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情 上————百草千花寒
百草千花寒  发于:2010年0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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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两个孩子各就各位坐在电脑前,有好几个穿白袍的人准备着一会儿要给自己用到的器械,各种他看不懂的药剂摆满了盘子,那些人看到他进来都露出一个鼓励般的微笑,然后把一种信任和狂热的眼神投到凌历身上,虽然不知道即将给自己做手术的人们在狂热什么,但雷洛是知道凌历两个字所代表的份量,他也不知道孩子们在这里要干什么,但他相信必有起重要作用的地方,雷洛对着所有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真心诚意的说了一句:“拜托了!”

放松自己躺在病床上,看医护人员关上了治疗室的门,凌历又剥了一粒糖到嘴里咀嚼,所有人都开始穿无菌服并脱下他的上衣给他全身消毒,胳膊上的静脉处一麻,他知道自己已经被注射了麻药,有护工人员开始把他的推床推向了里面的小门。

雷洛知道那里面就是真正的手术室了,拥有比外面高档医院更专业先进的仪器设备,在感觉到有些寒冷的温度后,他看到全身都在无菌服里的凌历率先进入这间小屋,眼镜后的那双眼睛有着从未看过的严肃之光,凌厉似一柄出鞘的利刀,专注内敛但又锋芒毕露,一个眼神就告诉所有人,这是他的舞台,只有他才是这个舞台的独舞尊者,其他任何人都只是配角,这就是凌历工作时的模样吧,与平时判若两人。

这样的凌历让雷洛觉得放心,无比的放心是现在唯一的感觉,他微笑着体验四肢与身体开始僵硬的感觉,知道那是麻药与低温起了作用,这里真的非常先进,居然可以用到临床医学上比较少见的冷冻术,这是他之前临时看书才看到的东西,头顶的无影灯开始在眼里变暗,雷洛放任自己陷入无意识境界,只是在沉进黑暗前想着凌历认真的样子——好帅……

而对于凌历来说,这只是无数次手术中的一次,之前已经反复模拟过所有的情况,包括打开头颅后可能出现的并发症,或是难以预料的紧急突发症状,所有情况都做了预案,与平时的一般脑部手术没有太大的区别,他甚至可以想像只是帮一个病人切除肿瘤,而这个病人甚至不需要切除,只用钳子将那块晶片夹出来就算成功。

可不知道为什么,凌历感觉自己的心跳有点过快,他可以清楚的听到每个人胸腔里的跳动之声,还可以清楚的听到制冷机极低的运作声,甚至清晰的听出空气流动开始变缓慢结冰的声音,这不是一件太妙的事,因为代表他的注意力还没高度集中,虽然无菌服是防寒的材质,但他感觉自己的皮肤还是起了一点因寒冷才有的颗粒。

低下头看了看脸色有些青白的雷洛,他知道这是在低温下特有的反应,因为只有在冰冻的环境里,才能有效减轻他的出血症状,也可以冻结掉细菌的快速繁衍,这样有助于他的手术过程和缝合过程,可是为什么他觉得有点不真实,举着手上的刺针却迟迟无法动弹。

“凌博士……?”

旁边有助手低低的叫了他一声,声音里带着疑惑,凌历扭过头向对方眨眼表示没事,转过头再看看已经没有意识的雷洛,他突然弯下腰隔着几层防菌口罩亲吻雷洛苍白的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的心因这个动作定了下来,直起腰开始专注于手上的事。

没有犹豫就从原来的疤痕上刺开一个很小的口,小心地对待与身体其他器官相比稍坚硬但更脆弱的颅骨,丝毫不见紊乱地一步一步操作着,心里鄙视着原来给雷洛做手术的那人,虽然曾经下刀的地方是人体头部最适合切开的位置,但这疤也缝得太丑陋了,连埋线弄成隐形疤都不知道,看起来像一条扭曲的大虫横在头上一样,回头有机会的话,应该让那人看看他的手艺学习一下什么才叫医术。

凌历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眼睛却是紧密关注着正前方的高清颅内镜视频,小心的将一根消过毒的极细缆线伸进去,避开颅内所有“零件”探找着金属物的存在之地,在这一刻起他完全忘了时间,旁边的助手们也有条不紊的给雷洛注射强心针、挂氧气、监测各部生理特征。

