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凤翔+100问————委鬼
委鬼  发于:2010年08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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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凛一愣,才回忆起自己“被迫”成为丹师,受制于烈熵,“被逼”要在九月九替他冒充玄衣主持祭天仪的事,想到这些不禁苦笑,世事真是多变啊!半年多以前他还在考虑用做了十年杀手的钱买块小地退隐江湖的事,而不过数月间,却已是一国重臣,镇国玄衣的身份……
再看了一眼烈熵,曾几何时,两个相互要取对方性命的人已经成为朋友、战友、甚或知己般的关系,回想起来实在只能感叹人间机遇太奇妙了。
烈煊继续说了些行军的布置,随后便道:“这几天天气不错啊!苍龙山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几日忙得也没时间看看,一晃眼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不如我们去游山吧。”
烈熵当然是立刻叫好,寒凛好笑的看着他,推说自己伤未痊愈,就不去了,谁知烈煊奇道:“刚刚不是还说已经好了么?伤后还是要活动一下比较好,活活血不要留下后患才是。”
于是,寒凛只得抱着小焰,跟着这对堂兄弟去游山去了……
走了一会儿,烈煊看着寒凛抱着小黑猫,时不时的还按着腹部一脸苦恼的样子不禁摇头,歉然道:“看来果然没有好利索,实在不该强要你出来陪我们的。”
寒凛苦笑,看着烈熵瞟过来的眼神,叹气:“没事,只是小焰好像长胖了……”结果怀里的小黑猫一阵乱扭,咪咪的急叫似乎在指责他信口胡扯让自己蒙受不白这冤。
烈煊笑道:“不如我来抱着它吧。”伸手要抱,谁知小焰伸出爪子老实不客气的在他手上挠了一爪,顿时现出三条血痕。烈煊轻呼一声,缩回手诧异:“好凶啊!”
“我来吧。”烈熵一伸手,将小焰抢过来抱在怀里,满脸不痛快的样子。
寒凛想笑,可又不敢,憋着笑。肚子上的伤开始扯着痛,结果闷出一身冷汗,好不痛苦。
小焰似乎忘了刚刚差点被烈熵瞪着吓到的事了,乖乖的任由他抱着,倒也不闹,这又让烈煊好一阵嫉妒,于是嘟囔着什么“以后不让你们抱我儿子”之类的话,惹得两个男人哈哈大笑。
山巅的风拂起衣袂,放眼四方,一股豪情在胸中腾起。
“齐苍过不了多久就要内乱了吧……”寒凛望着远处青青的四城田野道。
王铮显然不过是一个小头目而已,边关都乱成这样,可以想象国内已乱成什么样子,他们抢回去的粮草,应该很快就要起事了吧!
“快了,齐家的国运也快到头了。”烈熵淡淡道。
烈煊淡笑:“天穹没有立场去管他国的政事。”
烈熵回他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是啊——不过如果齐家来问我们借兵的话,倒是有利可图啊!四城终究会是天穹的。”
忽然耳边传来一串悠扬的乐声,兄弟两回头看便见寒凛把玩着一片不知名的树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想不到这里有叶笛树。”他指着手里的叶子。
他将叶笛树叶含在嘴里,一串清雅悠扬的乐声再度传出来,随着风飘远。
烈熵闭着眼听了一会儿,忽然一笑,对烈煊道:“借剑一用。”不待烈煊回应便自他腰间抽出佩剑,随乐起舞。寒凛看了一眼烈熵,脸上浮出一丝莫名的笑意,乐声一转由舒缓化为激昂,转音处耍了个小花招,让他踩不到乐点,脚下一个趔趄,回头怒视自己,便丢给他一个邪恶的笑,换他怔忡的表情。
烈熵哼了一声,不收势,长剑一展,力挽狂澜,随着激昂的乐声越舞越快,剑气凌然,木叶纷飞。
瞪眼。
——想看我出丑么?
