气洋洋。凌云飞带着贺礼刚进园内,就看到武当、昆仑、崆峒等几个门派的年轻当权者在前厅喝茶。气氛非常轻松,看起来好像完全不把青城派满门被灭的事放在心里。
凌云飞是代表秦国焘来的,下人立即将他引到左边靠前的位置。比起那些人的喋喋不休,凌云飞显得非常安静。其实当他看到赵皖蓉的时候,就故意没有移开视线。
他一边喝茶一边打量赵皖蓉。十来天没见,她好像瘦了,这几次的武林大会也没见到她。想当初自己在众人面前承认是秦韦的时候,对她的打击一定不小。可怜的女孩,坚强、温柔、善良、认真,爱上秦韦真是不幸啊。
凌云飞这边看得认真,那边也有一个人恼怒的盯着他。为什么我会这样?明明知道他不是韦儿,但是当他专注于别人,自己就会感到生气。
萧无涯心里虽然惊讶,行动上可非常明确,只听他说道:“凌公子,多谢你前来道贺。”上勾了!看来你也爱惨了秦韦。凌云飞故意不答,直到钱忠义在一旁推了推他,才突然惊醒般的说道:“萧盟主客气了,您如此年轻就当上盟主,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在者大家都是同龄人,您却已有此成就,实为我辈中之楷模。凌某此番能向萧盟主道贺实乃荣幸之至。”凌云飞一番话说的恭敬却也毫无卑微之色,比起今晚其他门派的人要好了不知多少倍。
萧无涯却有些震惊,只因为凌云飞有意无意的透出了秦韦说话的嗓音。此后萧无涯也不知道自己回了什么,直等到众人散去,他立即找了个借口,出言挽留凌云飞。凌云飞欣然同意,便让钱忠义先回去了。
37.
萧无涯径直将他带到房中。凌云飞刚进来,就听到萧无涯在他背后战抖的说:“韦儿。”一双铁臂从后伸了过来,死死的抱住他。
萧无涯把头埋在凌云飞的肩上,呢喃着说:“韦儿,是你么?韦儿。是你么?”那语气中包含着惊恐、希望、喜悦、痛苦以及挣扎,凌云飞叹了口气:“是或不是。”萧无涯一听到熟悉的声音,抱的更紧了。
“什么意思?”他慢慢松开手,扳过凌云飞,紧紧的盯着眼前熟悉的眼眸。的确是这双眼睛,这世界上绝对不会有第二双这样的眼睛!
“韦儿。”他摸着凌云飞的脸颊,却怎么也没发现有易容的痕迹。萧无涯不由吃惊的向后一撤,“你……”“这才是我本来的样子。秦韦几个月前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凌云飞恢复了声音平静的说道,没等萧无涯从震惊中恢复,他又接着说:“萧兄,你若不信我也罢。其实我只是不想萧兄因为我的事受影响,毕竟现在敌人在暗,万一你……”不等他说完,萧无涯又紧紧的抱住他“韦儿,我信你,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信你。”
“原来萧大侠还是念念不忘秦韦阿。”凌云飞微微讽刺道。“不,我,我……”萧无涯有些手足无措,凌云飞忙说到:“算了,开玩笑的。不过我真名是凌云飞,记清楚了?”萧无涯乖乖的点点头,那样子好像小狗,逗得凌云飞莞尔一笑。
“萧兄,不知上次的令牌在何处?”凌云飞问道,“应该在家师那里。”“那就好,现在正是多事之秋,那令牌或许是揭开一切谜底的关键。放在云薛山庄是再好不过的。”
凌云飞突然语气一转,“只是萧兄,你记不记得那令牌上的花纹?我前些日子好像在某处看到了一样的花纹。而且我总觉得那令牌上的字样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反倒是那花纹并不多见。所以我想再看看令牌,不知萧兄能不能帮我问问令师?”萧无涯听他这么说,就请他暂时呆在房内,自己去问赵云薛。
临走前,凌云飞请萧无涯暂时不要将他的身份告知任何人,至于令牌就说他自己要看看。片刻后,萧无涯就带回了令牌。凌云飞装作研究令牌的样子,趁萧无涯不注意,他顺手抖出袖中藏的假令牌,交还给萧无涯,“看来我记错了。可惜帮不上你的忙了。”
萧无涯看他略带愧疚的样子,拉起他的手说:“不要紧,这些江湖事你本不用放在心上。如今,我只求你快快乐乐的活着,别再插手这些事,我会担心。”萧无涯眼中透出浓浓的担忧。
凌云飞向他轻轻一笑,“萧兄谢谢你的关心,只是有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现在还住在鹤园,总免不了要和这些是是非非打交道。不过,我答应你,能不管的我一定不管。”
“不过,凌弟,你和秦大侠到底是?”萧无涯欲言又止。凌云飞耸耸肩:“秦大侠是我舅舅,至于为什么要假扮我表弟,这我不方便说。”“难怪你当初说你不称自己为秦韦,秦国焘是不是利用你对付碧瑶宫?如果是那么危险的事,你……”
凌云飞用手指压住萧无涯的嘴唇,轻轻说:“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得好,不过萧兄你可以放心,我现在非常安全,以后也不会做这种危险的事了。”萧无涯注视着凌云飞平静的眼神,心中不竟有点刺痛。
不一样的脸,一样的神情。那种坚强、镇定、勇敢的眼神让人无法移开眼,也让人的灵魂深深的折服于它。萧无涯觉得自己的身心又一次陷入了那个漩涡,这双眼睛再次深深地刻进了自己的心里,永远也抹不去了。
38.
