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锋(出书版)上————踏歌而行
踏歌而行  发于:2010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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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瑞士银行内的三十万美金,连亦春转过头来睁大眼看着张绍淮,怪声惊呼:「你啥时有这么多钱的?」张绍淮双手一摊,摇摇头:「我都不知道我原来还有个瑞士银行帐户的说。」

调查人员将银行协助调查帐户的清单递到连亦春面前:「根据我们的查证,这些汇款,已确定是由李长龄的私人帐户转过去的。这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连亦春仔细一条一条看着这清单上的资料,越看眼神越冷冽,贴在张绍淮耳边,低语了几句,张绍淮也在连亦春耳边,回了几句。两人耳语过后,连亦春抬起头来,对钟司霖及另一位ICAC调查人员开口:「我们怀疑这帐户是冒名开户,要求鉴定开户人笔迹。」连亦春眼神一凛:「另外,我们也希望能与李长龄当面对质。」

听到连亦春提出的要求,那位ICAC调查人员求助似地看向钟司霖。

钟司霖蹙起眉头沉思,片刻,才缓缓地开口:「连先生,你们的第一个要求,没问题,ICAC查案向来是勿枉勿纵,如果你们对证物有所存疑,我们当然会证明证物的正确性。」停顿了一会,钟司霖继续回答:「至于,第二个要求……我们也很希望能安排张先生跟李长龄当面对质,不过……目前在执行上有所困难。」

钟司霖抬眼,直视着张绍淮:「我们也正在找李长龄……」

接着轻叹了口气:「他失踪了。」

整洁有序、井井有条的办公室中,钟司霖坐在椅子上,身体斜靠着椅背,长腿交叉翘着二郎腿,修长的双手重叠覆在翘腿的膝盖上,指节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随意敲打着。

明明应该是慵懒的坐姿,却因为撑直的背脊、挺立的双肩,以及专注盯着自己黑亮皮鞋的眼神,反倒显得正襟危坐。

办公桌对面的谢Sir——香港廉政公署调查三科A组的组长、钟司霖的直属上司谢克煌,正翻阅着钟司霖刚送上来的、有关张绍淮案子侦讯的书面记录。越往下看,脸色越差,「啪!」一声,谢克煌阖上了手上的文件夹,同一时间,钟司霖的视线由自己的皮鞋上,瞬间移到谢克煌手上的资料夹。

「有办法让张绍淮定罪吗?」由文件中抬起头来,谢克煌开口询问钟司霖。

钟司霖看向自己的顶头上司:「只要证据够,自然是有办法。」

「足够的证据!」仿佛在自言自语的谢克煌,突然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钟司霖:「或许,我不应该让你负责这个案子……」叹了口气:「毕竟,你跟张绍淮是旧识。」

「呵……」钟司霖轻笑一声,淡然地说:「谢Sir不相信我?如果谢Sir对我有所疑虑,所谓疑人不用,我可以不管这个案子。」

谢克煌连忙摇摇手:「不,我怎么会不相信我手下最优秀的一位调查员呢?我若是对你有疑虑,就不会在一开始时把这案子交给你侦办。」放下手来,谢克煌看着钟司霖说:「我只是怕你不好做人……毕竟,你跟张绍淮曾经又是同学又是同事。」

「来ICAC,我就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做人的。该抓的人,我就抓,一切依法行事。」钟司霖双手十指交叉,手肘立在前方的办公桌上,虽然面对的是自己的上司,钟司霖散发出来的气势,丝毫没少一分。钟司霖随即话锋一转,冷漠地说:「我跟张绍淮不过是警官学校的同期同学,在警界时正好同事过,我跟他,私底下并没有多大的交情。」

谢克煌凌厉的眼神一闪而没,用着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平静语气,淡淡地笑着说:「好歹你们认识都要十年了,又是警官受训同小队的同期、又是飞虎队以前的同组搭档,说没交情,还真难让人信服。」

