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作声的望着他缓缓走近床边,居高临下的望着我。
他的目光就像已经穿透进被子里,把我浑身都给瞧遍了,我忍不住的缩了缩肩膀。
「你怎么没和恒中去公司──」我避开了他近似责骂的目光,不知道为何,竟然有种做错事被他抓到的窘态跑出来。
他坐了下来,手指放肆的滑过我裸露在被外的背脊,游移的近乎挑逗。
低下头他在我耳边轻声的道:「纶天,知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么的别具风情,令人──想要占有。」
上次他对我做的事我还记忆犹新,这男人的力气大的出奇,连目光都是咬住猎物就不会松口那样的精准。
「我没心情和你开玩笑,现在乔恒中不在,我不需要配合你演戏。」
我翻过身将被子遮在胸前坐了起来,不想他见到自己身上和乔恒中的欢爱痕迹。
「我从来不喜欢勉强别人,你是第一个──」
他倏地抓住我挡在胸前的手,一倾身便将我压倒在床上,狂暴的封住了我欲开口的话,蛮横的不让我有丝毫退却的机会。
「商允,不要,唔──」
我刚挣扎一会儿,压在身上的重量就被来人拉开。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纶天!」乔恒中怒气冲冲的高举着拳头,商允的嘴角已被打的破皮流血。
他不在意的抹去血迹,摇摇头站了起来,目光对上乔恒中。「因为我也爱他──」
(为什么闹剧总是进行的永无休止,谁能看到真正的结局)
商允直接且大方的承认倒让乔恒中冷静了下来,他语重心常的说着。「商允,记得我们曾经约定过的吗,彼此不能抢对方先看上的东西。」
「纶天不一样,我也喜欢他。」商允的眼神燃烧着熊熊斗志,他丝毫不在意说出口的话会让乔恒中有多气恼。
「纶天已经和我在一起了,我们相爱,你为什么要来当那个吃力不讨好的第三者。」乔恒中终于放下了拳头,他的语气透着浓浓的失望。
我还傻傻的坐在床上,看着他们二人对峙。身子忍不住的发抖,当商允投过来示意眼神时,我也明白这是最好的机会。
只是,好难啊──
「在爱情之前人人都有公平竞争的机会,更何况你带给纶天的只有痛苦。」商允冷冷的说着,「你根本不会了解纶天承受了多少心理压力,只有我知道他的悲伤。」
「你以为你真的懂吗,你以为你就真的能让纶天幸福!」乔恒中开始生气了起来,「我承认并不是所有人都认同我和纶天,但我会去证明的,我会让所有人承认我们。」
「现在公司的情况就是你要给纶天所谓的幸福?」
商允出口的每句话都更加引起乔恒中的怒火,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拿多年的兄弟情谊来当赌注,一句为了我就真的值了吗。
「你根本就强辞夺理,不管如何,你不能不顾纶天的意愿就对他胡来!」
乔恒中吼完,二个人已在地上扭打成一团。我慌得用被单裹住自己,下床想要分开他们二个。
「不要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我一声又一声的喊着,但二人却都像是要发泄这段时间以来郁闷的心情,胡乱的拿对方出气。
眼看乔恒中的拳头又要招呼到商允脸上,我终于喊了出来。「我和商允早就上过床了──」
那是在认识你之前,我和商允的一个意外。
可我却只能这样来让你死心,也让我死心,对不起──
乔恒中的拳头像定格似的落在半空中,然后商允嘴角扬起了一抹笑容,他推开乔恒中站了起来。「你听见了吧,纶天早就选择跟我了。」
「不可能的,宝贝你骗我,对不对──」
他的信心在看到商允过来拉着我的手,而我也没有推开时似乎破碎了。我对乔恒中摇摇头,露出一个我觉得应该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我没有骗你,恒中,我真的觉得很辛苦。和你在一起后,我以为我可以就此逍遥快活的,没想到你竟然抛弃了财产选择来台湾和我过活。那就算了,我对新公司总还有个指望,只是如今公司看来也撑不了多久,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好累──」
