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王八蛋。”咬牙，北岛真一终于知道他一直强调的‘里面’是哪里，安抚著因为自己扭曲的脸孔而受怕的方琮恩，他不敢相信这个世上居然有这种禽兽，重点是他居然年纪还比方琮恩还小。

“小恩，你听清楚，虽然你长的很漂亮，可是你是男的，就算那些变态想要侵犯你，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跟你没关系，小恩，没人规定你一定要是同性恋，一定要被人进入你的里面，长得好看不是你的错，懂吗？”他强迫男孩看向他的眼神，话语也强硬的灌进他的耳里，久久之后，方琮恩的神智开始清醒。

“不是我的错、不是我的错……”他终于从认定男人会侵犯自己是自己的错误想法中逃脱出来，男人的眼神坚定，不给予任何动摇或质疑的空间，渐渐的，他对著他笑了，真诚的笑容里有著符合年龄的快乐，不再是虚假高傲的笑，也不再是讨好懦弱，第一次，方琮恩如此开怀。

第三章

方琮恩心不在焉的盯著电视，对于那薄薄面屏里的搞笑节目，早八百年前就被他抛到脑后；他一心在意的，就是位在沙发后方，正用著日语对远在另一个国度的亲人讲热线电话的北岛真一，听著他用熟练的方式讲著方琮恩一点也不懂的语言，又让他一阵暗自气恼，生气自己居然忘了选修那一门语言的课程，更气那个讲起电话就忘了时间、地点的男人，偷瞄到北岛真一脸上满是爱护弟弟的心疼，他就不由得心生嫉妒，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对那个从未见过面的北岛真一的弟弟，生起那种连他都觉得丑陋的情绪，总之，他讨厌那个黏著哥哥的小鬼。

切掉电视，他气呼呼的打开手提电脑，修饰期末该交的报告。

“小恩，怎么不看电视了？”终于放下电话，北岛真一望著方琮恩的背影，看他睹气的不肯回应自己，他的心中又一阵好笑，这小子，连生气都和自己的弟弟一个模样。

“哼！”瞪了他一眼，方琮恩又继续低头看著，虽然里头的内容早被他写的连教授看完都会感动的流泪，他还是假装认真。

“呵呵！什么时候咱们的小恩也开始专心念书了？太阳要打西方出来了哟！”一脸正经的往窗外看去，再回头发现他又一次瞪著自己，北岛真一干笑，一头雾水的疑惑，不解为何每次方琮恩只要在自己和弟弟聊完电话，就用著那种生闷气的态度对待他。

“难道你想要我留级吗？”阴冷的声调幽幽的传出，方琮恩也是一肚子火，要不是当年不小心被北岛真一套问出自己从来就没去上学，所学的一切都是靠自修，让他吃惊的强迫自己去念高中，高中毕业又要求顺便念完大学，他也用不著那么浪费时间，去考那些根本就没必要的考试，他的程度，早就让大学里的教授们一致公认可以上研究所了，偏偏就是这人期待的眼神，让他狠不下心拒绝。

“好了好了，等到暑假，我再带你出去玩，别生气了哦！”小心翼翼的讨好，北岛真一还是把他当成小孩子一样宠爱，在他的眼里，方琮恩就像是他第二个弟弟，殊不知这更让他生气。

“出去玩？你有时间吗？”没好气的冷哼，他早知道那人的公务繁忙，要是发生一个大案子，十天八天不回来是常有的事。

“不会啦！我跟上头请过假了，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悔约。”在绝对两个字上加强语气，北岛真一不好意思的抓抓头，每一次当他和方琮恩约定出门，就会临时抓回去办案，久而久之，他在方琮恩的眼里，理所当然会变成放羊的大叔罗！

“最好是。”他依旧是不信任的语气，被人放鸽子的次数之多，他也从开始的期待到现在的不报期望，反正，他也不是很想出去玩，可以每天帮北岛真一煮饭，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了。