当天晚上凌云飞在萧无涯的护送下回到鹤园。他回到房里,立马把令牌交给钱忠义。钱忠义拿着令牌看了许久,突然说道:“不对,这令牌不是真的。”“哪里不像?”凌云飞凑过去拿起令牌。
“这里不对。”只见钱忠义把令牌穿绳的孔向下一压,往两边一扯令牌,整个令牌应声打开。凌云飞不由愣住了,自己当时也把玩了令牌一整夜,但是完全没有发现那些或浅或深的纹路里隐藏着这样的秘密。古代的工匠真是不可小视。
这时钱忠义指着裂开处的纹路说道:“这里的痕迹不对。”凌云飞有点吃惊:“这么细微的地方,你怎么?”“拿到令牌后,和接头人联系时就是要把令牌拆开,和他手中的另一块契合。而这些花纹如果有所磨损,就无法契合。所以我总是小心的保存,也因此对于花纹的触感非常敏感。可是为什么会这样?”钱忠义疑惑的说着。
凌云飞慢慢的说:“萧无涯绝对不可能.”“那会是谁呢?”凌云飞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不过在没有证实的情况下还是保持缄默好了。毕竟,如果自己猜得不错的话,这极有可能导致整个武林天翻地覆。
凌云飞思索了片刻,突然灵光一现:“钱兄,你好象说这几天就是接头的日子,对么?”钱忠义点点头。“好,那我们就这么办!……”
第二天一早,凌云飞揣着令牌,来到接头的地方——醉鲜楼。他走上二楼坐在临窗的位置上,随意点了几个小菜,便按照钱忠义所教的,将3个茶碗反过来,摆成等腰三角形的形状,将尖的一头面向窗口。
布置好了,凌云飞便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暗地里观察那些跟踪的人。看来那些人武功不错,要不是凌云飞这几天恢复了大半功力,恐怕很难听出来。
现在那6个人有3个坐在附近,另外3个应该在楼下。对付没有武功的人也这么谨慎,看来那人心思够密,也难怪他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觉。
过了一个时辰,正是太阳当头之时,一个乡下人来到凌云飞的对面。“公子,我可以和你同桌么?”凌云飞点点头。那人便高兴得坐了下来,随手取了3角形尖端的杯子,喝了一大口茶,就问凌云飞:“公子,这是我第一来杭州,不知这个酒楼有什么实惠又好吃的菜?”
凌云飞不动声色的答道:“翠皮地瓜应该合你的意思,不如试试。只不过这5、6月份的地瓜,味道未必比得上十一二月的。”凌云飞模仿京腔说道。那人一听立刻感兴趣的说:“听公子的口音是京城人啊。想我当初去京城的时候,特别去了万佛寺朝拜。那里的平安符是最灵的。”
“你说的是这个符吧。”凌云飞随手取出一半令牌,递给那个人。那人接过来笑眯眯的说:“正是,正是。我的也是。”说完也取出半块,正要合上,突然从旁边蹿上来3个人。那3人伸手就要夺令牌。那乡下人反映极快,向窗口一闪,躲过他们的手,人已经站在了窗台上。
他扫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凌云飞,摇身飞下楼去。结果还没等他站定,下面立马窜出几个青衣布衫的人,转眼间就动起手来。那些青衣人中有几个武功极高,几人轮番上场,纵使那乡下人武功再高,也无济于事。
而这边,凌云飞则干脆束手就擒,假装惊慌的和那3人下了楼。他们刚到楼下,那乡下人也被制服了。青衣人一挥手来了一辆马车,就要把凌云飞和那人塞进去。
这时,突然听人喊道:“凌公子!”话音刚落,一群剑一门的人围了上来,把青衣人和马车围在当中。这时,凌云飞转头看向朱正,从容的回礼:“朱盟主,久仰,久仰。来了杭州这么久还没有拜会盟主,还请赎罪。”凌云飞说得轻松,完全不像被制服之人,那些青衣人不由微微变了脸色。
“不过,凌公子这些是何人?”凌云飞无奈的说:“我也不太清楚,刚才和这位兄台在楼上吃饭,突然冲出来一群人,就变成这样了。”朱正微微皱眉,盯着那群人,厉声问道:“来者何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绑架秦国焘秦大侠的侄子,太目无王法了!今天,要是让你们这些宵小带走凌公子,我这个武林盟主也不要做了!”
