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rguerite(玛格丽特)下————天戒&流
天戒&流  发于:2010年08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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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我勉强撑起身体,一拐一拐地走到楼上的房子。直至到Calvin打烊回家,我都没有步出房间,任由自己郁闷下去。

之后的几天,我像个无事人般,上班、下班、陪Calvin到超级市场购物、陪他选购一些酒类,当他的柴可夫司机。Calvin知道我被凛和笨小孩打伤的事,但没有说什么,只是担忧的看著我,不让我太过操劳。

在这种神憎厌的情况下,他还如此关心我,心坎里总是充斥著柔柔的暖意。

为了让他放下心来,我不断地与他玩闹,又天南地北地说著一些不相干的事。只是,我不再去酒吧了,我不想遇到凛,更不想遇到笨小孩,我怕三人同聚一室,会使Calvin这个老板尴尬。

话虽如此,我却没有放弃,我还是想证明,凛现在的对象,并不如他想像中的好。为了证明,我选了一个星期五的晚上,趁Calvin工作及熟睡后,带备一切摄影器材,偷偷走到凛的家。

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白痴,明知道这对凛的伤害有多重,更在凛的伤口上撒盐,然而,除了这个方法外,我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另一方面,也算是给笨小孩一个考验吧?

想到这,我不禁苦笑。做坏事就是做坏事,干嘛给自己找藉口?无论怎样,这都是不会被原谅的。

屋内,是缠绵的两具身体,凛温柔地爱抚他的爱人,对方给予他热烈的回应。屋外,是冷冻的一个心,看著从未见过的笑颜,心脏像被冻结般,连带手指也变得僵硬,久久不能动。

不行...我要动啊...为了证明...我不能被打败...手指!动啊!

强迫自己按下快门,再随便拍了几帧照片,我背起自己的相机,如同落败的狗般匆匆跑离现场。

逃到家里,不知是否我太大声的关系,Calvin一副被吵醒、睡不醒的样子,边揉擦眼睛边走到我的身边:「伟?怎么这么早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我想借用你的洗手间。」我顿了一顿,才柔柔再道:「你多睡一会吧!才睡了三小时。」

「嗯..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看著Calvin转身回到睡房,直到他的房门关上的时候,我才进入洗手间,以黑色不透光的布帘遮挡窗户,才小心地拿出相机里的底片,倒出显示液,小心地把底片放进去。

我一直看、一直等。渐渐地,底片上开始出现模糊的影像,然后逐点地逐点地变得清晰鲜明起来。

照片上的二人,是何等恩爱缠绵啊!而明明该是色情的照片,看在眼里却像是甜蜜的亲热照而已。没有恶心、亦算不上不雅,照片里所散发的讯息,只是单纯的密不可分及甜意。

与七年前的相比...七年前的,根本是色情照片。

木然地望著照片的影像稳定,再挂起来渐渐变乾,不知不觉间,在盥洗室,我已经待了几个小时。拉开黑帘已经看到刺眼的阳光流泻而至,我疲累的拉开门把,准备步出之时,却见Calvin坐在门边,处于半睡半醒之间。

「Calvin,你怎么在这里了?」我立即蹲下,拉起一脸茫然的Calvin。就在他被拉起的一刻,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然后想也不想的,便跑进厕所里。

呃...原来..是要解手...他怎么不早说啊!!

我站在外边,听著沙啦沙啦的水声,过后是门把扭动的声响。Calvin的样子有点疲倦,见状,要发作的碎碎念,都吞到肚子里。

「怎样?发生什么事了?」Calvin坐到沙发上,柔柔地问。我摇摇头,不知怎样回应,只是走到他的身后,抬起他的头望向自己。

「你怎么不睡晚点?看,长出黑眼圈了!」我忍不住,轻轻地在眼下揉抚。

「没什么,只是有点头痛,睡得不太好。」

我立即松开手,著他尽快去看医生,只见他摇摇头,表示已经吃过止痛药。我知道,就算多废唇舌,他也不会去的,除非是我抱他去医院。

无奈下,我只有轻轻地揉按他两边的太阳穴,希望他会舒服一点。

其实,这样也不错吧?凛有他与笨小孩的生活,而我亦有我与Calvin的生活。

或者,我就此打住好了?