“一定会。”慎重的点头，北岛真一没说的是，这次他要给他一个很大的惊喜，等他暑假开始，他就要带著两人飞往日本，去见那个久未见面的弟弟，也让两人认识认识，和方琮恩同居了四年，也和他说了很多弟弟的事，但是两人就是碰不著面，他相信面对弟弟，方琮恩对他一定会比和自己来的有话聊才是。

方琮恩盯著北岛真一吹著口哨的背影，沉闷的眉头还是忍不住舒展开来，至从多年前那一天他的失控后，他本来担心北岛真一也许会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自己，甚至是怜悯他，但是他没有，一如往常的生活只是增加了更多的爱护，既使他只是用对待弟弟一般的态度对待自己，他仍然很满足；两个人一起打打闹闹，也生活好了几年，只是当某天他在不经意的情况下看见北岛真一和一位陌生女性亲腻的走在街上时，他的心中竟然有了被背叛的愤怒，这时他才惊觉自己居然在不自觉中爱上了那个笨男人，扣掉心里调适的几天，他很快就从这个打击中恢复过来，反正他本来就没想过要找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渡过一生，就算心中仍是有些障碍，但是如果对像是北岛真一，他觉得没什么不行。

只是他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情敌还真不少，有次他送便当去给北岛真一，竟发现警局里头那些和北岛真一共事的女性，居然有不少人都对北岛真一有好感，气得他当场当著北岛真一的面，把要给他吃的便当吃光光，然后不顾北岛真一一脸哀怨的脸，把空便当盒甩在他的脸上，转身就走人。

后来，他又发现常常会有女人假装自己遇难，甚至是故意摔倒在北岛真一的面前，而一向秉持著『女人是脆弱的生物’这句名言的他，当然是义不容词的上前搀扶，看著两人用著超近的距离情话绵绵，男人彷佛是救难的骑士，女人又像是娇羞的公主，方琮恩又是一肚子火的上前踹倒北岛真一将要站起的身子，任由北岛真一和女人一起跌入喷水池中，看著他狼狈的从水池中爬出来，还有女人一边尖叫，一边捂脸逃跑（没办法，妆花了嘛！），他得意的对著他用鼻子哼了哼，也帅气的走远，留下一脸无辜的北岛真一在原地。

好吧！方琮恩在几次恶整北岛真一后，终于有些反省，望著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惨状，方琮恩也忍不住有些罪恶感，但是一想起下午时他看见的场面，心里又是一阵烈火狂烧。

这天北岛真一不用职班，方琮恩想起他最近说过想吃人参鸡，便兴冲冲的出门买材料去了，谁知道当他大包小包的提著购物袋回来时就让他遇上那个让他想杀人的画面，楼下的女房客钥匙没带，便上楼到自家门口按电铃借电话；这没什么，重点是女人身上的布料总和不比泳装多一些，而北岛真一居然只敢穿一件四角裤就出来应门，他狠狠的瞪著女人眼中因为北岛真一身上结实而有型的胸肌闪出的光芒，毫不避讳的目光甚至流连在北岛真一俏挺的屁股上，打完了电话，她还借口赖著不走，硬是坐在沙发上，用言语用行动挑逗他；开了门，方琮恩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一个打扮清凉的女人几乎是坐在北岛真一的身上，他很冷静的视而不见的走进厨房，也很冷静的动手整理食材，然后，在煮好的每样食物上都下了一把泻药，捧著菜肴走进饭厅时，女人已经离开，他微笑的听著北岛真一解释前因后果，也微笑的看著北岛真一吃下每一盘食物，再来，就是数著北岛真一来往马桶与客厅的次数了。

于是，现在方琮恩手中拿著止泻的药粉，一脸心虚又无辜的喂软在床上连手指头都动不了的男人，一边反省自己药下的太重。

“谢谢你啊！小恩，我不知道怎么了，居然闹肚子痛，可惜了你特地为我煮的的饭菜，对不起啊！”男人躺在床上，虽然已经连身体都没办法动弹，他还是一脸感激的望著方琮恩，完全不疑有他。

