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身体器官与快感狼狈为奸。
这是最为直接的交流方式,它龌龊低级却永远最为接近真实。我们拒绝不了同样安慰无能。它只能让我们叫喊射精却
不能满足灵魂之中的巨大黑洞。我们变成两台机器被欲望操控着只会索取,在疯狂之中虚妄验证着荒谬的爱情。
高潮之后只剩下失落。我们浑身粘湿抱在一块谁也不想离开谁。我忽然想笑,我伸出手探进他的头发慢慢亲吻。他任
我抚摸任我亲吻,安静得像个孩子。
就这么睡过去,不想与对方分开哪怕一秒一毫。身体的疲累让我们很快进入梦乡,拥抱的姿势也没有保持很久。
他转过身面朝墙壁蜷成一团,形成一个婴儿的姿势。我轻轻把手搭在他的腰间,彻底向黑暗缴械投降。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李革非已经起床上班。地上扔着用过的避孕套,干瘪肮脏的卷成一团。我起来把它扔进
垃圾筐,迷迷糊糊走进浴室。
被热水刺激着完全清醒,发现牙刷牙膏忘了摆过来。懒得出去随便拿了他的塞进嘴里,站在热水里边刷牙边去看窗外
满是乌云的天。
也许会下雨。我在心里嘀咕着漱了口胡乱洗好走出浴室,到房子里搜出件他的黑T恤套上,看见饭桌上摆着柳橙汁和小
圆蛋糕。
突然想起他温柔的表情,心里变得很暖。微笑瞬间不自知的爬上嘴角,拿起杯子坐下吃饭。
吃饱喝足甩到床上看书,还是卫普搜来的疯癫与文明。两小时后彻底被福柯这家伙洗脑,觉得纵欲并非罪过。看完一
半窝在沙发上胡思乱想半小时,随后以光速跑去打开电脑继续码字。
不知不觉弄到十二点四十,肚子里一堆想法却蹦不出来几个字。我站起来在客厅烦躁的走来走去,最后决定电脑休眠
继续看书。
刚准备窝进沙发电话响了,李革非打过来让我下楼跟他吃饭。刚好我也憋得难受,连乱翘的头发也懒得管叼着烟穿着
他的衣服裤子找双球鞋套上拿着钥匙开门下楼。
外面在刮风,看样子我穿少了。我点了烟裹紧袖子往前走,看见他站在街角等我。
还是穿制服有味道,我在心里暗自打趣。我跟个流氓一样走过去搂住他的肩膀,问他要去吃什么。
他说跟我走就对了。他看着我的衣服有点想笑。他个子比我高衣服穿我身上就大一号,我又瘦的根本撑不起来。裤子
也有点长,碎布一样堆在鞋面上。
我没理他,这么穿我乐意。我喜欢他衣服上的味道,更喜欢被这种味道亲密包围。
我们叼着烟弓腰驼背往前走,风已经不再让我感觉冰冷。他的温度渗进皮肤,已经足够驱走所有阴霾。
十五 阴雨
挤在川菜馆吃完饭出来发现外面下起小雨,李革非脱了制服顶在我头上小跑回家,两个人在小区大铁门前面耽搁了半
天,终于顺利上楼。
上到四楼看见家门口窝着个影子,同时楼道里弥漫一股浓烈的酒气。李革非过去凑着影子踢过一脚,我才看清是乐乐
。
明显是醉了,漂亮的脸上全是不太正常的红晕。李革非把他架起来让我开门,我从他口袋里摸出钥匙把门开了,两个
人一块把乐乐扶上沙发。
乐乐一直睁眼看着李革非,我知道他根本什么都看不到。我看着李革非不紧不慢的把乐乐衣服都脱了,渐渐裸露出来
的白皙皮肤上满是吻痕。
脱到内裤的时候我有点心虚,李革非却没什么反应。乐乐的大腿根上有男人非常熟悉的凝固液体,我像触电一样马上
转过脸不再往下看。
脱光之后他把乐乐抱进浴缸,为他清理身体。一道道程序都非常老练,明显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他叫我过去帮忙,乐乐的身体没力气很容易沉到水里。我拖着他的肩膀朝下看,浑身都是被用力啃咬过的红印子。李
革非轻车熟路的给他擦洗身体,表情还是一惯的淡漠。
洗好之后大概擦干净水气就把乐乐扔到床上盖了被子。午休时间基本折腾完,他穿好衣服戴上帽子朝我看了看。