放在背后的手心已经被握紧的指甲给刺到发痛,但我却浑然不觉,因为更痛的在心里那个被剖开的角落。
乔恒中似乎不敢置信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双眼发红的直盯着我,表情哀恸。
「商允比你成熟体贴的多,又没有家庭的阻扰,他现在就可以给我所有你能给我的一切,不用让我去期待那遥遥无期的未来。」
我硬逼自己残忍的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只有先把你推开,你才能回到那个富足美好的家。现在为了钱四处辛苦筹措的你,根本就不是你该有的烦恼。
维氏集团的千金还挺衬你的,乔骐远的眼光果然高人一等,不仅替你找了一个好对象又可以提高自身事业,这么好的机会于你或于你家族都是个不容置疑的选择,你不应该错过。
趁我现在还可以把你推走的时候,趁我现在应该还不那么在乎你的时候,你不该为了我留下来,不值得。
乔恒中颤抖的开了口,「纶天,为什么你会突然变这样,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想起早上和他才刚热情欢爱,对比此刻的情况,简直如天堂直落地狱。
我漠然的开了口,「乔恒中,我和你的这场游戏已经结束了。我本来就一直想找时间和你说清楚我和商允的事,早上只是我一时昏了头才会答应你。总之我们结束了,我这样说你明不明白?」
乔恒中想过来拉我,却被我如冰霜的眼神给止住脚步,他似乎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你骗人的,对不对,你有爱过我吗?」
「我没有爱过你,从来没有!」
我不给他任何一线希望,把那个装着相片的公文袋扔给了他,「商允之前一直不敢拿给你,我就帮他一次。乔骐远的眼光不错给你挑了一个好女孩,说实在的连我都心动,反正我和你之间也玩完了,你就乖乖的回去当你的乔家少爷吧。」
听着我毫不留情的话,乔恒中不放弃的问着:「纶天,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次,你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我直视他的双眼,声音平板的没有一丝起伏,「你听清楚了,乔恒中,我旷纶天从来没有爱-过-你!」
听闻他身体晃了晃,终于死心的不再看我和商允一眼离去。
我贪婪的看着他的背影,明白自己真的伤透了他的心。
累极的蹲下,我终于克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商允过来拍着我的肩膀:「先跟我一起回德国吧!」
「你好残忍,为什么你们都这么残忍!」我的泪像止不住的水龙头一样,流个不停。
我亲手伤了我最爱的人,只因为我不希望他再痛下去。
「纶天,不要这样──」商允大力的拥住了我,不让我有挣开的机会。
「混蛋,你们都是一样。」我张口咬住了商允的肩膀,泄愤似的用尽全力后,只感觉眼前阵阵发黑。
他似无所觉的抱起我,轻喃了一声:「我们走吧!」
(给已经苟延残喘的自己补上最后一刀,那是我给自己的仁慈)
我似乎昏睡了很久,醒来时只发觉自己身处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底下软软的是床的样子。微翻了下身,才发觉手被人紧紧的握住了。
「商允?」我眯着眼打量着眼前模糊的影子。
「醒了吗,我们在饭店里,你要不要先洗个澡。」商允扭开床前的灯,温声的问着我。
我呻吟了一声,感觉头重的厉害。发现自己身上仍然裹着从乔恒中家里带出来的那条被子,难道商允就这样一路把我抱出那里的?
