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最伤人————苍遥
苍遥  发于:2010年08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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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北岛真一一个指令,三个手下拉起甄言,往另一条路跑去。

“现在换我了吧!”望了一眼他们离去的方向,北岛真一笑著,换了弹夹,注意著前后两方的攻式,一边朝他们开枪。

“磅磅磅”成功的往前头那人的身上开了一枪,北岛真一吹了个口哨,往甄言他们离去的方向冲去。

“阿一,这边。”终于看到北岛真一的身子出现在破屋的门口,甄言高兴的不顾疼痛坐起身,位在近五百公尺的车子上,示意他快上车。

“快发动。”发现身后有动静,北岛真一一边跑,一边往后开了数枪。

十几个男人从门口冲出来,畏惧于子弹的攻击,以墙面为阻挡,往北岛真一的方向开枪。

“开快点啊!”催促著同袍将车子开近,却碍于周遭满是树木,和突出的树根,一个弄不好就会整台翻车,虽然知道北岛真一处境危险,车子还是没办法开的太接近。

“快点上车。”甄言拉住了他的手,帮助北岛真一踏上车,正想高兴的抱住他时,一阵闷响,从北岛真一的背后传来,那是子弹穿透肉体的声音,他恐惧的看著他的微笑,看著他的嘴角,开始淌下鲜红的血液,尔后,北岛真一倒在甄言的身上,伴随著甄言的尖叫声,这夜,带著死亡的气息。

方琮恩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如同往常,他的心思总是在北岛真一出门办案后随风远飏;但是今晚,一向平淡的心跳却不如平常那般安份,跳快了许多,他的眼皮也跳个不停,即使如此,他还是维持著同样的姿式,不拨电话给北岛真一,害怕自已防碍他办案。

电话突然响了,吓的方琮恩从沙发上跳起来,瞪著响个不停的话筒,他说服自已,那是北岛真一打来报平安的电话,因为平常他出去办案,总会不定时的打一通电话给自已,向自已说明近况。

“喂?”拿起话筒,他问道。

“喂,请问是北岛真一的家属吗?”同样的冰冷语气,如同当年的那通电话,方琮恩一个脚软,跪倒在电话前。

“喂?”抱持著同样的声调,那头的女人问道。

“我是。”忍著咽哽,方琮恩必须强迫咬著牙才不会失声痛哭。

“我这里是XX医院,北岛真一先生因为急救失败,现在遗体放在太平间,请您尽快赶来认领。”女人的声音,冷淡的传进方琮恩的耳里,让他生出一股游离感。

“好的。”挂上电话,他机械式的捞起外套,走到门口,拿出钥匙锁上门,慢慢的走出去,脑子却疑惑著,疑惑著为何自已身在此处,北岛真一是谁?他自已又是谁?看不清前方的路,在步上道路后,身侧的灯光刺痛了他的双眼,耳边奇异的吵杂声响,还有由远而近的撞击,一直到重新回到地面后,方琮恩抬起流出鲜血的脸,对著空气扬起笑,原来,死亡一点也不可怕。

记得那一次在梦中,看见梁师父,方琮恩还以为那会是最后一次,因为从此以后,那个慈祥的身影,就不肯再入梦了,他曾经遗憾著,为了见他,试著用各种方式入睡,却又害怕会深陷险境,矛盾之中,他遇上那个男人,此后,即使心里遗憾,但是看著男人的脸,心里也不会那么空虚了;他望著那张记忆中的脸孔,反常的不出声问候,撑著下巴,无声的感受心脏的抽痛。

‘嗨,小子,这么久没见你怎么变得那么没礼貌了,居然不问候我。”梁师父打破死寂,微笑的脸上毫无生疏了的样子。

“干嘛问候?我都来陪你了,陪你一辈子耶,不说我够意思就算了,还说我没礼貌。”摸摸头,他看著那张老脸,快乐的同时,心头却空空的,好像少了什么。

‘什么一辈子啊!臭小子,你的人生还长著咧!可别想随随便便就赖上我,我还准备快活个几十年才让你这臭小子孝顺,现在还不到时候。’挥挥手,他假装没看见方琮恩脸上变色的痕迹。