——是啊,很难得啊~
——你想死么?
——你没别的话可以威胁我了。
乐声猛的一收,剑势戛然而止,剑指东方,正是齐苍四城所在。烈煊击掌笑道:“妙极!”
烈熵则冷了一张脸,收剑还给烈煊,忽然回身道:“小焰,咬他!”
“哇!烈熵!你太恶毒了!”寒凛甩着咬住自己手指不放地小黑猫,怒叫。“小焰!放口!”
烈煊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丝不安,为什么?却不知道……当他知道的时候,已是物是人非。
13 祭天前夜
祭天仪,又称天祭大典。
是为空苍各国四年一度拜祭天地诸仙,求取国泰民安,五谷丰登的重要祭奠,按律由玄衣丹师于九月九登请仙台祝请四方仙客,故此,玄衣丹师又被称为镇国。
如国无玄衣,则无法行天祭,而如一国连续五次不行天祭,则表示国主无德,其它四国可派国使夺权监国待另立新主。
这就是烈熵为什么一定要举行天祭的原因,在位十七年,没有举行过一次天祭,若再错过这一次,他就要失去国主之位了!
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朝代开始,丹师不得涉政的律法就一直存在着,丹师——尤其是玄衣丹师,是为散仙,虽然是地位最低的仙人,但是亦已脱出伦常,属于世外之人,不老不死(虽然可以砍头穿心杀掉……)。
而王权如果在一个这样的人手中,怕是没有希望的吧?人类因为有进取的希望才会进步,穷人想富,富人想更富,读书想做官,做官了想做大官,大官想做权臣,权臣想做国主……这是一个欲望之链,一个不死的国主等于掐断了人们的欲望,不能为人所接受,因此历代丹师与国主从来没有是同一人的情况。
烈熵将这些解释给寒凛听,然后笑着对他道:“其实我真的很想就这么召告天下,我就是个玄衣丹师,你们能拿我怎样!可惜,煊不许。”他耸耸肩,有些无所谓的样子。
寒凛抚着小焰,笑笑。
他们九月四日还朝,感觉到板凳还没坐热便开始忙得晕头转向,寒凛被青燕抓着恶补祭天仪上的礼仪,行止,而烈熵则开始迎接来自各国的使臣。
等到他们再次见面,已经是八日的深夜……
寒凛是快要饿疯了,青燕说祭天是大事,丹师事先要沐浴熏香,这倒没什么,不就是每天都要洗澡,还要熏香么,他忍了;可是青燕又说,祭天前不得杀生,也就是不能吃荤,不得食五谷,也就是不能吃素……
寒凛跳了起来:“你干嘛不说,直接叫我饿死算了?!”
青燕的笑容看起来邪恶极了:“不,你可以喝水。”
“……”
结果,寒凛喝了四天凉水、热水、温水之后,决定就算是死也绝对不要饿死!最郁闷的是烈熵这几天一直不来丹师院,他连找人要点丹药吃吃都没可能——巫影的丹可都是云丹!吃下去一团气,不管饱啊!
趁着夜黑风高,寒凛偷偷摸摸往御膳房跑,武功恢复了就是好,一路飞檐走壁,只一会儿功夫就闻到了阵阵肉香……他咽了口口水,跟着端着盘子的宫人走,结果看着烈熵坐在御书房,一边托着腮帮子看折子,一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东西,面前放的菜足有二十几样……
没天理啊!寒凛看着眼泪差点没掉下来,明天要祭天的人是他啊!为啥他就吃得这么欢?!自己这个冒牌货却要净什么狗屁身,禁什么狗屁食?!
宫人退了出去后,寒凛蹲在墙头挣扎,是跳下去直接跟他抢东西吃呢还是等他吃完了撤下来以后再吃剩下的,二十几样菜啊!他居然只吃面前的几个素食,后面的大菜一个没碰!真他妈浪费!