也许是见我不太舒服的样子,商允用手背贴上我的额头测着温度,然后皱起了眉。「好象有点发烧呢──」
「不碍事,泡个澡就会好了。」我笑笑的推开他紧握的手起身,在他过于炽热的眼神里,若无其事的慢慢踱进浴室想要把自己打理干净。
在镜子前把被子拉开,脖子胸膛上仍有乔恒中留下的吻痕。
我捂住脸背过身不敢再看镜子里的自己,越看就会越想起自己身上刻满了那人多少记号。
洗也洗不掉的,刻骨铭心的点点滴滴──
呵呵,再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今天只不过是个开始而以,以后的路或许还长着。
甩甩头的泡进注满热水的浴缸里,我什么也不想再想的把自己浸在水里。
舒服的洗了个澡出来时,才发现商允已经叫了些食物。
「我每次看到你穿浴袍的样子都觉得很性感──」他不知道是在开玩笑想要放松气氛还是什么的,我倒是听了浑身不自在。
下意识的一只手放在胸口露出来的地方,然后才找了个离他最远的地方站着。
他被我的反应逗乐了,笑得一双眼睛都眯了起来。「放心,我不会对病人出手的。来,我叫了些清粥小菜,你吃吃赶快上床休息吧。」
我看了他很久,发觉自己真的也饿了,只得走到他身边接过他呈好的粥开始吃着。
他也不吃,只是一直含笑的看着我,好象看着我就会饱似的。
「你怎么不吃啊,菜还有很多。」我含糊不清的指着面前七八碟小菜问着。
他把手支在下巴,闲适的开了口:「你喂我就吃罗!」
我白了他一眼,打算直接忽略他刚说了什么。
「呵,这才像是我认识的纶天,表面总是蛮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他还没说完就被我挟起一片腌黄瓜塞进嘴巴给堵住了话。
「病人现在只想吃饭,不想被人家拿显微镜放大研究。」我淡淡说了句,又自顾自的喝起粥来。
他津津有味的咬着那黄瓜,「这是你第一次喂我,我要好好品尝下味道。」
我的手恶心的抖了一下,才叹口气说:「商允,接下来你要我如何做,说吧,让我有个底。」
「我们后天回德国,中中这边的事我会让骐远派人过来处理清楚,顺便把他强压回德国。然后──」他顿了顿,眼神有点凝重的看着我没有接着说下去。
「都到这个地步,你就直说别隐瞒了。」我给了他一个微笑,无奈的说着。
「在中中没答应和维氏集团的千金结婚之前,你都不能再给他任何希望──」
匡的一声,我的碗筷便直直掉在地毯上。
「你说结婚──」一想到乔恒中要和别人走入礼堂,要幸福的在众人面前宣誓永远守护对方时,我的心就开始抽痛了起来。
左手的无名指又被那个金属事物给灼烧了,我下意识的想拔起那戒指,却在碰上时缩回了手。
「纶天,也给我一个机会好吗!」商允把他的双手紧紧包住我的左手,就像在证明什么。
「商允,我喜欢你,可是只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如果我能在爱上恒中之后,转头就马上能够爱你,那这样的我你还会喜欢吗。」
我语重心长的说着,其实我并不恨商允,只是怪自己和乔恒中的缘份太浅。
「我只是想让你也看着我,只为我一个人打开心房罢了。」他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我:「之后的时间请记住,你是我的“情人”!」
「我还能再见恒中一面吗!」想了想我还是问出了口。
「如果你是要把戒指还给他的话,我就答应你。」商允笑笑的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朝我摊开手心。
那枚戒指稳稳的躺在那里,闪耀着,令人心碎的光芒──
(有缘无份,有份无缘,同样使人叹息)
商允订的双人房,屋里只有一张大床。我吃饱后非但没有感觉好些,反而还更加难受起来。因为真的很不舒服,只得先躺到床的边角把自己蜷缩起来,才舒服了些。
在昏沉沉之际,感觉床的另一边下陷了下,有人上了床,然后拿被子帮我裹了个密密实实又把我拖过去床中间些。
