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无可恕 上————何沫书
何沫书  发于:2010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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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觉得,要实现建立一个法治社会的理想,在目前仍面临着巨大的困难和重重障碍。他认为,在成熟的法治社会,立法机构至高无上的权威一定要明确,因为如果立法机构的自主力和权威没有保障,那么法治就是空谈。立法机构的权威应该根源于其成员渊博的知识、深刻的思想和其长远预见力,应该根源于对公民的广泛代表性,根源于在公民中的公信力。这就要求其成员是民选的。每一名成员都代表一部份公民的意志和愿望,因而他们的利益、主张、要求、角度都是不同的。将这些不同的意志,通过公正、公平、公开的民主程序上升为国家意志,上升为法律,这样的法律就有了广泛的社会和群众基础,其科学性和操作性就有了保障。相反,如果立法机构的成员不是通过民选产生,而是通过某个阶层指派产生,那么这些成员就肯定只代表这个阶层的利益,就会众口一词地将这个阶层的意志上升为国家的意志。这是私权对公权的操纵,是这个阶层假公权之手谋取最大的私权。这是违背法的精神的,其所产生的法律将对大多数的公民造成损害,对国家和社会的根本利益造成危险的损害。


秦伟认为,政府的行政行为,就是要将立法机构制订的法律贯彻到社会的方方面面之中,政府对所有具备效力的法律都有法定义务执行,但不应该执行不是立法机构制订的文件。他觉得政府靠红头文件来工作是不科学的,因为文件往往是狭隘的、草率的、片面的、短视的、零散的,根本就不能与科学、完整、深刻、严瑾、精密的法律相提并论。政府应该有权拒绝执行各种组织制订的红头文件,以保证所有集团、所有人都无法绕过立法这一关而直接指挥政府。


政府应该是民有、民治、民享的,因为如果法律代表了公民的意志,那么公民肯定愿意看到法律被政府忠实地执行。政府是否忠实地执行了法律,只有公民有权判断。公民的选票就表明了公民对政府及其官员的评判,政府及其官员不垮台的唯一途径,就是忠实地执行法律。


他认为,司法是法治社会至关重要的组成部份,是人间正义和社会良知的最后屏障。如果一个社会的司法是软弱无力、甚至是千疮百孔的话,那么这个社会一定是疯狂的、无序的、恐怖的。司法者要对法的精神、立法的意图、法条的涵义有深刻的理解和准确的把握,要对人间正义和社会良知负有强烈的使命感,其思想、知识、品格、意志、判断力、洞察力都有挑剔的要求。司法的完善,要在法治的进程中进行不断的锤练,不断的建设,但首要的一点,司法是独立的,司法活动不应该受任何力量的操纵的干扰,决定它的只有一点: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


秦伟最悲观的,是社会中法的精神普遍不被理解,法治的观念非常淡薄。他认为,立法、行政和司法都是法的上层建筑,而法的精神在公民中广泛的传播、深刻的接受和普遍的遵循才是支撑法的上层建筑的法的土壤。他认为,在几千年地封建社会中,形成的刑民不分、强化公权、压制私权的立法倾向,这种倾向根深蒂固,积重难返。在封建社会里,只要上了公堂,官老爷不问青红皂白,惊堂木一拍,断喝一句:“大胆刁民!”他们总是认为,上公堂的肯定是刁民,良民是不上公堂的,天大的事也由地方宗族解决。上了公堂,一是跪,二是打。秦伟气愤地说:“跪是对尊严的践踏,打是对人权的强
暴!”这一跪一打,使法律在老百姓的心目中成了一尊凶神恶煞的形象。他们根本就不明白,法律是一个自由社会必不可少的行为准则,是生活中不可割裂的有机部份。法律肯定要制裁违法,堵住恶之门,但法律更多的是对民权的保障,可以保障公民行使各种各样的权利。如果这些权利被侵害了,大可不必忍声吞气,但也不能用拳头夺回来,而是应该用法律夺回来。“如果一个人觉得上法庭是耻辱的事情,那么他应该觉得呼吸和喝水也是耻辱的事情!”秦伟咬牙切齿地说,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模样。有一次我们看完了《秋菊打官司》,我对着他意味深长地笑。他气恼地骂道:“你笑什么笑?有嘛好笑?”我嘲弄他道:“法学家,在你想实现法治理想的这个国家里,有七亿多像秋菊这样的农民,还有几亿像秋菊差不多的市民。”说完耸耸肩,一脸无可奈何的模样。秦伟沉思良久,眼里泛动着热诚和坚毅的光芒,说:
“不,小书,你要有信心,你要相信文明的力量。我们的民族那么有智慧,我们的国家发展得那么快,我们已经不再自我封锁,而是不断地溶入了世界的潮流。你不要低估这潮流的力量,一切腐朽的、陈旧的、保守的、专制的思想都要被这潮流洗涤干净,自由、平等、民主的光芒一定会像朝阳一般普照我们的生活!”