“我说寒凛,你进来吧……”烈熵的声音悠悠的传进他的耳朵,把他吓得差点从墙头栽下来。
寒凛猛灌了一口鸡汤,然后打了一个很不雅的饱嗝算是终结了这场饿狼般的进食,看了看眼前的一片杯盘狼藉,朝烈熵呵呵傻笑:“我可饿坏了。”
烈熵挥挥手:“知道,等下回去记得用香草水漱口,不然让青燕闻到你嘴里有气味,她会唠叨死你。”
“噢——”寒凛应着,忽然发现烈熵正瞪着自己看,“看什么?”下意识的抹嘴,别是脸上粘了饭粒吧?
“你脸上没东西。”烈熵叹道,语声中透出一些失望。
“那你不要这么哀怨的看着我,我怕。”寒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的眼睛。
烈熵几乎是立刻将目光移开,随后又怒:“你越来越放肆了。”
“我以为除去君臣关系,我们至少还是朋友。”寒凛道。
“有你这样戏弄朋友的么?”烈熵脸微微红,“真后悔,你知道那么多事,居然还让你活着。”
寒凛笑笑,不接口,还活着啊……似乎跟这个人之间有很多自己也不清楚的瓜葛,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解脱。
“其实你认识小海,对不对?”烈熵忽然问。
寒凛抬起头:“你喜欢的不是宁王么?”
烈熵再次避开他的审视的眼:“嗯,但那不一样。”想了想,有些苦恼的摇摇头:“我说不上来,原本以为过去二十年了,我早就把他忘了,就算灭了凛家满门,就算成了玄衣丹师,这一切也多少有政治上的原因,不能算完全为了他。”
“可是,小焰的幻形让你再次看到他的模样,所以你旧情复燃?”寒凛眯着眼看他,神色透露出不屑。
“不是,只是忽然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过得可好,只是,呃……只是这样。”烈熵皱眉。
寒凛淡淡道:“忘了吧,你现在这样想只是因为你得不到。”
烈熵一愣,眉头一挑就想反驳,可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半晌只闷闷道:“你这话让我觉得自己卑鄙。”
寒凛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此刻他不是一国之主,而只是他的朋友,叹了口气:“其实也不算卑鄙……只是,你想过没有?小海跟你差不多大吧?二十年后的现在,你二十八了啊,他呢?应该也差不多吧?你看看你后宫里有多少女人?你十三岁就娶妻了!他呢?二十年,很多东西都会改变的,就算你知道他的情况,你又怎知你们会有什么样的未来?二十年前,八岁……呵呵!童言无忌,谁会记得八岁时自己的话,谁又会想到自己一句话会带来那么大的变化……”
烈熵本来皱着眉,听他分析着,却在最后突然跳起来,抓住他的肩厉声道:“你果然认识他!”
寒凛挣脱他的手,微怒:“我好心分析给你听,你说什么胡话!”
烈熵笑:“我告诉你过,我一直认为小海是女的,可你却来跟我分析他已经娶妻而不是嫁人之说……你果然认识他对不对?还是说……你……”
“行了!你别瞎猜了!”寒凛猛的打断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微微发抖,暗暗骂自己一时糊涂。
“寒凛,你说过我们是朋友吧?”烈熵不理他一张冷脸,凑过来笑,“告诉我,你认识他对不对?”微微的热气喷在他颈边,身子莫名的微烫。
寒凛飞快的退开,冷冷道:“我不会把他的事告诉一个一心二用而且还喜欢男人的人!”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然而门却在他面前呯的一声关死。
烈熵倚在门上,邪邪的笑看他:“哦,这么在意他?看来你们的关系还很密切嘛!”端详着眼前脸色气得发青的男人,目光微闪:“仔细看,你的肤色也很白哪——他被关在小楼上总有理由吧?而你是被凛家逐出家门的灾星……你十三岁离家,而两年后凛氏才灭门,我找不到他,因为他已经不在凛家了,对不对?海与寒音近,你,凛寒,当年小楼上的人就是你!对不对?”
