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之都(焕紫赤樱)————eggy-hab
eggy-hab  发于:2010年08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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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的情况刻不容缓,要运送去的物资一打点好,洛勤韫便下旨命三人出发。洛焕樱觉得虽然不是上战场,但一路上恐怕辛劳姑娘家吃不起这个苦,便让彩梅等人都留在府中,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卫。但到了出发那日,浩浩荡荡的队伍早上出了都城,到了傍晚扎了营,巡逻的士兵们发现两个在英王帐附近鬼鬼祟祟的人影,抓起来才发现竟是女扮男装的姑娘。洛焕樱听到嘈杂声出帐一看,却见那正要被绑起来的竟是自己府里的侍女。

“琉儿璃儿?”

“殿下!”璃儿看见洛焕樱出来,挣脱了两边的士兵,跪到洛焕樱跟前,满脸委屈。

“你们怎么在这里?”洛焕樱看看她们的衣服,和其它士兵一模一样,显然是混在队伍中跟来的,“是梅儿的主意?”

“不关彩梅姐姐的事,是奴婢怕殿下一路上没人伺候……”璃儿悄悄抬眼,见洛焕樱微皱着眉,知道自己撒谎被看穿,只好瘪嘴向身后的姐姐求救,琉儿叹气,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彩梅姐姐不放心殿下,但是又不好违了殿下的吩咐放着王府不管,正好我们姐妹俩也想跟着殿下,彩梅姐姐就帮我们混进来了。”

洛焕樱拿过信,粗略看了一遍,无奈地摇头。璃儿以为他要赶她们回去,急忙又开口。

“殿下您别赶我们走,奴婢知道殿下是为奴婢们着想,但是奴婢和姐姐从小吃过很多苦的,也会点防身的功夫,不会给殿下添麻烦的。”

洛焕樱看着主意坚定的俩姐妹,虽说这里离修攸并不太远,但已经天黑,总不好在这时候把两个女孩子赶出营地,只好让人给她们俩在自己的帐篷附近安排了个地方。本想在宫里住惯了的姑娘在这简陋的营帐内过一夜第二天就会打退堂鼓,谁知两人第二天还是神采奕奕,天没亮就帮着士兵和商人们打水做饭,洛焕樱见她们如此精神,想或许只是新鲜劲没过,等她们受不了了自然会离开,便不再赶她们,让她们跟着自己一起南下。

19

南下的路比预料的更为难走。连续大雨把道路弄得泥泞不堪,队伍中携带的物资药草又多,行走的速度比预计慢了不少。一路上虽有顾翎和姚檩之,听他们讲各种宫外之事洛焕樱也并不无聊,但拖下的行程却让洛焕樱担忧。一行人到达湍江边的桐西时已经比预定晚了十余日。桐西太守王炳收到过联络,但还是等得提心吊胆,见到人和物资都平安达到,才松了口气。洛焕樱简略地询问了城里的情况,桐西并不是受灾严重的地方,只是有些附近来的难民,洛焕樱方才从城门到太守府的路上也留意过街上的情形,觉得太守所说的应该不是欺瞒之言,便听从顾翎他们的劝告,把剩下的事情交由他们,自己先回房休息了。

连日在外扎营露宿,洛焕樱见到太守给他准备的上房中的床时,不仅心生亲切。琉儿璃儿两个丫头已经机灵地把房中的物品按照主子的喜好重新摆放过,此时又提来了热水。洛焕樱舒舒服服地洗去一路上的风尘,躺到床上时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了冥魈。自从上次之后,冥魈已有大半个月没有出现过了,大概是之前驻扎在外,众人的营帐挨得近,他不方便现身吧,那么或许今晚他会来找自己?

