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瞄向Calvin，他只是低头不语，脸色既像难过又像生气。啊啊！我一定是惹Calvin生气了！刚刚的举动和说话，一定让他难堪了！

呜．．．我怎么这样失败？我在Calvin心中的美好形象，一定都没有了．．．呜！

颜萦篇　３０

也不知是这手套颈巾质料的确不错，或因为这是伟所送的第一份礼物，戴起来特别温暖舒服。我不禁以手贴脸，轻轻磨蹭。

可能我的表情实在太幸福，伟看罢也是一脸愉快，牵著我的手，回到大街上。

看著隔著手套，但十指紧扣的一双手，我不禁庆幸自己选择任性一次，暂时放下酒吧事务，只身前来法国跟伟相会，一起庆祝新年。法国的巴黎真不愧为浪漫之都，更是国际性的热门旅游景点，只见随著时间的过去，街上逐渐变得人山人海，寸步难行，我和伟手牵手的，倒变成明智之举了。

要非这是元旦佳节，要非这里是旅游胜地，我们又怎会为免走失而用力牵著对方的手？能够如此光明正大的牵著伟的手，是我做梦也不敢想像的境况。

简直好像热恋中的情侣般．．．

嗯．．．只是好像，并非真的是情侣，我不可以忘记伟只是自己的朋友，更不可忘记伟性格热情，容易做出让别人误会的事，所以不管怎样也好，亦应该平和地面对，不得兴奋、不得暗自窃喜、还有不得抱著期望。

「Calvin，今晚不如到铁塔上的咖啡厅用膳？」手牵手的逛了半天，在黄昏时段，我们走到艾菲尔铁塔的附近，正感到肚子有点饿时，伟如此提议。

「不会很贵吗？」下意识望向铁塔，我不禁担忧。「不如到其他餐厅吧！」

可是伟却不以为然，亲热的搂著我的肩膀，笑著道：「没所谓！难得一起来旅行嘛！以前怎样拉你去游山玩水，你也不愿意。难得今次拐了你出来。」但，这不是难得不难得的问题，而是以今天的特殊，即使是从未出国的我，也知道任何餐厅都会在今天加价。

我心中冷静地想著，可身体的反应却不如思绪这么平和，我的集中力，都落在伟的那个‘拐'字里。是我想太多吗？总觉得那句话．．．有种情色的味道。

不要不要，不要再想下去，冷静下来。「什么拐啦．．．」听来真像诱拐．．．

．．．．．．．我还在想什么？不是说冷静下来吗？更何况根本不是拐，「是我自愿来的。」想是这样想，却无法阻止脸颊炽热起来，为著自己的反应尴尬。

「我知道。」伟握著我的手再道：「总之是难得一次，我们就吃最好的，玩最好的吧！」

看著伟的灿烂笑脸，我终于笑起来，点头答应了。正如伟所说，难得我跟他一起旅行，便奢侈一次，尽情地享受，并幻想这是我们的蜜月旅行。

老天，可容我妄想我们是一对深爱对方的情人吗？

巴黎铁塔果然是情侣圣地，只见入夜后，巴黎铁塔四处闪著柔和的灯光，跟白天冷冰冰硬邦邦的外观不同。站在了望台，我跟伟紧密的靠在一起，互相轻抱，看著银河似的塞纳河，如此良辰美景，却远不及我们二人的气息化为白雾交缠的画面更吸引。

我多么希望这一刻可变成永恒。

我很希望伟心中也是这样想，只见他看著我的侧脸，竟看得呆了。我只好轻轻叫唤道：「伟，怎么发呆了？」

「不，没什么。只是越是看你，就越觉得你很美。」或许，这是机会？

不是有这样的说法吗？两个人能够走在一起，除了靠双方的感觉，还有天时地利人和，可能我跟伟，只有人和，却一直欠了天时与地利。而现在，在这个元旦佳节、在这个美丽浪漫的地方，可能．．可能．．．

