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糖年代 上————秋池雨
秋池雨  发于:2010年08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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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泡在蜜罐里长大的一代”的葛为民从小就被家人呵护在手心里,有着漂亮的长相和火爆的脾气。葛为民在家里人的呵护下没心没肺地成长到十六岁。在即将跨入十七岁的时候,他和高新相遇了。

来自家人以外的另外一个人的用心呵护和珍惜,第一次对别人纵容、妥协,泡在蜜罐子里的一代,能否继续谱写自己的甜蜜生活?敬请关注——《蜜糖年代》。

(写得极其烂和不对题的文案,请跳过直接看正文吧)

蜜糖年代(一)

葛为民出生的时候,恰恰赶上改革春风吹遍神州大地,也恰恰赶上计划生育的时候。一家只允许生一个孩子,宝贝得不得了,生了女孩尚且如珠似宝地捧着,更别提生了男孩了。

葛为民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葛爸爸在罐头厂做车间工人,葛妈妈是公园门口负责卖票的,收入都不高,属於那种两个人过日子刚刚好,添了个小娃娃就紧巴巴的那种。 所以当年葛妈妈发现自己意外怀孕的时候着实犹豫了一番,两人的工资加起来就那麽点,一个月下来都存不了几个钱的,再添一张口可怎麽养活啊?葛爸爸在灌了一瓶二锅头後红着脖子决定:生!怎麽不能养,当初我老子连着拉扯七个儿子还不是那麽过来的?

就连葛老爷子也发话了:生!生出来我给你们带!

葛为民就在这种两票压倒一票的微弱优势下出世了,并且光荣地成为了葛家三代单传的一脉香火──葛老爷子虽然生了七个儿子,葛爸爸的六个兄弟却很邪门地接二连三生的都是女孩儿,直到葛为民带着小茶壶呱呱坠地,老爷子才松了一口气:终於对列祖列宗有个交代了哇!

因此虽然葛家家境平平,葛为民却打生下来就没受过任何苦,葛为民和其他出生在这个时期的独生子女一起,被称为“蜜糖泡大的一代”。葛爸爸葛妈妈勒紧了裤腰带可着劲地疼他,自己吃菜也要儿子吃肉,眼睛眨也不眨地就把几个月的工资拿去缴什麽绘画兴趣班象棋培训班,唯恐自家孩子输在了起跑线上;葛老爷子见了葛为民也是两只眼睛放着慈祥的光,一个劲地摸着他的头说:“为民啊,想要什麽就跟爷爷说。想要自行车?好,等明天爷爷给你买去。”

虽然葛妈妈自葛为民三岁起就买了本《如何培养天才》天天研究,虽然葛爸爸用自行车载着葛为民在每个周末跑遍了作文辅导班奥数培训班等等兴趣班,虽然葛爷爷总是摸着葛为民的头称赞:“这孩子一看就是有灵气的”,葛为民还是平平无奇地一路成长到十六岁。

葛为民在功课上不算不用功,但在他上的那所普通中学里成绩总是停留在不上不下的中等水平;葛为民的个子也是中等,并不十分高,但长了一双匀称的长腿,据说这是长跑的好料子,但葛为民测一千米却永远是跑在中间的那堆人中的一个;除此以外,葛为民能不走调的唱上好多首流行歌,声音却不算是顶好听的那种,他不内向却也不外向,有朋友,却还不到一个广告牌掉下来砸死三个的地步。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少年。

好在葛爸爸葛妈妈宠惯了孩子,倒也不要求些什麽,既不逼着他培养出一样爱好特长来,也不逼着他挑灯奋战到三点好在期末登上年级排名榜。葛为民就在这种幸福的环境下晃晃悠悠地从高一升上高二。

当然,葛为民也有出众的地方。首先是他的长相,葛爸爸算不上英俊,葛妈妈也并非天姿国色,但葛为民从小就长得特别好──葛老爷子之所以觉得葛为民一看就有灵气,很大程度就是因为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珠,灵动得格外惹人心疼。如果一定要形容他的长相,只要听听葛为民高中入学时女生们奔走相告的话就可以了:

“快看快看,我们年纪来了个巨帅的男生,长得好像《流星花园》里的花泽类!”

