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游戏+番外 下————冥王
冥王  发于:2010年08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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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和外交部发言人格伦斯罕是七点二十五分到达饭店的,刚跨进大门就被一拥而上的记者团团围住,各种问题蜂拥而来,两位先生却始终保持沉默,在保镖的护卫下挤进厅堂旁边的临时休息室。我则在休息室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透过黑色面纱小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作为主角的风还没有出现,王子与他不同路,自然不会来,我只要保护好先生就可以了。但这也并非易事,现在我的对手不仅是迟迟未到的风,还有被王子引来的恐怖分子,他们的目标虽不是先生,但一旦动手,混乱中我能否护得先生周全还未可知。但愿到时政府部署的警力能控制住局面。

差十五分钟八点时,先生和格伦斯罕进入大厅,只有一小部分记者围上去,大部分人都聚集在门边和外面的门厅中。我停在距先生最近的装饰桌旁边,透过花瓶中横斜的马蹄莲和满天星,可以看到门边,但从门边却看不到我。

七点五十分,门边突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乱,至少有几十部镁光灯同时闪起,相机快门的马达声清晰得连记者们兴奋的低语都掩盖不下。旁边的先生没有任何动作,我也只好静观其变,但立刻,我用力拂开面前的花枝,向前跨出一大步,险些控制不住要直冲出去了。

出现在门边的居然真的是阿里王子!呼吸在瞬间骤然停顿,几秒钟后化为急促的喘息,来不及考虑王子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只是愤恨地暗中跺脚-- 他这个时候出现,岂不是送死吗?很快,我就发现更为糟糕的一点,跟在王子身边的不止是落樱,还有风澄炎!此时的风,表情平静,平日的顽皮、妩媚再也找不到半点,总是闪动着滟滟波光的眼底沉淀下一层浓郁的深沉,原本比我略长的头发也剪短了......若说静止时我还能找出自己同他的区别,那么现在我和风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真正的一模一样!愣怔片刻,我才苦笑着喃喃自语:"他是我,我是谁?"

落樱......这是我第一次真正见到她吧,她和以前的风非常相像,活泼、妩媚但温柔,总让人产生一种保护欲,她的神情很自然,毫不客气但动作优雅地推开挤上来采访的记者,为王子打开一条路。

我并不认为风瞒过了王子,他们一起出现本身就有问题。这次招待会的目的是"解释失踪的原因",但真正的原因只有王子和落樱知道,但我可以断定决不是为了躲避暗杀,那么还有什么必要冒着被狙击的危险来解释呢?!"水银"是王子的保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涉险,那么提出这个建议的就不会是"水银",这一点聪明过人的王子不会想不到,他一定知道身边的人不是真正的"水银"。阿里王子桀骜不驯,不会屈从于人,落樱也不是一般的人物,但他们还是冒险来了,看样子还会将这出戏演下去,这其中一定有他们迫不得已的原因,能让这样两位惹不得的人委曲求全地来"演戏",筹码必定非同小可。

三个人一边应付记者的提问,一边挤向大厅前方临时搭起的台子--先生就在台前!我所认识的王子是面对炸弹都笑容不改的人,此时也不例外,但他的微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圆润和自然,略带一丝阴冷,被这样胁迫对他来说想必还是第一次。而落樱则笑语嫣然,表面上虽看不出什么,但我却能体会到她当时的心情,她一定猜得出风要做什么,但出于某种原因不能向先生示警,想要保护先生,又不能丢下王子不管,风大概就是看准了落樱无法同时顾全先生和王子这一点,才敢让她一起前来。

记者的纠缠提问拖延了不少时间,王子似乎也正"借题发挥",迟迟不肯接近先生。我也明白,绝不能让风靠近先生,谁知道他身上有些什么古怪的武器?一枚细针、一些药粉、一滴看似洁净的液体都有可能致人于死地。

