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司空贤从医院回来后，一整天都待在资料室查找资料。

“神贤，你到底在做什么？这件案子不都了结了吗？”陈昊过来资料室看到他全神贯注的样子笑问。

“陈昊，我想找秦子金以前破过的案子来看一看。”司空贤说。

“你不用找秦子金以前破过的案子，你要真没事做闲得慌，就去找秦子金没破过的案子拿来玩一玩。”陈昊笑道。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啊，你以为我天天待在资料室睡觉啊？秦子金就任情报处长之后追了一个人十年都没抓到他，后来因为同性恋的事情被迫辞职，这个案子就封卷了。”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案子，在哪可以找到详细资料？”

“你可以到总部情报处去查，我看过资料。”

“告诉我。”

“秦子金就任情报处长之后，一直在追捕一名绰号叫‘银鹰’的杀手，这个杀手三十五年前就名动天下，当时才二十五岁。我看过资料，其实秦子金曾经有二次机会可以抓到他的，但是很可惜——”陈昊耸耸肩笑道。

“可惜什么？”

“虽然秦子金事后的工作汇报写得都有条有理，但我个人觉得他其实是有些惺惺相惜，故意放掉对方的。不过如果是我处在他的位置，我想我可能也会这样做。”

“为什么？”

“因为对方只杀三种人。”

“那三种人？”

“罪大恶极却逃脱法网的人；纳粹德国，日本军国主义，中国国内当中没有受到惩罚的战犯，汉奸；还有就是政府公开悬赏追捕的逃犯。”

“是这样啊？”

“其实这应该是一个秘密的杀手组织，因为当年在欧洲也出现过一个很有名的杀手，杀人的手法虽然不同，但杀人的类型却相同，欧洲那边的警察也没有抓到他。”

“秦子金被迫辞职，难道那个杀手也就销声匿迹了？”

“不是，是那个杀手在此之前已经退隐江湖，秦子金的档案上有记录，在他辞职之前的三个月，他接过一个电话，对方称自己是‘银鹰’，将退出江湖，希望他也不要再骚扰他了。”

司空贤听得笑起来：“这个人挺有意思，他有没有说为什么退出江湖？”

“有啊，他说如果他再不退出江湖，他妻子就会跟他离婚。”陈昊笑道。

司空贤双眉一耸：“那这个人的妻子一定不简单。”

“我想也是，能让男人放下枪的女人，绝对绝对的不简单。”陈昊点点头说。

“那么这个人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对，三个月后秦子金就辞职了，有时候我想他可能是因为失去了对手而失去斗志，再加上总部的压力，所以才辞职的吧。其实像我们做警察的，一旦接到重大的案子会很兴奋的对不对？”

司空贤笑笑点头：“感觉就像猎人寻找到猎物一样。”

“神贤，外人看你戴个金丝眼镜，冬天穿着风衣，夏天穿着西装，不知多斯文的一个人，谁会想到你会把自己当成猎人？”陈昊哈哈的笑。

司空贤淡笑：“他们想不到是他们的错，如果我不是这样的人，又为什么会来特科重案组？”

“神贤，做我的伴郎吧。”

“你不叫老虎啊？”

“听老一辈的人说，做伴郎的人一生只能帮人家做两次，再做的话就娶不到老婆了。还是不要让老虎这么倒霉。”

“那你就让我倒霉？”

“你不是不结婚吗？那就应该多做伴郎，保证结不了婚，坚定修行吧。”

司空贤笑着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不过，神贤，你为什么要查秦子金以前的案子啊？”

“嗅到猎物的味道呗。”

“难道你还想把那个‘银鹰’缉捕归案？”

“怎么会，都过了二十年的追诉时效了，我纯粹就是好奇。”

“别好奇了，记着明天下午去试伴郎礼服。”

“知道了，你真的放弃整片森林了？”

“本来也没有想过拥有森林啊。”陈昊笑道。

“陈昊，你自从进了特科重案组，70%的时间都猫在这间资料室，这里的资料都快给你翻烂了吧？”

“总部的资料也快给我翻烂了啊。”

“那你应该知道还有很多没有破的悬案吧？”

“嗯，很多，不过多数都没有兴趣。”

“那就是说还是有些案子有兴趣的喽？”

“说实话，如果你要查‘银鹰’不如查另一个案子，还别说，我还真感兴趣。”

“什么案子？”

“你知道林雅惠吧？”

“知道啊，她是总部的首席面目修复专家。听说头儿想把李诚介绍给她。”

“我跟你说，如果这个案子破不了，李诚也别想着和人家双宿双栖。”

“人家李诚还不一定喜欢她呢。”

“不管是李诚还是别的男人，这个案子就是他们幸福路上的劫。”

“到底怎么回事？”

“你知道林雅惠手中总是拿着一个人头骨吧？”

“嗯，蛮吓人的。”

“那个就是死者。”

“啊？”

“死了有七年了，但是很可惜没找到凶手。她一直解不开这个结，所以到现在还独身呢。”