与秦伟相比,我并没有那么宏大而现实的理想,我觉得我的理想是隐隐约约的,飘忽不定的。正如我的心一样,是感性的,不可捉摸的。我不知道在未来的生活中我想从事什么职业,因为我对一切都没有太大的兴趣。没有任何一项事业能激起我献身的热情。我努力寻找自己最大的愿望,找来找去,居然发现我最大的愿望就是以我的力量之美、躯体之美和精神之美去征服世界、感化世界。让世界从我的美里得到感动,并以我的美做为典范,来创造美、体验美。因为我觉得,唯有美和爱才能给人以幸福。我总认为,人生是一种悲剧,这种悲剧根源于生的偶然和死的必然,根源于生的相对和死的绝对,根源于生的有限和死的无限。一个人偶然地得到了生命,而从他得到生命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了要死亡。他的生命是有限的,他的死亡却是无限的;他的所得是有限的,而他的所求是无限的。他的人生是渺小而寂寞的,唯有美和爱,能令这渺小而寂寞的生命充盈起来,幸福起来,让他坦然地面对那无限而必然的死亡里,而不会感到恐惧和焦虑。同样,我总是认为人类社会也是一种悲剧。这种悲剧,一则源自人类对进步的执着追求和人类终极命运的不可预知性之间的矛盾,二则源自人类情感的丰富体验和本质上毫无意义之间的矛盾。我想,数万年的人类历史中,世世代代的人们,经历了多少艰辛、挫折,战胜了多少重重困难,执着地追求着文明和进步。但我不明白,人类到底是自然一脉相传的亲人,还是自然的躯体中孕育的敌人?人类的命运,到底地征服自然,超越自然,还是最终被自然所毁灭?如果人类的头上始终高悬着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的达摩克利之剑,难道这不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吗?再者,数以亿计的人在繁衍,在劳动,他们在各自的生活中,深刻地感受着希望和绝望、欢乐和痛苦,体会着强烈的情感体验,这些情感如此强烈,强烈到完全可以让人生、让人死、让人的灵魂和肉体永远不得安宁。但是这些情感,本质上是毫无意义的。从宇宙的角度看,地球只是沧海一粟,人类更是毫不足道,个人的意义简直是无从谈起。这难道不更是一场荒谬绝伦的悲剧吗?所以我觉得,唯有美和爱才能让人忘掉对终极命运的焦虑不安,才能让人远离对生命意义的无谓思考,才能让人从情感的煎熬中解脱出来,才能让人在有限的生命里,活得充盈、活得激情、活得光华夺目。如果非要问我的理想是什么,那就是:弘扬爱,广播爱。


第 12 章 狂野危城

周翔在开学之初就找到了我,责怪我放假时不辞而别。我很想和周翔开诚布公地谈谈,但我实在没有这种勇气,因为我怕这样太伤害他了。而且我从心里希望维持着和周翔的关系,因为他是那么英俊、那么富有才华。我们经常见面,但是从不言爱。


天津的雨季如期而至。阳光非常和暖,湖水绿了,荷叶长了,青草和树木一片葱茏,各种鲜花竞相开放。傍晚又可以听到洪亮的蛙声和潮汐一般的虫鸣了。

街上流言很盛,说天津就要地震了,连震级都测出来了。一些地方出现了抢购粮食和水的风潮,市民人心惶惶。学校里也很震动,议论纷纷,虽然专家和老师再三辟谣,一些学生还是离校回家。“避难”去了。