“呆会可能王川民要打电话过来,你跟他说乐乐过来了。”
我麻木的点点头,有点不知所措。
他看看我,有些迟疑。他低下头看看地板又走过来轻轻吻我的脸。
“没事,晚上等我回来。乐乐估计一时半会醒不了,你忙你的。”
我机械的点点头,他摸了摸我的头发,转身开门下楼。
我站在门厅听着他的脚步渐渐消失,大概过去三分钟才想起来没让他带把伞。现在追出去他可能都已经到警局了,完
全只是马后炮。我扭头看看门厅挂着的两把蓝色雨伞,烦躁的理了理头发转身进卧室。
乐乐睡得很熟,脸上还是带着不正常的燥热。我伸手摸摸他的额头,还好不是在发烧。
迟疑片刻我还是轻轻掀开被子,仔细去看他的身体。他的皮肤白皙双腿修长,体型纤细柔软,像发育未成熟的小男孩
。吻痕已经渐渐褪去,伤痕却依稀可见。在他的大腿根上,像是被人狠狠咬过,青紫一片。
冷风从没关好的窗户吹进来,让他暴露在空气中的身体有些发抖。我把被子给他盖好,轻轻抚平他的眉毛,起身关了
窗户拉好窗帘,轻轻走出卧室。
坐到电脑跟前却发现根本无心奋战论文,只好撑着脑袋去看窗外的雨。呆坐不到五分钟电话响,赶紧跑过去接了害怕
吵醒乐乐。拿起听筒就听见眼镜男问乐乐来过没有,果然半点不出李革非所料。
我说他过来了,睡觉呢。
眼镜听到我的声音好像有些尴尬,我忽然想起搬家他没来,估计李革非也没告诉他我们已经住在一块。我这么想着的
时候他就在电话里头沉默,听筒里能辨出他沉静的呼吸声。
空气有些闷,我看着窗外的雨在玻璃上汇聚成河,留下一串串透明轨迹。
“……究竟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视线所到之处都是一片潮湿让人莫名烦闷。李革非知道王川民知道而我什么都不配知道。这
是他们的私事,我不该问。但是我忍不住,我已经不能忍受他们把我排斥在外。
“……没什么,吵架而已。我跟他经常这样。……那他就先拜托你,我晚上去接他。”
说完之后他挂了电话,我的烦闷疑虑全部被他甩给单调盲音。我有些气恼的挂了电话摔到沙发上,继续傻子一样去看
窗外呼啸阴雨。
风很大,吹得乌云不停向前疾行。整个天空被玻璃上的水气扭曲,只剩下朦朦胧胧一片苍白。雨点像蚂蚁一样汇聚在
窗台上玻璃上墙壁上,不断向下攀爬坠落。它们被风逼迫着前仆后继撞向玻璃,直到撞得粉身碎骨直直坠落地面。
我捞过福柯准备继续被他洗脑。乐乐眼镜男李革非都不关我事。现在唯一跟我有关的只有毕业论文档案工作,其他事
情爱谁谁去。
我咬牙切齿的看完疯癫与文明的后半本,发现自己根本什么都没看进去。脑子太乱,能看见字却看不见内容,更别提
理解其内在涵义。我不耐烦甩了书在沙发上面朝靠背窝成一团,唯一能做的只剩下一根筋等着李革非回来。
乌云已经大片大片的漂移离开我的视线,我知道这是将要晴天的最初征兆。我抬了头看看墙上的钟,看书整整花了两
个小时却根本一无所获。刚搬进来没拉网线电脑现在相当于打字机,脑子里空空荡荡也不指望还能赶出几个字,干脆
关了电脑拉上窗帘摸索着翻碟看。
我弄出一张心灵捕手塞进碟机,以前看到一半被卫普拉出去打架,现在正好让我看下半段。小伙子果然还是那副死样
子,一身能耐却永远不干好事。就在我好死不死看到煽情部分“这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门就开始响,响得惊天动
地人神共泣。我鞋都没穿赶紧跑过去开门,害怕把乐乐吵醒。打开门就看见李革非一脸晦气手里拎着个快散架的外卖
盒子异常不耐的站在门口。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这副表情我反而高兴起来。我嘲笑着接过盒子把他让进来,盒底很烫,我赶忙拎着放进厨房,打开
一看几菜几汤够我三顿饭吃的。
