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翔+100问————委鬼
委鬼  发于:2010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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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缓缓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单膝跪地,广袖遮面禀道:“臣寒凛愿助陛下治国安邦,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淡淡的,没有丝毫感情,如流水般清澈的声音道。
“请……请起。”烈熵伸手想托起拜托倒在身前的人,却被他不着痕迹的避开,径自站了起来。烈熵心不由得一痛。
两人站在高台下,有宫人端来玉盆,盛着雪莲水,给国主与镇国净手。两双手同时探入盆中,十指触碰,寒凛一颤,想要避开,却被他十指扣住,蓦地,他抬头迎上国主的眼,怒!
——你要如何?
——为何会变成这样?不知是你时倒还有几分亲近,如今终于寻得你,却如此疏离!
——是你逼我面对这些的!你逼我至此,却叫我如何?
他颓然松了手,看着寒凛一脸木然的接过布巾擦拭湿手,自己跟着照作,心乱如麻。
国主与镇国携手登上高台以示同心协力,为民祈福,然后他伸出手,看着寒凛犹豫的样子不禁也怒了,低声道:“寒卿,请以国事重。”
寒凛闻言终于抬眼看他,目光茫然,只是片刻他低头应道:“是,臣遵旨。”伸出手,与他握住,一起踏上台阶。
烈熵皱眉,寒凛从来不肯在他面前称臣,这是第一次,他自称为“臣”……
“寒凛。”缓缓踏着向上的台阶,他轻轻唤道。
“嗯。”寒凛的声音依然淡淡的,没有起伏。
“我想,经过二十年,你我确是有了许多变化,正如你所说,我喜欢的是谁,我知道,你也知道……可是,可是如果我说你,不,也许不能说是你,应该是二十年前的你在我心中与煊是一样的,可以吗?”他悠悠的问。
“我就是我,二十年前的是我,二十年后的也是我,王上心里的人是宁王,不是我。”寒凛淡淡道,“王上之所以忽然念及我,只是因为得不到。”
烈熵愣了一下:“不是的。”
寒凛冷冷看向他:“那王上是要寒凛代替宁王么?”
烈熵皱眉:“那怎么可能,你是你,煊是煊,何来代替之说?”
寒凛勾起一抹讥嘲的笑意:“烈熵,你不要把我当成你后宫里那群成天想着跟你上床的女人!你若真的心中有我,就不要跟我说什么我在你心里跟谁是一样的,即使那人是宁王也不行。”说罢,狠狠的甩开了他的手。
已经到高台顶部了。
香案在前,两人对看一眼,跪在案前的蒲团之上,焚香,叩拜,请仙的过程并不复杂,只是诚心祈祷而已。
寒凛跪着,却并不诚心,他心中并不似面上表现的平静,烈熵的每一句话都令他心中隐隐作痛,一夜之间,他明白到自己最不能接受的不是烈熵是男人这件事,而是他心里明明还深深爱着宁王啊!那自己又算什么呢?得不到宁王时的避风港、替代者么?
香就要焚尽,天空中忽然飘过一丝微风,只一瞬间,案前现出两个身影来。
真的请来了?寒凛一愣,对于请仙一直只当是一种仪式,却未想到竟然真的能请到飞仙……呃,这两人是飞仙么?
两个年青男子,丰神俊貌,含笑看着他们,并不高傲也不矜持,一着青衣一着紫衣。
紫衣的男子忽然颇具玩味的对那青衣男子道:“想不到时隔千年,竟然能再看到大师兄与二师兄如此和睦的在一起!当真怀念得紧。”
青衣男子微微笑了一下却道:“舒涟,切记天机不可泄露。”
紫衣舒涟吐了吐舌头,道:“宇寰师兄真是冷酷啊!咱们师兄弟千年未见,你竟不曾想念么?亏得当年凤华师兄那般疼爱于你。”
“舒涟——”青衣宇寰叹气。
“呃……你们是飞仙?”寒凛皱眉问道。
舒涟这才转过头来,笑道:“是啊!大……呃,丹师寒凛,你虽为镇国却非玄衣,妄请飞仙可知何罪?”他笑着问,眼中却是一片冰冷的寒光。
寒凛一愣,自己并没有请仙啊……刚刚不是正胡思乱想自己的事么?想到这里不禁扭头看烈熵,结果却见他也一脸茫然,更加一头雾水。
宇寰叹道:“天穹王,你即身为一国国主,却又同时为玄衣丹师,可知已犯天条?”
