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二 上————S石楠
S石楠  发于:2010年09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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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听着这话,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扑簌簌往下掉。

经验尸发现,吴姗是被人先奸后杀的,时间就是在临近凌晨,种种迹象表明,吴二消失的时间和出现在那破旧厨房的时间,都极为有作案嫌疑。

不止是吴府,整个鹤州城听到这消息都震惊了,鼎鼎大名的吴二居然奸污了自己妹妹,还闹出了人命?造孽啊,这是!

审案当天,吴二穿着白色肮脏的囚衣,被人抬上衙门,围观的群众纷纷指指点点,前一阵还对吴二抱有“他不会盗窃”的人,如今也加入了浩浩汤汤的讨伐队伍。

这是文老爷在位期间,第一次出这么大的事件,他自己也有些发沭,看这情形,当真要把那吴二判个死刑才能消停?

文老爷问吴二,“人,是不是你杀的?”

吴二倒也配合,摇头,“我没有杀人。”

文老爷让其说一下当晚什么时辰,在什么地方,不说还好,一说围观的群众砸鸡蛋的砸鸡蛋,砸白菜的砸白菜,“我们鹤州城怎么会出你这么个败类!亏你还是个读书人,竟然对自己的妹妹起了色念!”

老鹰捉小鸡,躲猫猫这种事……呵,任谁说了都会被人耻笑吧,说谎话也不捡个圆点的说。

余昕夹杂在闲杂人等的人群中,他忆起当晚吴二三番四次赶他走,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的天枰已经有所倾斜,二哥啊二哥,你怎么能干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呢?再过几天就要上京赶考了,你怎么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出这么大的漏子!

当晚拿着火把的家丁仆役也都成了呈堂证人,他们是亲眼看见二少爷举着把菜刀面目狰狞的要杀文大少的,那后面的补充猜测是:大少爷应该目击了二少爷杀人。

一个个逐一作证,辱骂声越加难听。

最后当文北影上场,所有人似乎都屏住了呼吸,衙门内寂静一片,估摸着针头掉地上的声音都能清晰无比的听见。

“文北影,本官问你,农历三十晚上你在何处,做什么?”

文北影交代自己吃过晚饭,陪文夫人打了几圈马吊,就赶往吴家,因为他下午就和吴二约好放烟火,不过在宅邸颇广人多热闹的吴府找了半天连个人影也没找到。后来他就沿着小路一直走,走着走着就看见远处有间屋子里闪着微弱的灯光,他回头碰见个小厮命其多叫些人过来,可能出了什么事情,自己则先去那屋子一探究竟。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那伏在地上的人居然是吴二少,待他转过身来,才看清满手鲜血,地上居然还躺着一个,他转身就跑,不想吴二却追了出来,后来……后来那些已经有部分人目击就不详述了,他那一刀相信大家也看的出来是出于正当防卫,不过他相信凭二少的人品应该不会干出这种事。

文北影绕到吴二跟前,蹲下,刚伸出手想要帮吴二把凌乱的额前发拢到脑后,吴二就一拳挥了出去,文北影没有防备,被打出去几米远。

“对不起,二少,我真不是故意砍你的。”文北影手按着胸口被侍卫扶起。

吴二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你们说人是我杀的,人证物证俱在,把我处死便是了,反正我吴二做不更名,行不改姓,问心无愧。三妹泉下有知,那杀你侮你之人一定会不得好死,哈哈哈~。”

吴二的笑声极为恐怖,衙门上上下下任谁也没想到这吴二少会笑,莫不是疯了?

一传十十传百,鹤州城吴二疯了这件事,不出一个月已经人尽皆知,当然,这是后话。

且说这吴二犹如哭般的哈哈大笑声,回荡在衙门内久久未有散去。

文老爷见此状况,不敢轻举妄动,文北影适时命人叫了大夫来,大夫诊断了半天,摇摇头道:“这吴二少怕是受刺激过度,疯了!”

文北影一下扑过去,“大夫,能治好吗?”

