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的安德鲁斯————百纳川
百纳川  发于:2010年09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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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您是傻瓜。”安德鲁斯小声地翻译。

吉拉尔耸耸肩,微笑着对沙婷说:“您知道吗?夜莺能唱出动听的歌声,不在于它是比乌鸦本得多的鸟儿,而在于它的语言的确比乌鸦的美妙,而且更让人喜欢。”

这话让沙婷红了脸,她目光不安地闪烁了一阵,终于饶有兴趣地迎上吉拉尔的视线:“你叫什么名字?”

“吉拉尔……”吉拉尔皱了眉,搔着头想了想,又忍不住问管家,“我的全名?”

“吉拉尔·阿芒·布拉亚克·贝内德托·德·冯达休,阁下。”安德鲁斯尴尬地提醒。

沙婷飞快地扫视了安德鲁斯一眼,目光恰与他撞个正着。

第七章03

沙婷离开后,吉拉尔偷偷把安德鲁斯拽去了自己的卧房。他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对方近来发生的一切,也急切地想知道对方的近况,想热情地同对方亲昵:“亲爱的,让我告诉你……”

“算了吧!”安德鲁斯狠狠踩了吉拉尔一脚,挣开怀抱,“您是十足的骗子!”他瞪着跌坐地上的主人,“当我告诉你,生存的两大法宝是仇恨和伪装时,你嘲笑我,可瞧瞧吧!上帝作证!你才是伪装高手,把两位女士耍得团团转!更把我骗得团团转!”

“等、等等!”吉拉尔爬起来,“亲爱的,你究竟误会了什么?”

“离我远点儿!该死!”安德鲁斯粗暴地弹开吉拉尔伸来的手,“我像个傻瓜一样风尘仆仆,不顾一切地来找你,可你竟在这里寻欢作乐!?”他想起曾为保护这傻小子,自己毅然去见梅迪芬奇元帅,又想起与波米拉决斗的经历,和身上那两条未愈合的伤口,双肩颤动,他抑制不住地哭了。他为自己的脆弱感到羞愧,一手撑住额头,背转身不让吉拉尔看见他的脸:“……你知不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头……”

“……老天,你真的误会了……”吉拉尔叹息着悄悄走去情人身后,“我正要告诉你这一切,这就是我遇到的麻烦,你为什么不给我机会说呢?”他掏出手绢,想替安德鲁斯擦眼泪,但对方推开他。他无奈地跌坐进椅子:“亲爱的,自那次分开,我依照你的嘱咐,马不停蹄地赶来这里……你知道吗,我有多么矛盾?你就那样忽然地离开我,我以为你会被他们带走,然后处……处决……我想救你,但我不想让你失望,我明白你的心……”他也双眼湿润了,睫毛颤动。他通红着脸,显得很无助:“我把事情全告诉了大公夫人,她的确帮助了我,这你知道。当我要离开时,她却下令封锁所有通往法兰西的关卡。她想让我娶沙婷小姐,以此来巩固她在意大利与法兰西之间的地位……”

吉拉尔凝视情人的背影,对方默不作声,他温柔了声音:“在这里,我必须学会伪装,不能让他们知道你是我的爱人,否则……会对你不利……”

静默半晌,安德鲁斯忽然开口:“所以你就出卖自己?”声音激动地颤抖。

“什么?”吉拉尔不太明白,“……哦!亲爱的,我不得不承认,我是个懦夫……”

“不!您不是!”安德鲁斯扑上来,搂住主人的脖子,啃咬起来,“你这傻瓜!”

吉拉尔受宠若惊:“我……”安德鲁斯用吻堵住他的嘴,推着他双双倒在床上。

“等等?”吉拉尔有些慌张,又不愿躲开情人的亲吻,“我、我们该先想办法离开,然后再……”

“看来您根本没在想我!”安德鲁斯重新压倒吉拉尔,骑到对方身上,扯开对方的衣服,“……我已经有主意了……”他对满脸惊愕的吉拉尔微微一笑,又退去自己的衣衫。吉拉尔看见了他身上那两条伤口:“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无关紧要的事。”管家伏到主人身上,“求你别再扯些无聊的话了,快抱紧我,然后吻我……”

“噢,安德鲁,你真可爱!”吉拉尔搂住情人,微笑着翻个身,将对方压倒身下,用嘴唇和双手一遍一遍撩拨那美丽的身体,迫使对方吐出甜美的气息。他还不定地在对方耳边呢喃:“亲爱的,就让全世界都知道我们是爱人吧?我属于你,你也属于我……”

这番话让原本已经意乱情迷的安德鲁斯越发神志迷离,他被吉拉尔不够成熟的手法撩拨得无法吐出完整的语言。他只有紧紧抱住对方脊背,全心全意享受对方的爱,左臂与左肋的伤口隐隐作痛,但这一切很快就变成了最甜美的感觉。他用尽全力地在吉拉尔耳边断断续续:“……啊,我多么想把曾经纯洁的自己献给你……”