他脱了外套扔到洗衣机盖子上光着脚走进卧室,几近暴力用手去推乐乐的肩膀。我听见乐乐迷迷糊糊咕哝一声问他干
吗,他蹦出两字吃饭,随后就扔下乐乐不管自己走进客厅。
我把菜装盘子里端过去,听见乐乐喊叫着要衣服穿。李革非不理他只顾盯着电视看,我只好放了盘子再去衣柜里给乐
乐搜衣服。
我拿着衣服走进卧室,乐乐看见我马上噤声,看得出来他也有点尴尬。毕竟我不是他们自己人。我只是个初来乍到的
门外汉。
我把衣服扔给他,他笑着说声谢谢就没了动静。我心里想你装什么中午你那点小身板我全看过了,八成那阵刚跟你那
眼镜兄弟滚了床单吧。这么一想脸上有点挂不住,马上转身边暗笑边走进客厅准备吃饭。
乐乐穿好衣服乖乖过来吃饭,我想大概是因为看见我在。李革非继续盯着屏幕狼吞虎咽,乐乐坐在我旁边低头慢慢吃
。我被他们夹在中间只觉得好笑,总算发现了他们之所以同流合污的共同特征。
明明有事发生,明明心里都不好受,可他们就能装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像明一大早天就会蓝得像从没下过雨一样
,如同乌云从未侵袭过他们的世界。
十六 倾诉
吃了还不到十分钟电话响,李革非无奈放了碗去接电话,对着话筒嗯了两声随即挂断,继续坐回来旁若无人吃他的饭
。
吃完饭李革非对着乐乐说一声你洗碗,自己脱掉上衣进浴室。乐乐瞪他一眼开始收拾桌子。我把碟退出来磕出根烟点
上,蹲在碟架跟前继续翻腾。
来回翻一会儿就突然不想看碟了,房间里很安静窗户外面竟然已经有两三颗星星开始冒头。我站起来趴到窗前打开玻
璃,探出脑袋冲着雨后夜空吐了口烟。空气潮湿清新,令人神清气爽。
突然想出去,不想再憋在房子里,想出去乱走踩马路瞎游街。以前都是跟卫普糖葛一块出去胡逛,一块坐在市图书馆
门口的大理石台阶上抽烟耍贫,顺便再看看来来往往的漂亮姑娘。有一回卫普还差点被我们推去搭讪,小子被我们攘
得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我想着卫普趴在窗户边上傻笑,随后听见乐乐过来的声音,边走边问我蹲那看什么呢。我回过脸看看他,装作非常温
柔非常可爱跟他说看星空多明亮。他看见我这样没忍住直接笑出来,又从桌子上磕出根三五塞进嘴里。
乐乐满桌子找打火机的时候李革非光着膀子从浴室走出来,从我摞的一堆书里面搜出个打火机扔给乐乐,再弄出根烟
塞嘴里让乐乐给他点上。
我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不可否认这样看过去很有诱惑力。
“……咱出去逛逛吧,外面看着挺舒服。”
我看着他对乐乐说,他抽着烟往沙发上一坐没吭气,满沙发找遥控器。
“……王川民晚上有事不过来了,今晚上你跟格子睡。”
说完他转脸看我,表情说不清是平静还是不耐。
“我很累,你们出去玩吧。早点回来。”
说完他就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瘫眼睛盯着电视,这态度已经足够让我火烧五层楼。我甩了烟没看他拽着乐乐往门口走,
乐乐也不反抗跟着我把鞋穿了开门下楼。
星空明亮,乌云已经全部消散,整个城市看起来干净清透。乐乐走在我旁边眯着眼睛仰起头,微风吹过他的头发像电
影特写的慢镜头回放。我转了脸不再看他,心情却莫名变得平静舒畅。
我们慢慢往前走,乐乐熄了烟扔进垃圾桶不停去数路边坏掉的路灯。突然觉得他像个孩子,所以眯起眼睛笑着问他你
还小啊。
他看看我露出微笑,眉头浅皱内敛悲伤。他说不小啦,从遇到眼镜那天就不小啦。
我盯着他的眼睛,突然有点心疼。我低了头扔掉烟屁股,想再掏出一根的时候发现身上没带烟。
我有些懊恼,乐乐却兴高采烈的走在我前面踢石头。
“……你跟他吵架了?”