“不会啦！你要好好休息，知道吗？”笑的心虚，他赶紧阻止北岛真一再说出什么让他罪恶感更重的话，一边安抚著他，他赶紧逃离现场。

现在呢？如果是女人的话，方崇恩还有把握能把她们赶跑，怎么说北岛真一都看了他的脸四年了，找来找去应该也不会找到比自己还美的女人了，可是问题来了，从前甘心做男人的弟弟是因为他还不了解自己的感情，现在他知道了，怎么可能让那个男人再当自己的‘哥哥’呢？

而且还有一个臭小鬼在日本让北岛真一思思念念，这才是让他气恼至极的问题，方崇恩才不想多出一个人和自己抢北岛真一。

暑假很快到了，这一天是北岛真一实现诺言的时候，虽然一脸疑虑，方崇恩还是很高兴能和北岛真一一起出游。

到了机场，方琮恩望了一眼一脸神秘兮兮的北岛真一，看他笑的得意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有些不爽。

“笑得那么淫荡，你是要去见旧情人啊！”忍住把行李摔在眼前人身上的冲动，他的口气恶劣到了极点。

“去去去，要去见旧情人，我还用得著带上你吗？”北岛真一吹著口哨，一点也没被影响，弯身翻找行李内的护照，快乐的很。

“……”眯著美眸，他瞪著他的背影，终究还是忍不住一脚踹上。

“唉哟！痛耶，你干嘛？”被踹的以狗吃屎的方式趴在地上，北岛真一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明显的鞋印，终于察觉方大少的情绪。

“哼。”甩头，他任凭长发飞扬，也不管四周多少爱慕的眼光，大庭广众之下，方大少开始闹牌气。

“我的大少爷啊！你又怎么了……”正头痛著眼前满脸怒火的方大少，腰间的手机也在同一时间响了。

“你竟然没关机？”方琮恩迅速变脸，想起每次出游被破坏，就是因为北岛真一的手机总是在出门前响起，而后，就是他一脸抱歉的看著自已，然后匆匆的赶去；这一次，好不容易都到了机场，他竟然还是没学到教训。

“我忘了嘛！”苦著脸，他也不想啊！就是忘了嘛，而且，都已经请了假，谁知道还是有人要找他啊！

“你、你……”气的说不出话来，方琮恩只能冷著脸看他接起电话。

“喂，阿汉哦，什么？你说小个子出事了……好好，我马上到。”北岛真一严肃的挂掉电话，从未看过他这副表情的方琮恩，只能愣愣的望著他。

“小、小恩，局里有急事，我必须回去处理，很抱歉不能去了……”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北岛真一快步离去。

“等……”心里涌上不好的预感，他伸手意图阻止，却没拉住那人的身影，他有些慌的环抱住自已，随即安慰道，没关系，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他，应该会没事的。

北岛真一步入警局，往日的办公室内特有的笑闹已不复见，每个人脸上那忧心崇崇的表情，更加沉闷了整个气氛。

“阿一，头子找你，要你直接去他办公室。”一个年轻的男子冲上来，对著北岛真一低声说道，他担忧的神情，和其他人一样毫无掩饰。

“我知道了。”点点头，他推门走进另一间室内。

“阿一，你来了。”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前，男人看著他进入，原本严肃的脸色崩下了一角，揉揉疼痛的眉间，他勉强一笑。