吉拉尔已被越来越浓烈的热情淹没,什么都听不到了。他只想把自己全部的爱交给安德鲁斯,想让对方感受他,为对方抹掉一切苦恼与仇恨。他想到自己原本是个一无是处的小人物,而命运将这爱人赐给他,他便从心底越发珍重对方,想把自己毫无保留地给予对方……

两人沉沉睡去,直至金色的夕阳爬上窗棱,他们才同甜蜜的梦中醒来。安德鲁斯最先坐起来,忽然为没能及时处理伤口而后悔。这时候,那两条口子又裂开了,有些疼。

“……亲爱的……”吉拉尔迷迷糊糊地搂住安德鲁斯,“你不再睡会儿吗……”

“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管家亲吻主人的额头,催促对方起床,“您现在去告诉大公夫人,说要回巴黎筹备婚礼……”

“不!不!”吉拉尔跳起来,“我不爱她,不会娶她!”

“您结婚后,我还会做您的情人……”

“这对你不公平,对我也是!”吉拉尔不肯穿衣服。安德鲁斯大笑:“哈哈!那您就听我的,快去对大公夫人说吧!你甚至可以像她保证,二十八天后亲自回斯巴卡那波利接新娘……”

“安德鲁,你究竟在打算什么?”吉拉尔一脸困惑。

安德鲁斯换上严肃的表情,替主人打理好服装和头发:“必须让大公夫人答应您的请求,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顺利离开意大利……”

“但回去后……”

“噢,那是以后的事。”管家把主人推出房间,“去吧,尽量展示你伪装的天赋!”

“这听起来真讽刺!”吉拉尔耸耸肩,又回头吻了一下情人的脸,“我派人去找医生,你要先治好那些伤口?”对方没有回答,他已经把仆人叫来,低声吩咐几句,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安德鲁斯在吉拉尔的房中焦急地等待,就连莱昂科特的家族医生给他处理伤口,他也变得全无感觉。一小时后,吉拉尔面无表情地回来了。

“阁下,怎么样?”安德鲁斯迎上去。吉拉尔没回答,只看了他一眼,从医生那里得知对方无恙后,才向情人摇摇头:“出了新情况。”

“什么情况?”

医生走后,吉拉尔说:“沙婷在临走前告诉姑妈,她讨厌你。她同我结婚的唯一条件就是……我必须辞退你……”

“这是好消息!”管家反而兴奋地抱住主人,“这说明那位小姐也不想结婚,我们再耐心等两天,看看还有什么进展?”结果在三天后,大公夫人同意吉拉尔回巴黎筹办婚事,不过他回到巴黎后,必须辞退那位漂亮的年轻管家。

回法兰西途中,吉拉尔一直为将来的事烦恼着,不发一言。马车很顺利地带他们到达侯爵堡,面对家门,吉拉尔不愿进去。他恍恍惚惚地问身旁的管家:“安、安德鲁,你确定要进去?”他紧张地压低声音,“我们该在半途逃跑的!”

“我们的确要逃跑,但不是现在。”管家微笑着替主人打开房门,“进去吧,阁下,欢迎回家。”

“噢,真见鬼!”吉拉尔沮丧地踏入这大房子,嘟囔着,“我真希望冯达休侯爵不是我父亲!”他不安地瞥了管家一眼,庆幸对方没听见这话。

正清扫地板的女仆见到两人,惊喜地大叫起来:“上帝呀!是侯爵和先生!”接着,一阵骚动,仆人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谢天谢地!”“您没事了吗?”大家纷纷围上来,让吉拉尔有些感动。

“已经没事了。”安德鲁斯微笑着拨开人群,引吉拉尔上楼。当他看见那烧毁的卧室时,吓了一跳:“阁下,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一言难尽……”吉拉尔把被路易囚禁及落入萨尔维子爵圈套的事全告诉了管家。管家叹息着:“你真傻,怎么能相信小滑头的话?他几时爱上您?凭什么爱您?”

吉拉尔在那张被毁的床上坐下:“这我可不知道。”

“您也爱他?”安德鲁斯红了眼睛。

“老天!”吉拉尔苦笑,“我如果爱他,又怎么会在这里?”他把安德鲁斯拉到自己身边,“我们得救了,虽然还会分开……”他忽然想哭。安德鲁斯握住他一只手,亲吻着:“阁下,不要放弃,您的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可是……”

安德鲁微微一笑:“二十八天后,您以接新娘的理由独自驾车离开,然后去那家库柏勒酒馆,我们依旧在那里会合,然后亡命天涯……”

“你肯陪我逃走?舍弃一切?”

“当然,就像您为我做的那样。”

“安德鲁,你真是太好了!”吉拉尔抱住情人。安德鲁斯却环顾着这间房,推开他:“必须先清理一下,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管家把所有抽屉都到了出来,丢在地上:“阁下,叫人来弄走这些废家具……”他忽然发现一只抽屉的底板上有个夹层,那夹层被烧得掀了起来。他吃一惊,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吉拉尔,掀开了那层夹板。

第七章04

吉拉尔在一旁紧张地看着,终于凑上来观看:“这是什么?”