乐乐的身影随着问题一顿,又马上恢复动作。
夜风清冷,高楼明亮。他走在我的前面,虚幻造作。
“活这么大只有两个人没把我当Money Boy,李革非和吴少。我刚过来的时候是冬天,很冷,我没钱住宾馆哆哆嗦嗦窝
在防空洞门口。那是我混得最惨的一个冬天,出来卖都没本钱收拾。”
他的声音很轻,像从风里飘过来。我跟上去走在他左边,低下头去踢缝隙里的啤酒瓶盖子。
“吴少跟李革非把我拖起来塞进一辆旧莲花,那是吴少以前的车。一路上我只看见高架桥的影子,城市的霓虹灯光,
以及冰冷如同碎钻的明亮星光。那也是我第一次去吴少家里过夜。那时候他不住仓库,在平安路附近有套房子,高层
复式,被他糟蹋得一台糊涂。”
“他把我带回去先把我扔进浴缸用冷水泡我。我知道自己已经快被冻僵了,不能直接冲热水。他的表情很不耐我心里
也好受不到哪去,我想反正你弄我回来就是为了操我还装什么正经。我不跟他说话他也半句话没有,用冷水冲了几遍
才放一点微温的水,然后慢慢抽了冷水放热水。”
他停下来去看自己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他的表情变得柔软缓和。
“那种温暖是能让人记一辈子的。我当时再看他的脸就觉得他无比好看。虽然他还是一脸不耐烦跟我欠他钱似的。”
“洗好之后他胡乱帮我擦干身体把我拽到床上连衣服都不给直接蒙被子。我也累,脑子发晕,几乎沾枕头就睡。等我
醒过来却发现身边根本没人。我起来裹着床单走出去,发现他一个人窝在客厅的大沙发上睡得正香。”
“直到今天我都不知道他和李革非为什么救我,好像我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个几年不见的熟人。他拿了我的画扔给防
空洞的老板,弄些钱回来给我找了房子。那时候天天跟他们混在一块儿,认识王川民都已经是半年之后的事了。”
乐乐在新城广场停了脚步,旁边有一个卖棉花糖的老人坐在路边。他走过去买了两个拿过来,我们找了石凳坐下像个
小孩一样吃棉花糖。
“王川民跟我搭讪的时候吴少和李革非都不在。他把我当成Money Boy准备往我口袋里塞钱。说来也怪,我很喜欢吴少
但从来没想过跟他上床,李革非那张冷脸就更不用提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要了他的钱跟着他出了防空洞。他打辆
车把我推进去,在车里就动手摸我胸口。我应该讨厌他,我应该把他当成个二傻炮友玩完就算。其实当时坐在他旁边
我也确实是这么想的。我根本不知道他跟吴少认识和李革非从小一块长大。现在回头想想这世界还真是怪得不可思议
。”
“他把我搞得神魂颠倒。他根本不像表面看起来假模假势。在床上他玩得很疯,弄得我第二天根本下不了床。不过这
也是我自找,早上一个人在陌生凌乱的房间里醒过来,酒店里千篇一律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叠钞票,剩下的就什么都没
有了。”
“我在床上躺了一个上午,拿着钱出去吃了中饭买块浪琴然后把剩下的全部扔给乞丐。我之所以买浪琴是因为他给的
钱买不起劳力士。他的气质与浪琴如出一辙……也许还要更高贵一些。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他。我以为事情就这
么完了。”
“第二天我走近防空洞就看见他跟吴少坐在一块,吴少看见我让我过去明显是介绍我跟他认识。我站在原地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