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找婆家 上(出书版) BY 摆夷
  发于:2010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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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是他那一句一说,像在子归身上点了火让子归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我答应!」

祯岚瞪着他,像能看到两个人身上有什么火花从那儿一路烧过来,烧得自己身上的火苗也熊熊不熄,他努力地压着自己的火气,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你不必要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我看,你以后就跟着就近服侍我……」祯岚有一种奇怪的想掩饰的感觉,把宗焕拉了进来,「或者小武侯爷在一起,打狗也会看主人的。」

只要别人知道你是我的人,知道你也是有后台、有靠山的,就不会有人敢对你不敬!这本来便是最最清楚不过的人之常情。

「小王爷的好意我心领了!」

祯岚表现的想维护之心有多坚决,那么子归的拒绝就有多断然。

祯岚想了又想,千思百虑,好不容易下决心想要给那一点不露痕迹的恩赐,子归却想都不想,一点也不加考虑,轻而易举的给出回绝,不要的干脆利落。

一时之间,都没有人再往下接话,祯岚的命令没有人敢不听,更不要说他的好意居然还有人拒绝,额头上青筋暴起,一双眼睛也像是要喷出火来。

「草民要靠自己争取,不会再去依靠其他人,也不会再相信有其他人能让我们的生活好起来。就算是靠着小王爷,别人也不过都知道我是老虎身边的一头狐狸。」

今天在考场外与他交谈的人脸一一从子归眼前掠过,那些人的脸早已模糊,留下求的,只是那一双双眼睛,那些像野兽一样的眼睛盯着他,试图找到一点点他与权贵之间的蛛丝马迹。

子归厌恶这些眼睛还有一个原因,他知道为什么涪悦终究放弃了他,正是被这样的一双双眼睛看过的,所以以为全天下的人都是一样的,以为他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

这是多悲哀的事情,明明,可以不需要看就能明白,却要弯好多弯,甚至都还看不清。

但是,我不会一样的。我要做给你们所有人看,我一定不会那样的!

那是子归心里唯一的声音,特别是在祯岚面前,他所想的也只有这一种声音。

他的目光迎着祯岚,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很镇定很平和,甚至有一些些快乐,因为他让面前的人吃了一惊。吃惊到没什么可反驳他的。

是的,如果能够用生命做代价,让这个人不得不听完他说的话,那一切真的是太值得了!

「若是哪天小王爷想了起来,觉得我是利用小王爷,巴结小王爷,一怒之下,把草民给一脚踢开呢?所以草民觉得,求人不如求自己。」

祯岚是真的听过子归骂人,声嘶力竭,骂人的时候,像野兽不知道怎么挑出刺在心口的刺,但是子归现在这样夹棒带枪的说话时,子归的伤口一点也看不到。

他划开了一条道,只要你站在那边,那我就一定站在这边。

「你很好,了不起,变得很多。」祯岚也用同样的轻松语气在说话,可是祯岚没有子归忍的时间久,没有子归忍的事情多,祯岚从来没有忍过。他觉得狼狈,觉得后悔,觉得没必要关心什么负疚什么。

在一瞬间他暴喝了出来,「随便你!」

掌风击在桌子上,桌上的盘子弹跳起来,纷纷坠地,发出一堆破碎的声音。瞬间就是一片狼籍。

祯岚已经卷起披风,从房间里闪了出去,仿佛他才是那个落败了后被砸烂的人。

第六章

谭昱文要子归做的人,被成为「棋子」。

举手投足都不由自己的棋子。

皇朝里有很多棋子,多数都不过是卒子,过了河就不能再回来。

他们的俸禄很高,不过他们自己都没有机会享受到。

这是子归第一个任务,也许也是最后一个任务。

被派往的地方在大坤版图的西北边叫龙虎口,那里多年盘踞着一个匪徒,抢劫过往商旅。他的原名已经不可考,只知道周围的人都给他取名叫龙霸天。

偏偏那一处地方是通往西域的要道,因为附近只有处片绿洲,如果不经过龙虎口,绕道其他的地方,则很有可能会因缺少补给而渴死在沙漠中。

有些商旅不得不向龙霸天交纳保护费,以保证自己在这条路上通行无阻。

朝廷想要出兵,奈何这龙虎口地势险要,两边是笔直的峭壁,峭壁间只有一条窄小的羊肠小道,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敌。