钟司霖冷冷一笑,玩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是啊,我跟张绍淮是认识很久了……」压低的音调更寒几分:「有一类人,若与旗鼓相当的人相识十年,两个人会成为生死相交、默契十足的知己;也有一类人,就算与势均力敌者认识再久、经历再多事,都抹灭不了他们彼此竞争、相互争锋的对立,两个人反而成了一辈子的敌手。」

身体微倾向前,钟司霖微眯着眼问谢克煌:「谢Sir,你说,我跟张绍淮是哪一类呢?」

谢克煌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钟司霖,一点一点地审视着他脸上的每一寸神情,想从中看出他所说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只是,钟司霖的脸上,只读得出一片傲然,及冷傲中张扬的狂妄。

看不出钟司霖到底在想什么,谢克煌也只有保持自己脸上的笑容——不是很好看,语重心长地对钟司霖说:「Sid,你是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很优秀的人才,希望你不要选错了方向走岔了路,毁了自己的前途。」

最后「毁了自己的前途」几个字,谢克煌刻意地加重语气。

钟司霖笑了,身体又斜靠回椅背上,轻松自在地开口:「谢Sir不用担心我,我向来很清楚,我要往哪里走。」

「那就好。」谢克煌将手上的文件夹递给钟司霖:「这一阵子你也辛苦了,趁着明天休假,好好休息下吧!」

钟司霖起身,顺手接过谢克煌手上的文件夹:「这是我份内该做的。多谢谢Sir的关心,我会好好休息的。」

就在钟司霖接过文件夹,转身准备离开的那一瞬间,谢克煌的声音蓦然响起:「没想到你跟张绍淮住得那么近,竟然是在同一栋大楼内。」

谢克煌突来的这一句话,让钟司霖转身的动作为之一僵,片刻,钟司霖转头看向谢克煌,表情一片冷然:「我现在住的地方,是亭亭为我挑的房子。我也没想到,和张绍淮住在同一栋。」

乍听到亭亭的名字,谢克煌身体微微一震,不再开口。静默中,只听到关门的一声「喀」,钟司霖已经离开谢克煌的办公室。

办好保释的手续,张绍淮与连亦春步出廉政公署时,外面已是漆黑一片。

「我送你回去吧。」连亦春开口。一想到自己的车还丢在西九龙警局中,张绍淮不客气地坐上连亦春的银色保时捷跑车内。

好车的性能就是不一样,即便它深夜在香港马路上疾驶,穿梭在大街小巷中,外面风声呼呼、引擎声轰轰,车子里面却是十分安静,安静……无声。张绍淮直接闭紧眼睛,仰靠在副驾驶座上,一句话都不说。

连亦春突然觉得自己很闷,正准备去吃午餐时,十万火急地被张绍淮召唤到ICAC,错过了自己应该可以吃顿好的午餐,以及家里亲爱老婆亲手做的温馨晚餐,就为了旁边正呼呼大睡的家伙。

还来不及搞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就得挽起袖子,跟那些ICAC的调查人员周旋一番;好不容易把人领出了ICAC,这家伙就跟只坏掉的蚌一样,连句道谢的客套话都没有。现在,他人在一旁睡得倒安稳,可怜自己还要充当司机送他回家!

连亦春一口气堵在胸口,是可忍孰不可忍,车子随意往路边一停,揪起旁边正闭着眼睡觉的张绍淮,恶狠狠地摇晃:「张绍淮,你现在是把我这堂堂的连大律师当司机是吗?不准睡!给我起来说清楚,你的案子是怎么一回事?」

睁开双眼的张绍淮,大眼中渗着缕缕血丝,口气极度不爽:「我也想知道啊!莫名其妙地被栽了个这样的罪名,我知道的不比你多!」

连亦春叹了口气,放开了张绍淮,放下手煞车、打档、转动方向盘,车子又重新上路。用眼角余光偷看了旁边副驾驶座上的人一眼,连亦春知道现在的张绍淮一肚子的气,还是少惹为妙。

但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作祟,连亦春试探性地、小心翼翼地问:「Sean,你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惹火了你家那个?搞这么大的阵仗整治你。」