“你说什么啊!我不是死了吗?”佯装快意的笑著,他瞪著老人,一脸不信。

‘想得美,我告诉你啊!你只是在睡觉而已,等你睡完了,就得乖乖的给我过完你的下辈子,要是再敢来一次自杀,你看我原不原谅你。’因为怒气而变得阴沉的老脸,写著方琮恩才看得懂的警告,他垂下了头,失望的垮下所有笑意。

“可是,爸爸,我爱的那个人也走了,他也丢下我了。”喃喃说道,他的眼眶湿润,心痛不已。

‘你这臭小子说什么屁话,爱人,一辈子有的是机会,难道他会希望你为了他死吗?笨蛋。’气呼呼的骂著,梁师父想狠狠敲他的头,却只能摇摇头,劝道。

“阿一……”抬头,他发现不知何时梁师父的身旁也出现另一道身影,那模糊的轮廓让他的眼泪不住掉下,他不想要这个人离开自已。

‘笨蛋,去找我弟,我相信他会给你幸福的。’摸著方琮恩的头,男人笑的温柔。

“可是,我只要你……只要你在我身边。”他的哭嚎,让男人心疼的想将他拥入怀中,一旁的梁师父对他摇摇头,拍拍方琮恩的肩膀,让他看著两人。

‘想著以后,不要再回顾了。’男人最后的话语,仍是关心著他,方琮恩慌张的看著他们消失的身子,忍不住大吼:“不要离开我。”

“不要离开我,求求你。”泪水从眼眶无止尽的流出,方琮恩自以为的吼叫,其实不过是一只小猫的分贝,俞明汉坐在病床前,静静的看著他苍白的脸,心中下了决定,走出门外,他看著另一个憔悴的身影。

“怎么样,他还好吗?”甄言坐在门外,看见俞明汉走出来,马上迎上。

“不好。”知道他在梦中都想著北岛真一,俞明汉走出医院,完全不理会身旁的小小身影。

“是吗?”惨白著一张脸,甄言自从北岛真一倒在他身上后,就一直维持著这样的脸色,他睡不著也不敢入睡,罪恶感让他夜夜梦见北岛真一吐著血靠在他身上,一直对他说著:‘好痛啊,小个子’、‘救我’之类的话,一个月来他的睡眠时间不超过几天。

“对不起。”站在原地,甄言低低的话语传进俞明汉的耳里。

“这句话你该去阿一的墓前对他说,该去方琮恩的床前跟他说,就是不该来跟我说。”转身走回甄言的面前,他这次是真的对他感到失望,虽然眼前这人儿比他们还来的心存忏悔,但是,谁都没办法原谅他;内心里,其实他更恨自已,要是不请北岛真一赶回来救甄言,他就不会死了,但是为了甄言,他没后悔过,为了这个念头,俞明汉只觉得自已自私的可恶,因此,他更加没办法面对甄言。

“我真的觉得……很抱歉。”抖著,甄言的身体状况已经没办法在接受任何的情绪刺激,他流著泪,失去意识的同时向后倒去。

“唉……”抱住甄言,俞明汉满脸伤悲。

***

窗外的天气阴阴的,像是准备豪雨的前奏,方崇恩无神的望著外头,视线在空气中放空,他醒来了两天,却不再有任何反应,他不开口责怪任何人,也不问那个人的后事,他只是一直躺在病床上,呆愣著。

“你好,我又来了,今天我带了苹果来,不知道你喜欢吃吗?我帮你削。”甄言坐在床沿,一脸讨好的笑,比方崇恩还要苍白的脸上,有著明显的消瘦。

“对了,我是来跟你说的,今天,是……是阿一的葬礼,大家都去送他了,所以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来,希望你不会觉得无聊……”拚命的低头,甄言一边流著泪,一边削著手中的苹果,俞明汉要他别去参加葬礼,怕他受不了,可是独自面对方崇恩却让他更难受,不是害怕,而是愧疚;因为低头,所以他没发现方崇恩的视线不再望著窗外,而是瞪著他的黑色西装看。