只要官兵想攻上山,就必须要进入到羊肠小道中,而在羊肠小道里,就等于是被瓮中捉鳖。

龙霸天是一个很残忍的人。通常在掳人抢劫的时候,一个活口也不留,偶尔会留下一些年轻的男人或者女人,但这些人只是留下来供盗匪们奸淫玩弄,然后也会很快就被杀死。

为了把龙虎口给攻下,朝廷想了不少办法,派出去了很多棋子。

许多棋子,也许连龙虎口都没有上,就死了。

在牺牲了这么多棋子后,谭昱文想出了一个主意,就是瘟疫,许多瘟疫一夜之间能让整个村子都死寂下来,特别是春天。

不需要子归做什么,哪怕他被绑得紧紧的,关在监牢里。

也不需要他说什么,只要他被掳上了山,和人接触过,哪怕是有人喂了他一餐饭,就可能在短时间内让龙虎口里大乱。

如果子归不能完成任务,就没有一个人能救出他来,只能留在山上等死。

官兵会在龙虎口外守上七天,七天过后,就知道子归是成功还是失败。

就算成功,子归也很有可能就死在这场瘟疫里。

甚至于,有可能他活下来,但是曾经被一伙人强奸,他的一生会笼罩在这样的阴影下。

谭昱文的这个主意呀……

如果是四年前,可能祯岚会毫不犹豫地同意。

如果在两年前,在那个庙口里碰到了子归之前,他可能会事不关己地同意。

如果是两年前,在他听到子归怒骂他时,他只怕还觉得这主意不够狠。

可是,也是两年前……

想起过往,祯岚不由自主地看着树上新生的枝芽,挂念着离开了京城的子归。

此时,坐在前往龙虎口的马车上的子归也正想到了祯岚。

在出发前,按照谭昱文的计划,子归与患有鼠疫的人关在一起。

这样一旦染病就能及时被医师治疗,听说治好后,下次再染上这病,就能支撑得更久一些,活下去的希望会更大一些。

子归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人有几个。

他在高烧中被救活,又再次与那些人关在一起。

而祯岚却在他出发前召见了他,说实话,子归还是有点佩服祯岚接见隐伏逆疾的他。

虽然不过是些慰问之词。嗯,哼,收买人心吧,就是对他没用。

祯岚穿的是件浅得贴近于白色的那种青色衣服,没有那么狠,那么与人格格不入,似乎有满腹心事,有那么一点点忧郁。

祯岚矛盾地看了他很久,胸脯微微起伏,那句话不吐不快,居然又说了一次,「何子归,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子归是有点矛盾的,或者换任何一个人,他就同意了,但是在这个人面前,他不想表现的软弱,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小王爷,你是讨厌我的。」

「可你这样做有什么用!」祯岚都有点急了。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子归吊了个书袋子。

突然,有人指着远方惊喝了一声,「那是什么,是……快跑呀!」

领头的商人战战兢兢地叫,「不要怕,大家不要怕,我们有交保护费的……」

这样说后,倒确实是没有人动,那是因为有不少人控制不住自己的腿在打颤,根本迈不动。众人的眼光全部看着那团由远而近的像是贴在地面的黄色的云团。

子归迅速地从马背上跳下来,急着想躲起来和能被那群人注意到的两种心情同时在心里撞击。

那领头的商人急忙着把一根白色的旗帜树了起来,旗上绣工拙劣地绣了个龙字,对方的马冲过来时,刀光一闪,商人骑着的马的头就被砍了下来,血溅上了旗帜,那马还站了一会,才轰然倒地。