大夫摸了把山羊胡子,“这可难说,可能十天半个月就好了,也可能一辈子都这样了,哎。”

吴二被人按在地上,仍不断动弹,边笑边喊,“我没疯,我没疯,你们才是含血喷人的疯子!你们还我三妹来,还我三妹来……”说着说着就又开始大哭大笑。

围观群众被这一闹吓得也不敢乱扔萝卜番茄了,改成窃窃私语。

文北影一下跪倒在地,“大人,既然吴二人已经疯了,那罪……是不是可以从轻发落?看在吴二为咱们鹤州城招揽过那么多游客生意,又是鹤州城第一聪明人才华绝世无双的份上,能不能饶了他一命!”

大家一见文北影如此纷纷点头,“这文大少虽说平时作风不怎样,对兄弟可一点不薄啊,是个讲人情重义气的好孩子!吴二少都差点把他砍死了,还帮着人说话呢,哎,也活该这二少疯了,怎么好好一孩子就疯了干出强奸杀人这种事呢!”念叨着念叨着也觉得吴二怪可怜的,所以也没人上前反驳文北影的提议。

文老爷被这一搅早乱了分寸,如今受害人家属是吴家人,吴老爷气得卧床三天,吴家没有一个人来听审,这案子到底要怎么判还真是个麻烦事!

想了半天,决定网开一面,“吴二杀人奸污自己的亲妹妹理应斩立决,但看在吴家只他一人单传,杀之无后,如今又疯了的份上,本官判吴二终身监禁,上街游行一天,永远不得出牢房半步!”

众人唏嘘,这鹤州城是不是招惹了什么神灵,新年伊始本该是走亲访友的好日子,硬生生毁在吴二少身上了,得赶紧去庙里头拜拜,去去晦气。

余昕立在衙门口,看着这个往日里知书达理气质非凡的二哥,如今疯疯癫癫被人押到囚车上,心里百感交集,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好不难受。

文北影走上前,用力抓了抓余昕肩膀,余昕回头,“大少……谢谢你刚才为二哥求情,我……这些年真是看错他了。”

文北影摇头,“不要这样说,在我心里,他始终还是我们的好兄弟,可能他也只是一时糊涂。明日就要上京了,二少不能参加,我们连着他那份好好考吧。”

余昕撇头,“大少,我不是你,知道二哥杀了人还能安然处之,真心相待,我心胸狭小,从今往后,二哥的事你莫要再告诉我丝毫了,我就权当从没有认识过这么一人。”说完甩了衣袖愤然走之。

“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哈哈哈,哈哈哈哈~。”

文北影寻声在围追堵截的人群中找到吴二的背影,那声声讨伐淹没在吵杂的辱骂声番茄乱飞鸡蛋喷溅中,眼角不禁渗出一滴泪落在衣襟。

文老爷悄无声息站到文北影身旁,拍拍儿子的肩安慰道,“看开些吧。”

文北影赶紧抹了抹眼角,用不易被人察觉的声音自言自语,“二狗,不要恨我。”

第十五章

黑发人送白发人,这是何等人间惨剧。

女儿死了,儿子坐牢,吴府好像在一天之内萧条落败、家破人亡。吴府草草安葬了吴姗,对吴二是生是死漠不关心,吴老爷现在只要听到吴二这两个字便要发狂,他道:“我吴有德家门不幸,生出这等孽障,从此以后那人是死也好苟活也罢,都与我吴家再没半点关系。姗姗,爹对不起你。”说完拿起供奉台上的水果刀,一下砍在手臂上,“姗姗你在天之灵,原谅爹爹吧!”

李氏慌忙上前扶住吴老爷,抽泣着道,“老爷,你这又是何苦呢?”

奴仆小厮立刻上前想要包扎伤口,被吴老爷一把挥开,任那血映湿了锦缎,染成黑暗的颜色,他擦了擦李氏的眼泪,“爱妾,我想回祖籍山东,这鹤州城已再无颜面呆下去,你收拾收拾东西,我们明日启程。”

李氏缩在吴老爷怀里,“一切都听老爷的。”

两个小妹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早没了魂魄,终日痴痴傻傻的,逢人便问:“我二哥呢?二哥,我们一起玩躲猫猫吧!”