这天晚上,我和秦伟正上着自习,天就黑了下来。乌云密布,雷电轰鸣,猛烈的风狂暴地吼叫,天地间笼罩着异常恐怖的气氛。我看着那让人窒息的景象,真正体会到了“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可怕气氛。


“轰!”一声惊雷,震天动地,教学大楼里一片骚动,早就被地震谣言吓得形同惊弓之鸟的学生,纷纷收拾书本,往楼梯跑去。

“怕吗?”秦伟转过脸来,微笑着问。

我看看窗外。西边是一条暗红的凝重的光带,地平线透射出一轮灵异的黄光,满天都是滚动的乌黑的云朵,变幻着千姿百态的形状。惊天动地的雷声接二连三地爆炸,闪动着一条条湛蓝的骇人的电光。风狂野地摇撼着树木,似乎要把树木连根拔起。它呼啸地穿过教室,“砰!砰!”地击碎窗口的玻璃。我闻到一股浓烈的土腥味,不祥的预感栖上心头。但是我说:“我不怕!”


惊雷骤起,大雨倾盆,疾风狂暴,偌大的教室里只有我们俩个人,灯管猛烈地摇晃。我和秦伟对视着,静静地对视着。我仿佛觉得,我们前生就注定了今世的相逢,我觉得,这是天命,不可违抗的天命。


风夹着雨,猛烈地拍打着窗玻璃。

秦伟慢慢地将我拥入怀中,温柔地亲吻我鲜红、饱满的双唇。他狂野起来,喘着气,用力地抚摸我的身体。我感到被他搂得骨头发痛,热血沸腾,我热烈地回应着。他解开我衬衣的扣子,探手进去。他突然放开了我,颤抖着说:“我们回去吧!”


他动手脱下鞋袜,放进书包里。他挽起了裤腿。

楼梯里空无一人,风雨从窗口打进来,苍白的电灯摇晃着,鬼影幢幢。

我感到我的手被秦伟紧紧地捏住,雨鞭狂暴地抽打着我,抽打得我辣辣地痛。我的头发早已湿透。雨大得让人无法呼吸。路上的积水没到膝盖,冰凉的。惊雷在身后爆炸,追赶着我们。我们撒开腿在风雨里狂跑,眼里满是水、树、灯光,耳里满是风声、雨声、雷声。我感到自己充满了力量。我仿佛就是开天辟地的盘古,我仿佛就是追逐太阳的夸父。


回到房间,秦伟将书包扔在地上,把我拥进浴室。他一件一件地脱光我的衣服,沉重地喘息着,眼里燃烧着狂野的欲火。温热的水将我们淹没,在这个狂风、暴雨和雷电肆虐的夜晚,在这个笼罩着神秘的恐怖气氛的危城之中,在浓烈的死亡的气息里,我们疯狂地拥吻,爱抚,体验着人世间最强烈的激情。我听到秦伟沉重地喘息着,含含糊糊地说:“让我从后面来!”


这个疯狂的、野性的念头激起我强烈的欲火。“从后面来!”我们从未试过,我们一直回避着。但这个暴雨狂烈、雷电轰鸣的夜晚,我们每一个细胞都在愤怒地燃烧,生命的力量终于冲破最后的防线!


我终于看见了死亡的光芒。在巅峰状态中,我的脑里闪耀着一片金色的光芒,那光芒要将我熔化,将我带上漂渺的天堂。

这个夜晚不知道是怎样过去的,我现在已经无法清楚地回忆起每一个细节,总之,我们真正毫无保留地献给了对方。

(上篇完)

中篇 狂野的心灵

第 13 章 一天的时光

我温良地站在你的面前,内心却狂野不羁。

一天的时光(上):晨跑

从上篇的结束,到中篇的动笔,整整过去了一年。这一年里,我面对稿纸,写不出一个字。心里乱得像一团麻,没有开端,没有过程,也没有终点。阴暗的房间里死一般寂静,窗户射进强烈的阳光,像根柱子。在光柱里,飞舞着尘埃,渺小飘忽。我的心里也飞舞着尘埃,这尘埃就是剪碎的往事的碎片。我本想编一个完整的故事,但那些碎片如此零散,如此混乱,正如满房间飞舞的尘埃,我再也无法将之粘全成泥土的原样。