那商人口吃地只会说:「交了保护费,交了保护费。」

「行了,郝老,你们这有什么新鲜的货色?」长期困在山上的暴躁和对美色的饥渴让这些匪徒几乎都失去了人性,整张脸比野兽还不如,充满了贪婪和肉欲。

「没有……女人。」商人连连摇头,继续作揖,「交了保护费的,我们交了保护费的。」

可是那群匪徒并没有在乎他说的话,顺着队群,一个一个地看下来。

「这个人是谁?怎么没有见过。」说着一刀砍下了他的肩膀,那人痛得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可是根本没有人敢去扶他,所有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想到这个商队中也许不是只有自己一个棋子,眼前的人可能就是一个,而下一个就有可能轮到自己。

子归觉得喉咙里有股咸涩味,心里一慌,忍不住咳了一声。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人看着子归,「你过来。」

子归头脑一片空白,望着他摇了摇头。

「这个人,好像也是新面孔?」

子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在抖,就是觉得站不稳。

商人扑通一下跪了下去,「因为……因为不是……不是所有人都……大爷,大爷,我们缺人手的呀。」

刀疤脸用刀柄拱了一下那商人,「你怕什么,你找人手记得找几个标志的。」说着就向子归走了过来,「你脸上戴着这个做什么。」

手一挥,刀光一闪,子归从来不知道人可以出这么多冷汗,背脊全是凉的。那刀挥了下去,只是把他围在脸上的面巾给砍开了。

就算是子归再外行,也知道这个人是真的很厉害。

「我……」子归猛然用力地咳了起来。

「这么卖力地咳?看这小脸,咳得都红了,我好心疼呀!」刀疤脸笑了,以为只是一心想躲避他。

「这个孩子,身体不太好,要不,老爷们换一个吧。」一位比子归稍长一些的人,站出来帮着子归说话。

「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只是一瞬间,那个人的人头就落了地……

面对死亡,子归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发现自己没有一点儿的还手之力。

他可以接受祯岚的挑衅骑上马背,是因为他知道他不会死,他可以冲进去大声斥责祯岚,是因为他还是知道他不会死。

可是现在他什么也不能做。

从来不知道有人可以这样残忍,一种强烈的负疚感几乎让子归无法呼吸,滚在不远处的人头是因为他才死的,他猛地吐出一口唾沫,喷在刀疤脸的脸上。

此时什么任务他全都抛到了脑后,反正他死与不死,家人都已经幸福了。

「老子没想到,连口水都是香的,我刚才就看见了,这双眼睛长得水灵灵的像会说话一样,看这小嘴呀。」猛地一捏子归的腮帮子,把子归的嘴捏到嘟了起来,「这样嘟起来,老子不亲就觉得心里痒呀。」

子归难以掩饰自己心中的厌恶和愤怒,只恨对方不能一刀把自己砍死算了。

「想死?你放心,老子只是让你多活几天,让老子们验验货!」说完了,那刀把子归的腰带给挑断,外衣,紧接着内衣。

那是子归似曾相识的场面,赤裸在众人面前,匪徒里发出来像是野狼一般的叫声。一个匪徒过来架住他,一边捆住他,一边把他的靴子也给剥掉。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个意思就是,他身上什么也没带。

那捆住他的匪徒话也不多说,只是一把将子归的下颚给卸了下去,让子归不能说话,子归疼得从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那人手伸进子归口里,硬是把子归的舌头给扯了出来,子归痛不欲生,要是牙齿可以动一下,他一定会将那人的手指咬断。