颜萦篇 35

虽说答应了伟,答应帮助他,可是我却什么也没做,只留守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静静地看著,静静地等待事情的发生。

说到底,我的身份实在尴尬。

在公事之上,我是小南的老板、亦是他的调酒老师,我们的关系亦师亦友,尽管小南曾为了沈凛被伤害的事而生气,几乎打我一拳,但以现时来说,感情算是不错;在私事上,伟是我多年的好友,亦是我暗恋多年的男人,我们的关系好得无话可说,是小南和沈凛远远比不上的。

其实我想跟小南及沈凛坦白...希望他们可避开伟的报复...

在公,我知道伟所做的事是错,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再令沈凛受伤,可是,我却无法坦白,再次眼睁睁地旁观沈凛可能再次被背叛、被伤害。

在私,暗恋伟的我实在该讨好他,我应该不顾一切,只为了让伟高兴、让伟快乐...盲目地,是非不分。

其实我想阻止...阻止伟再次做出会终生后悔的事...

可是到头来,我选择了什么也不做。

坦白说,我觉得自己什么也不做,比做了什么更混帐,我既不帮,也不阻止,明知自己喜欢的人将会做傻事,明白自己曾亏欠的人将会再次受到伤害,可是,我只消极地看著、静静等待事情的发生。

我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敢做...

反正我就是这么没用、毫不重要的存在...低著头,我一次又一次催眠自己。我是个不重要、任何人都可以随便地弃掉的存在,所以,不会有人在意我的感受。

所以..伟才可以无视我的感受,作出那残忍的要求。

我很没用...毫无长处、没用的废物...连父亲也不爱的孩子...

只要一直地这样想、这样认为、这样催眠自己,胸口便不会再痛,亦不会再为伟和沈凛之间的事而自责、难过。

悔恨的确没有再出现,取而代之,是无时无刻不断折磨我的头痛。

这样的痛楚,犹如警告般,示意我必须尽快停止一切自我折磨。

警告?不应再折磨自己?茫然地望著镜子,抚著眼下的黑影,我不禁奇怪。最近我怎么了?为何黑眼圈的颜色变得越来越深?为何我的样子越来越憔悴?我明明不觉得难受,我明明什么事也没有,为何精神会越来越差?

这是理所当然吧?因为你一直把自己置身在恶梦之中,不愿清醒过来,你刻意漠视自己的情绪,可是,这不代表你真可无动于衷。

来..回到现实之中。

「凛,我知道自己对不起你,当年我年少无知,想著要开个玩笑,但实际上,我是真心爱上了你。」站在后门的暗角,我听到伟对沈凛这样说。「原谅我,好吗?我答应你,今次...我真的不会再负你。」

这就是现实吗?有何问题?我一直知道伟爱著沈凛,既然如此,伟要求复合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吧?

是这样吗?真是这么简单吗?知道跟接受是两回事吧?

可对我来说,这是同一件事。

我讪笑著,回到酒吧,继续笑脸迎人。我很清楚,也相信沈凛不会接受伟,只是,这跟我没有关系。

那一晚,伟被沈凛和小南打了一身,带著满身的瘀伤回到楼上。

我不知怎说什么才好,也不知伟能否听进我的安慰,所以最终,我选择了沉默,装作若无其事的,为他上药。接著,继续如常的生活,每天跟伟一起进出超级市场买菜,一起选购各式酒类,看来一切平常。

可是,伟没有再到酒吧。是因为不愿见到沈凛和小南亲热,还是因为伟终于决定放弃?我没有问,我已决定默默地守在伟身边。

伟,别执意拆散沈凛和小南,好吗?