洛焕樱想到这里,心里隐隐有些兴奋,但随即又觉得荒唐。侧过身,他也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自己的想法了,只有脑中冥魈的影子真真切切地抹也抹不掉。那双赤红的眼睛初看时那么狂傲血腥,但不知从何时起,它们在自己的印象中竟越来越温柔,就如同他吻自己,握着自己的手,叫着自己的名字时的感觉……

焕樱,我的紫樱。

紫樱。洛焕樱皱了下眉。原先冥魈这么叫他的时候他没怎么在意,他与樱的缘分不小,又是紫发紫眸,被唤作紫樱也不为过。但那天在王府中,在自己不是自己的时候,朱麟寻说“得紫樱者得天下”。之前这段记忆并不清晰,但现在他清楚地记得朱麟寻说这话时的神情和语气。“得紫樱者得天下”,自己能有什么能耐能助人得天下?还是说紫樱这个称呼本身就有什么名堂?也许该问问冥魈,不知道他会不会说,他说的要遵守约定,那约定又是与谁定下的……

脑中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但很快倦意霸占了身体和思维,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早晨醒来,洛焕樱没有发现任何冥魈来过的痕迹,心中不由地有些失落,还夹着点其他异样的感觉,但少年并没有细细体会。

用过早膳,太守王炳向洛焕樱和顾翎等人更详细地汇报了桐西的情况,又陪洛焕樱到收容难民的地方看了看。到了晚上,王炳在太守府中宴请洛焕樱一行人。说是宴请,也不过是多了几个酒菜,王炳一脸惶恐,但洛焕樱本就不喜喧闹排场,倒也正合了心意。王炳看席上的几个要人都并无不满,反而有些赞赏的神色,这才放下心来,边向洛焕樱敬酒,便暗示他回去在陛下面前说些好话。洛焕樱淡淡地回了一句会如实禀告,接着把早先与顾翎、姚檩之商量过的事告知了他。王炳闻言一愣。

“您是说明日就启程?”

“因之前在路上耽搁了些时日,本王与顾将军姚公子商量后,决定早一些动身。”

“这样啊……”

“王大人难道有何不便?”姚檩之探身问。

“不不,没有没有。”王炳连忙摇头,“殿下心系灾情实在是我洛丹百姓之福。那下官就吩咐下去,殿下明日大约何时动身?”

洛焕樱看了顾翎和姚檩之一眼,“尽早吧。”

“下官知道了。”

宴席结束,王炳派人送洛焕樱等人回住处。不多久,顾翎和姚檩之同来找洛焕樱,两人果然也觉得王炳方才的犹豫背后有什么文章。

“恐怕他是隐瞒了什么,而且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我们提前出发乱了他的计划。”

“若是这样,就更应该早些启程离开桐西。殿下,您看呢?”

洛焕樱点头,“那么便明日一早就走吧。”

顾翎和姚檩之应了一声,起身告辞去兵营传令。洛焕樱洗漱完毕独自一人坐在床上,想着刚才顾翎和姚檩之的分析,忽然心中有种莫名的不安,说不清是什么,总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他伸手进衣内抓住胸前的坠子,黑玉中流出熟悉的感觉,但却还是不能让他完全宁心,躺下合眼,过了很久也还是似梦似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少年突然觉得床边有人,迷迷糊糊地以为是冥魈,转过身眯开眼,含糊地喊了个“魈”字,却见一把反着月光的尖刀朝自己刺来。

刺客!

洛焕樱顿时清醒过来,险险躲开这一刀,一边高喊来人,一边开始结印施法。

但那刺客也不是泛泛之辈,对洛焕樱的法术早有防备,见第一刀未中便向他的双手抓去。洛焕樱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但只要拖些时间附近的侍卫就会赶来,便施了个简单的法术想引开刺客注意好让自己逃下床。那刺客没想到洛焕樱的施法如此迅速,一时被迷了眼,但反应过来后立刻转身抓住了脚才沾地的洛焕樱的一只手,又接着去抓他的另一只手。洛焕樱明白若是双手被制自己就在无还手之力,使劲躲闪,忽然只觉手臂上一凉,还未感到疼痛,血腥的味道先进入了感官。身体一阵发晕,但很快又有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感觉涌上来,洛焕樱知道那是什么,同时也知道不能在此时让它控制自己,这么一迟疑,那刺客已经抓住了他的双手,与此同时门外侍卫冲了进来。

“殿下!”

