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挣扎的时候我看见了最不想见到又很思念的人。殷簌拖着一个小箱子，他的身后，跟着古飞。他的手，牵着古飞的手。古飞的手很小，刚好被殷簌的手包住，他们看起来就像兄弟，如果殷簌不喜欢古飞，古飞也不喜欢殷簌的话。殷簌说过，他无法接受同性恋，但是，当对象是古飞，一样无法接受吧？！

我和殷簌的专业不一样，平时应该也不会经常见面，这样也好，可以给我足够的时间平静我的心。

军训那段时间，我整个被晒成了个碳，防晒霜完全没有用，夜里蚊子只认着我一个咬，结果我全身上下细皮嫩肉的全是包。

张际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说古飞和殷簌，走的很近。我问他怎么知道，他说他们经常出去玩，而且，问他们为什么我没和他们在一起时他们说我没空。

呵，我没空，是啊，你殷簌不仅控制我的心，连我的肉体也想控制啊。可是可悲的是，就算你殷簌说要我的肉体，我也会二话不说立刻把我的肉体乖乖送到你面前。

我竟然就是这样没骨气，遇到殷簌的事就什么都没了，心里脑袋里都只有殷簌，我不知道是不是他既使做了对不起我伤害我的事我也可以全部放下选择继续围绕着殷簌转，会发生这种事吗？殷簌一旦成为我生活的重心，我的思想就只能围着他了，连想要反悔的机会都不会有，因为我，爱他，爱的深了点。

行啊，就让我的心这样沉沦吧，我想，戒不掉的。

刚进大学总觉得没什么事可做，和同学混熟后就总约着去酒吧玩。

姚凯是我寝室的一个公子哥，他性格挺好，也让我对有钱人的一种天生的偏见减少了点。他喜欢带着我们几个去附近最好的酒吧，Tatter，他说酒吧的老板是他舅舅，廉希圣。

廉希圣其实才三十六岁，姚凯说他和妻子离婚了，有一个女儿跟着他生活。至于他离婚的原因，他是同性恋。

去Tatter的第一天，他就要了我的电话。我问他，廉总，你要我一大学生的电话有什么用呢。他笑笑，弯的嘴角有种邪邪的感觉。他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第二天他果然就约我出去，我直接拒绝他了，他约我能干什么呢，让我去给他暖床？！呵，我秦戈的生活没那么靡烂。

廉希圣约不到我，他就让姚凯来游说我，我说，不至于吧，我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他想约我我去就行了。姚凯点头说，太好了太好了。我说，你好什么，你整个一说媒的。他坐正，说，唉秦戈，我不是吹的，我舅人挺好啊，又多金，他和他老婆离了那么多年了，身边也和没个人照顾，他身体又不好，总是不时要来个病。他身边有个人照顾当然好了。我说敢情你是一孝顺孩子，那么疼你舅，你怎么不去照顾他。姚凯推我一把说，你小子，我不能以他爱人的名义陪他吧，再说我对他又没爱。我笑，说那我对他就有爱了？！我都有喜欢的人了。姚凯说，那你们做朋友也可以试试吧。

在姚凯的一再威逼利诱下，我终于答应和廉希圣一起吃个晚饭。

很俗的，廉希圣请我去吃海鲜，我说我不喜欢吃海鲜，从小就没吃过几次，连虾仁都不吃，讨厌那种腥味。廉希圣有点尴尬，他说，那你说要吃什么吧，我请你。我说吃路边摊，面啊粉的我爱吃。他有点意外，但还是答应，其实让他西装革履的去吃路边摊还有点为难他。

坐进他的卡宴，我很不争气地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车正停在Tatter的门口，扑鼻而来的是面的香味。他说，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买了好多回来。