虽然,我心中无时无刻都在呐喊,祈求伟、沈凛和小南不会发生任何伤心的事。

我的头痛越来越厉害了。

我真的很希望伟愿意放手,哪怕到头来,他依然不会选择我。

到底痛的是头,还是心?

风平浪静了一段日子,不长不短的,才区区几天。某一晚,我半夜醒过来,想到厨房喝杯水,谁知,竟见到伟从外回到家中。

怎么了?那时才早上六时多,伟带备摄影器材外出干什么?

「没什么...我想借用你的洗手间。」对于我的问题,伟沉默片刻,才轻柔地回答。却完全不给我一个确实的答覆。「你多睡一会吧!才睡了三小时。」伟不想让我知道吗?伟根本没打算跟我这个‘好朋友'坦白吗?

我还可以说什么?「嗯..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我只可这样说,然后目送伟进入浴室,并锁上门。

靠著冷冰冰的木门坐下,茫然地望著天花板,我在想,这便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吧?

被锁上的心门...

很累...我真的很累了,为何我还会活在世上?

我一直处于半睡半醒间,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迷迷糊糊的不知过了多久,厕所的门终于打开,伟疲倦而温柔的声音也在头上响起。「Calvin,你怎么在这里了?」伟连忙蹲下来,把我拉起,我唯一想到的,是冲进厕所解手及洗脸,待自己清醒一点才离开。

「怎样?发生什么事了?」为何夜半外出,一回来便把自己锁在浴室里?

伟依然不愿给我一个答案,只来到我身后,托起我的头,让我望向他。「你怎么不睡晚点?看,长出黑眼圈了!」然后扯开话题。

我只好苦笑,顺著他的意思,说出违心之话。「没什么,只是有点头痛,睡得不太好。」

「是否很辛苦?要看医生吗?」伟闻言一脸紧张,几乎把我抱起,直接送去医院,只是在我的拒绝下,才改变主意,转为帮我按摩太阳穴。

伟真的很关心我..不是吗?

可是没有用啊,我那个是心病,是绝症,早已无药可医,我只可以静静地等待解脱的一天。

正伟篇 36

我很宠Calvin,很理所当然地宠著他,就算在他人眼中看起来怪异,就算Calvin觉得不应该,我还是一心一意地宠他、疼他。

不忍心看到他难过,他想的,都想为他达到,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

其实...我想瞒著他去做一件事,我不想给他带来烦恼。只是看到他哀怨的目光时,我的决心急速崩溃,自然地就把自己要做的事告诉他。

就如自己所猜想的,Calvin看到照片时,脸色立时白成一片。我别过脸不敢看他,怕看到他责备的神色,更怕看到他厌恶的表情。他无视我的逃避,拉住我,颤抖地问:「伟...你要把照片...贴出来?」

我咬一咬下唇,望向远方,尽量维持平静的声音:「你不是很信任你的徒弟吗?我们...就来赌这一局吧。」

「赌什么?我赢了,你不会开心,你赢了,凛会很难过,我可以求你不要赌吗?」

不过...我可以肯定,你赢了,你会安心、会感到安慰,而凛也会得到救赎吧?看起来,我真的很应该输了这场赌呢...

想著,我不禁苦笑起来。想不到...提议这场赌的人,会希望自己输掉。我想,我是疯了。

或者,我真该就此刹车,让自己别输得太难看,也好让自己在Calvin、在凛的心里,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你真甘心连最后的机会都不给自己?'

我还有机会?

‘你真甘心比一个男孩比下去?'

不...我没理由比他差...

‘就让Calvin看看,让他认清他的徒弟吧!'