刺客见状,立刻拿刀抵住洛焕樱的脖子,一点点向窗口后退。晚到一会儿的顾翎和姚檩之进门时看到的正是皇子被劫为人质的景象,不由大惊失色。

“大胆逆贼!还不快放了殿下!”顾翎高喊,却不敢轻举妄动。那刺客看穿了这点,冷冷地笑着,直到了窗户边了,才开口回话。

“英王殿下如此美人在手,在下怎么舍得放?”

“放肆!”顾翎怒得发抖,四下寻找冲上前的机会,但那刺客却没有半点破绽。

“不过殿下也好兴致,在床上那样的神情,莫不是把在下当成来偷会的情人了?”

刺客说得悠哉游哉,洛焕樱垂着眼帘的眼中一冷。血腥味刺激着感官,年少的皇子心中某种不悦急剧上升,先前还能用一贯以来的淡然平静压制,但现在已经快到极限了。

“殿下还叫了情人的名字,在下若没听错似乎是……”

“你是要激怒本王么?”洛焕樱的声音终于响起,与平常一样清冷,刺客愣了一下,接着只听又一句话传入耳中。

“你要是敢把那个名字说出来,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再也没法开口?”

话语轻得只有两人才能听到,但其中的高傲冷漠却比前一句重了数倍。刺客也许没料到到了这地步这看起来文弱的皇子会说出如此自信狠辣的话,动作一瞬迟疑,立刻被顾翎和姚檩之抓住了机会,扔出的匕首刺中刺客的手臂,紧接着一道法术弹开了威胁着洛焕樱性命的利刃。

“上!别让他逃了!”

房间里的侍卫顿时都冲了过去。刺客见大势已去,破窗而逃。顾翎带了人去追,姚檩之留下查看了洛焕樱的情况,幸好洛焕樱手臂上的伤口不深,刀上也并未喂毒。琉儿和璃儿刚才被吓得六神无主,此刻恢复了镇定,赶紧去拿药箱给洛焕樱包扎。闻讯的王太守也终于姗姗来迟,见自己安排的皇子下榻处进了刺客还伤到了洛焕樱,脸色惨白得吓人。

“下官该死,该死!竟然出了这样的茬子,殿下恕罪……”王炳跪在地上不住地看洛焕樱的反应,年少的皇子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自己正在上药包扎的手臂上,面无表情,连眉头也不皱一下,看得王炳满头冷汗,完全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什么。直到包扎完,洛焕樱动了动手臂,放下袖子,才终于开口。

“王太守。”

“是,是,下官在。”

“本王明日一早就动身,王太守可有何不便?”

“没、没有……但是那刺客……”

“若本王继续留在桐西,他就不会再出现么?”洛焕樱抬眼,短短的一眼却让王炳浑身一颤,那毫无波澜的眼神似乎是已经知道一切一样,冷汗从王炳额上流下,幸好这时顾翎从门外进来,洛焕樱的注意力移向了顾翎,王炳松了口气,抬手擦汗。

“殿下,微臣惭愧,让那刺客逃了。”顾翎顿了顿,转向王炳,“王大人,我已擅自让人在附近搜查,若有僭越还望王大人谅解。”

“不会不会,刺杀殿下如此大罪下官自然应该全力协助。”王炳唯唯诺诺地答道,过了好一会儿才察觉到顾翎眼神中的用意,“下官会仔细搜查,那么就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王炳低头哈腰地离开房间,琉儿璃儿也识趣地收了药箱退出房间,顾翎得到允许在桌边坐下,担忧地看着洛焕樱的手。

“殿下的伤势如何?”

“一点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不碍事。”

顾翎松了口气,转头向姚檩之抱拳,“方才多谢檩弟出手相助,没想到檩弟也会法术。”

“真是让殿下和顾兄见笑了,在下也就只会这种简单的东西,能派上用场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姚檩之谦虚道,“不过这刺客能不惊动侍卫潜入殿下的房间,又能从顾兄手中逃脱,着实不简单,究竟会是什么来头?而且为何要刺杀殿下?”