我低头闷闷地说，随便哪个都好。他说，那在店里吃完我再送你回去。

吃饭的时候廉希圣问我，你知道我喜欢你哪里吗。我顿了一下，没理他，继续吃面。他自顾自的说，是你的单纯，看到你的第一眼就觉得你很纯，让人，不忍心伤害。

是吗？那殷簌骂我的那通话怎么说的那么顺口。

我说，大叔啊，你别逗了，就我还单纯呢。廉希圣眯起双眼，我想他这副皮囊不知道勾引了多少少男倒贴着追他，他说，你这声大叔叫得，真不好听，不过仔细回味回味还挺有感觉。

14

开学那么久，米白终于来看我一次，他特高兴地说他们家郁南又接了个生意。我说行了吧你，你这人就钻到钱眼儿里出不来了。

米白说，有钱了，请你吃顿饭好吧。我说，行，还是路边摊啊。米白呵呵笑说，你真是狗肉上不了正席。

这个世界真是奇特，就那么个小小的面馆，竟然碰见了殷簌。他旁边坐着的是姚凯。姚凯看见我连忙打招呼，还把我拉到他们桌前，说，来，我来介绍介绍。我说，你省着吧，我们认识。殷簌抬起眼睛看我，他的眼神奇怪，好像不情愿让姚凯知道我们认识。

我说，倒是我觉得奇怪了，你们俩怎么认识的？姚凯哈哈笑起来说，我们打球认识的啊！我点头，然后尴尬的回到自己桌前，和米白对着面猛吃。

米白问我，你和殷簌的关系好僵。我说是吗，好像是哦。

这样的情况还不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再难受也只能对自己发泄！

时间久了，慢慢发现廉希圣对人挺好，脾气好。如果说米白像我哥哥，那廉希圣就像爸爸一样照顾我。他特别喜欢拍我的头，我感觉他对我真的如对儿子一般。我总对他说，他是把我当成儿子养，对我也许也只是一时新鲜。廉希圣听到这话，也只笑笑，他会回答我说，你还只是孩子，有种感情，你根本就不懂。

他说的，有种感情，到底是什么感情，除了爱情，亲情，友情，还有什么感情，是我不懂的？！

十一的七天假，白天几本上就和米白还有廉希圣大叔混过去了。廉大叔承诺，在我喜欢上或同意他之前，他绝对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他的承诺，就像当初，我对殷簌说的话。

我试着不喜欢殷簌，但失败了，让自己不喜爱他的心情简直比他说我变态还要难过。

但是，廉希圣的话，我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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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的时候，张际把我和殷簌约到他家的大别墅玩了两天。

我到他家时殷簌还没来。我说，只有我们几个人吗？张际立刻咬牙切齿地说，古飞那兔崽子也来。我问，他来干什么，高三不补课啊？张际说，反正他家有钱，就算翘课被退学，他爸还是可以让他进别的好学校，再说，那种人一般都出国。

我刚要说话，张际猛地拍我一下，凑到我耳边说，据说，古飞是一GAY。

GAY？！听到这个词，我就反射性的觉得特别刺耳。GAY，就是殷簌说的，变态。

我问，这消息可靠吗？张际马上点头，说，我一朋友亲眼看见，在学校的小树林里，古飞和一男的接吻，那男的手都伸进古飞衣服里了。我又问，张际，你讨不讨厌同性恋？张际笑，说，不讨厌，但特讨厌古飞，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东西。

如果，古飞不是和殷簌那么亲近，也许我会很喜欢他，尽管很多人讨厌他，说他不好。但是他的样子，却让我觉得像孩子一样纯真，心中对他唯一的那么一点好感，也许就是因为他的那份看起来的纯吧。

殷簌当然和古飞一起到的，我现在甚至都有种殷簌在古飞就在的错觉，他们在一起，如果不是殷簌说过他没办法接受同性恋，我还真的会觉得他们就是一对，殷簌就是因为古飞而拒绝我。

偌大的房子，只有我们四个人，张际和我都有些尴尬，他是不喜欢古飞，却偏偏要把古飞当客人招待着，我是喜欢殷簌却又不敢面对他，尽管他说我们还是朋友。

我偷偷跟张际说，要不，我再叫朋友来。张际说，也好，那我也叫两个来。

鬼使神差地，我其它人都没叫，却把廉希圣拉来。也许，自私的心想在他那里得到一些安慰吧。

廉希圣开着他拉风的跑车，一下车就递给我一个小巧的盒子，当着殷簌的面。我感觉到脸有些发烫。我把盒子放进口袋，对廉希圣说，进去吧。他还是标准的笑，说，你不打开看？看看吧，我想你会喜欢。他不等我反应过来，直接把盒子从我口袋里拿出来，打开。