张绍淮还没开口,连亦春就突然一声怪叫惊呼:「该不会你又兽性大发,继那次你让他三天下不了床之后,你这次又让他瘫在床上几天?气得他这一次下这么大成本报复你啊!」身为张绍淮从中学就混在一起的死党,连亦春是少数几个知道他跟钟司霖之间关系的人之一。

听到连亦春的胡言乱语,张绍淮想也不想,一巴掌就往连亦春脑袋上招呼过去:「你这小妖,嘴巴放干净点!」

连亦春的头被张绍淮巴这一下,手上的方向盘没抓稳,整辆车差点打滑出去,还好现在大半夜的,后面没有车追撞,算是有惊无险地在路上滑了一下。重新稳住车子方向,连亦春喘着大气:「你嫌命太长,也别拖着我一起死!我家里可是还有个如花似玉的娇妻等我回家!」

刚刚那一下的惊吓,让两个人都精神了不少,连亦春依然是打死不退、继续努力地追问:「说吧,你到底惹到你家女王什么事?你们两个人耍花枪也不是这样耍的,玩到那么大。」

张绍淮斜眼看着正开着车的连亦春,心里想着,若不是这小妖手上掌握着方向盘,他一定先动手K他一顿!一张嘴,没一句中听的话。张绍淮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司霖到底想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

从车子后照镜中看到张绍淮一脸无力的表情,连亦春不禁在心里为他默哀三秒钟。怪不得他被钟司霖吃得死死的……谁先爱上,谁就认分点吧。也不知道自己这兄弟是脑袋哪根筋没接好,那么多软绵绵的女孩子不抱,还抛弃个大美人,就巴着钟司霖不放。不过也还好他抛弃了那位大美人,这才能让他把红筠娶回家当自己的亲亲老婆。

张绍淮又是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气,看着连亦春不禁好奇地问:「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有收贿,就这么相信我,一点都不怀疑我?」

「三八兄弟!」连亦春啐了一口:「跟你当兄弟几年了,你有多少心思,我还不清楚吗?你如果懂得收贿,你这会就不是还待在那分区警局中,当一个组的队长而已。」

听到连亦春这句话,说不感动是骗人,张绍淮看着连亦春,嗯,第一次觉得这小妖也是一派英雄气概,不自主地伸出手来,拍拍连亦春的肩膀:「好兄弟!」

「叽!」的一声,张绍淮拍向连亦春肩膀的同时,正好连亦春也停下车来,才没又发生刚刚的惊险画面。停好车,连亦春转过身来揪住张绍淮:「你这混蛋,跟你说过几次了,我不想陪你一起死!」

张绍淮反手擒住连亦春的双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下了车,奉送个有酒窝的灿烂笑容给连亦春:「谢啦!」说完就关上车门,准备进入大楼。

「喂!」连亦春摇下车窗对着张绍淮大叫:「你回去安抚安抚下你家那个,对你是有好处的。我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知道些内幕,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张绍淮对连亦春挥挥手,代表他听到了。看到张绍淮的挥手后,连亦春便发动那银色跑车离开。

抬头看着那熟悉的楼层,有着微弱昏黄的灯光,张绍淮又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跟管理员打了声招呼,进入电梯,按下了十一楼的按钮。电梯缓缓地上升,张绍淮揉了揉自己的眉间,这天外飞来的横祸,还真是折腾人。

「当」的一声,电梯到了十一楼,步出电梯的张绍淮,原本是习惯性地身体就要往左转,转过去跨出一步时,步子却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的鞋子发呆了会,张绍淮毅然向后转,往电梯的右边走去。走了七、八步后,速度越来越慢,步子的幅度越来越小……

眉头一皱,张绍淮向后转身,毫不迟疑地快步走向电梯左边的大门。

打开门进入后,张绍淮也不敢大声地关门,怕那人已经睡了。小心翼翼地关好门,只见那人偏纤细的身子和修长的四肢舒展在沙发上,一本书滑落在地毯上,人,已然入睡。

张绍淮蹑手蹑脚地靠近,只见钟司霖放松的脸部肌肉,软化了原本有棱有角、高傲狂肆的锋芒毕露,流露出平日绝对在那人脸上看不到的孩子气。一旁小几上台灯柔和的光线,映照在钟司霖白皙精致的五官上,仿佛在那肌肤上洒下月光的碎片,迷惑了张绍淮的眼。