“阿汉，跟我说详细的情况。”他还没坐上椅子，就急急的追问男人，他不懂，为什么只是一天的时间，就发生这种事。

“我劝过甄言，要他不要那么冲动，偏偏……”陷入了想像的情境，男人平日的精明干练早就不知跑哪去了。

“俞明汉，你冷静一点，不是说小个子失踪吗？不把握时间，你想看见他的尸体才后悔是不是？”他上前摇晃著俞明汉的肩膀，察觉他震动了下，更是可以了解他的害怕。

“你说的对，谢谢你，阿一。”重新戴上金边眼镜，他回复原有的气势，拿出了一叠资料，和北岛真一讨论起来。

一个小时后，门打开了，他们召集了整个课的员警，开了临时会议。

“我知道甄言的事让你们也很担心，现在我给大家分派工作，每个人就开始著手吧！”北岛真一将一张地图贴在白板上，上头画了好几个红圈，还有几个注明事项。

“这一次的‘炎帮’跟监计画，咱们算是曝露了行踪，这一点，从甄言失踪可以判断的出来，连络当地埋伏的员警，要他们小心一点，我们已经不能再失去一兵一卒了。”俞明汉也出了声，皱著眉头，他将私人心情收之内心，完全不表露出来。

“长官，那我们和‘炎帮’的那条线怎么办？要放弃吗？”一个女子顶了顶眼镜，站起来发问。

“先不要，我想他们还没发现，想办法连络卧底的人员，看他能不能收到什么可靠消息。”俞明汉说道，即使再怎么担心甄言的安危，案子还是迫在眉稍，快要收尾了，不能放弃。

“阿一，你说呢？”这次和炎帮牵上线，就是为了查获他们的毒品交易；炎帮在当地是赫赫有名的黑道组织，以贩卖毒品为主，但是想要贩卖毒品，也总得有毒品买才行，因此他们装成卖家，准备在他们交易时一举擒获；而一直反对让同侪身陷险境的甄言，固执的决定要卧底潜进炎帮，找机会偷取他们犯法的资料，现在他却失踪了，而且生死未卜。

“依照计画进行，派几个人给我，我趁炎帮交易之际，里面人员松散，潜进去救人。”睹定他们一定会拷问甄言，暂时还不会杀他，北岛真一认真说道。

“你确定。”俞明汉望著他，眼神复杂，这任务很危险。

“别担心，更危险的我都遇过，怕什么？”给他一个安心的微笑，北岛真一现在一心只想著如何救出甄言。

＊＊＊

黑暗而潮湿的空气里，散发著一股霉味，甄言缓缓的睁开眼，随即感到浑身的疼痛一一传达至脑部，让他差点再度晕过去。

“嘶！”痛，鞭子抽疼的伤口上有著盐水风干的痕迹，没办法看见自已的后背，甄言只知道自已被吊起来的身子，应该惨不忍睹吧。

往四周看去，昏暗的室内没半个人，想是也明白自已跑不了吧！他自嘲的扬起嘴角，后悔的情绪早在被人发现的那一刻就存在了，他才知道自已原来那么不自量力，明明那个人劝过自已，却因为自已不甘心被人看不起，执意行动，才换来这一场后果，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怨不得人。

“痛……”感觉到浑身的抽动，他又笑了，那帮人现在大概正在交易吧！不知道时间，他从窗外望去，看著黑幕般的天空，想著。

“磅”的一声，生锈的铁门由外被人大力踹开，一时间看不清背光的来人，甄言眯眼，沉默著。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那么安静，我想，我会记一辈子的。”走进的来人，让他睁大双眼，北岛真一见状，露齿的微笑更是扯开了些。

“走吧！”解下了绑缚甄言的绳索，他撑起他，在同伴的掩护下走出门外。

“长官，他们发现我们的踪迹了。”一个同样穿著黑衣的男子跑到面前，话语急切。

“快走。”不打算和炎帮耗下去，北岛真一果断的下命令，跟著带路的手下逃离此处。

身后几个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还夹带咒骂，他们知道炎帮的人跟上来了，更是加快脚步。

“马的，不要跑。”一个小混混在前方突然出现，拿出了手枪就朝他们射去。

“可恶，你们先带人走，我掩护你们。”把甄言交给一旁的人，北岛真一也拿出手枪，朝那人开了数枪，回头对他们说道。

“可是……”甄言紧张的想阻止，却被其他人拉著。

“放心，我的命很硬，没那么容易死的。”他对甄言眨眨眼，用眼神示意手下，冲到对面的同时，又开了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