葛为民另一个出众的地方是他的脾气。倒也不是说他横行霸道,葛为民和老师同学相处得相当和睦,乍一看甚至是个没脾气没存在感的乖学生,但假如不小心触了他的逆鳞,没得说的,立马和你翻脸。入学军训的第一天,葛为民就因为一个男生取笑他家是工人家庭没文化而把人家掀翻在地暴扁一顿。女生们从此以後就对他幻灭了,谁能忍受一个长着偶像脸的男生粗鲁地骑在另一个男生身上,满口“老子@#¥*”的脏话啊?

葛为民在家里人的呵护下没心没肺地成长到十六岁。在即将跨入十七岁的时候,他和高新相遇了。

蜜糖年代(二)

葛为民的学校离家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坐公交车半小时,骑自行车40分锺。在忍受了一年公交车里颠簸自行车上吃尘的生活後,葛为民终於在高一放暑假的时候递交了寄宿申请。

高二开学前一天,葛为民拒绝了葛爸爸葛妈妈葛老爷子一干人的帮忙,自己背着个大包吭哧吭哧地走进了学校宿舍。领了钥匙推门进去,宿舍里一个人都没有,三张双人床里有五张都已经铺上了被褥,只剩下一张床的上铺空着。

葛为民笨手笨脚地爬上去,一边艰难地展着床垫子一边想:不知道舍友都是些什麽人?好不好相处?一般学校都安排同一个班级的住同一间宿舍,可葛为民是半路才打的申请,自己班的男生宿舍又都没有空床了,只能拼到隔壁班的宿舍去。除了那个长得像林心如的班花,隔壁班的人葛为民一个也不认识。以後要跟五个陌生人同处一个屋檐下,床垫子又横挪竖移都铺不好,在离家一个小时後,葛为民开始想家了。

正在他捏着床单坐在垫子上发愁的当口,门“吱呀”地就被推开了,一个高个儿男生背着个大包走进来。高个儿男生把大包往他下面的床上一扔,再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太惊讶的样子,点点头说:

“你就是隔壁班搬来住的那个吧。”

葛为民坐在床上点点头。那个男生看了他捏着床单的手一眼,叉着个腰:

“不知道怎麽铺是吧?我帮你。”

男生的个儿很高,只站在床下,就能够够到葛为民的床。葛为民站在边上一边看他伸着两条长胳膊拍床单,一边打量着他。是个挺帅气的大男孩,精神的眉眼挺直的鼻梁,难得的是一张脸干干净净,没有时下男生常有的坑坑洼洼的青春痘。葛为民刚在心里为这个即将朝夕相处两年的室友打了个不错的分数,那个男生就拍拍手掌说:

“好了。”

看见葛为民投来的惊讶的目光,高个儿男生得意地咧嘴笑笑:

“嘿嘿,不用那麽崇拜我。我刚搬来宿舍住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对着一床的垫子被子发愁。不过经过一年的锻炼,自然就练出来了,铺得也比去年像样多了。”

葛为民哭笑不得地看着那床铺得不比自己好多少的歪七扭八的垫子被子,悄悄把一个被男生铺得卷起来的角展平,给了他一个不怎麽诚心的微笑:

“谢谢你了。”

“嘿嘿,以後就是上下铺的兄弟了,和我客气什麽。”男生转头就去翻自己的大包,忽然想起什麽似地拍拍脑袋:

“唉呀,怎麽就忘了。”转头看看葛为民,“那什麽,你有三十块钱没有?”

葛为民一边找出钱包抽出三张纸币,一边想,这男生够自来熟的,刚见面就管自己借钱了,还问得那麽自然。他把钱递过去,高个儿男生道了声谢,说:

“回头还你哈!”

就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

中午的时候高个儿男生还没有回来,其他四个舍友却都陆陆续续来了,都很友善地和葛为民打招呼,说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们。这种友善还隐隐带着点拘谨成份,大男孩们都笑得客客气气地,像是换新班主任那天努力要留给老师好印象的学生。葛为民被四个男生围着聊天,想起早上那个刚认识就熟的跟八辈子似的高个儿,忍不住在心里偷偷笑。

高个儿到晚上才回宿舍,一回来就被打趣:

“高新,又到哪里会情人去了?”