可能．．真是我欠了一点点勇气。

想著，我决定放任自己一次，羞红著脸，以微嗿的语气说道：「你就是爱说笑．．．」然后回过头，继续望向巴黎的夜景。

伟，快跟我说，你不是说笑？

伟，我放下尊严，以女人似的语气来回应，为的，是一个你很认真的答案。

伟，我爱你，但你呢？在你心中，我只是个很漂亮的朋友吗？

伟．．．你可曾想过吻我？

等了很久，心中无数个的问题却得不到答案，我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再一次自作多情了。这样乞求感情的我．．真的很贱．．．

身体很冷，却不是来自天气。

我不禁抱著自己颤抖的身体，却无法阻止身心冷下去。

伟见状，只以为我冷，连忙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牵著我离开，前往餐厅。我承认，在晚餐时，我一直心不在焉，望著窗外发呆，把食物送到口中，麻木地咀嚼，在伟说笑时笑，在伟说话时静静听著。

我本应这样做，静静地待在伟的身边，只是自作多情总让我忘了这一点。

不应再想下去了．．．为何永远做不到？

晚餐后，伟牵著我的手再逛了一会，待时间差不多时，才带著我来到千人倒数的广场，静静等待新一年的来临。

这时，意外发生了。

由于当时人太多，而且挤迫，我和伟在人群的推撞下，被迫松开手，然后各自被人群推开、分离，伟望著我，大声地叫著，而我也望著伟，生离死别似的绝望大叫，但我们的声音却无法传到对方耳中，眼睁睁地看著对方的身影被人潮掩没。

很像我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吗？不不，或许我该说，多像我单方面的情况，不管如何暗示，也得不到回应。

算了，即使永远得不到伟也好，让我再见到他，好吗？

「美人儿，怎么独自一人？难道是失恋吗？」在人声中，我听到有人这样说，并把我扯到一个布满酒味的怀中。「我不介意做你的情人。」语毕，我的唇随即被一团柔软覆上。

很臭！

在酒吧工作时，每当遇上有人骚扰我，Ken都会为我把闹事者打退，我从不知被醉酒者强吻是这样的感觉，现在试了，我只感到一阵酸腐的酒气，呕心至极点。

「你放开Calvin！」隐约间，我听到伟的声音，愤怒地大叫著，在一阵拉扯后，我终于回到熟悉的怀抱里。

我不禁慌得发抖，更厌恶地以袖口不断抹嘴。

「嗨嗨，这美人儿是你的人吗？」男人不以为意地笑笑，伸出手，继续拉著我的手臂，这时伟再以手刀一下拍开。

「别碰他！」

「Hey，你又不是他的男人，凭什么带他走了？」

听罢，我心中再次一冷。对啊，我跟伟．．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好友，伟会救我，也是因为不想见到好友被辱．．．我暗自伤心，却万料不到，这句话为我带来一点点的感动。伟闻言即转过我的身体，扶上我的脸，用力地吻下去。

我的脑袋登时一片的空白，瞪大双眼，呆望伟闭目亲我的模样，还有他的舌尖在唇前试探的触感。我不由得闭上眼，微张嘴唇，任由伟侵入自己。

即使在很多年后，我依然想不起伟首次亲自己时的感觉，只记得自己兴奋得从心底颤抖出来，下意识地扯著伟的衣服，明明畏惧于第一次的亲吻，却依然努力地迎合他，还有初吻后他那句‘我是他的男人'。那一刻，我幸福得即使马上死去亦觉得满足。

男人终于悻悻然离开，而在发生过这种事后，我和伟亦再没心情留在广场，牵著手，来到广场附近的小公园，找一个比较宁静的角落，坐在长椅上稍作休息。

冷冷的晚风迎脸扑来，让兴奋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好了，现在该如何面对伟？伟亲我，不过为了帮我摆脱那个登徒子，可是我呢？我却享受，更回应了这个吻，作为当事人之一的伟不可能没发现到这点。这下子我该如何解释？跟他说清楚吗？我不禁低著头，努力思考起来。

可能表白也是好事，至少可让我和伟之间作一个了结，不是吗？可是．．这样我便失去待在他身边的资格，这是我极不希望会发生的事。

正伟篇 31

不远处传来悠扬动人的音乐，坐在椅上的我们却相对无语。只见Calvin低著头乍喜乍忧，我的心也悬在半空，放不下来。

真的．．．很尴尬呢．．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问他还好吧？好像废话．．．刚被两个男人强吻的他，又怎会好？说对不起？那是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说。