另一个接话,“三姐还没找着呢,怎么二哥找到现在……”

刘伯一边抹了眼泪一边打包行李,在这鹤州城住了大半辈子,没想到有一天会离开……吴二从小就乖巧懂事,自己看着他一点点长大,这才刚要出人头地,怎么就……老天爷不公平啊!

初五,吴府一家人打发走了数量可观的奴仆小厮,命人关了古董店,把打包好的行李让几个长年跟在身边的管事往马车上搬,来来回回搬了好几趟才完事。

吴老爷搀扶着面色惨淡的李氏,牵着浑浑噩噩的两个女儿,站在吴府外面看这多年积累的庞大家业,今日却要关门走人,真可谓命运弄人。

那边文府也正送上京赶考的文北影出大门,看见披麻戴孝的吴府一家心里也很是同情,想要上前让他们节哀,奈何吴老爷转身上了马车,命人快马加鞭驶出鹤州城。

文北影看着大队人马消失在尘雾中,背起包袱,“二少在牢里,爹你多通融些,如今吴老爷和吴夫人都走了,他举目无亲,等我回来我会照顾他,只是……我不在的日子,还有劳爹娘了!”说完抱拳跪在地上。

文夫人赶紧拉扯起儿子,“你这孩子说的哪的话儿,吴二现下疯疯癫癫的,我们也不与他计较了,他能活下来也是他的造化,我们不对他另眼相看便是。”

吴老爷拍拍儿子的肩背,“儿啊,一路保重,吴二少……我和你娘都不会太难为他的,哎,他本该跟你们一起上京的……”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赶紧换一种口气,“你也别想太多了,好好考试,不要让你娘失望!”

“孩儿铭记在心。”文北影敞开胸怀抱住自己的双亲,又磨蹭了一会儿才踏上马车,在路口与其他几个公子哥汇合。

一路上,包括余昕在内的少爷公子都对吴二颇有微词,说他道貌岸然,下流无耻,亏以前还对他崇拜有加,果真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字写的再好,画画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人品问题可是个大问题,啧啧。

这种时候,维护吴二的必然是大少文北影,他佯装微怒,说人生在世,孰能无过?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坐牢了,受了惩罚,何必小人之心咄咄逼人呢?

几个公子少爷对文大少更加钦佩有加,瞧瞧人家文大少,宽厚待人,不计前嫌,纷纷叹吴二命好,有文大少这么个处处为他着想的好兄弟。

余昕窝在一旁闭着眼睛听,想着吴二小时候对他的好,不禁湿了眼眶,转头拉开布帘欣赏起窗外风景。

风景旧曾谙,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赶到京城,已是三月初,京城不愧是京城,地大物博,好生气派。

文北影按耐不住激动的心情,纵身一跃跳下马车,来来往往的人群比鹤州城翻了几倍,他东瞧瞧西瞅瞅,尽展十七岁少年该有的纯真。

其他几个少爷见文大少出了马车也纷纷效仿,跟在文北影身后,装出一副满腹经纶博古通今的书生模样。

还是文北影的书童见这么个乱逛法不是办法,提醒少爷道:“大少爷,您看咱们赶路半月有余,途中劳累,是不是找个地方先歇息一下,再作打算?”

文北影低头看了看自己那身还是冬装的衣服,与春天的气息格格不入,一拍书童小绳子的脑袋,“嘿~,果然是我的书童,比我想的周全!走,先找个客栈去!”

少爷们又是一阵附和,文北影走了几步,停住,“高——升——客栈!瞧这名字起的,就这了!”

大摇大摆往里走,刚踏上台阶,小二就吆喝开了,“哟,几位爷,来京城会试的吧?来来来,里边请,咱们客栈在京城可是数一数二的,每年我们这都出十个进士呢,您几位算是选对地儿了!打尖儿还是住店呢?”

文北影心里感叹,瞧瞧这牛皮吹的,比鹤州城有过之而无不及,“住店,要六间上好的厢房。”

小二面露难色,掌柜的顺势过来,“这位爷,实在对不住,这几日啊赶考的人实在多,我们这又离翰林院近,考生多半都住这里,所以……您看看,能不能三人一间,价钱嘛好商量!”满脸堆笑。

文北影皱眉,倘若是在鹤州城,谁敢忤他的逆?只得摆摆手,“那三间,两人一间,没的商量!”