葛为民这才知道他叫高新。高新也不恼,把书包往床上一放,就走到问话的人身边,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懒洋洋,帅气的眉眼竟然添出几分邪邪的味道,伸出一根手指往那男生的下巴一挑:

“小宝贝,吃醋了哟……”

“靠!恶心不死你!”

除了葛为民,其余男生都抡起枕头砸他,小小的宿舍闹翻了天。葛为民在一片嘻嘻哈哈中也跟着傻乐,早上刚酝酿出来的那点思家愁绪飘散得一干二净。

蜜糖年代(三)

高新在葛为民刚开始寄宿生涯的时候就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不是因为他是葛为民见到的第一个舍友,也不是因为他时不时的脱线让葛为民暂时忘记了离家住校的种种不适,而是因为高新是葛为民遇到的第一个借了钱那麽久都不还的人。

那天葛为民借了高新三十块钱之後,就一直等着高新主动过来还钱。高新对待新舍友倒是热情得很,主动教葛为民使用淋浴器,又在早操之前爬起来替他打好早饭放着,省得他早操之後跟一大群人在饭堂里挤着排队。显然高新对在新舍友面前应该尽力展示自己最正直一面一事毫无自觉,在其他舍友还小心翼翼地把花花公子杂志藏在被子底下并把拖地频率从一月一次改为一周三次的时候,他已经毫不在乎地当着葛为民的面把穿了一天的袜子翻了个面第二天继续穿。葛为民常常是刚被他替自己打早饭的贴心举动酝酿出一点感动,转头又被他搁在自己桌上的脏兮兮的泡面杯子弄得哭笑不得。

无论如何,在高新的热情观照下,葛为民和他迅速熟起来了。只是这个熟人天天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就是不提还钱的事。

三十块钱说多不多,但也可以做不少事情,比如看一场学生价的最新美国大片,比如充当学校食堂三天的夥食费,比如买一本精装版的武侠小说。

葛为民在开学第一天就等着高新第二天来还钱,第二天又等着他第三天来还钱,一个星期过了,下个星期高新仍然没有任何还钱的意思。

到了第二个星期,葛为民觉得自己就像是英语课本里那个整晚等着楼上的邻居脱下另一只鞋子的人,钱本身已经不重要了,高新忘了借他钱的事实像猫一样挠着他的心。

到了第三个星期,葛为民终於决定抛开装出来的淡定风度,直接和高新提还钱的事。星期一早上,吃完高新给他打的早饭,葛为民看看对面头还埋在饭盒里喝粥的人,打算等他一抬起头就提还钱的事,高新就像有心灵感应似地从饭盒里抬起头来。

葛为民看着他两道剑眉慢慢展开,眼睛一点一点地放出光彩,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从迷惘到清醒的表情,不禁在心里感叹了一下,这个人不脱线的时候还是长得挺耐看的。像是为了给葛为民心里对他的评价加分,高新说出了葛为民纠结了两个星期的一句话:

“我是不是还欠你三十块钱没还?”

葛为民忙不迭地点头。

“那你有没有二十块?”

葛为民又点点头,打开钱包抽出两张十块递过去。

葛为民看着高新打开自己的钱包,把那两张纸币放进去,正准备等着高新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十的还他,就看见高新无比自然地把钱包合上,放回到自己的裤兜里,一边在嘴里说:

“再借你二十,凑齐了五十下次正好还你张整的。”

那一刻葛为民想吐血。

蜜糖年代(四)

於是一个星期後高新懒懒地倚在自己的床上翻起白眼问坐在上铺的葛为民:“你有没有五十块”的时候,葛为民开始了激烈的心理挣扎。说有吧,保不准他又借了去,说没有吧,说不定人家这次是真的还他钱,找不开就又要拖着了。

幸好这时候高新自己开口了,说:“我这只有一百块钱了,你有五十的找给我不?”