直到颅内镜准确的找着晶片位置,凌历赶紧把镜头缆线与另一组缆线相接,细小水晶接头卡在一起时,他冷静的询问雷洛的心跳、血压、颅内压……各种应急措施全部启动,凌历在焦急等待外间伊儿他们的结果时,一双手也没停止动作,用手术刀从疤痕的边缘开始沿原缝合处切开表皮,将曾经那条绝对留有后遗症的伤口再检查一遍。

在他凌历手上的头部手术案例中,从来不需要那么大的切口,也从来不会让患者顶着蜈蚣一样的伤口,那样的伤只会在天气变化时产生巨烈的痛楚,而他却不曾让那样恶劣的医疗隐患存在,在凌历的医疗日志里没有失败的记录。

时间一秒一秒流逝,如指尖滑下的细沙,来不及细数就已经流走,虽然镜头下清晰可见的微小目标物已经发现,但怕晶片在取出时会有异常情况,凌历只能一边缝合用不上的倘大切口,一边等着侄子们的消息,果断的用药纱布堵住颅上切口,防止脑粘膜与大脑皮层受外界影响……

而伊儿和DD冷静的坐在外间的电脑前,一人负责一处跳跃的数据,这个在处理上一块等值时,另一个马上读取下一块的参数值,两人合作无间纹丝不乱,尽可能的为里间正在手术的大伯与雷叔叔争取时间,他们只需要确认晶片是否与脑神经相连,是否兼容于人体自身脑脉波动,确认摘除晶片没有任何辐射引起的自毁或是电波的产生。

人脑毕竟不比电脑主板,敞开时间太长容易变成傻子,也不可能像清理零件一样,一个个再慢慢去扫描大脑细胞或是脑叶的活动,伊儿知道他们的任务只是排除那块晶片的危险性,随着没有亮红灯的参数跳跃,伊儿和DD暗自松了一口气,最后完整的把晶片与雷叔叔的脑部活动磁波做了个比对,不相容的结果让他们终于放下了心。

“没有异常,可直接取出……重复,没有异常……”

简短的话从扩音器里传送到室内,这个消息让凌历也松了一口气,已经缝合一半的伤口交给了助手,眼睛一刻也不敢眨动紧盯着颅内镜呈现在视频上的图像,非常小心的让机器手握着细小钩钳探进雷洛的颅腔,在靠近大脑与脑叶的空隙里企图勾夹住那块指甲盖大小的晶片,碰到晶片的瞬间目标物滑动了一下,有更往脑子深处滑落的趋势,凌历只觉得自己呼吸都要停止了。

掌握机器手的凌历感觉自己后背已经湿了,咒骂着放晶片的人不负责任,居然就是那么随意往雷洛脑内空隙处一放,头部没打开的时候那块晶片不会动,但一旦遇到空气或器械的微小推力,本该固定在颅骨上的晶片就极可能滑进更深处到不能取的地方,那样就意味着雷洛永远躺在这张床上了。

深吸一口气凌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感觉自己心潮不平静时停顿了一下,掌握智能机器手的掌心不敢用力也不敢放松,一直没有眨动的眼睛酸涩难当,但凭着一股不能失败的信念继续着自己的动作,极其小心的推进机器手,当机立断开了一点磁力牵引吸住晶片使其不随便移动,以极快的动作夹钳住那块小金属,再马上关上对人脑有害的电磁引力,吁了一口气抓紧晶片往颅腔个慢慢撤退……

成功钳住那块指甲盖大小的晶片时,凌历只觉得自己全身都湿透了,钳住晶片的那个过程可能只有短短一分钟或更短的时间,可是他紧张的程度却是前所未有的,这个床伴还真是打破了从没为外人破例的一些事,比如自己第一次亲自给一个床伴做手术,以前有个少年摔断了腿他都是往别家医院一丢就了事的,可是现在看看为这家伙破了多少例,等他醒过来自己要多索取一些报酬。

麻利的上药缝合,凌历细心的观察着放大图视,一点缝隙也不会留下,整个过程完美流畅,凌历知道术后能不能醒过来的雷洛才是他又一次成功案例的标志,他专心的完成手术结尾工作,不知道手术室外的时间之沙其实已经流过了十多个小时,他不过感觉才一下下而已,毕竟事先已经预练过好多次了,没有任何理由,他就是不想手术出现任何问题。