烈熵对于这句话倒是不以为意的傲然淡笑:“烈熵自有同时为国主兼玄衣的理由,即使犯天条,受天遣也不悔。”
寒凛闻言,瞪着他神情复杂,他在说什么?!
“二师兄不论转多少世也还是老脾气啊……”一旁的舒涟忽然轻轻叹道。
宇寰咳了一声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对烈熵道:“虽犯天条,念在你我还有一些渊源的份上,你退去仙籍,除了玄衣吧。”
烈熵看了一眼寒凛转头对宇寰道:“好,但是我要他做我国的镇国玄衣,虽然未有进品,但他的能力比之于我只上不下,请两位飞仙赐他玄衣。”
宇寰一愣,看了看他再看看寒凛,疑惑:“你们……”忽然想到什么,转而道:“寒凛的事我等自有主张。”言罢,取出一册金牒,竟是仙籍册,寻到烈熵的名字,指尖一抹,那名字便自册上消失,与此同时烈熵如受重创一口鲜血喷出来,几乎晕倒,身上受过重创的地方几乎同时疼痛起来,他知道自己再次变成一个凡人,不再不老不死,想到这里不由苦笑,好还是不好呢?
舒涟眼中流露出一抹不忍,却没有再多看烈熵一眼,径自对寒凛道:“寒凛,你虽妄请飞仙,然念在你修为精纯又是墨香血脉,特准你破格升为玄衣,自今日起入仙籍,位及散仙。”那边宇寰手指在金牒上划上了寒凛的名字,随后,舒涟看着寒凛柔声道:“我们知道你有许多问题想知道,你与我们师兄弟也是有渊源的,只是天机不可泄露,缘份到时,你自会知道。”
说完,两仙又飘然离去,留下寒凛茫然的看着烈熵,良久。
他竟为我犯天条,他竟为我受天遣……然而他说,他不悔。
烈熵闭着眼静静的忍受着身上阵阵疼痛此起彼伏,这是最轻的惩罚了吧,只不过将以前受的伤痛一一返还罢了,没有关系,幸好,幸好在这之前,所有要做的都已做了!他也成为玄衣,再也不会有人叫他灾星,将他关在小楼里了!当年的诺言,终于实现。
忽然感到一只温暖的手扶住自己颤抖的肩,听得一个低沉但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叹息道:“为何让我欠你如此多?你叫我拿什么还你?”
慢慢行下请仙台,感受着紧紧握着的指掌传来稳定又温暖的扶持,烈熵将身子的重量几乎都倚在寒凛身上,看到他投来鄙视的目光,便眯着猫眼,勾了一抹媚极的笑将他看得连忙扭了头,却不小心露出红透了的耳根……
“你很重哎!再靠着我当心我把你直接丢下去!”他狠狠的道,却完全没有威慑力,身上的重量丝毫不减。
“寒凛。”他轻轻唤道。
“干嘛?”
“你会陪着我吧?”
“……”
“如果,我放下对煊的那份情,你便会陪着我吧?”