洛焕樱自嘲般地提了提嘴角,“本王身为皇子,只这一条就足够使人想夺我性命了。”

“殿下,那刺客似乎对这宅子非常熟悉,微臣怀疑是早有准备知道殿下会下榻此处,而且可能还有人在附近接应。”

“但这住处是王太守安排的……”姚檩之皱眉,“顾兄的意思是,那个王大人有问题?”

“我先前也如此怀疑,但看他刚才的惊恐模样又不似是装出来的。殿下您看呢?”

两人都转向洛焕樱,年少的皇子只略略想了一会儿,“不论怎样,既然他没有得手就会再次行动,到时候只要抓住他就都明白了。”

顾翎和姚檩之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都有些惊讶洛焕樱对自己的性命似乎没一点担忧,不知是因为对他们的信任还是别的什么理由。不过洛焕樱说得也并没有错,现在他们有了防备,下一次只要逮住那刺客就能一切真相大白了。

“到天明还有些时候,顾将军和姚公子都再去休息会儿吧,本王也有些倦了。”

“是,那么微臣告退了。”

顾翎和姚檩之走出房间,洛焕樱抬起手臂,衣袖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成了褐色,但还隐隐散发着血的味道。叫人取来一件新的衣服,洛焕樱更了衣回到床上,握住胸前的黑玉。

他起了杀意,真真切切地是他自己,而不是另一个自己……

洛焕樱蜷起身体,更用力地握住掌心中的黑玉,他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会有夺人性命的念头,但是……他想看到那个刺客死前的绝望痛苦,他想让那刺客后悔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说了不该说的话。自己那样不设防的表情和梦呓是只留给冥魈的,只有冥魈才可以在夜晚靠近自己的床边,拥抱自己……

冥魈……

20

第二天一早,洛焕樱等人依照计划离开桐西。过了一夜,那刺客依旧没有找到,恐怕是已经逃出了城。通缉令已经送到了附近的城镇,但顾翎估计那刺客没那么容易落网,必定还在某处策划下一次刺杀,从出城门起便寸步不离地跟在洛焕樱身边。

两日过后,一行人在傍晚时分路过一个小镇,原本还能再向前行些路程,但阴沉的天忽然又下起大雨,电闪雷鸣得洛焕樱心惊,似是什么不好的兆头,队伍便决定就地扎营休息。洛焕樱在桐西遇刺,接后的两夜也不知为何睡得不太安稳,脸上隐隐有些倦意,姚檩之看得仔细,提议洛焕樱带几个侍从住去镇上客栈。顾翎虽有些担心刺客,但考虑再三也同意了以皇子的身体为重,带了些人手到镇上找了家客栈住下。

客栈虽说是当地最好的,但实在和“豪华”无缘,连“凑合”都只能勉强够格。洛焕樱环顾了一下房间,坐到床榻上,单薄的床板发出可怕的嘎吱声,惹得他一阵心悸。两个丫头在旁边不住地抱怨,洛焕樱无奈地摆摆手,让她们退下。

床上的被褥有点潮,仔细闻还有点霉味。不过琉儿在屋里点了安神的熏香,洛焕樱躺了会儿倒也有点迷糊起来,但在即将睡着的时候,忽然又一阵心悸。

这回没有闪电响雷,也没有床板的嘎吱声,但心悸却比之前的更加强烈。洛焕樱不安地睁开眼,黑漆漆的屋子里什么异常也没有。他坐起身来,又环顾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下了床点了灯。柔和的烛火跳跃起来,洛焕樱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遍屋内,又布下一道结界,但胸中的惶惶不安却还是消不去,好像不是将要发生什么,而是已经发生了什么。

难道出什么事了吗?镇外的军队商队?自己的王府?皇宫?还是……

洛焕樱皱着眉头,转身,忽然倒抽一口气。放在桌上的铜镜模模糊糊地映出自己的样子,理应在施法结束时就消失的额纹清清楚楚地现在自己额上。

冥魈!

洛焕樱的手有点发抖,心脏跳得越来越猛烈。难道冥魈出事了?从上一次他到王府上算起已有近个把月,缔约之后他还不曾如此长时间不出现在自己身边,离开修攸的时候他没有来关照一路小心,被刺客刺伤他也没有出现,难道真的是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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