啊啊！我该怎样打破沉默啊！这样‘安静'的气氛，真难受！

我心中不断呐喊，烦恼得直想把头撞到灯柱上，好让自己理清情绪。突然听到Calvin嚅嚅开腔，甚是柔和：「谢谢你．．．」

嗯？谢什么了？

疑惑地望向Calvin，熟知我性格的他，立即明了。「谢谢你．．．帮我解困。」

「你是指这个吗？不用客气。」说真的，这句道谢，我受之有愧。「说真的，我觉得很抱歉呢．．．竟然走失了，让你发生这种事。」想著Calvin被一个贱男人轻薄，我真痛恨自己的无能！

「不，那时人太多，这是没办法的事。」Calvin，你真善良．．．

想起来，刚刚的应该是Calvin的初吻吧？Calvin没有女朋友，更没有男朋友，即是说，从来没与人亲吻。这样的话．．．我不就是第一个与Calvin接吻的人？啊！不是！在我之前的，好像是．．那个臭男人？

No！我反对！Calvin的初吻怎可以给了那个人？No！Calvin的初吻，不应该是那个人的！

「Calvin，刚刚那个．．．不会是你的初吻吧？」拜托，告诉我不是．．．要我知道自己眼白白的看著Calvin的初吻被他人夺走，我宁愿切腹！

闻言，Calvin低下头，哀伤地道：「是啊．．．」

不要~~~ Calvin的初吻不应该是那个人的！他的初吻应该给我嘛！

等！他的初吻．．．不！不是那个人！我记得．．那年夏天，在我们的家里，我曾经．．．

猛地想起那段往事，我差点就笑了出来。才不是其他人，Calvin的初吻是属于我的。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及自己知，连Calvin也不知道。

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他不知道固然会难过，但知道了也不见得会高兴。不论是我还是那个男人，对Calvin而言都是羞辱。不想Calvin知道后对自己生气，更不想让他觉得自己乘人之危，所以，我决定隐瞒下去。

「那个．．真对不起。若果我小心一点的话，你就不会受到这种侮辱。」虽说初吻是我的，但一想到Calvin被其他男人吻过，我心里就有气。

闻言Calvin露出淡淡苦笑，样子却相当平和。「既然发生了，也只好平和地面对。所以你不用道歉。」

为什么遇到这种事，他还是一贯悠然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难道对他而言，被一个不相干的男人亲吻，是一件无关痛痒的事？他像与世隔绝的，所有一切都与他无关，好像除了父亲，他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那我呢？他有把我放在心上吗？一想及此，心就猛地一寒。

‘既然发生了，也只好平和地面对。'