看着雷洛身体各部分测量值慢慢恢复稳定,凌历在心里想着怎么这一次的头部手术,好像是在给自己的脑子做手术一样呢,对雷洛的定位似乎有点模糊了,他从来没在手术进行时有过紧张的感觉,今天到底是怎么了,该不会除了身体外,连精神都对一个床伴有感觉了吧,凌历奇怪着,这脑部手术到底是给谁动了。

Section XXV 对视

噼噼叭叭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这边刚停止那边又响了起来,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这是一间紧张工作的企业,有着快节奏的工作效率,一张又一张代表进账的订单被工作人员处理着,但事实上这里不是什么企业,噼哩叭啦敲击的键盘也没有很多人在电脑后面,只有两个孩子在键盘上极快的舞动着小手。

凌历习惯性的推推无框眼镜,站在两个孩子身后半弯着腰,尽可能的想看明白电脑屏幕上不断跳动的符号或程序,看了半天还是像上次一样直接放弃了,要是屏幕上跳动的是医学参数,他一看就能明白是什么病症或实验的数据,至于眼前这个,等着孩子们弄清楚后再告诉他就行了,电脑程序这东西的确不是他在行的。

直起腰在书房里慢慢踱步,凌历直觉认为那块从雷洛颅内取出的晶片大有文章,那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东西,看起来应该是从一个整块上分下来的,也就是说应该还有类似的这种东西在别的地方,上次雷洛说他和另八个活下来的同伴被当成了杀手,那八个人的脑子里是不是也有相同的东西呢?合起来就构成一个整块的晶片或是磁盘,里面又会有什么秘密呢?

凌历觉得如果能看到这小块晶片里的内容,应该就可以猜到一些事情,可他不知道伊儿和DD能不能看到一小块残片里的内容,但据刚才伊儿解释的话是应该能,只是要把那些程序全编成对应码,过程相当复杂工序很繁琐,就相当于二战时的电报密码一样,一个程序得出的结果就是一个对应的密码,而一个密码破解后就是一个字或一句话。

转过身摸摸两个侄子的头,轻声告诉他们不着急,慢慢来搞定那块小晶片,提醒两个小宝贝的身体经不住长时间的劳累,毕竟他们才从恒温药箱里出来不久,现在还在观察期间,尤其是黑发、身体发育不良的那个乖宝,凌历再三嘱咐了好几遍,得到保证后他才转身出了书房去隔壁的观察室。

拉开安全门走上长长的过道,凌历保持着正常的步伐走进玻璃间,伊儿和DD在各个身体指标达标前都泡在恒温药箱里,而现在这里又泡着雷洛那个大男人,一组在高科技电影里才出现的医疗仪器正在工作,一点一点修复着雷洛左腿内侧靠近膝盖的伤口,那里曾是被烙下奴隶九号外加奇怪符号印记的地方,凌历顺手帮男人把那块肉全削干净了。

浮在药箱里的男人全身被剥得精光,小腹上接了个导尿袋,头上戴着一个轻巧的头盔样面罩,里面有根管子接着外面的氧气,这个药箱里面看起来都是水,事实上是装满对人体有益药物的真空环境,看雷洛左腿内侧深可见骨的伤口一滴血没流出就知道了,如成人巴掌大小的创伤面积正在一点点好转中。

那台仪器的作用是拉伸他本身的皮肤,每天很小一点点拉伸伤口周围,以达到自身皮肤重新覆盖伤口的目的,表皮拉拢后皮肤下面的肉就可以正常长好了,人体的皮肤本就是极具弹性的细胞,有自然拉伸和收缩的能力,看一般孕妇的肚子便是这种疗法的最佳证明。

凌历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男人,习惯性的抬手推推眼镜,他觉得自己不对劲,非常的不对劲,自从给雷洛做手术开始,在手术过程中到后来的未清醒期,再到现在康复期在药箱里,他天天来看好多回,不是有一堆事儿没做吗?怎么还有时间来看个没醒的男人。

一个多星期说长不长,但足够他想明白一些事情,自己居然会在手术的时候感到紧张,这是从没有过的事情,再大的脑部手术对于他来说,已经是驾轻就熟的了,根本不可能有紧张感甚至呼吸停顿的现象,难道真的映了那句关心则乱的话,可是这个男人有什么是可以让自己理智不管用的地方,怎么看都没有可以比较之处。