寒凛强自笑笑:“你去市口说书吧,很赚的。”
烈熵不理他,径自道:“小焰会变成小海的样子,不是听了我的描叙,而是——它幻化出来的根本就是你小时候的样子!”
“够了!”寒凛大喝一声,打断他越来越确定的判断,浑身颤抖。
他们叫他灾星,说他会给家族带来灭门之祸……原来都是真的!他真的是灾星……只是因为那句话,天知道当时他多想出去,多想看看小楼外面有些什么,所以说了那句话,呵呵!那些人要是知道整个经过会不会在地狱里诅咒自己?
还有这个人,他真的是个疯子!居然会为了八岁时的一句童言,做了那么多……该恨他吗?为什么心里却有那么一丝感动?忽然想起梦中那个在楼下愤然大叫的孩子,是了,那就是他啊!
他说:“你等着!我会来救你的……”
“寒……为什么你不肯认我?”烈熵确认之后,语气柔和下来,轻轻问道。
寒凛瞪着他,半晌苦涩的道:“你要我承认,是,我就是那个灾星,轻轻一句话就把一个家族都送入地狱的衰人?”
烈熵惊异的看他:“你不承认是为了这个?”
寒凛别过脸,不看他:“还因为你。”烈熵脸色微变,听着他缓缓道:“乱就乱在,知道是你之前,先知道你喜欢的是男人……”他目光落在他身上,“我怕,你懂么?”
“寒,我不会……”烈熵冲口而出的话,忽然止了声音,说不出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寒凛看着他笑:“你不会强迫我?还是你不会喜欢上我?”他轻叹,“是啊,你心里喜欢的是谁,你知道我也知道,那你还想怎样?”说完他轻轻推开挡在门口的身躯,走出去,消失在夜色里。
烈熵伸手又停在半空,良久,长叹一声。
是夜,两人无眠。
14 祭天•迷情
空苍?天穹历七四三年九月九日,天穹国都?皓京在这一天变得有如盛装的少女般华丽。
只因为新主登基十七年终于迎来了祭天大典。
寒凛坐在丹师院的寝殿里,任由青燕为自己着装。其实并不复杂,玄色长袍,以金色的带子在腰间一束便结了,主祭要求质朴无华,除玄衣以外,不踏屐,不戴冠,不束发,青燕用篦子细细的为他梳理一头即腰的乌发不时羡慕的啧啧叹道:“你说你一个男人长了一头这么又细又滑的头发,多可惜啊!”说完却不见平时爱说笑的男人回嘴,不由一愣。
寒凛呆呆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多少年不曾再如此披散长发?怕看到自己曾经的模样……灾星啊!我这样一个灾星居然是一国之镇国,不知道会不会累得这个国家都亡掉……
“寒凛?寒大人?喂~~”青燕的叫声将他唤回现实。“你在发什么愣?”
他低垂着眼,淡淡道:“没什么,我们出去吧。”
走到门前,迎面看着等在门前的马车,有一瞬间竟想退缩,然而终究还是坐上去。
请仙台设在皓京四门正中,高台六十丈共八十个台阶,四边向四门延伸着红色的地毡,天穹国属五国之北,以五行火为尊,以红色为国色,故整个请仙台漆以鲜红,而四周则燃着巨大的篝火。
烈熵穿着绛红色的王服,站在请仙台前,等待着,不知为什么心中紧张万分,盼着那个人快点出现,又希望那人永远不要出现……
当他看见寒凛自马车中走出来,玄衣,赤足,苍白的人,披散的长发微微贴着额头,丝丝飞散开,漆黑如深夜的星空般深邃的眸子淡淡的望过来……一股热流猛然涌上来,他强行将之压在眼睑中,任视线一片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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