虽然我和落樱只见过一面,但也算是搭档了,既然这样,就同她合作一次吧。微一沉吟,我上前挤进人群,顺手从身边一位本国记者手中拿过一只话筒,然后挤到王子身边(阿拉伯是保守的国度,虽也有女性记者,但也要受礼法约束,我的装扮倒也符合要求),刚想再靠近一步,却被落樱的手臂挡住了。我微微一摇头,若无其事地将话筒递到王子面前,以"面目全非"的声音问道:"殿下,据敝报调查,您在失踪的当晚曾与一位先生交谈过,一位侍卫听到一些对话,其中有一句‘我会让你慢慢后悔的',请问那位先生是否就是要暗杀您的人?"王子确实说过这句话,只不过是对我说的,全世界也只有他、我和代王子传递纸条的落樱知道,我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就是要向他们暗示我的身份,果然,王子和落樱立刻就明白了,不易觉察的惊喜同时闪过他们的双眸,王子的笑容也恢复了往日的的优雅: "小姐,贵报社的消息真是灵通啊......你的推测是正确的,至于到底是谁,我待会会公布,希望贵报社继续支持我!"

我轻轻一点头,斜睨了风一眼,还好,他并没有起疑。王子又回答了我的几个问题后从我身边擦过,在他的身体挡住风的视线的一瞬间,我用手指快速在落樱的手臂上敲击几下,那是莫尔斯电码,意思就是"保护先生",然后退开,而落樱则借推开我的动作回了一句--一个狙击手,这么说,现场只有一个以王子为目标的杀手,这就好办了。

有落樱在,先生不会有危险,于是我将所有的注意力放在寻找那个狙击手的工作上。这次招待会警方调动了大量警力,进出饭店盘查很严,连我都未能将枪带进来,杀手想携带大型武器入场不太可能,有保镖在王子身边,杀手无法近身,短枪械就派不上用场,要在这么多人中锁定目标,最好的武器是狙击枪,而最好的时机就是王子走上讲台的一瞬间,那时保镖一定是跟在他身后,且有一定的高度差,无法有效地掩护王子,所以命中率最高。

我一边在记者中穿插,一边注意全场动静。在警务人员的干涉下,现场很快恢复秩序,记者纷纷在专用坐席上落座。我向后退到门边,在最靠近门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如果我是杀手,为了避免事成或失败后被困在现场,一定会选择最方便离开的位置,近门边的座位当然是上上之选。坐在这一排的共有七位记者,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两分钟后,就从中找到了要找的人--从左边数第四位"记者"。我的目光前两次扫过他时,并没有发现疑点,他像其他人一样调试着相机的长距离镜头,手法也很专业,但在我起身去饮水处取纸杯经过他身边时,一眼就找到了一处很小的破绽。我对摄影并不精通,但最起码的对焦却也明白,以他所在的位置、所选用镜头的型号,焦距刻度绝对不应该是这些数值,以这样的焦距拍出的照片肯定什么也看不清楚,可是相机的主人调试了许久,却始终没有重新对焦!我小心翼翼地观察那架相机,又找出几处正常相机不应该有的部件。

我不禁摇头微笑,落樱说的狙击手就是他了,他手中的相机则是经过改装的狙击枪。确定了目标,我抬头看向前方,王子正同先生在台下交谈着什么,落樱和风一左一右站在他身边,看风自然流畅的动作,似乎并不打算立刻行动。我知道他在等待这边的杀手先行动,一旦王子受到袭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必然集中到王子身上,那么他成功暗杀然后趁乱离开的概率就会增加。我也不打算提前行动,落樱和我的想法显然不谋而合,我们都知道"捉贼捉赃"的道理,提前行动只能定风为"嫌疑犯",一旦找不到证据,就无法对他定罪,但"现行犯"就不同了。