“我不知道你是个如此容易见异思迁的人。”寒凛的声音冷冷的。
烈熵淡淡的笑,带着微微惆怅道:“煊是我得不到的人,他幸福,我便放手,我不执着于得不到的人或事,那样太傻。”
寒凛低头,半晌道:“我不知道我们这样最后结果会如何,但我可以试着去接受,接受你,还有我自己的心意。”随后扬起头,朝烈熵露出一抹笑:“如果你保证不伤害我,我就会陪着你。”
“一生么?”他眼中闪动着某种明亮的东西。
“嗯,一生。”
“我保证。”
15 双凤翔•别情
当国主与镇国自请仙台下来,便表示这一年的祭天仪已经完成,于是整个皓京响起一片欢呼声,而这一片欢腾在两个人眼中似乎又含了别样的意味,不禁相视一笑。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是狂欢与喜庆,而对于刚刚完成天祭大典的国主与镇国而言,劳累才刚刚开始。先是国主宣旨大赦,然后是给历年来有功绩的臣子加官进爵,而镇国负责接待来自各国的王孙贵族……
加封官位的人中有一个人令寒凛忍不住分神看了一眼,那是灭鹰丁拙政,他自苍龙山一役后重伤休养至今,终于好转,而且烈熵终于将他从幕后的天穹卫推到了台前,封了禁军统领的官位,当然此刻的他不再叫灭鹰,也不叫丁拙政,至于新的名字寒凛没注意,只是遥遥朝他投去一个祝贺的笑。
一直忙到日暮,寒凛看着一个接一个前来道贺的陌生人,一边陪着笑一边在心里想着是否能找个机会尿遁什么的……然而,他没那么好的福气,就这样一直点头哈腰到天黑。
晚宴安排与各国使臣同席,同时也是各国争相进献贺礼的时刻,送什么礼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别人比下去。
寒凛对这些向来不在意,只管低头吃东西,好不容易吃了半饱,抬头看看烈熵,那是铁人哪!从早上到现在,看着他一刻没停,到现在还是少少的吃一点素食,居然精神好到象刚刚起床……淡然有礼的笑着,目光朝他看过来,停留了片刻,转向旁边向他说话的某个人……你真的撑得住么?明明眼里尽是倦意,明明早上刚刚受了天遣之刑。
他身边坐着盛装的女子,他名义上的妻子,皇后萧滟。距离上次见到这个女子也有一个多月了,她看起来更加憔悴甚至衰老,苍茫的眼神虽然温柔有礼的笑着,却没有丝毫波动,只在偶尔不经意间看着他的时候流露出让人心疼的哀愁。寒凛别过头,不忍再看,烈熵啊,你是个妖精!
“齐苍使者献金千两,碧奇海珠一对,千年古玉佩一枚。”宫人尖细的声音宣布着礼单上的文字。
齐苍使臣跪伏于地,语声谦恭:“吾王薄礼,祝贵君国运昌盛。”
烈熵朝身边同席的宁王烈煊笑了笑,轻声道:“这可是厚礼啊!”转而示意使臣起身,多余的话不是在这种场合可说的,他们都知道。
礼物呈到国主面前,烈熵轻轻看了一眼那对碧奇海珠,只是笑笑,目光落在黑绒锦盘上的那枚玉佩上。
那是一块通体晶莹的白玉,油光温润,只有小儿的手掌大小,玉面上雕着一对凤凰比翼翔天,而背面则刻着“双凤翔”三字。
那使臣见烈熵注意到玉佩,不禁笑道:“吾王尝道,贵君必会钟意此玉。”
烈熵笑,语声愉悦:“以我国祥兽为题,玉质华美,雕工精绝,知我者,齐苍王也。”
使臣闻言大喜,笑道:“此佩相传是千年以前齐苍开国元祖得奇玉于栖凤滩,请雕玉圣师冼宇寰亲手雕琢的稀世珍品。”
“冼宇寰?”烈熵听到这个名字时一愣,眼角可以看到寒凛亦是一愣,他们都不会忘记,早上那两个飞仙中便有一人名叫宇寰,难道就是他么?