是一条项链，一个小十字架，下面连着大一点的十字架，我最爱的款式，可是我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那天我不经意向他说起，他竟然就会记得，竟然会将它送到我的手上。

谢谢。我说，声音很轻，我怕殷簌会听到我颤抖的欣喜。

廉希圣没说话，他只是用手轻轻拍我的头。

15

张际叫来的人也是公子哥，一个叫乔子，一个叫海容。

海容就是看见古飞和男人拥吻的人。张际说他是圈子里的人，对古飞挺有兴趣。可是看情况，古飞并不怎么和他讲话，到是总是往廉希圣的旁边钻。

晚上，他们几个开了个小Party，张际把所有的酒都拿出来。

古飞只喝了两口芝华士就歪在殷簌身上，紧紧地抱着他，殷簌手忙脚乱，说，秦戈，你来帮帮我。

殷簌，原来当你遇到麻烦第一个想到的是我，因为我对你的无条件的爱？

我无奈地上前，把古飞从殷簌身上拉下来，哪知古飞挣扎起来，一把把廉希圣强行戴在我脖子上的项链拽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我呆了，那个项链真的是我从高二就开始寻找的款式，廉希圣将它作为礼物送给我，我连怎么感谢他都没想好，固飞竟然就这样把它摔了。

殷簌把安静下来的古飞放到沙发上，他对我说，对不起，这条项链……

没关系，给古飞当见面礼吧，我正好还可以送秦戈一条做工更好的。

廉希圣走到我身边，把我揽住，对殷簌说。他比我高，我感觉到，他把下巴轻轻搁在我头上。

殷簌的眼神有点鄙夷，也许他在唾弃我。

张际见着气氛有点压抑赶快出来圆场，他又给我们倒上了酒，说，今天来就是混个开心的，有什么事明天回去再说，别浪费了美好的夜晚啊。要不，让我们秦戈给大家演奏一首钢琴曲？！

我一愣，自从高三开始我就没怎么弹过钢琴。廉希圣在我耳边轻声说，想不到我们秦戈还会钢琴啊，那我要洗耳恭听了。

张际家的钢琴放着完全是个摆设，由于根本就没人弹过，琴的音色已经没有那么清脆，音也不准。我看着键盘尽量回忆我最熟悉的曲子。

[明媚的暗伤]是作曲家沙暮的成名曲，这首曲子是沙暮当时写给未来的恋人的，而现在则是他的爱人崔铭赏最爱的曲子。

第一次听这首歌，心中就突然的特别感动，不自觉地想到殷簌，那种在惴惴不安中的猜测，欣喜以及心酸，真的全是爱着一个人的心情。

一首曲毕，他们都拍手称好，只有廉希圣习惯性的拍我的头，说了一句，傻孩子，别乱想。

我说，你什么意思。廉希圣看着钢琴的方向，说，时而忧伤时而欣喜，迷茫过坚持过，是你对你喜欢的那个人的感情吧。

我问他，你怎么知道。他说，只有真心爱一个人时才会观察他的一举一动，自然不会落下他的任何一个眼神。

猛然地，我有些害怕，如果廉希圣真的爱上了我，我还要不要和他做普通的朋友。我知道我不能给廉希圣爱情，尽管他是很优秀。我尝过得不到爱情，苦苦追求的感觉，说实话，我不忍心这样对廉希圣也不忍心让他在我故意躲避而造成的暧昧中像我一样失了心。

喝下一口芝华士，脑袋变的更晕，我抓住廉希圣的手说，我要休息。廉希圣扶着我回了房间。倒在床上，瞬间就被柔软的席梦思包住，瞌睡来了是怎么都控制不住的，不一会儿我便死死地睡着。

半夜醒来想上厕所却发现廉希圣在我床边趴着睡觉，我把他摇醒，说，大叔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他朦胧地睁着眼睛的样子就好像一条温驯的小狗，他说，想看你啊。我说，你别逗了，快回你的房间。廉希圣突然站起来握住我的肩膀，他犀利的眼神看得我很不自在，我把头扭向一边说，大叔你回……