“有!我有!”葛为民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他手脚麻利地从床上爬下来,从钱包里翻出五十块递过去。

高新的手里拿着张崭新的粉红色票子,却也不递过去,他表情严肃地看着葛为民,说了一句很无厘头的话:

“对了,你的全名是什麽?”

葛为民拼命控制全身肌肉才没有扑到宿舍一个星期没拖的地上去。高新那张写满诚意的帅气的脸让他很想一个拳头打上去:

“我们都做了三个星期的舍友你还不知道我叫什麽?”

高新嘿嘿地摸着脑袋笑得有些抱歉:

“因为他们都小葛、小葛的叫你啊。”

葛为民的名字念起来有些拗口,班里的同学都称呼他为“小葛”。搬进宿舍的时候他是这麽介绍自己的:

“我是高二(5)班的葛为民,大家以後叫我小葛就行了。”

当时高新不在,但葛为民没有想到他居然过了三个星期都闹不清自己叫什麽名字。葛为民无奈地盯着高新挺好看的笑脸,这个人,不说话的时候还像那麽回事,一说话就时常让人觉得他哪里缺了一根神经。他把自己的学生证丢过去:“喏”,一边看了高新一眼:

“怎麽忽然想起问我的全名了?”

不都“小葛、小葛”地叫了他三个星期麽?

高新认认真真地把学生证的名字看了一遍,说:

“我妈说了,对每一个借钱给你的人都必需充分尊重。”

他恭恭敬敬地用两手托着钞票递过去:

“葛为民,谢谢你借我钱。”

他突如其来地严肃弄得葛为民有些难为情,葛为民只好也郑重其事地用两手接过那张一百块,说:

“不客气。”

葛为民把一百块放回钱包的时候高新又回复了那种懒洋洋笑嘻嘻地样子,葛为民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敢情这人对债主的尊重只体现在还钱的那一刻。

高新懒懒地把身子倚在床边,由於个子高,脑袋直接就枕在了上铺葛为民的枕头上,他歪着脑袋说:

“不过说真的,你的名字够土的。”

前面提过了,葛为民是个一被触到逆鳞就爆发的主,而高新很不幸一击即中地踩了雷。都说八十後是个性张扬的一代,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来。每家都只有一个子女,家长们挖空心思地在唯一一次命名机会上寄托自己对子女的期望,望子成龙的有之,起的名字都是什麽家杰,家聪,子俊一类;出奇制胜的有之,什麽珩、嫈、龑,怎麽冷僻怎麽取,成心考验孩子语文老师的水平;因姓制宜的有之,姓高的取名叫高飞,姓任的叫任重,姓梁的叫梁爽,总之是异彩纷呈。像葛为民这样文革时期满大街都是的名字,放在这会儿还真不多见。

名字是葛老爷子钦点的,葛家三代单传就这麽一个宝贝疙瘩,葛老爷子决定延续老一辈子的传统,让孙子做一个为人民服务的人。名字的确是土了点,但由於是老爷子亲自起的,其他人也不好说什麽。葛为民从小就没少被别人开玩笑:“葛为民葛为民,你要为人民服务,帮我把地扫了吧”,导致以後谁提起名字这茬葛为民就急。

偏偏高新这个没有眼色的还往枪口上撞,葛为民的拳头捏起来提在腰侧:

“你说谁的名字土呢?”

蜜糖年代(五)

高新还没反应过来呢,一团黑乎乎的人影就带着一阵风向他扑来。等到小腿肚子上挨了一下,他才後知後觉地举起胳膊:

“哎呀,干什麽呢这是?”

葛为民正在气头上,抡起胳膊毫不客气地就往高新身上招呼,可是没打几下就发现不对劲。因为这种一点就着的爆脾气,葛为民没少和人打架。可惜他个子不高,协调性也并不特别出众,打起架来其实占不了什麽便宜。往往一场架打下来,他自己身上的青紫倒比对方的多,看得葛妈妈那叫一个心疼哟。

但是和高新打架不。他的拳头都落在高新身上好几下了,自己身上却一点拳脚都没挨。高新压根儿就没有反抗的意思,乖乖地躺在地上任他打。打了几下葛为民自己也觉得没意思,闷闷地压在高新身上,看着他比自己长出一截的手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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