“其实阿一……我真的很抱歉……要不是他为了救我……他也不会死……对不起……”泪水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削好的苹果上,甄言看著水果刀上自已的脸,满是狼狈,他低著头,连眼泪也没擦,终于在面对方崇恩两天后,才有勇气告诉他北岛真一是自已害死的事实,分不清是想逃避责任还是什么,即使俞明汉要自已别说出来,他还是想说,为了减轻自已的罪恶感。

“我知道。”方崇恩轻轻的说了,他看著甄言,眼神恶毒的彷佛想伸手杀了他。

“你、你知道……”甄言先是惊讶看著的方崇恩,后来却被他的眼神吓住,未流干的眼泪仍是不住的从眼眶之中淌下。

“是的,我知道,我知道北岛真一是你害死的……”他的话让甄言娇小的肩头缩瑟了一下,未断的语句又接著道:“我不会原谅你,绝对。”

“对不起……”闪过他的视线,甄言才明白俞明汉要自已不要自白的用意,告解并不能为他带来解脱,反而适得其反。

“对不起有什么用呢?你知道我多想抢过你手中的刀子,划过你的喉咙,看它喷血的画面吗?”苍白的手指轻柔的滑过他的脖子,方崇恩拿走甄言手中的水果刀,虽然甄言想做些什么,却意外的无法动弹,只是直直的望进方崇恩的眼底,感受其中的恨意。

“我真的恨你,好恨,我多想抓住你的领子,哭喊著要你把北岛真一还给我,但是能吗?你能还我吗?”紧紧的握住刀柄,方崇恩望著他,凌厉的眼神和扬起的红唇,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浴火的战神,却美的让人心酸。

“我真的……很抱歉……”吞下喉头的阻碍,他困难的说著,坚持的歉意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我不要你的道歉。”狠狠的吼著,方崇恩喘著,平息太久的激动,几乎让他再次晕厥,另一只手不自觉的握住刀身,他甚至感受不到疼痛,任由血液流下。

“我……”甄言发现了,惨白的脸上表现惊慌,他想伸手夺回刀子,却又见方崇恩闪过的身影。

“甄言,出去。”另一道男声在门口严厉的吼著,甄言发现自已被扯出病房,著急的心情看见了心头的男人后又是一阵流泪。

“你坐著,别动。”俞明汉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挺拔的身子又转身回到病房。

“方先生……你先别激动,先把刀子放下来,再下去你的左手会废掉的。”小心翼翼的说道,俞明汉不敢再刺激精神不稳定的他。

“刀……?我有拿刀吗?”疑惑的看了他一眼,方崇恩一脸空白,歪著头,他还维持著同样的姿式。

“那么……”察觉方崇恩的眼里没有防备,俞明汉慢慢的走近,小心的取走他手中的刀子,下一刻,他铁青的发现方崇恩手中淌流的血瀑。

半小时之后,俞明汉疲备的和医生护士们走了出来,送走了交代事宜便去他处忙碌的医生,一旁看著的甄言急忙迎上,不安的跟在他的身后。

“怎么样了?他还好吗?”他后悔了,不应该说的,方崇恩的手如果废了,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没事,你以后别来了。”冷淡的说道,俞汉明刻意不去看他,怕自已又一次心软。

“是……吗?我知道了……”一听他这么说,甄言的心冷了,他不知道自已抽痛的心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会在听见俞明汉冷漠的话语后会觉得想哭,咬著唇,他默默的转身离开,不再出现。