想睡的意念大过了一切,我任对方摆布着。直到感觉自己被人紧紧圈入怀里才神智不清的抱怨着:「好热,不舒服──」
闻言,对方稍稍放松了力道,但身体贴合的距离却维持不变。感觉有清凉的东西在擦拭着脸上渗出的汗,我才满意的不再抗议。
已为被乔恒中抱着入睡的我,直到早上醒来时看到不同于乔恒中的脸,还是吓的慌忙推开对方坐了起来。
「早,还难受吗!」商允看着我无措的脸轻笑了下,然后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才露出满意的表情。「好象烧退了。」
「恩。」我往后退了下,「我想──待会儿回去收点东西。」
「好,我陪你去。」商允回答很是干脆。
我们到乔恒中住处楼下时,商允只是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便示意我上去。
在铁门前我站立了好久,曾经在这里和那人生活了无数日子,可是这次再踏进去怕就没有下次了吧,所以心情异常的沉重。
终于下定决心的按下门铃时,几乎是在下一刻铁门就被人大力的打开了。
来人急喘着气和我对视着,似乎是以最快速度奔来开门的。
才一夜,他的脸似乎就憔悴了许多,双眼通红泛着血丝,身上一股浓浓的烟味。
我定了定心神,硬着声说:「我-我是回来拿东西的。」
感觉他脸上升起的希望瞬间消退了去,肩膀松垮了下,可他还是侧着身让我进了里屋。
只不过门甫一关上,我就被他从后一把抱住了。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他的脸埋在我的颈间,虚弱的开了口:「宝贝,不要离开我,不要。」
我闭上了眼睛,努力的克制住自己翻涌的情绪。
好想,就这样转身抱住他,告诉他我只是在跟他开个玩笑。
可是,一切都不可能只是一场玩笑。
所以,我不能。
刚想开口要他放手,没想到他却先一步的吻了上来。
狂暴的近乎噬咬的吻,唇齿间激烈的用力碰撞,就像要把人吞进肚里一样。我难受的想推开他,却只是被他用着更大的力气锁在胸前。
大脑因着缺氧而开始运作迟缓,唇上的肆虐却还在继续着,直到我尝到了血腥味。
大概是唇被他咬破了吧,我暗笑着,没想到他终于放开了我。
看着我嘲讽的冷淡表情,他的失望不言而喻。「你还是要走对不对──」
「恒中,你醒醒吧,回去你的那个家,还是什么都能恢复原状的。」我拿过一旁的面纸按着唇角,好言的劝着他。
「商允真的比我更能给你幸福吗!」他没有回答我,而是反问了另一个问题。
我看着他眼中倒映着我的身影,淡到似乎就要在下一刻倏然远去。良久,我长长的嗯了一声,算是我的回答。
伸手进口袋摸了摸那枚戒指许久,才终于拿了出来递给他。「我和商允明天要一起回德国了,这戒指还你吧,我不能再收着了。」
这个举动似乎切断了他最后一点希冀,他颤抖的接过那戒指,然后突然反手往窗外扔出去。
「啊,你-你做什么!」我惊讶的跑到窗子旁往下察看,只是十二楼的高度又怎么可能看的清楚。
「你不要我也不要了,走吧,要走都走吧──」他抱着头缩在沙发上,不再看我。
我进房间拿了几样自己私人物品,出来时见他仍然维持同样姿势。
瑟缩的令人忍不住想上前抱抱他,亲亲他。
可我,只是轻了唇。「乔恒中,再见──」
这次他没再来拦我,我在关上门的时候,也感觉自己真的走出了乔恒中的生命。
失魂落魄的下了楼,商允迎了上来。在见到我唇上的伤口时又拧起了眉:「中中打你?」
「没有,是我不小心弄伤的。」我把东西交给了他,开始在马路上四处搜寻着。
「你在找什么?」商允把东西放到车上,打开车门。「快上车吧。」
「给我半小时,不,二十分钟就好。」我口里这样念着,却看也不看他,径自找着那东西。
明明,应该是这个方向的啊,怎么找不到呢!
我环伺了下,努力的看着所有反光的地方。
「啊,在那!」东找西了近半小时后,我终于兴奋的看到了那枚戒指静静的躺在一辆车的轮胎后面。
开心的奔过去要捡时,耳边响起一阵刺耳的喇叭声。
「纶天,你在干嘛!」商允气急败坏的奔上前把我揽往旁边,心跳的激烈异常。