“为什么这个案子对她这么重要？”

“那倒不是，之所以重要，是因为死的是她的男朋友。”

“哎呀，太可怕了，她就天天摸着她男朋友的头骨过了七年？要是李诚知道了，会不会吓死？”司空贤笑道。

“人家李诚比你变态多了，摸人头骨算什么？”陈昊笑道。

嘭，嘭，嘭，门外传来敲门声。

陈昊打开门，进来的是路虎。

“老虎，你也来了。”司空贤笑道。

“办公室太冷清了，过来资料室挤挤。”路虎笑道。

“老虎，你知不知道林雅惠男朋友的案子？”司空贤问。

“知道，那是我经手的第一个案子。”

“哇，老虎，那我们来破这个案子吧？”司空贤兴奋的说。

“你怎么这么兴奋？”路虎笑道。

“姬曌不在，好无聊，想找点事做。”司空贤说。

一句话说出来，路虎和陈昊都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见头儿一直盯着电脑，我还以为他又买了什么好股票，结果一看，电脑一直在不停的闪着屏保，头儿坐在那发呆呢。”路虎叹了口气说。

“姬曌这小子，就像是一条纽带，把我们六个人联结在一起，他要是甩手走了，我们几个好像也就到了该散的时候了。”陈昊缓缓的说。

“你很想拆伙吗？”路虎白了陈昊一眼问。

“有时候想一想，我跟你们好像真的总是不那么融洽，可是有姬曌在，又总能把这一切不融洽的地方给化解了，说实在话，这两年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陈昊认真的说。

司空贤也沉默了，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敲门声，三个人互相对望一眼，主动的让出位置，然后齐声道：“进来吧。”

推门进来的是李诚，手里还抱着一箱啤酒。四个人坐在资料室里，喝着啤酒也不说话。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路虎突然把啤酒罐一放说：“姬曌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像吞了孙悟空的瞌睡虫似的睡不醒？”

嘭，嘭，嘭，外面又传来敲门声，四个人抬起头，就听见宋飞扬在外面叫的声音：“你们四个快给我出来，你们当资料科是我们特科重案组的私人领地呢？还不快点去把马尚洪和余廷绰的案件总结汇报给我交上来。”

“头儿，姬曌不在，这案件汇报不知道怎么润色啊。”路虎拉开门愁眉苦脸道。

宋飞扬仰头想了半天笑道：“我现在脑子里全是蜡烛图了，你们先写吧，写好了再说。”

“头儿，你是不是要帮我介绍女朋友啊？我都跟我妈说过了，我妈说下午要来拜访您呢。”李诚钻了一个头出来认真的问。

宋飞扬吓了一跳：“啊，太快了点吧？”

“我妈说不快了，不快了，还说做我们这一行的容易出危险，想让我早点结婚，为李家留个后代呢。”李诚笑道。

宋飞扬想了想只好说：“那好吧，我今天去一趟总部直接拜访一下你母亲吧，哎呀，要是姬曌在就好了，这么尴尬的事他做起来绝对游刃有余。”

“不如去找观音菩萨求解瞌睡虫的药吧？”司空贤喃喃的说。

去哪里能找到这样的药呢？不过，不用找，因为姬曌醒了。

只是当姬曌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漆黑的小屋子里，整个房间还漂浮着一丝茉莉花的香味。

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自己会来到这里？姬曌想下床打开门去看个究竟，就在这时，大门居然打开了，只是很快就关上，而且姬曌还听到房门反锁的声音。

姬曌心觉怪异，马上老老实实的躺着不动，想看看进来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那个人进来之后并没有来到床前，只是拉来一张沙发椅坐了下来，把自己的身体整个窝进沙发里。

“那个家伙，足足睡了一个月，现在还在床上睡，都不知道他到底要睡到什么时候？这一个月里，凶手被定罪，受害者也被安葬了，一切又变得有条有理，脉络清晰，所有的人也都回归正路开始过自己的人生，可是他却在病房里睡觉。医生说他没有大问题，可是为什么就是不会醒呢？”

姬曌惊吓得差点又昏过去，因为现在在黑暗里跟他说话的人竟然是姒博，可是很明显姒博并不是在和他说话。难道这里竟然不是医院？怪不得在睡梦中总是梦见自己骑着马在跑？原来不是骑着马在跑，而确实是有人把自己从医院里偷偷带出来了，或许是因为这样的颠簸，所以自己才会在沉睡当中醒来的吧？

“那个家伙到现在都还有好多事情是他自己不知道的，宗贤自己安排了自己了死亡，事前连遗嘱都写好了，把整个宗家府都给了他。还有才俊，他死了我才知道，才俊的KTV从一开始写的就是那个家伙的名字，那家伙真是害人精，还是害死人不偿命的那一种。那个家伙啊，有这么多的钱他自己又不用，天天领点政府给的薪水过日子，等他醒来之后，可能又会像从前一样，把所有的产业又捐给慈善团体吧？其实有的时候真的很佩服他啊，可以一无所有的照样过快乐的日子。”