灯光,延伸到白色棉质衣衫的V字领边,若隐若现的锁骨,勾勒出一个绝对诱惑的线条。

张绍淮在一旁坐了下来,身影遮掩了原本的灯光,突来的黑影让钟司霖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微皱起眉头,蓦然,睁开了眼。原本带着警戒的眼神,看到面前的人是张绍淮之后,眼中的凌厉便褪了下去,取代的是带点迷糊的睡眼惺忪。

揉揉有点朦胧的眼,钟司霖看着张绍淮,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回来了……饿不饿?我去下碗面给你当消夜。」

话说完,钟司霖便起身准备到厨房为张绍淮下面,手腕却被张绍淮一拉,连扯带摔的,钟司霖又回到沙发上,被张绍淮从背后紧紧地抱住。

张绍淮将头靠在钟司霖的肩头上,哀怨地说:「我不饿,可是我心里好郁闷……」

边说还不忘将钟司霖整个人拉上沙发,两手把人拥得更紧。

钟司霖淡淡问着:「为什么郁闷?」

「今天有坏人欺负我。」张绍淮埋在钟司霖的颈肩之间,闷声地投诉。

淡淡一笑,钟司霖故作惊讶:「哇,谁敢欺负你这西九龙区大名鼎鼎的神龙探长!」微侧过头,钟司霖板起一张凶狠的脸来:「跟我说哪个人那么坏?我帮你去教训他!」

张绍淮蹭着钟司霖的脖子,清新的淡淡肥皂味蹿入鼻尖,嗯……司霖已经洗过澡了。

「可是……我舍不得教训那个欺负我的人,怎么办?」

钟司霖轻笑出声:「舍不得啊……那你只有乖乖地被他欺负了。」

向后一躺,钟司霖整个人放松地窝进张绍淮的怀里。

张绍淮俯下头来,掠住怀中钟司霖的唇,亲吻间喃喃地说着:「舍不得教训他,只有乖乖任他欺压,然后……我再好好疼他啰……」

张绍淮的热吻,以及语带双关的暧昧,让钟司霖原本白莹的脸颊,泛起一抹自然的嫣红。「嗯……」一吻结束时,也没忘了给张绍淮一个大白眼,含着点薄怒,带着点勾人。

张绍淮俯看着钟司霖那仿佛黑曜石耀眼的双瞳,话锋一转,正经地问:「虽然我们说过,在家里不谈彼此的公事,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你相不相信我?」

看着张绍淮一双黑白分明、眼神清澈的大眼,钟司霖扬唇轻笑:「我不想哄你,我的答案还是一样,我相信证据。」

听到钟司霖的回答,张绍淮眉头一锁,眼中有着藏不住的受伤。钟司霖却反手拉下张绍淮的头,丰润的菱唇贴着张绍淮偏薄的唇瓣,问:「你难道不相信自己?证据会证明你的清白的。」话一说完,自己的唇便迎上张绍淮的唇。

明白了钟司霖话里的含义,张绍淮心结全开,感动之余,更加心动。两唇相接,张绍淮立即反客为主,掌握了唇舌交战之间的主控权。

辗转纠缠间,两人皆已呼吸大乱,气喘吁吁,暧昧的气息飘散着。

「呃,司霖……我想我饿了……」嗓音里有着诱骗。

「我帮你去煮碗面……」带着点低喘。

「不用……我想吃的是你……」压抑的渴望。伴着唇齿间的啃咬,双手也没忘了努力撩拨。

「……」无声的沉默。

「司霖……」继续努力。

「啊……嗯……」破碎的呻吟。

「司霖……」低沉的喘息。

「嗯……去……去床上……」小小的挣扎。

「来不及了……我要你……」混浊的鼻音。

「嗯……绍淮……啊!」惊喘和低声的呻吟。

「嗯……」心不在焉的回应。

「我明天……休假……」带着点沙哑干涩的低语。

「……」安静。

「……」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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