「算了,这个先不管他。」

「是虎哥看上的,自然和我们的玩法不一样。」那种语气都像是阴沟里发出来的,子归心里恶狠狠地咒骂着。

抓住他舌头的人用力地拧了他的舌头一下,然后缩回了手,在自己鼻子下面狠劲地擦了一把。

子归嘴被堵上,迅速地像货物一样被抛在了马后。

那些匪徒又挑了几个人,再没有人出来说话。匪徒们吆喝着把那些人扒光了甩上了马,子归真的看到他们有人把抢来的人的舌头给拔掉。

强烈的恶心感让子归在马背上晃得发晕,口里又被堵上,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让祯岚看到他现在这样,知道他有多么坚决地想依靠他自己的力量,也许就是这样想,他才能有勇气。

想到了祯岚说,一定要活下去时。他有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强烈的反叛心理,如果祯岚知道他死了,一定不会很开心,那样的话,他就像真的报复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而至于为什么祯岚不开心,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看中了子归的虎哥,一上山就被叫走了。

子归被捆在了一边,是因为他要在虎哥享受完了之后,才轮到那些位阶低的人享用,但从他捆着的地方,仍然清清楚楚看得到面前发生的那场肉林酒池。

那些像野兽一样的男人根本没有什么讲究,也不嫌脏,就推倒了几个直接插入了对方的后面。其他的匪徒早已经脱掉了下面的遮蔽物,亮着他们肮脏的器官,急不可耐地等着。等前面的人干完了,后面的人就接上。

那些被割除了舌头的人,连骂人的机会都失去了,发出呜呜的声音,慢慢那呜呜声消失而去,都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子归的脸上流满了冰凉的泪水,他只有一遍遍地背诵着他知道的一些诗文,可是背诵那些诗文也不能掩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肮脏,不能堵住他的耳朵,不能让他感觉到他是这样的无能为力。

到了最后,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许多无辜的人都葬命了,只是希望现在能由他来结束这一切,他是最后一个牺牲的人。

在子归身上隐伏着的病情发作了,子归在最后一些浅浅的意识里,居然是真实地欣喜地感受到这点:

是的,他不会武功,不是很聪明,如果能让这些人得到惩处,他什么都愿意做。

绝对不是为了朝廷。不是为了活在自己世界里的那个小小的自我,子归在那一刻所感受到的是自己血的沸腾,他只是要证实这个世界有天理的。

佛祖,如果您还能再次显灵,请您保佑我,一定要保佑我,完成这个愿望。

龙虎关的匪徒将抢劫来的人轮奸,防止他们咬舌自尽所以割除了舌头。

有的已经死了,但是匪徒还只顾着拿尚活着的人寻开心,由着那些尸体横陈。或者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去检查哪些人死了,哪些人活着。

他们一直疯狂到半夜,等他们走时,也没想着把尸体搬走。

或许也正是这样,疾疫来得格外凶猛,一夜之间,山上全乱了。

人病倒了大半,开始只以为是简单地身体不适,但是很快,就有人死在了床上。

医生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病人,药也根本不够。谁染上了病,谁又没有呢?害怕,让这群亡命之徒们互相残杀,一时之间就全乱了。

只要有一个人咳嗽,他很有可能就马上人头落地,而在咳嗽前,他曾经和谁待在一起过,那个人也绝对不能幸免。

匪徒们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打击。

有的人开始跑下山去,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何时被官兵团团包围住,只要他们一离开龙虎口,就相当于送死。

四面楚歌。

尽管他们损失了大半人马,尽可能烧毁了尸体,龙霸天还是想做最后的挣扎,死守在龙虎口。

这所屋子里的俘虏几乎被人遗忘了,已经有好几天没有一个人靠近。

外面的情形子归一点也不知道,他只在高烧中,模模糊糊里听到了外面有些人在咳嗽,在呻吟,而那些声息越来越微弱。

他知道,这里活着的人也病了,他们所有的人都被置之不理,没有东西吃,没有水喝,整个屋子充满着腥臭之气,大家就是这样在等死。

死亡是如此平静又缓慢地到来,但又好像总是在那么几步之遥外徘徊,不肯来一个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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