“那是我该问的!”安德鲁斯铁青着脸,捡起一张未拆封的书信,在吉拉尔面前摇晃着,嘲讽地一笑,“这是什么?是谁给您写的秘密情书吗?还是你写给别人的?”

“别胡说!”吉拉尔伸手去抢。

安德鲁斯转个身,轻巧地躲开:“噢,让我猜猜!”他满怀醋意地笑着,“是德·哈维小姐写给您的?还是您写给她的?”

“我、我不知道这信是怎么回事!”吉拉尔红着脸解释,“不然你就打开看吧?看看都写些什么?我也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冤枉我!”

安德鲁斯将信将疑地把信交给吉拉尔:“好吧,那您就亲自念给我听?”他表情严肃得可怕。

吉拉尔不安地接过信,飞快地浏览了一遍,盯着它怔一怔,惊呆了。几分钟后,他失声笑了,好像松了口气,抬头盯住气呼呼的安德鲁斯:“……安德鲁,你真想听?”

“快念吧,骗子!”管家故意作出轻松的表情与手势,但无法掩饰他的紧张与不安。他来回踱步,皱紧眉头,不停地啃着右手的拇指。吉拉尔咽下口唾沫,用低沉却激动得颤抖的声音,缓慢念起来:

“……给我亲爱的养、养子,安德鲁斯·杜普莱西·德·冯达休……”

“是大人给我的!?”这意外让安德鲁斯震惊,他扑过去夺那封信。

吉拉尔已站到床上,并将信高举过头顶:“亲爱的,让我念吧?是你让我念的。”

“快给我,你这傻瓜!”安德鲁斯跳到床上。吉拉尔觉得对方此时的模样实在可爱,笑着避开对方的纠缠,高声念着,眉飞色舞:“我看得出,从波米拉那里回来,你就一直消沉,究竟发生了什么令你不愉快的事?你为什么不再对我倾诉?难道我已经失去了你的信任?算了,你已经长大了,随你高兴就好……哦,多么慈祥的父亲?”吉拉尔打趣。

“快念吧,小子!不然就把它给我!”安德鲁斯害羞得红了脸,不敢看吉拉尔一眼,更不能想象吉拉尔已经先看过这封信。

吉拉尔得意地念着,还加强了语气:

“我的身体近来又不好了,恐怕没多少日子可以撑,唯一担心的就是你。你知道,没有血缘的养子不能继承贵族头衔,这真令我苦恼。我死后,他们可能会把你赶出去……我不愿这样。所以我想任命你为新一任管家,并为你找一个可靠的保护人。有这样一个人在冯达休家,你就能安稳地生活下去。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的,我的私生子吗?他叫贝内德托·阿芒·布拉亚克·德·冯达休。这是我为他取的名字。可惜在西班牙人攻入巴黎时,他和他的母亲全都去世了。我受到打击,就对所有人说他们还活着,只是失去了联系。我很清楚,这是自欺欺人,但只有这样,我的内心才会好过一些。最近,我找到一个与阿芒很像的孩子,我很喜欢他。

没人知道阿芒去世的消息,我会留下遗嘱,那个叫吉拉尔·肯特的孩子将更名为吉拉尔·阿芒·布拉亚克·贝内德托·德·冯达休,并成为这个家的新主人。他心地善良,可以照顾你,成为你的靠山。只要冯达休侯爵还在,这个家还在,就没人能欺负你。我也会留给你一笔遗产,如果这位新侯爵不够好,你可以选择离开。

我最爱的孩子——安德鲁斯!倘若有一天你发现了这封信,那么请原谅我一直以来的欺骗。爱你的布拉亚克·保罗·德·冯达休……”

吉拉尔把信交给情人:“亲爱的,这下好了。”他轻松地说,“我没有骗你,我真的不是冯达休侯爵的儿子……”

“你这蠢货!事到如今还说这种话?!”安德鲁斯颓倒地上,控制不住放声大哭。他蜷起双腿,把脸埋进膝盖,狠狠揉皱了那封信:“……我做这一切……这一切,到底为了什么……为什么……”

“安德鲁?”吉拉尔过去扶他。

“别碰我!”安德鲁斯支起身体,瞪着吉拉尔,“你以为我是为你这该死的混球吗?”这话让吉拉尔有些受伤。

“亲爱的……”吉拉尔清楚这打击带来的后果,所以尽量不让自己的伤心再激怒安德鲁斯。他跪下来,试图安慰爱人:“这一切都谁了我们能够相爱,难道这样还不够吗?”他吻去安德鲁斯脸上的泪水,对方没有拒绝。他说:“我不是侯爵,这不是很好吗?我们平等了……不,你比我更高贵,但我不必娶沙婷小姐了,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离开这一切,过自由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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