使臣接着烈熵的问话道:“正是,冼宇寰乃是千年前一代雕玉名匠,平生雕琢玉品只得十一件,件件都是价值连城的绝品,后来还羽化飞仙而去……据说他为元祖雕得此玉时便曾言:此玉得自凤,终归于凤。如今看来果然是未卜先知啊。”
烈熵呵呵笑,齐苍求兵心切,真是话怎么好听怎么说啊……
再看了一眼那玉佩,忽然心动,抬手将它把玩在手中,笑道:“双凤翔,双凤翔……好名字。”他猛的一扬手,喝一声:“寒凛!”玉佩脱手而出,朝坐偏席的镇国玄衣飞射而去。
寒凛突听烈熵叫自己,还未及应声,感觉有异物朝自己疾飞而来,连忙伸手一抓,将那玉佩接在手中,刚接下心里便大叫一声不好!抬头便见整个宴席上所有的人都瞪着自己,一脸诡异的惊愕。
而那抛玉给他的人,一脸恣意昂然的笑,定定的看着他。
寒凛皱眉,手中的玉收也不是,丢也不是,身上已急出一身冷汗,不由用眼神埋怨他……
——又发什么疯病?
——定情之物啊!
——你……
宴席上所有的人突然看到国主举起玉佩往远处丢都吓了一跳,随即明白他是要将玉赐于什么人……是镇国玄衣啊?似乎……好像……没什么问题……只是哪里不对劲呢?
那似乎不是一块适合送给男人的玉吧?
国主与镇国之间难道有什么……
似乎从这个镇国入朝以后,他们两个人的关系就很不一般哪……
原来天穹国的玄衣不但是镇国,还是天穹王的男宠啊!
哎呀!当着皇后的面送的呀!你看皇后的脸色!啧啧……
原来他是靠那个才坐上镇国之位的啊……
细细碎碎的声音象针一样刺入耳鼓,寒凛一张脸白得几近透明,狠狠的瞪着烈熵,他怎么能这样!在如此大厅广众之下,当着这么多人……
烈熵的神色保持着淡然愉悦的微笑,看着他——平静而坚定,双凤翔,只有你才能与我比翼翱翔,你懂我的意思么?寒凛!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烈煊,他笑道:“此次祭天大典,镇国大人功不可没,王上到此刻才想到他,似乎晚了些。”虽然在笑,看向烈熵的眼中却是一片茫然,熵,你在做什么?你知道么?!
烈熵笑道:“宁王有所不知,孤正是因找不到可以配得上镇国的赏赐才迟到现在呢!”
“那双凤翔……似乎赠与皇后更合适……”烈煊疑惑道。
“皇后?皇后怎么能配得上双凤翔。”他淡淡的看了一眼身畔已然气得浑身颤抖的女人,“众所周知,凤凰为朱雀的雌雄合称,凤为雄,凰为雌。这玉佩既叫双凤翔,皇后又不是男人,何来双凤之说?”他看了一眼席上众人,继续道,“镇国与孤情同手足,齐心协力,携手治国,如何当不得双凤翔?”
席上沉默片刻,便开始有人附和着道言之有理,于是双凤翔的事似乎就此过去了。
是的,似乎……就此过去了。
似乎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酒宴继续着,歌舞升平。
寒凛握着双凤翔的手垂在身侧,看着烈熵,想怒,想嗔,又想笑,而最终只是轻轻一叹。
曲终人散,寒凛离开设宴的后土殿,慢慢向丹师院走去。
遇到皇后的时候他并不太惊讶,这一次萧滟没有带仪仗,她似乎刻意在等他,仔细端详着眼前的男人,苍白瘦削,浑身透着清冷坚硬的特质。
“我看错你了,寒凛。”她冷冷的道。
“啪!”寒凛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一记痛,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女人那双愤怒得几乎喷出火来的眸子,他没有开口,淡然的看着她。
萧滟托着刚刚挥打后同样生痛的右手掌,瞪着他,为什么他不怕?不怒?为什么是他?!独守空闺十四年,没有什么比今天更令她愤然欲死,她,天穹国主的元配妻子,一国皇后,竟然输给一个男人!她的丈夫当着天下人的面,当着她的面送给这个男人什么双凤翔,甚至出言羞辱她!为什么?!
“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一个人象我这般爱他!你知道么?!你,不配!”她颤声叫道,却不料迎上他怜悯的眼神,“不许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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