对!我要做的事,并不是为了伤害凛,而是为了让Calvin认清他的徒弟,未必如表面般的好。

「就让我们看清事实,好吗?」

回应我的,是深深的一口呼吸,然后是Calvin静静的、有点悲凄的一句话:「我真的..不知应该说什么了...」

对,不要再说什么了,因为再说下去,我可能再次动摇。

我转过头,见到Calvin疲惫的脸上带著恳求。我知道,在无言中,他还是在求我,求我收手,求我别再干下去。不忍心看到他如此哀伤的表情,我咬一咬牙,把Calvin拉进自己的怀里,用力一抱,就这样把他带到他的睡房里。

「你多睡一点吧...我不想看到你累坏的样子。」我帮Calvin拉好被子,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时,我狠下心肠的一反常态,没有亲眼目睹他入睡,便逃也似的步出房间,抄起照片离开。

不要以那样的目光看我...就算全世界的人都认为我错,我还是希望你站在我的身边。

也不要讨厌我...被谁厌恶被谁唾弃,我都没所谓,唯独你,我不要你的疏离。

逃出遗下Calvin的家,一整天漫无目的地闲逛。平时的这个时间,我应该在家呼呼大睡,然后醒过来后,便吃到Calvin弄的丰富早(午)餐,之后陪Calvin散步,一起买晚餐的菜,回家后我便帮忙打扫,Calvin准备晚餐。

只是现在的我,完全不敢回去。至少..今天绝对不行。

坐在公园发呆,从早上到中午,再由中午到下午,然后是黄昏、晚上,随便吃了一点东西,便再次呆坐。直到清冷的晚风吹拂到身上、街道上再没有一个行人时,我顺著自己的记忆,偷偷地潜入自己的母校。

啊...我到底多久没回来这里了?环视四周,一切是多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这边,是我和凛曾经走过的走廊;那边,是我和凛一起吃午餐的地方。这边的树,以前只是比我高一点,但现在却高过三米;那边,本来是学校的餐厅,现在却变成了活动室。

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个壁报版,还是在学院最抢眼的地方,还是那么的引人注目。

我走上前,抚摸布满凹凸痕迹的壁报版。曾经,这里贴上同学们的得意之作,还有一切的重要公告;曾经,这里展示出多帧不堪入目的照片,引来大家的哄动。

现在,壁报版上仍然有许多公告,有天才男孩登在报纸的照片,还有,将会再次成为全校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我伸手撕下天才男孩的照片,然后贴上自己手上的‘杰作'。

不知怎的,我的心很苦、很涩。与当年不同,那时的我,手没有抖,没有犹豫,但现在,我的手颤抖不已,动作也迟缓非常。

难道...连自己也不希望自己干这种事?

我自嘲一笑。

不希望的话,便不会站在这里。而且,自己不是说过要赌吗?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控制自己的手别再抖下去。咬紧牙关迅速地将照片贴在壁报版上,逐渐地,松木的软底被充满情色味的照片所遮蔽,布满于每一个角落。

这样...便完成了。我退后几步,看著照片里的两个人。很幸福的两个人,然而到了明天,他们又会怎样?

一切答案,明天自有分晓。

没有离开母校,我走到一处较为隐密的地方,静静地等待。那里,曾经是我和凛及朋友们偷偷喝酒的地方,想不到今天,却成为躲藏偷窥之处。

慢慢地星光坠落,天边开始泛起鱼肚白,耳边听到鸟儿们吱吱喳喳的叫声。再过一会,学生们独有的喧闹声零零星星地出现,然后渐渐地充斥在校园里。

我偷偷地看著,看著众人的反应。最初的时候,看到壁报版的男生,只是惊讶地叫了一声,当越来越多人看到照片的时候,难听的言语开始窜进耳里。而这个情况,在笨小孩出现于校园里时,更是严重。

我看到小狗狗咬著牙握著拳头隐忍的样子,我看到后来出现的凛在看到照片后变得苍白的样子。然后是听到要众人到礼堂集合的广播,再之后是在礼堂外听到笨小孩于众人面前发出的出柜宣言。

这一刻我知道,我输了,而且是彻彻底底地输了。当年我忌讳的事,笨小孩没有一丝在意;当年我办不到的事,他都办到了。

‘当年的你十八岁,几乎害死了凛,所以便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

Calvin,你没说错,我一直以为笨小孩会与我一样,会忌讳他人的歧视,怕被人看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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