墙壁上的西式钟表奏出优雅的乐声,王子有意无意地扫视一下全场,然后沿台阶走上台去,我在同时站起来绕到座椅后的过道上,杀手已经将相机端到眼前,手指也按在"快门"上。向前急冲一步,我抬起左臂从他端举相机的右臂下插进,然后用力向上一扬,突如其来的攻击使子弹在射出的一瞬间改变了方向,轻微的马达声还未完全消散,讲台上方天花板上的吊灯就已经砸了下来,一时间水晶碎片四散纷飞,全场先是几秒钟的寂静,随后便大乱起来。

不给对方任何反击的机会,架住对方右臂的左手迅速收回,然后再次扬起,对准他的右腕用力切下。我身体一斜,右手在身前划过,想去夺相机,但对方也不是庸手,反应相当快,他并不躲闪我的攻击,反而伸左手探向坐在他左边的女记者。我与他隔着一排座椅,就算能夺下他的相机,只怕也来不及解救那位吓呆了的记者了,一旦他手中有人质,再想抓他就难了。所以,尽管我的手已经碰到镜头,但稍微停顿一下,最终没有落下。快速转身,我用力踢开椅子,压低身体从对方肋下滑过,适时将那位记者推开。可是,还是慢了一步,那位记者被推离了直线射程,但当我直起身体时,对方手中的相机镜头离我的太阳穴只有不到五厘米了!我慢慢站直,保持不动。同他交手花了大约两分钟,混乱的局面已经得到控制,所有人被要求原地坐下。对方几次示意,都被我刻意忽略了,我和他自然成为全场最显眼的。一个魁梧的男子用一架相机对准一个"阿拉伯妇女"--当时的情形一定相当怪异,所以很快就有警员围上来。

"退后!"难得对方在困境中竟能保持冷静。

"他手中是经过改装的狙击枪。"我淡然代他解释。

警员们立刻不再靠近,但在他的默许下疏散了周围的无关人员。半分钟后,我们周围十米内就没有其他人了。

我长长吐出一口气,突然向后急退几步,对瞄准头部的狙击枪却看都不看一眼,我的举动使所有人大惊失色。在我行动的同时,对方也按下了"快门",但却没有子弹射出,改装成相机的狙击枪枪身反而炸裂开来。那个杀手被震退几步,但没有倒下,我不敢大意,后退到警察的包围圈时才转身奔向讲台。刚才我的手碰到相机镜头时,曾有短暂的停顿,其实那时我正小心地将从袖口上掐下的两枚小银珠弹进"枪口",所以开枪后子弹无法射出,从而借助已经产生的巨大压力使枪身炸裂。对方是高手,我未必能一招就制服他,只要给他一个"人质"就可以避免他再找其他人的麻烦,现在,他身周十米以内没有任何人,想再找人质也不可得了。

先生那边胜负也已见分晓。王子负手站在台角上,先生依然在台下,落樱插在先生和风之间。所有人都沉默着,风则微垂着头凝视手中一把小巧的短剑- -大约只有十三厘米,剑身细而锐利,在灯光下游移着隐隐的蓝色水光。站在先生身前的落樱,右臂衣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鲜血正不断滴落下来,连垂落在腰间的金褐色长发上都沾染了血迹。风虽没有得手,但还是伤了落樱。

"你......"先生皱起双眉,犹豫片刻,才接道:"不是寒冰,你到底是谁?"看来风的演技曾一度瞒过了精明的先生。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看落樱的表情,她应该还不知道风的底细,而王子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看我,再看看风。

我在风身后站定,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许久才长叹了口气,慢慢脱下罩在外面的阿拉伯长袍,取下头纱和面纱:"风,我们又见面了。"

"哼......"风的身体剧烈颤动一下,显然没有料到我会在这里出现,但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头,只是怃然说道:"没想到你竟能摆脱达斯狄埃尔。"

我一笑,无言。

"水银--"风缓缓转身,面对我:"你知道吗,你的出现会带来一场灾难。"他柔柔地笑着,但我却由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上次被反锁在地下保险库时,他唇边绽放的就是这种笑容,柔和、妩媚,但让人不寒而栗。

"风!"我低喝:"你做什么了?"