你知道我很爱你，爱到心疼。廉希圣狠狠吼出这句话。然后转身离开。

16

爱我爱到心疼？他怎么那么天真，和我一样似的，一把年纪的人了，会爱一个小屁孩爱到心疼？可是廉希圣的话总让我相信，无论好话坏话，他给我一种我渴望的安全感，可我无法给他他想要的爱情。我只能说对不起，可我连这三个字都说不出口，我怕我说了之后再也享受不了他给我而且只给我的温柔。

我知道我实在是太自私，所有的东西都想要。

十一月，我又买了一个日记本，这是第三个，上面提到的人还是只有殷簌，他真的像罂粟一样，让我对他深深的着迷。

算起来，开学两个月了，殷簌也重新和我联系，古飞因为快高考而放弃对殷簌的追逐，我只有见缝就插针，趁机恢复和殷簌的“感情”。

殷簌上大学后突然变的更加沉默，有时一天都讲不了几句话，也许他和我在一起才会这样？

穆若是我的一个可以当哥们的女生朋友，她知道我和殷簌的事，有天我带着她去找殷簌，回去她就说，你跟殷簌成不了。我问，为什么？她说，我算的！嘿嘿！你们走一起真的不搭。

她的话也许只是玩笑，但我心里结下了一个疙瘩，穆若的话也许又是有道理的，就算我可以和殷簌在一起，也不一定会长久。

光棍节那天，姚凯把我们带到Tatter，当然他也叫了殷簌。我听说殷簌也要去，而且还是去廉希圣的店的时候，我说，我能不能不去？

其实那次从张际家回学校后就再没和廉希圣联系过，我还以为这段不像样的混乱的感情会就这样过去，没想到姚凯听到我的话后会特激动的说，你不去不行，我老舅点名让你去！你不去也要绑你去。

那天晚上酒吧里人特别多，大多都是单身汉，他们在酒吧里肆意吵闹，反正也没人管。我坐在角落，不敢喝酒，我和殷簌面对面坐着，只有我们两个。

沉默的气氛让我特不自在。我说，殷簌，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他说，不就是毕业，考研，工作，结婚。殷簌说这话的时候，结婚两个字说的很重，看来我喜欢他的事他并没有真的放下，其实我也没有放下，我还想爱着他，不要回应地爱着他。

殷簌说，你和这个酒吧的老板……他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但我知道他什么意思，心里突然的很恼火，我觉得自己在殷簌眼中好像是个妓女，见到个男人就往上贴。我说，我和廉希圣很好啊，他对我特别好，我满喜欢他的。

殷簌摇动着手里的杯子，说，秦戈，我喜欢以前的你，很纯。

那你就是觉得现在的我很世俗？我问他。

他抬起头，看着我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秦戈，你别把自己丢了。

我说，谢谢你。心里却不以为然。

我起身离开，在人群中寻找廉希圣。我在面对殷簌时感觉他可以把我的一切看透，压抑地直接让我呼吸不顺，就算我再喜欢他，我也会不想和他单独在一起，我怕他骂我，我不要第二次承受他的讨厌。

廉希圣正在和一群比他还老的男人讲话，我站在他后面，听他假情假意的笑，突然感到宽慰，廉希圣说他只对我关心，尽管不知道这话真假，但我相信他。

我把手搭在廉希圣肩上，说，大叔，我来找你了。廉希圣的朋友们对我暧昧的笑，说，廉希圣，快陪小朋友去玩吧。我一看他们脸上的笑觉得自己更像个妓女，时刻离不开男人。

廉希圣有些惊讶，很快又换上了他的标准笑，他说，去我办公室聊吧。我点头。

他的办公室不像办公室，到像个娱乐场所，里面有游戏机，汽车模型，还有娃娃。我问他，你这里怎么放些小孩玩的东西。廉希圣说，我女儿会来这里。

这是他第一次跟我谈到他女儿，在他桌上放着一张他女儿的照片，那个女孩十二三岁，很像他，很漂亮。

他说他女儿叫廉西。

17

廉希圣在抽屉里摸索了一会儿，拿出来个盒子，他说，闭眼。我听话的闭上眼睛，感觉到脖子上一片冰凉，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廉希圣的手绕到我脖子后面，他呼出的气全部喷在我耳边，我突然希望他可以这样抱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