掌柜的一拍腿,“行咧,小二带几位爷楼上请。”

刚才的小二又急匆匆赶过来,手里还拎着茶壶,“您几位先随我上去,稍后为你们安顿马匹。”

分配房间时,文北影先声夺人道,“三少,你同我一间。”

余昕多日来神情恍惚,也不反驳,跟在大少身后进了楼梯口的房间。

文北影环顾四周,手指擦了擦桌子,也算干净,“还不错,先准备热水,我们要泡澡。”

小二点头哈腰,“爷不要着急,我把这几位少爷也分配好就给您办,您先喝口茶。”说着拿起一个茶杯,给文北影把茶填满了。

文北影啜一口,又趴到窗边看街道上络绎不绝的人,要是考上了状元,是不是以后就要在这为官呢?

文北影和余昕轮流洗好澡,穿上轻便的春装,重梳了发鬓,看那铜镜中人,越发英俊飘逸,顾盼神飞。

文北影哼着江南小调取出箱子里的折扇,一把撑开,看见那扇面上的字倒有些愣愣的,是自己逼吴二题的“功德无量”,摇摇头转身问余昕,“去找个地方吃饭吧?”

余昕仍旧萎靡不振,人瘦了一圈,面色蜡黄,“我不去,命小二送上来便是。”

文北影晃荡到这个比自己高出些许的男人身前,“你不是吧你?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相思病也没你厉害,二少知道了……会心疼的。”那后面几个字故意拖长慢半拍,说得猥琐至极。

余昕“啪”一下砸了手上的茶杯,“你不要在我面前再提起这个人!”

文北影吓了一跳,撇撇嘴,喃喃道,“不提就不提嘛,发什么火。”抬手把前襟的头发往后一甩,提高些许声音,“你真不出去?那我和……”

余昕喘了几口气,“算了,我跟你去。”

文北影一拍余昕的背,“这才对嘛!”伸手揽过余昕的肩膀,把他推出屋外。邀上隔壁的几个少爷,一起出了这高升客栈。

余昕早该知道,跟这些人出来,吃饭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吃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打听来的消息,这会儿天色刚暗,他们已经身处胭脂粉味浓重、吆喝讨好声此起彼伏的花街。

仇公子抬手一指前方的两层高楼,问文北影道,“大少,你看这牡丹院怎么样?”

文北影“啪”一下收起折扇,“不错,就这家吧,三少,你走前面!”

余昕虽然从小就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耳濡目染也知道这种地方是享乐撒欢的场所,但他自己倒是从未有嫖过妓的,他觉得不干净,如今……也不得不踏出这一步了啊。

老鸨花枝招展的上前招呼,文北影邪笑着说:“今天我是特地陪我兄弟来开荤的,把你们这最漂亮的姑娘通通叫出来!”悄悄挤到余昕耳边道,“你今晚玩尽兴了,我请。”

一大桌子美女当真各个围着未经人事的余昕,余昕也是来者不拒,轮流被灌了一通下来,面色早已潮红,浑身燥热。文北影适时退出房间,掩上房门,也不管别间屋子的几个公子,自由自在摇着折扇出了这牡丹院。站在街口吐了口口水,心里感慨,呸,还牡丹院,全都是些歪瓜裂枣,抵不上半个梦霜姑娘,甚至……呸呸呸,怎么想到吴二那个大男人,不过那吴二身上匀称的肌肉、结实的线条、细腻的皮肤……着实美味非常,让人啃了上瘾。怪只怪他不仅有个漂亮的身体脸蛋,还有个举世无双聪明的脑袋,今日若是他文北影不背叛他,他日也定被其他人所陷害,何况他也没有置人于死地,甚至为了保全吴二的性命,花了上百两银子买通大夫,让其一逃死劫……这么想着文北影心里舒服些,只是下腹那里愈加肿胀,他快步走了几步,紧赶慢赶,回客栈自己动手一解饥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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