姬曌突然觉得很愤怒，眼前这个在黑暗中絮絮叨叨的人，十年前就说不要他的爱，可是却又在此向着一个姬曌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说着他的事。这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可恨，怎么可以向其他的人出卖他的感情，出卖他的人生？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低贱，竟不值得这个可恨的人给予那么一丁点的尊重？

那个在黑暗中一直偷窥着自己人生的人是谁？是谁？是谁？

第38章

“我以前没有跟你说过吧？他有一份为期十年的契约，其实我曾经试图买断这份契约的，可是没有人在乎这些钱，所有人在乎的都是那家伙的身体。有的时候真的好恨，好想把他的身体毁灭掉，一堆白骨，还值得他们那么在乎吗？”

姬曌惊骇不已，姒博竟是如此的恨他吗？

“那个家伙害了我的一生。十三年前他指着我，说我像太阳神阿波罗，还问我是不是也去上圣荣中学，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准备到哈佛大学读书了，所以根本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可是过了一年半的时间，居然听到有人说他为了我找遍了整个学校，也因为我打算放弃圣荣中学的学业，不管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听到千里之外有一个人那么挂念自己，心都会有点涟漪的吧？一念之差，就中断了在哈佛的学业回来了。在校长室门口，那个家伙居然就那么自来熟的拉着我的手，要我辅导他功课，好像天生我就是他的人一样，没有半点的隔阂和距离。他拼命把我往他的世界里拉，是的，在那段时间里我过得很开心，但是我也知道，那只是因为我是过客的缘故才会开心的，终究有一天我会回到原本属于我的世界，就好像你，终有一天会回到属于你自己的世界，虽然这七年来你一直想留在我的世界里，但这是不可能的。对不对？”

姬曌真的好想问这个‘你’到底是谁，可是话却堵在心口，痛得说不出来。

“我没想到他会那样对待他自己的生命，更没想到他的做法会那样的刺激到我。有如梦魇挥之不去，没有办法做别的事情，没有办法回到从前悠然世外的人生。我居然会在哈佛大学毕业后投考了见习督察的职位，整个家族的人都认为我疯了。我自己也觉得自己疯了，就这样被他拉下苦海。”

黑暗中，姬曌听着姒博的喃喃自语，第一次觉得自己这十年啊，真是害人害已。

“你先休息吧，我也有点累了。”姒博说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姬曌突然就扑过去，一拳击向姒博，姒博敏捷的避过。

“把你当成那个家伙，一直做那个家伙的替身，你很恨我吧？不过你放心，我很快就会放你走，其实以前你也可以走的，是你自己要留在我身边。可是以后你不可以再留在我身边了，我不再需要你啦。”

姬曌听得心都碎了，这个人，宁愿要一个替身，也不愿意要他。这么近的距离，闻到姒博的气息，姬曌没有办法抑制自己的爱和恨，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却不敢伸手抱，也不敢开口说。

姒博终于还是叹息了一声，在黑暗中向门口走去。

姬曌浑身发软的滑坐在地上，终于开始哭泣。

姒博突然间就停住了脚步，猛然回首，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听到他突然间就急促的呼吸。

在黑暗的房间里，姒博听到那个滑坐在地上的人用充满情欲，渴望，痛苦，绝望的呢喃：“我爱你，我爱你，请你一定要爱我，我会对你千依百顺，只要你爱我。”

姒博惊得像触了电，麻得头皮都滋滋作响，但只是瞬息之间，他已调整好了自己的呼吸和心情。他——

向着黑暗中的姬曌走过去，慢慢的跪了下来，慢慢的伸出手，去拥抱姬曌。

姬曌突然伸出手打向姒博。他不要这个可恨的人把他当成那个‘你’，他不要这个可恨的人把他当成黑暗中的替身。

但是姒博却完全没有把他的反抗放在眼里，径自抱着他，不管姬曌怎么打他，他都抱着他不放手。姬曌打着打着手就软下来，难道被自己爱了这么多年的人一直抱着，能狠得下心一直打下去吗？

在黑暗中，姒博吻了姬曌的唇，唇与唇相触的那一刻，姬曌几乎窒息。等待得太久，那怕是蜻蜓点水般的爱抚也足以令姬曌融化。在这一刻他很温顺，真的很温顺。姒博很顺利的吻着他的唇，吻着他的颈，吻着他的红蕾。

姬曌的身体不停地在颤，不停的在颤，止不住，也不想止住。姒博的手爱抚着姬曌的全身，从上而下，再由下而上，最终停留在中间，抚摸着，挑逗着，却并没有急着深入。

把时间停留下来吧，若是只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从这一刻起快乐到死。姒博在黑暗中索取着姬曌那充满情欲的味道，索取着姬曌那充满爱情的味道，姒博知道这些味道是属于自己的，是可以从姬曌身上欲取欲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