那些人听朱正这么说,有些不知所措。就在此时,醉鲜楼里走出一人对朱正拱手道:“朱盟主千万不要误会,我们这是在捉拿涉嫌下毒杀害我神拳门掌门以及门人的凶手。”凌云飞寻声一看,果然是胡翡天。
“凶手?难道你说凌公子是凶手?有何证据?”朱正疑惑的问道。“证据就是他身上的令牌!”说罢,身旁的青衣人从凌云飞身上取出另外半块令牌,在抢下乡下人手中的半块,合二为一,交给胡翡天。
胡翡天把令牌递给朱正说:“这是我掌门随身必带之物,除非是死,掌门决不会把它交给其他人。现在既然在凌公子手中,难免不令人怀疑。”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是钱掌门的令牌,而不是庙里的平安符?”朱正看了看令牌问道。“我大师兄陇远还有所有神拳门的弟子可以作证,要不赵云薛赵大侠和玄空道长也可以。”胡翡天不假思索的回答。
“那好,不管怎么说,神拳门的惨案是我们武林近年来罕见的,我昨日已经嘱咐副盟主着手处理。既然这已经是武林的公案,又涉及到秦国焘秦大侠的侄子,我看由武林大会公审好了。”胡翡天看朱正的样子,不答应是不会让他们走的,只好同意。
39.
他们一行人回到剑一门,凌云飞和乡下人暂时请到大厅一旁的偏阁。朱正则吩咐下人,立即请所有的门派到较场集中。
凌云飞一路上整理好他昨晚从耀辉那里得到的资料以及钱忠义、楚郁风提供的线索,现在已经是胸有成竹。他一进偏阁,紧张的神色一扫而空。
他径直走到乡下人身边,拱手问道:“在下凌云飞,不知兄台尊姓大名?”那人先前看到凌云飞遇事慌乱的样子,非常鄙夷,现在却看到他风轻云淡的和自己聊起来,不禁微微吃惊,心里觉得此次事出突然,必有内幕。
他不敢怠慢凌云飞,立即恭敬的答道:“在下张行。”“原来是张大人,张大人这是第几次来杭州阿?”凌云飞随意地问道,张行也随口说道:“第5次了。”
“那想必这几天武林上出的事,张大人也知道了。明人不说暗话。刚才那些人的话,张大人也听到了。为什么明知我不是钱掌门,也和我接头呢?”“你刚才说暗语的口气。如果钱掌门不是清醒的而且自愿的话,他是不会把正确的说法告诉任何人的。”张行自信的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凌云飞不动声色的问道。“既然你是钱忠义的亲信,你应该知道原因吧。”张行冷笑一声。“药物?大皇子果然考虑周到。”凌云飞的语气略带讽刺。
“你!”张行听他说到大皇子,不由有些吃惊,难道钱忠义背叛了?不可能,最后的解药他不可能放弃。那么是眼前的人有问题!张行的手不由得在袖中攥紧,只要凌云飞有什么异常的举动,他就打算杀人灭口。
凌云飞看他紧张的样子,冷哼一声:“张大人,都到了这份上了,你不是还以为这是秘密吧?当初,神拳门被绞杀,就应该料想到今天了。如果我是你,根本就不会来接头。不过既然来了,就别妄想可以全身而退。”
“为何?”张行赶紧问。“你不会以为只有大皇子涉足武林了吧?我看,只怕林贵妃在这里的人马比大皇子的更加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们刚才已经被林贵妃的人指证是杀人凶手,过会出去,我们只能自求多福了。”凌云飞说的轻巧,张行听的胆寒。
他强作镇定地说:“他们不过是找到令牌,哪有什么真凭实据?”凌云飞摇摇头:“真不知道大皇子怎么选上你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张大人不会不明白吧?还是说,过会张大人打算亮出朝廷命官的身份,以求脱身?不过就不知道大皇子怎么想了。”
张行一听,顿时说不出话来,直一个劲的在房中踱步。半晌,他站到凌云飞身边,拱手道:“张某实在不想枉死在这里,还请凌大人赐教。”凌云飞轻轻一笑,拍了拍张行的肩膀说:“好,一会你就照我说的办,我保你平安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