我吻他，也只是发生过的事而已？我吻他，也是无关痛痒？对他而言，我是什么？好朋友？还是生命中的过客？若非我缠著他，现在还会在一起吗？可能是．．．连消息都没有．．．

不准！我不准这样！「Calvin，太平和也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你要著紧我。

「不是平和才不会受伤吗？」

我怔怔的，不知该怎样回答。的确，以平常心去面对事情，在遇到难过的事情时便不会太难受。但．．．真的不会受伤吗？总觉得那不过是掩饰。心，还是会痛，会流血．．．

比较起刚才的心寒，现在我更心疼。现在的他，就像把自己困在一个内里长满尖刺的壳子里面，在受伤流血时，还是保持其漂亮的外貌，骗人骗己。

「Calvin，你的平和，会害苦你啊．．．」我碰触不到他，只祈望他愿意从壳里走出来。

「或者吧？」Calvin淡淡一笑，抬起手，望一望手表。「十二时了！伟，新年快乐。」

眼前的他笑得灿烂、笑得美艳动人，但我喉咙却充斥著一阵浓烈的苦味。他在逃避，我知道，他在逃避。就算我知道了，他还是要困在壳子里。

我可以怎样？谁来教我，我可以怎样？

如果那时我不顾一切的表白，或者壳子会被打破。然而我没有，反而在不知不觉里，让壳子变得更坚硬难破了。

全是自找的，会走到如斯田地，都是自找的。

晚上的雪格外地冷，人群逐渐变得疏落。再听不到人们的笑声和悠扬乐韵，我拉住Calvin的手，在漫天飘雪下走回酒店。

冷吗？不，掌心里传来的温度，洋洋注入我的身体里。肩并肩地走在漫漫长路上，心里不禁有种一直走下去，直至人生尽头的想法涌现。

很傻，明知道将来Calvin会娶妻育儿，我还要以自己的生命补偿凛，但我还是会这样想。

一生一世，就是想与他在一起。

边欣赏巴黎的夜景边走回酒店，回去后我立即推Calvin去洗澡暖和身子，自己待他洗后，才走进去享受一个暖水澡。

如同以往般，洗澡后只在下身围著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步出门口。只见Calvin手拿杂志，聚精会神地看著。我含笑走上前，一手抽起杂志，大摇大摆地站在他的面前：「怎么不拿点东西喝？你不用帮我省啊！」

「我．．．伟！你怎么又只围一条毛巾？」真可爱，Calvin红著脸的样子，真的很可爱。害我忍不住要做这些让他脸红的事，就是为了看他这个样子。

「怎么了？你又不是没看过。」从冰箱里取出两罐啤酒，一罐自己，一罐抛给Calvin，我走到落地玻璃前，凝视窗外的雪景。

艾菲尔铁塔再次铺上一层雪白，就是这个景象，我就是想让Calvin看到这个景象。

向Calvin招招手，他一脸疑惑的走到我的身旁。我朝窗外一指，他手贴著冰凉的玻璃朝外望去，随之而来的，是惊叹的赞美。「真的很漂亮啊！幸好我来了。」

看著他笑得灿烂，我忍不住也是一笑。「对啊！出来走走是不错吧？你以前都不到外走走，忽略了很多美好的事物呢！」

默默地低下头，Calvin突然静了下来，只是静静地喝下啤酒。

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让他难过了？我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他，他应该放眼世界，别再把自己困在一个狭小的世界里。

伸出手，抬起Calvin的头，我以为自己会看到他哭，但映入眼廉的，却只是一脸的漠然。心猛地一紧，不知怎的，我很害怕看到他这个样子，这让我觉得，他离我很远、很远。

原来，就算二人在一起，也不代表我们很接近。

原来，我们的距离，其实是很远、很远。

颜萦篇　３１

到底我该大胆一点，藉著这机会向伟表白吗？若不幸被拒，我还可假装自己刚玩心大起，想吓好友一跳．．．听来好像很完美，绝不会被伟发现，可是万一真的被拒，我真可若无其事地笑说，我在戏弄他吗？

我了解自己。或许我真可以无事人的姿态守在伟身边，看著他乱搞情欲关系，接受他温柔又残忍的暧昧，可是，不，决不是拒绝。

若是被拒，我想．．我真的再无颜面留在伟的身边。

低著头，不安地扭著手指，我依然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而伟，也不知是否看出我窘态，也是尴尬的欲言又止。气氛真的很尴尬，彷佛不管说什么都是错的，我不可能责备他，更不可能说什么因为伟亲吻我所以我很开心，想了很久，我只想到唯一可以说，又不会把气氛弄僵的话。

「谢谢你。」我尽量温柔的道谢，却难掩语气中的淡淡悲伤。我不想感谢伟，希望我们会亲吻是理所当然的事。然而，伟却完全的不明所以，疑惑的望向我，见状，我连忙解释：「「谢谢你．．．帮我解困。」

伟听罢了然，随即换上内疚的神情。「你是指这个吗？不用客气。」说著，伟更是歉意的低下头。「说真的，我觉得很抱歉呢．．．竟然走失了，让你发生这种事。」

可是．．若非走失了，我也不会遇上登徒子，伟也不会吻我，不是吗？

世事或许总是如此，一得一失，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我想．．我该满足？毕竟我早有被登徒子缠上的心理准备，却从未想过．．会跟伟热吻。今天的事，也可说是惊喜吧？「不，那时人太多，这是没办法的事。」最终，我只能够以当时的情况作为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