“是谁杀了他的?”某一天,方崇恩突然清醒,他冷著脸问身旁的男人,眼底除了恨意,不再有别的情绪。

“是……是‘炎帮’。”俞明汉迟疑了一会,终究是说了出来。

“那么,他们呢?死了?灭了?”不留情的问道,他必须知道仇人的下落。

“不,他们早就留了退路,潜逃到台湾了。”虽然了解应该隐瞒案情,他还是诚实的说了,削瘦的脸上有著自嘲。

“我要加入。”然后灭了那帮该死的人渣。

“好,我会安排。”揉著疼痛的太阳穴,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毕竟,他欠北岛真一一个人情。

“我得跟你说一件事,阿一的弟弟来香港了。”临走之前,俞明汉告知,没说出口的是,他在找方崇恩。

“那又如何?我不认识他。”冷冷的,方崇恩从不想见他。

“嗯……”低低的,俞明汉无声的叹气,然后离去。

半个月后,方崇恩准备出院了,他坐在病床上,身上早已换上便服,美丽的脸庞如冰霜一般,不再有第二号表情。

“方先生,手续办好了。”年轻的娃娃脸出现在门口,有著和甜美脸蛋不同的严肃表情,拿起了方崇恩少少的行李,等著他迎上。

他听著身后的叫唤,沉默的起身,对那个娃娃脸视而不见,离开了医院,坐在车上时闭上双眼,拒绝任何的好意。

“方先生要先回家一趟还是直接前往中心?”驾驶座上,同样少言的他直到停了红绿灯才问道。

“中心。”自嘲的笑了,他哪来的家?

“是。”他不再说话,任由沉闷的气氛笼罩。

到了训练中心后,方崇恩很快的引起四方的注意,美丽的脸孔,华丽的武技,冷漠的态度,再再让人感到好奇,人们善意的接近却又被他阻挡在外,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众人眼中的冰山美人,他的心死了,活著是只为了替北岛真一报仇,然后,他没想过。

两年后,他离开了香港,前往台湾,开始卧底的工作。

***

根据方琮恩收到的消息,‘炎帮’逃到台湾后,便设法投靠‘红嫣帮’,因为‘炎帮’的头子和‘红嫣帮’里的某一干部是兄弟的关系,所以对方也二话不说的主动收留,甚至还传出了‘谁敢动炎帮,就是和红嫣帮做对’的传言,‘炎帮’到了后来也几乎整化成为红焉帮的附属;知道了这件事,方琮恩很快的下了决定,经过周详的计画后,他成功的混进‘红嫣帮’内部,正当他准备四处探听‘炎帮’的事情时,却发现一个惊人的消息,‘炎帮’被灭了。

方琮恩简直不敢置信,因为灭掉‘炎帮’的人,竟是‘红嫣帮’的头子。他疑惑的深入追查,才知道原来是‘炎帮’终究是无法忍受在别人的底下当附属,意图吞掉‘红嫣帮’,所有的行动甚至尚未展开就立刻被察觉,然后,自取灭亡。

知道了事情始末并不能让方琮恩感到好过,那个让他痛恨至极的‘炎帮’垮了,那么接下来他又该怎么做才能消减心中因为那个人被杀而生的仇恨呢?因为打击太大,他连自已混进‘红嫣帮’或者是卧底的身份都忘了,不接电话也不收信件,任务和帮派或者报仇已经离他很远了。每天只是上PUB喝酒买醉,早上的时候,就是窝在自已租赁的房子里灌酒,醉了又醒、醒了又醉。

这一天晚上,方琮恩依旧在酒醒之后出门,前往他常去的那间酒吧,坐在不显眼的位置上,拿起苦涩的酒一杯一杯的疯狂灌著。

“我说啊!这位先生,你总是一个人喝酒,不觉得寂寞吗?要不我来陪陪你可好?”油腔滑调的男人不著痕迹的坐往他隔壁的位置,他已经注意方琮恩很久了,长的那么的美,又是每天独自一个人喝酒;虽然自己不是那一圈的,可是这美人真的是叫人忍不住想招惹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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