"我做了什么......"风轻轻侧头:"当然是一件足以震动世界的大事啊。不过......"他突然一笑:"我不会告诉你,慢慢去猜吧,最好想到脑子炸开!"

我知道他这绝非危言耸听,于是将询问的目光转向王子和落樱。落樱神情微微一动,但随即恢复正常,而王子却向我轻轻摇摇头--不是表示不知道,而是暗示这种场合不适合谈这个话题。我不再追问,重新看向风。

"水银,我不想进监狱。"风猛然抬头,像一个同长辈撒娇的孩子一样委屈地看着我的眼睛。

我一怔,随后苦笑,自己千方百计布局,不正是为了送他进监狱吗?

"但是--我绝对不会求你放过我!"铿然丢下一句,风波光潋滟的双眸瞬间化为薄冰。

"小心!"对面的落樱和王子示警的同时,风已经猱身扑过来了。

我不禁皱眉,向旁边一闪,风手中的短剑带着一缕寒意从左胸擦过。我伸手扣向她的手腕,本以为不会得手,但没想到竟一下就扣实了,出乎意料的顺利使我稍稍愣了一下。风的手趁机回挣,他的力气出奇的大,倏忽间竟被他带出一步。我以为他要前刺,于是本能向相反方向用力推出,谁料风的攻击目标竟是自己!他手上蓦然改变方向的力道加上我一推的惯性使短剑直刺进腹部!我急忙松手,但短剑还是有一大半已经没入他的身体。

"唔......"风低微地呻吟着,身体抽搐一下,失控地向前栽倒。我本能上前一步扶住他的双肩,风就势将头靠在我的肩上,含满笑意的声音同时在耳边悠然响起:"......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低得不会被第三者听到的耳语像惊雷一样在意识的水面上炸响,我伸向风背部的手骤然僵在空中。

"你--你说什么?!"许久,我才以干涩得不成样的声音追问,但风已经无法回答了。胸前的衣服被血水染红了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艳红终于使我、也使周围的人惊醒过来。

"快叫救护车!"我和王子、先生同时喊道。

    十八、捕风狭路相逢

瞬间的震惊并没有使我失去理智,在先生的帮助下我迅速为风做了有效的止血处理。

"刺到了要害,但伤口不深......"我用手帕按住伤处,低声对先生说道:"......不要紧,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不知是在应付先生还是安慰自己。

"............"先生没有回应。我低头凝视被血染红的手帕,始终不曾抬头,但我清楚感觉到先生隐含责备的目光正投注在自己脸上。我是在先生身边长大的,一些想法和心事可以瞒任何人甚至是司各特或睿阳,但却绝对不会瞒先生,所以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就是先生,风的出现以及我对风的反应就足以使先生起疑了。

"孩子,"先生突然开口,我竟失控地颤了一下:"你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我没有回答,只是用力咬着下唇。司各特、睿阳的事、风的事、达斯狄埃尔的事,只是这三件就足够使先生劳神动怒了!先生虽没有再追问,但一直在等我回答,而我则固执地抿紧双唇,就是不肯开口!双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急匆匆冲进来的医护人员将我同先生隔开。

小心将怀中的风移交给两位医生,我站起身子走向门口,经过王子身边时,随手将一只半只打火机大小的金属匣丢给他,那是一具精巧的引爆装置,想必风就是以此作为直接条件逼迫王子和落樱就范的,但以我对他的了解,我敢断言,他所说的"灾难"绝非安装几枚炸弹那么简单。我已经摸到了他的思维轨迹,但还是需要作进一步证实。

分开聚集在门口的警务人员,我快速跃下台阶,刚要跨进停在台阶下的警车,一辆越野吉普突然直冲过来,银灰色的车身在霓虹灯影中拉出一道绝美的流线。车子在身边三米处骤然转向、停下,刹车声居然轻得几乎听不到,然后,车门在我身前优雅地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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