说长相,先不谈家里那几个美得过火的兄弟,就是自己也勉强够得上美男子的称号,以前玩过的少年清秀、漂亮、英俊的更是不少,个个都比雷洛长得好看,他顶多也就算是长得很男人,有那种粗犷的男性味道而已,对女人是相当具有吸引力的,可是自己又不是会拜倒在男性魅力下的女人;

论个性,小绝和小无就不拿出来比了,那是千百万里面才挑得出来的,展的优雅或焰的率真也不比较,更不可能去跟颜颜的温柔及笑笑的多变来比,就是伊儿DD两个小辈他也是没法比的,比来比去这个男人连身边的助理也比不上,嘴又笨不会说好听的,人又死倔好钻牛角尖,可是为什么自己总想蹂躏他再疼惜一下呢!

关键不是在蹂躏这个词上,重点是后面那个疼惜,雷洛这个大老爷们儿连撒娇都不会,可自己就是想撕下他狂野的外衣,在他那一丁点的不知所措里露出另一种脆弱时,自己想疼惜他的心情就开始泛滥,特别的想把他弄哭再哄他笑,凌历从来不知道自己有这种喜好的,以前玩那些孩子、妞儿时都只是上床而进行某位部位的活塞运动,可是对着雷洛他总是忍不住想狠狠的逗弄他。

凌历皱起眉继续立在药箱前面,除少有的学术问题让他皱眉以外,他还是第一次为这种问题伤神,不明白自己中了什么魔,竟然放着一堆正事不干来想这些问题,但是不想又管不住往这边来的脚,过去三十三年中没有这样的情形发生,就是当年落魄到想自我了断时都没这么纠结过。

抬起手轻抚了抚玻璃缸壁,看看时间也是男人今天该醒来的时候了,雷洛从手术后到现在,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睡,除最早两天没睁过眼外,此后一天比一天醒过来的时间更长,而里面的男人在今天之前,即使醒过来双眼也是浑浊的,说白点就是他的身体机能在复苏,但脑部的活动还没那么活跃可以跟上身体的节奏。

凌历看着那双慢慢睁开的眼睛,那双在今天透着不一样光芒的褐色眼睛,茶色的外瞳在玻璃里折射着一种柔和的光,凌历知道那是雷洛透过眼睛在跟自己说话,不断变化的眼珠里有谢意、希望、渴求、隐忍及包含决心的复杂,谢谢自己辛苦救了他,希望可以从快点药箱里出来,渴求自己一个拥抱,隐忍着身体在真空里的不适感觉……

对于那眼睛里毫不掩饰的复杂,凌历一看就明白对方的意思,雷洛是想表达喜欢自己么,没有迟疑就想把那眼神投进自己心里,但好像困惑着自己表达不够,眼睛一直不停的眨动着对自己示意,在光线的变化下眼珠也不断的变化,凌历摘下眼镜用衣服下摆擦拭,这是他的习惯动作,低着的头遮掩了嘴角那道愉悦笑容,他想雷洛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再次抬起头戴上眼镜,凌历松开了紧皱的眉头笑得像只可恶的狐狸,不怀好意的盯着困惑自己笑什么的男人眼睛,他知道雷洛在真空环境里对自身的感觉会相对迟钝一些,在里面借由眼睛想表达的意思也可能不到位,但凌历对于雷洛表达的喜欢却完全接收到了,要知道一个经过手术又正在治疗的男人,才真正醒来就用小兄弟对自己起立敬礼,这种情况下让人想不理解都难。

手指恶意的在玻璃缸壁上摸着对方叫嚣的地方,仿佛隔着玻璃也能感觉那粗状的灼热,而随着他手指上下移动的动作,雷洛的那个部位越发挺立,凌历突然将自己的脸贴上了玻璃缸,吓得里面的人瞪大了眼身体微微动了动,他突然发现这男人真的很热情,而且这种热情会从身体直接反应出来,想掩示都没办法用谎言遮盖。

感觉到对方在面罩下的眼泛起红光,只能看到额头与鼻子部分的皮肤红艳起来,那个精神抖擞的地方轻轻颤动似要寻求自己的怜爱,凌历的心情突然大好,大块头的反应他很喜欢,激发他仿佛又平静许久的身体之渴望,或许慢慢发掘雷洛的优点也会是个有趣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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