写还是不写?我真的不愿意写!谁愿意看着窗外美好的春天,那青草和树木长出的新叶,那远山的一抹新绿,那明丽的阳光,那闪耀的流水,那竞相飞翔和歌唱的飞鸟,而我却枯坐在桌子前,写一个个戳心的文字。但我觉得,那美好的世界总是与我隔离的,我始终被关在黑房子里。二十五年了,我过来得太不容易。一颗心就浸淫在痛苦之中,折磨着,日夜不息。自傲和自贱,自信和自卑,高贵与卑劣,贞洁和淫
荡,忠诚和背叛,敏感和麻木,热情和冷漠,世故和天真,坚韧和脆弱,乐观与悲观,喜悦和悲痛,高雅和粗俗,善良和狠毒,正义和邪恶,坦诚和阴险,直率和虚伪,那么多自相矛盾的品性,奇妙地统一于我的心灵之中。二十五年了,这颗心绐终如此狂野不羁,折磨得我痛不欲生。我要用最恰当的语言,将它表达出来,然后回过头来,看看它的真实面目。我总该要理清它的真相。总该全面地、系统地、深刻地将它描画出来。


我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我想逃避,也想否认,但我还是足够冷静、足够理智的。我知道我面临着三种可能的下场:自杀、变态和彻底的精神崩溃。我知道厄运迟早会降临,而且时间所剩无多。这厄运,就像一头庞大的恐龙,正在朝我走来。我坐在这里,已经听到它“隆隆”的脚步声,感觉到土地的震动了。它将会轻而易举地将我毁灭。这让我有紧迫感。我就用笔,去描绘被记忆的光柱照亮的往事的碎片。我将房间里的每一颗尘埃都详尽地描绘,虽然仍然无法看出泥土的原样,但至少可以看出这个混乱的房间的样子。


这样的晚上,我可以想起什么,可以写下什么。回忆潮水一般涌上心头,将我绞痛。我的笔难以为继,我只愿蜷缩在床上,沉沦在幻想之中。但我不能,我必须要写,必须争分夺秒地写,就像和死神在竞赛。是的,尽管七八年过去了,可是我仍然不能忘怀。夏天,越往北边,白昼的时间就会越长。在天津的夏天,大约五点钟不到吧,天就微微发亮了。早上极凉爽的,天空鲜嫩,高远,晨风一刻不停地吹拂。我就像一条蛇,冬天的时候,可以整天赖在床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夏天却不行,天一放光我就会醒来,而且不愿赖床。我爬起来,看着尚在熟睡中的秦伟。他喜欢右侧睡,以臀部和膝盖为转折点,弯曲成一个反写的“S”形。我支起身体,伏在他的肩膀上,看他熟睡的样子。他浓黑的眉毛斜斜地横在额上,眼睛紧闭着,两排睫毛扑在下眼睑上。他直挺的鼻子,从侧面看非常刚毅有力。结实的双唇紧闭着,嘴角偶尔会像睡熟的婴儿一样扯动一下。经过一个晚上,他的络腮胡子又长出来一点,一毫米吧,乌黑、坚硬、整齐。他长着一张骨感的脸,脸骨上面只裹着一层薄薄的皮肉,棱角特别分明。加上他突起的喉结,使他看起来洋溢着雄健的阳刚气质。他的宽肩、细腰、窄臀、长腿,在毛巾被里面显山露水,对我有着致命的极度诱惑。
 

早晨是性爱的黄金时间,高涨的情欲、燃烧的激情是一天中任何时候都无法比拟的。身上性敏感区的皮肤极度饥渴,强烈地渴望爱抚。至于每天的晨竖,更是来得猛烈无比。我掀开他的毛巾被,赤条条地钻进去。我将坚硬的阳具按在他的臀沟里,用腿纠着他的腿。我的腿光洁细腻,他的腿却长满了粗壮卷曲的黑毛。我摩挲着他,滑溜溜的毛撩拨得我痒痒的,十分快感。我将脸埋在他后肩上,深深地呼吸他的体味。他的体味浑厚温暖,让我陶醉到晕眩,甚至发抖。我将手揽过他的腰,爱抚他的前胸,小腿,臀部,最后不可避免地抚向他的私处。我抚弄他浓密卷曲的阴毛,握捏他坚挺粗壮的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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